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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是最好的解脱。所以每一年,每一个地方,都会有大学生选择这个答案,在他们无法承受的时候,就这样轻贱了生命。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起初大家都愕然这面目全非的事实,马上大家开始从记忆库里搜索刘莎莎就该这样死的蛛丝马迹。
那天班会以后。我就不断地听到有人说什么怪不得她怎么老是穿得花枝招展,而且还经
常穿得很暴露。有的人说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在学校外面看见她和一个30多岁的男人在一起,有的人说,是啊,她经常彻夜不归,我们还当她去男朋友那了或者亲戚那了。这话一落,马上有人说,什么男朋友啊,只是听她说,我们又都没见过,等等等等在她活着时没有引起我们注意的问题在她死后我们都齐心协力去沸沸扬扬。每每议论一段完毕,总会有人有如总结般说句,唉,她其实挺可怜的。我想大约是以此话来减轻议论时某一瞬间的愧疚感。如果有愧疚的话。
大家开始接受那个看上去很肮脏的现实,并且齐心协力证实那个现实,诋毁那个死去的灵魂。我始终相信没有一个人是恶意中伤,但是。所以。人性使然。
其实我自己努力回想也想起了一次晚上10点多我做完家教回来后曾在校外那条全是酒吧和卡拉OK的街上遇到过她,她那天穿了件红色交叉吊带上衣,很扎眼。她也看到了我,所以马上非常迅速的钻进一家卖副食的小店。当时我疑惑过一下,也没往深处想,只认为她爱玩又去泡酒吧而已。
可是,想起又有何用。死前和死后都是触目惊心的满目疮痍。死,从来都是件苍凉的事情。
我不晓得学校有没有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刘莎莎的父母。
学校的处分通知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贴出来。
我曾那样的真诚地祈祷过,学校不要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刘莎莎的父母,不要。
死去何所在,托体同山阿。
从此在武汉的高校中又多了一个传说。传说我们学校也就是大学某栋女生公寓楼半夜的时候常常有女孩子的哭声。传说我们学校物理学院楼下,在半夜时会有女孩绕着楼一圈一圈地走。
这样的传说已经听过很多了。刚进大学时听说有学校水房里死过女孩子,长发缭绕在那湿漉漉的地上经年不去。还听说过有学校湖边曾接连有女孩被人害了,都是穿红衣服的女孩。这样的故事在各个高校的女生间流传。真或假都没有意义,只不过是每一个的背后都有一个哭泣的灵魂,久久不肯离去。
写完这段时,我又听说我们学校有人自杀。还是女生,另一栋楼里的。割脉。她在卫生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其间有人去敲门几次,最后一次她说,你再等十分钟我就好了。十分钟后室友再敲门,她说你进来吧。
血流如注,卫生间里全部都是血,鲜红,缓缓流动。
送去抢救,如她愿,没有死。
为什么说是如她愿。因为我不认为那个女生真的想自杀。否则不会选择在寝室结束生命,而且是在寝室有人的时候,否则不会在最后的时刻在血还没有流尽时让人进来。那不是彻底的绝望,只是她苦闷的心需要一个出口,一点点关怀,她在抗争,和这个世界,和她身边的人,和她苦闷的生活孤寂的心抗争。听说那是个非常内向的女生。
这件事情学校封锁得很紧,若不是那女生的室友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可能知道。所以,你想想,每一所大学里,有多少人曾这样的绝望过。灵魂,肉体。
我们是怎么了?我们这一代大学生是怎么了?有谁,可以给我们一个答案。是什么逼着我们一次次走向死亡。自杀或者被杀。有谁,可以拯救我们,像很多年前的大学生那样,给我们一个信仰,给我们一个好好努力的理由,给我们一个热血沸腾的青春。
53。重回寝室
刘莎莎跳楼这事发生后,学校立刻对外封锁了消息,有报社记者打来电话向我证实,我一口回绝了。对这种小报的鄙视酝酿已久,终于爆发。死的又不是你身边的人,所以你炒作起来没有带丝毫的情感色彩在里面,充满了看热闹的味道。
刘莎莎这件事情后学校开始严加管理。对外隐瞒,对内镇压。学校迅速开展了一系列整风运动,甚至限制学生在晚上7点以后出门!当然,这是打着非典的幌子。打着非典的幌子不
许女学生晚上出去!真是一件奇闻,难道就女生出去容易得非典啊?并且开始三天两头来查房点名,大有杀鸡儆猴的架势。
在这样严峻的形式下,苏萧迫不得已搬回了久别的寝室。
搬回的那天,大包小包地堆了一寝室。打开,无非全是衣服化妆品和零食之类的东西。我忽然就深深为刘莎莎惋惜起来。这就是卖给一个男人和卖给N个男人的区别。死了的死后还要背着骂名,尸体还要承受那么多鄙夷的眼神;而活着的依旧风光活着,还有那么多同龄女生羡慕着或者以嫉妒的名义变相羡慕着。
做情人的女人比妓女更贪心。妓女要的不过是钱,情人不仅要钱,还有感情,还要宠爱。有钱有爱,大概也成全了许多女人关于生活的奢望和梦想了。
有钱撑腰就是不同。苏萧以往不过是仗着那张脸蛋,又没有罗艺林再欺负她,便有一分傲气;傍了个款再回来立马陡增9分,变成了一个十分傲气的小女人。
搬回来才两天,我们就发现这小妮子更不比往日了。找了个还有点钱的男朋友撑腰,越发嚣张起来,那说话的分贝都统统升级。她在寝室里谈她去哪吃饭了,去哪买衣了,买了什么什么牌子的衣服,整个走廊上的人都听得见。
我和她本身就没有相处的缘分,只是莫名其妙地走近过,现在看她这样更是讨厌,索性回到最初不搭理她的状态。郑瞬言素与她疏远,也懒得理她。只有陈水,每每在苏萧显摆吹嘘的时候给予极大的关注和支持,洗耳恭听不说,还目不转睛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吧咂吧咂地要流口水的样子。我理解了鲁迅先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情。
四足鼎立的局势暂且保持。
苏萧说话现在是断然不许我们插嘴了。以前她的话不多,现在可以用“滔滔不决”来形容,让我一看她张嘴就想仓皇逃跑。作为一个俨然的服饰专家和美容专家,她往往能把话题从普金身上扯到自己的水晶指甲,联想和贯通的能力在钱的作用下陡增。
更气人的是,她现在连我也时常顶撞了。众人都是见到我和她由疏到密又由密到疏的历程。比如她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脸上什么东西都不要涂,我提反对意见,告诉大家不要被她误导,然后以很科学的态度说,晚上11点是皮肤最活跃的时候, 吸收营养的黄金阶段,所以……话还没说完,她两眼一瞪,双手抱在胸前,你知道什么呀你!我的兰蔻和CD都只在白天用,你们看我皮肤不好了吗?
