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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槿安不解,“记了帐不就是让人看的吗?字体太独特,别人怎么看的懂?”
“这就是窍门所在,也正是做账最神秘的地方,你想想,若是每个人都能看的懂,都会模仿,那市面上那么多钱庄,随便伪造一张假的支票,岂不是都可以兑换了?”
“哦,原来如此。想不到,这里面有这么多学问。”
“原本是没有这么多讲究的,只不过如今世道乱了,作假的人多了,钱庄这才想出这个办法来,老爷虽然开的是茶园,但也有很多钱庄交易的买卖。”
“哦,”槿安似懂非懂的应着。
“很多事一下子也说不清楚,你慢慢就明白了。”刘管家说。
说着,就进了账薄房。
《三十七》遇梓晨
槿安刚一进去,大家就都投过来好奇的目光,虽然账薄人的性子一般都淡,每天跟算盘打交道,让他们对数字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很感兴趣,但账薄房来了个女娃子,这样几百年不遇的事情,大家就不能淡定了。
首先,账薄房从来就是男人的天下,至打方家开茶园以来,从未出现过女帐薄,再次,女帐薄也就算了,还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这就值得一看了。
一时间,搬账本的停住了,练字的顿笔了,翻账本的不翻了,打算盘的停手了,大家纷纷猜测,“她是来记账的吗?”
“恐怕才十来岁吧?”
“老爷怎么会让一个女娃子来账房?”
“难道是神童?”……
为了消除大家的疑虑,刘管家清了请嗓子,提高了嗓门说,“各位!我来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个女娃子名叫槿安,是账薄房的新成员!”
话声刚落,人们就开始嘈杂的讨论起来。
“安静!安静!”刘管家大喊道,“大伙儿请安静,我知道,你们大伙肯定有疑惑,但是这位新成员,是老爷亲自挑选出来的,说明她完全有能力进账薄房!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她。”
刘管家也很是喜欢这个勤劳的女娃子,当初选丫鬟的时候他就有种预感,这个孩子的眼神不像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那是一种迫切想要向上,想要出人头地的眼神,他喜欢这样的孩子。
随后,刘管家朝着那人群中喊道,“梓晨,你过来!”
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孩子便拨开人群向他们走来,他长的很秀气,像个书生,外面穿着一件青色的长布衫,露出白色的衣领,皮肤比妙龄少女的还要嫩白,眉毛又粗又黑,眼睛亮亮的,戴个纯白的书生帽,更显得文质彬彬。
“刘管家,叫晚生过来,有何指教?”连说话都是书生的语调。
“梓晨啊,我把槿安分给了陆师傅,以后她就是你的小师妹了,你这个当大师哥的,可得好好照顾她啊。”刘管家笑着说。
槿安看了刘管家一眼,心里非常感激,人人都说管家是最无情势力的,没想到这个刘管家却对自己如此关照,她甚至没有给他送过一串钱或是说过一句求情的话。
“放心吧,刘管家,既是梓晨的师妹,梓晨必定好好照应。”少年双手抱拳,承诺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槿安,好好跟着你大师哥做事,除了你之外,他可是这账薄房里最年轻的一位账房先生了!”刘管家嘱咐槿安,像嘱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请您放心,槿安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殷切期望!”
刘管家将槿安交给梓晨后便走了,槿安跟在梓晨身后,不知道该如何搭话。他看上去比自己大很多,脸上总是挂着柔和的笑,像冬日温暖的阳光一样,洒进人的心底,暖暖的,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说错了话留个坏印象就不好了。
“我先带你去见陆师傅。”终于,他开口讲了一句话。
“好。”
“等会见了陆师傅,不要多说话,他问一句你再答,他若不问你就不要说。”
“哦。”槿安点头。
穿过很多旧的账房,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
这个房子是暗红的漆刷房,四壁都是光溜溜的,估计是怕账薄受潮吧,窗户很精致也很牢固,是那种大窗型的,也是为了能够保持良好的通风,屋子里除了一排排放账本的柜子,就是桌椅,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把算盘,到处都是笔墨纸砚,满屋里都是浓浓的墨香味。
有一个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子坐在正中间,手中拿着一个放大镜,对着一个账本很认真的在查看着什么。
槿安记着刚刚梓晨说的话,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陆师傅先开口。
两个人约莫等了一刻钟,陆师傅才缓缓抬起头来,前后左右晃了晃脖子,搁下放大镜,悠悠的说,“梓晨啊,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乱哄哄的。”
“是刘管家刚刚送过来一个徒弟,分到了师傅这里,我把她带来了。”说着,对着槿安做了个请的动作。
槿安上前,对着陆师傅,恭恭敬敬的弯腰作揖。
陆师傅先是一愣,估计没有料到是个女娃子吧,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过来,我瞧瞧。”陆师傅捋了捋胡子,说。
槿安乖乖走上前。
“把手伸出来。”
槿安照做。
看了槿安的手,陆师傅微微摇头,“指甲太长,梓晨,等会带她把指甲磨一磨。”
“是,师傅。”梓晨低着头应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磨指甲吗?”陆师傅看着槿安,问道。
槿安摇头。
“做账,你若说它简单它也简单,但是你若是想把它做好了,每个细节都研究透了,顾虑到了,那么它就是一门博大的学问,可能,你一辈子都学不完。就拿这指甲来说,太长不行,因为长指甲尖,容易划破账本,一旦账本有了一道小口子,那么整张纸也就更容易撕烂,这就会造成账本的不完整,若是哪天不小心,这张有了破痕的账纸掉了,丢了,你想想,那是多么大的损失,方家生意大,钱财流通也大,一张纸上可能就记录着好几百两的银票,这就是长指甲存在的潜在隐患,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你明白了吗?”
