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墅内,这个城市的最高当局,正在召开各大战区司令长官紧急军事会议。穿着笔挺毛料军装的军官,在别墅门前进进出出。当杰姆把电报送到戒备森严的会议室,会议已经散了。司令长官们如鸟兽散到远近山中的豪宅内,不知干什么事情去了。怀揣电报出来,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山路,回到半山腰,走进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转过通往另一栋别墅的回廊。正是荷花盛开季节。他看到了虞苜公主的身影走向碧波荡漾的温泉。公主身后,跟着一位胖乎乎的军官。沿着回廊,杰姆紧跟他们,当看见公主和那位军官的身影消失在别墅背后的松林,杰姆浑身热血直往头上冒。靠在不远的廊柱上,杰姆抽了一支烟。原想等他们出来,但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黄昏,都没见到他们的身影。第二天,杰姆开着车,飞也似地冲进了公主的山涧别墅,门前的卫兵把他轰了出来。他像下山的猛虎三脚两拳推开卫兵,冲上楼去。还是在他们度过了一个个春宵的二楼,她的闺房里,出现了使他深感难堪的一幕。公主正和另一胖乎乎的男人睡在一起。杰姆真想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问个究竟。但,当他还没有来得及冲进屋去的时候,一群卫兵围了上来,把他拖进客厅。他又吵又闹。大声叫着他给她取的名字,“安琪儿,混账的安琪儿!”几个卫兵把他按倒在沙发上不能动弹,她闺房的门轻轻裂开了。
“谁在吵闹?”
“贱货,婊子!”
杰姆用英语大声骂道。
公主没有听见似的,穿了米黄色睡衣,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过来,没有发怒,粉白的倦脸上,浅浅微笑,对卫兵说:
“你们下去!”
卫兵退下。美国大兵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声叫道:
“他是谁?他是谁?你必须告诉我。”
“有必要吗?”公主夸张地笑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珠,浑浊地转动了一下,望着杰姆,浅浅笑了。
“老早我就看到你们了,告诉我,昨天和你在温泉洗澡的那个混账是谁?他现在在哪儿?”
她从壁柜里取出一瓶酒,拿出两只高脚杯,把血红的威士忌分别倒入杯中,递给他一杯:
“闹够了吧?喝杯酒,平静一点儿!……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明确告诉你,昨天和我一起洗澡的那个人,正睡在我的床上。”
“他是谁?混账!我要杀了他!”
说完,“叭”地一声,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大步往房间跨过去。
“不知好歹!站住!”
公主吼了一声。
美国大兵停下来。他看到她闺房门前猩红的帷幔下面,有一双双发亮的皮鞋在晃动。她走过去,拦住他,语气坚硬地说:
“真想认识他?”
“当然。”
“好,那我明确告诉你,认识他,你现在还没有资格。”
听了她的话,杰姆觉得受了莫大侮辱,挥舞着拳头要往房间里冲。正在这时,房间里传出一声威严的咳嗽。咳嗽声中,猩红的帷幔背后,冲出一群荷枪实弹的特工,他们一拥而上,三拳两脚把美国大兵拖下楼去。果然,这天,杰姆没有看到睡在她床上的,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男人,
别墅外的树林里,回荡着他那浑厚的声音:
“混蛋!婊子!”
“婊子”穿了睡衣,咚咚跳下楼来。
“等等!电报,昨天的电报。”
“什么电报?”
“追加军援物资的电报。你们参谋部已通知我们了。昨晚,我到处找你。”
“我得把它交给你们的政府。”
“婊子”亲切地走上前去,从杰姆的军装口袋里翻出电报,拿在手里,看看,又扬在他面前,说:
“我就是政府!——走吧,到时我会找你。”说完,转身跨进别墅大门。
杰姆愣在吉普车旁,喘着粗气。
公主又从别墅的门缝里探出头来:
“噢,告诉你们参谋长,‘政府’不追究你延误了十六小时送达电报的责任。”
她望着杰姆,嫣然一笑,小分头脑袋,缩进门洞。崭新的橙黄色的别墅门前,两旁挺立着高挑的侍卫,面无表情,像两截竹竿。
“政府?”美国大兵摇摇头,耸耸肩,摊摊手,自嘲地笑道:
“凭你们这样的政府,能打败日本人?”