众人恨恨,也无言。谁让这小妮子天生丽质,更加上现在有钱撑腰呢?
我也无言,倒不是被她反驳得哑口无言,而是被她盛气凌人的气势给僵住了。
有钱真是好啊。连个柔弱的小妞也可以被它撑成母夜叉般的气势,还自以为自己母仪天下。
我对苏萧的恶感迅速反弹。只有陈水依旧是一副巴结阿谀的样,越发像个小丫头。
我和苏萧的确没有根本的矛盾,但是也的确没有相处的缘分。
54。怀孕
一日上午,本来有课,我和苏萧都没有去上。前面说过,在校园里的早上是很难见到漂亮女生的踪影的。两个人都懒洋洋睡到九点,起床,洗脸,化妆,也没大注意对方在做什么。忽然听见卫生间里有很大的动静,有人在狂吐。我跑到卫生间门前,门没关,苏萧蹲在地上{呕吐,我看见一些混合着唾液的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的鬓发散乱,脸部肌肉还在抽搐,脸涨得通红,面色十分难看。我连忙把她扶起来,给她递过去热毛巾。“怎么了?着凉了吗?要不要去医院,我陪你去?”她坐了一会儿,低着头,没说话。沉默良久,然后抬起头
,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说,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来月经了。
她的美丽的眼睛哀怨而无助地看着我,每一根长长的睫毛都透露出丝丝绝望的光。她的脸庞离我那么近,我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我愕然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天,她是真长得漂亮,若我是男人,第一眼也会忍不住动心。可是现在,这么美丽的一张脸,却透露出这么深的绝望和惶恐。楚楚可怜。
我明白是什么回事了。那一瞬间,我的心往下一沉,被突如其来的惶恐压抑得不知所措。我一点点都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一点都没有。没有理由。或许是来自天性中女子对女子的怜惜。我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手冰凉,手心里全是汗,那只冰凉的手在我手里不停地颤抖。我再一次握紧了。
他知道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回广州去了。武汉是分公司。他们的总部在广州。他以后也不会回来了。怕她们笑话我,我就装作我还和他在一起。
你们那个的时候没有采取什么保护措施吗?
不一定。有时候用安全期。
我像个医生或者姐姐那样,细细地问,她像个无助的孩子那样可怜兮兮地回答。她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我的脸,像是绝望的人企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草,不敢错过任何一丝生还的希望那样紧张和不敢松懈。
我听完那话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扇那男人两耳光!做的时候用不负责的方式,出了事情还存侥幸心理,什么破烂男人!
去医院吧,越快越好。 据我知道的,怀孕流产应该是在四五十天的时候最合适。
她点点头。咬着嘴唇,头低了下去,慢慢地松开我的手。
我看得很心疼。她的绝望让我觉得无助而心疼。
忽然她又抬起头来,说,你可以陪我去吗?她美丽的大眼睛全是哀求,苦苦的哀求,往日所有的骄傲张扬不可一世以及对我偏见隔阂都无影无踪了。那一刻,我的心明显颤栗了一下。很心酸。我们都是女子,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自古红颜多薄命。
其实对于流产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天我上网查了很多资料,包括她现在这个样子用什么方式流产好。我甚至找到了一篇详细描叙流产过程的文章,看那篇文章时,我的身体不住地发抖。仿佛那些尖锐而冰冷的器械是在我身体里面无情地划着,一道道,永远不可以愈合的伤痕。那是我看过的最可怕的一篇文章。查到这些后,我带她去了医院。怕两个女孩子有不方便,我特意把我一个在外校读书的铁哥们叫来了,并千叮万嘱,这事情你要是敢对任何人说,我跟你绝交,你女朋友明天就会怀孕。那位好孩子连连点头。末了,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说了句,我女朋友明天怀不怀得了孕好像不是你说了算的啊?
苏萧没有朋友。她的风光是在表面的。她是真的孤独。她是真的寂寞。我是她可以信任的人,但是我不是她的朋友。我对她没有朋友之间的那种亲昵和喜欢。我和她始终有隔膜。永远的永远。每一次都是近了又远了,远了又近了。
她进手术室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