自从进了方家,有关生意场里的事情,槿安学到的更多了,她从未想过原本不相干的两件事竟然有如此大的联系。
“知道了,师傅。”
“当然指甲也不能太短,太短了翻账本的时候不好翻,至于要磨到什么程度,梓晨会告诉你的。”陆师傅又补了一句。
梓晨站在一旁,心里其实有些纳闷,“今天师傅是怎么回事,以前收新徒弟的时候从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徒弟这么有耐心的讲解过,都是直接让我带下去,然后好几天都不见他老人家的人影,这次倒奇怪了。”
“好啦,梓晨,带她下去吧。”陆师傅说。
“槿安小师妹,请跟我来。”梓晨的声音特别轻柔,他如同大哥哥一样牵起槿安的小手,带他跨过门槛,来到一个小房子。
《三十八》大师哥
房子很小,布局却很合理,里面摆设也很齐全,书籍、文房四宝、算盘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墙上挂着很多山水画作。虽然东西多,但却很整齐,丝毫没有杂乱无章的感觉。
“大师哥,这是哪里?”
虽然很难为情,不过总归是要说话的,既然说话,总该有个叫唤的名儿吧,他比她大很多,总不能直呼“梓晨”,吧,思来想去,还是叫大师哥比较妥当一些。
“哦?”梓晨先是愣了一下,估计他也是头一回被一个女娃子叫大师哥,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轻然一笑,“这里啊……是我平日居住的地方。”
“啊?”槿安一惊,师傅不是说要去磨指甲吗,怎么跑到大师哥的房间里来了?
梓晨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释说,“你刚来,还没有发磨甲器,等上头安排好了,会有你一份的,所以就只好委屈你先用我的喽。”
槿安挠挠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大师哥太谦逊了,大师哥帮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那你先坐一会儿,我找一下。”
“嗯。”梓晨翻着抽屉找磨甲器,槿安欣赏着墙上的画,各种类型的都有,山水鸟兽,花草人间,不过更多的是花,其中梅花又更多一些,每一幅画下摆都压着一个印章,很正规的楷字:梓晨。
“师哥,这些画都是你画的吗?”槿安不禁问道。
“偶尔闲来无事,就动动拙笔,献丑了。”梓晨找到了磨甲器,转身笑着说,微黄色的阳光打在身上,散发着王子般柔美的光晕,晃的槿安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时间闪了神,不过槿安很快恢复过来,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说,“哪里,师哥太谦虚了……”
“给你。”梓晨把一个豆荚大小的东西放到槿安手心。
原来这就是陆师傅口中的磨甲器,不过就是一块铁片,上面刻了几个不深不浅的道道而已,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劲啦,铁片倒还算光滑,道道的口子也很平整,不会划伤指甲,也不会伤着指头。
槿安磨了几下,不错,感觉没那么糟糕。
十个指头都修的差不多了,给梓晨看,梓晨说可以,槿安就把磨甲器还给人家。
梓晨又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说,“槿安,这是给你的。”
“嗯?”
槿安愣住了,这个大师哥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有自己的衣服啊,为什么他要把他的衣服给我,莫非,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想到此,槿安心有余悸的摇摇头,“呵呵……这个嘛大师哥……还是不必了……我有自己的衣服就够了……你的衣服还是留给自个穿吧。”
梓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噗嗤笑了,“你误会了,账薄房必须要穿统一的服饰,而你是这里唯一的女先生,所以库房没有你的衣服,储物房估计一时赶工也赶不出来,我这里刚好有一套一年前的套装,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就先穿着,等储物房做好后,你再还我也不迟。”
“哦……呵呵……这样啊……”槿安挠挠头,为自己刚刚不厚道的想法羞愧,“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大师哥关照!”
“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这是我去年的衣服,你穿着可能有些大,不过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你就勉强穿吧。”
槿安接过衣服,不怀好意的笑笑,“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大师哥舍不舍得……”
“嗯?”
“我以前在东家做工的时候,学过女红,虽然手艺一般,不过裁剪一下还是会的,只不过裁小了到时候大师哥要是再穿,可就不能了,我只会裁小,不会变大。”
“哈哈……”梓晨也被槿安逗笑了,“不过就是一件旧衣裳,随你怎么裁,要是裁坏了,就再来跟我要,我还有好几件呢。”
槿安抱紧了衣服,感觉很温暖,这个大师哥,给人的感觉就像个大哥哥,温温和和。
“你头一天进账薄房,有很多事我还得跟你交代一下。”明明接下来说的事情应该是很严肃的,但梓晨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却给人一种随和之感。
槿安认真的听着。
他拿过一个算盘,说,“首先,算盘要轻拿轻放,它是每个账薄人的命根子,也是最贴心的东西,不管你怎样愤怒生气,都不可摔打丢扔自己的算盘,在方家,每个账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算盘,看见没有,在这——”
梓晨说着,靠近槿安,把算盘翻过底来,指着一处说,“这里就刻着算盘所属人的名字,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只要你做一日账薄先生,就要善待自己的算盘。”
“那如果这个算盘用烂了呢?”槿安冷不丁的问道。
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唐突了,大师哥一定会嘲笑自己吧,应该没有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