订婚
这段经历在美国大兵杰姆心灵深处刻下深深伤痛。那晚,睡在虞苜公主床上的男人,不是曾和她赛马的粗豪汉子蒿将军,而是另一位统帅千军万马的诸侯王蒙大哥。蒙大哥中等个,粗壮的腰身,憨厚的圆脸,声音很细,淡眉,圆圆的眼镜背后藏着的细眼,半睁半闭,不时露出茫然的眼神,慈眉善目的样子,使人很难看出他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公主和蒙诸侯在不久前的一次家宴上正式相识。那时,那位威震一方的诸侯王,坐在她父亲身旁很拘谨地喝酒。蒙诸侯矮胖的身子,穿了军装小心吃喝的样子,简直就是她父亲的复制品。第一次见了他,公主对他没有任何感觉。那天中午的宴会,本来她不想参加。她在闺房里仔细查找公司里的几笔呆账。母亲媵夫人慢慢走进她的房间,眼里露出的目光,亲切而温和:
“乖乖女儿,见见,去见见吧。你爸的意思……”
“不去!”
公主把头埋进账本,很不耐烦。
“怎么不见?瞧你那岁数,今天要这个,明天换那个,没个定准,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你忍心看着妈妈,一天到晚替你操心?”
“不嘛,妈妈,我听说他是大老粗。”
“握那么大的军权,怎么会是大老粗?不,大老粗也得见见,这是我和你父亲反复考虑过的……”
其实,聪明的公主并不知道,她和蒙诸侯的相见背后,早有一番精心的谋划。
……那是这个城市,某个燥热的黄昏。诸侯王披一身浓浓火药味从遥远战场,来到这个城市郊外半山腰,夜风拂拂处,那座阴险毒辣的特务头子、干爹的副官笑面佛萧狐呼的公馆。宴罢,两位身壮如牛的男人,在热气蒸腾的浴池里洗澡,他们把这桩婚姻交易敲定。
“英雄爱美人。蒙大哥,你是名副其实的英雄,手握重兵,称霸一方,像我们这个公主,这个美人,你爱不爱?”
“她?——怕我高攀不上。”
“高攀她?不对!是她的父母想攀你。他们巴不得抓点军权在手上。”
“据说,这姑娘不怎么规矩,有点烂,手上的男人一大把。中国的,外国的,女人也睡,站岗的卫兵也睡,要是用她来做老婆……”
“做了老婆就不一样了。你想,她玩的那些,哪有你这种档次?再说,她家有钱缺枪,你呢?有枪,又不少钱,能做成这桩婚姻,简直对他们家族,对这座城市的政权,都是一桩幸事,珠联璧合!”
“嗯……”
“怎么样?——试试。”
“算了,我看这事……悬!”
“哎呀,我的蒙大哥,大半个中国你都征服得了,难道还征服不了这样的一个女人?”
“女人?女人可不是用枪能打下来的。”
“就是要用枪打。不过,这枪,不一定是铁打的。——实在不行,接触接触这种女人也行。怎么样?我马上打个电话?”
蒙诸侯低下了头,望着他那一身粗壮的白肉,在池水中荡漾。
当晚,这位统帅千军万马的诸候王,和阴险毒辣的笑面佛萧狐呼洗澡,也没有忘记叫来两位年轻漂亮的女特务给他们按摩。那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按摩方式。
“先训练训练。”
萧狐呼开玩笑似的对蒙诸侯说。
完事之后,他们抽着英国烟,喝着法国酒,谈论女人,无耻下流的谈论着他们生活中的女人,刚才给他们做按摩的小女孩,也在他们的谈论之中。
“狐呼老弟,把给你按摩的那位清瘦的长头发女孩,送给我做老婆,怎么样?”
“哎呀,她太小,刚从特训班毕业,不满十八。”
“那不挺好?”
“不行,不行,档次不够,档次不够。你这头老牛,别被她的水灵冲昏了头脑。”
“小什么呀?”
蒙诸侯摸了摸硬邦邦的板寸脑袋,慈善的细眼里射出两缕凶光:
“这年头,活到十八,还没动用她做老婆,够她有福的了。”
“那孩子,老家河南,父亲是保长,目不识丁,土老冒。这样的女孩,玩玩可以。做你老婆,你这一路诸侯,应酬各种场合,怎么带得出去?”
“究竟,这结他妈的婚,讨她娘的老婆,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
这位五大三粗的蒙诸侯,摸摸脑袋,说了一句很有哲学意味的话。
“既为自己,也为别人。前几天我读了一本书,书上有希特勒的一句话,他说‘一个男人,究竟有多大出息,一是看他事业达到怎样的辉煌;还有,第二,就是看他和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结婚。’”
“哎呀呀!希特勒和我们太远太远,你我做他的孙子都不够。”
“管它够不够,明天去把公主追到手,不就什么都够了吗?——不要再犹豫了,怎么样?我马上打电话。”
电话打通之后,笑面佛萧狐呼一番油嘴滑舌,卑躬屈膝,甜言蜜语,阿谀奉承,所有事情一拍即合。许许多多如意算盘,早已安排好了。
“怎么样?今晚,把你看上的那个水灵灵的姑娘,安排和你睡睡?不然,你总是耿耿于怀的。”
“这……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先训练训练,不然,明天,到那座山头上去,你可疯不过那个女人。”
“那你呢?”
“你就别管了。”
萧狐呼怎么会缺少女人?这座崭新的公馆,就是他专为自己最近搞到手的女人修建的。那个有丈夫的女人,是红遍全球的舞星歌星。
这些都是曾发生在这座城市里的真实故事。他们这样的——“人”,竟然曾经带着一个民族艰难的征战岁月往前走,走的脚步颇为蹒跚。
午宴
那天的午宴,在谨慎而活跃的气氛中进行。公主的父亲虞姨爹,坐在主位,笑容可掬,轻轻喝酒,有节奏有风度地劝菜吃菜,席间不时传来心领神会的笑声。曾征战南北久混世面的蒙诸侯,出席过各式各样宴会,但今天在这个他深感陌生家庭,以未来女婿的身份喝酒吃菜,浑身像长满芒刺,不知所措。穿着笔挺军装,正襟危坐,三杯两盏喝下去,满脸红光,精神焕发,浅浅的汗珠,从板寸下的圆脸上涔出来。他尊重敬重地吃着喝着,不敢抬头看看旁边那位他曾反复想过和别人谈论过,而且也多次莫名其妙地梦到过的姑娘虞苜公主,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她孤傲冷僻、风风火火、敢做敢为、目空一切、笑声朗朗。这些都是平常得到的印象。那天惟一的收获是,蒙诸侯仔细地看了一眼公主的耳朵,又白又薄,嵌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面,像两朵刚从潮湿的草地里采来的磨菇,鲜嫩芬芳,使人看了就想一口吞下去。穿过耳环的耳垂下方,有一颗醒目的黑痣。公主爽朗地喝酒敬酒,夸张的动作故做大方,黑葡萄样的眼珠快活地转动,生动的脸庞洋溢青春的光彩。她说话又急又快,听人说话的时候,爱用两颗玉石般的牙,轻轻咬着薄薄的下唇。举杯喝酒,干净利落,红嘴白牙,潇洒可爱。真会和这姑娘睡在一起?这朵可望而不可及的云啊!我真会成为她的丈夫?蒙诸侯想。宴毕,虞姨爹把他让进书房喝茶,媵夫人随公主回到飘着淡淡茉莉花香的闺房,苦口婆心地说了许久:
“不要怕,我的乖女儿,不要怕。都说当兵的脾气暴躁,性格粗鲁,我看他也还满秀气的。你年龄已老大不小了,女人总得有一个归宿。再这么
飘来荡去的,我和你爸都为你担心。眼下的战争,还不知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