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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蒙里面穿着一件汗衫,外面罩着一件防雨的军绿色外套,结果被汤姆弄破了。
汤姆连忙说:对不起。
张蒙说:没关系。
汤姆说:我们要从这垃圾山上爬过去吗?
张蒙点点头:如果你不跟上,就留在这里,我保证,这一次我不会回头。
汤姆说:我一定能跟上你。
张蒙说:好吧,那就走吧。
他们开始爬山,这座垃圾山上到处是碎裂的水泥构成物,有些钢筋曲扭得不可思议,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形成的,垃圾里有许多印着各种文字的塑料包装袋,就算是过了几十年,它们也依然无法被分解,汤姆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包装袋,上面写着乡巴佬鸡翅。
他问:什么是乡巴佬鸡翅?
张蒙想了想说:这是一个百年的老品牌,不过它太悠久了,我也没吃过。
汤姆说:你吃过鸡吗?
张蒙说:吃过,小时候。那个时候末日还没来临。不过我现在忘记了鸡是什么味道。
汤姆咽了咽口水:鸡一定很好吃。
张蒙的唾液也分泌了,肚子越发饥饿:是的,很好吃。
小汤姆踩到了一个易拉罐,哗啦啦就滑下去了,张蒙爬在“半山腰”说:自己爬上来,可别指望我下来拉你。
小汤姆用手掌抹了一把脸,他说:自己爬就自己爬。你从来没拉过我。
张蒙在“半山腰”休息了一会,小汤姆刚刚挥汗如雨地爬到,他就开始再往上爬了。
小汤姆大叫:你就不等等我吗?我很累,想要休息一会。
张蒙说:你想要休息,就要争取走在前面,等别人气喘吁吁赶上来的时候,你才能获得充分的休息,继续走在前面。
虽然没有太阳的照射,但是这些垃圾的臭味和辐射出来的热量让他感觉很热,小汤姆咬着牙继续跟了上去,他说: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张蒙说:好小子,有志气。等你活到成年再说吧。
小汤姆说:我会活到成年的,而你在慢慢变老。
张蒙在垃圾山的山顶等着汤姆,他观察着这个城市,显然没有人吃了饭撑着会故意在这里堆一座山,这里的垃圾山是某种巧合,比如大水冲击而成,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显然张蒙的猜测是对的,这座城市被水淹没过,到处都是淤泥,而现在这座被水淹没的城市干旱了,现场还留有苔藓被晒干的痕迹。
小汤姆终于爬了上来,他站在垃圾山顶,连喘气都忘记了,他看着眼前如从泥浆那里浸润过的一切,喉咙仿佛也随着这里干得发白的泥土而干涸了,扑面而来的都是泥腥味。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说:我们要下去找东西吗?
张蒙说:情况不太乐观,但是我们必须去找一找,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了。我现在饿得腿发软。
汤姆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一个活动的物体,他有些谨慎地说:这里会有别人吗?
张蒙说:谁知道呢。但是既然来到这里了,我们必须得找一找,希望今天不会饿着肚子睡觉,你知道那种感觉让人睡不着。
汤姆用力点点头,他非常认同。他也不想饿着肚子睡觉。
【二】
张蒙肚子里感到和火烧那样,他打开水壶,往嘴里倒了倒,还剩下一点点水,他看到汤姆正仰头看着他,他没有将剩下的水都喝光,他将水壶递给了汤姆,他说:喝吧,喝完这些就没了。
汤姆接了过来,有些犹豫,他问:水没有了,我们还能在哪里找到水?
张蒙说:不知道,这里的淤泥都干得要命,很久没下雨了,也许有地下水。
汤姆看着水壶口子,舔了舔嘴唇,他说:我真的能喝吗?喝了就没了?
张蒙点点头:别婆婆妈妈,你不喝我就喝光了。
好吧,汤姆说,他喝了一小口,他依然很渴,但是他相信张蒙也一定没有喝够,他将水壶抵还张蒙:还有一点点。如果找不到水,我们可以用来滋润嘴唇。
张蒙摸了摸他的头:好小子。我们一定能找到水,我们先找水怎么样?
汤姆点点头:我们挖泥土,做蒸馏装置吗?
张蒙摇了摇头:不,这种方法在这里行不通,而且太慢了。
张蒙背着瘪瘪的背包,拉着汤姆的手一路穿过城市,他们打开了水龙头,里面发出嘶嘶的空气声,看着汤姆失望的神情,张蒙说:我们早知道水龙头里没有水,不是吗?
汤姆说:是的,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拧开水龙头?
张蒙耸了耸肩:寻找一下惊喜。
汤姆咯咯直笑。
好了,接下来我们去找小河。张蒙说。
汤姆说:为什么不找水井?
张蒙回答:这里是城市,城市里不挖水井。
汤姆恍然,他说:为什么城市里不挖水井?
张蒙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城乡差异。他摸了摸下巴:因为城市……里有自来水厂。给这些水龙头输送水的工厂,懂吗?
汤姆似懂非懂,他不明白自来水和挖水井有什么冲突的。
他们找到了一条很宽阔的干涸的河床,确切地说是一条江,整条江都没有水了,上面满是龟裂的土,好似水都被吸入地心一去不复返。
一双粗糙的大手拉着小手,他们站在江岸边上。
汤姆感到嗓子里都冒烟,他非常想喝水,他说:我们找不到水了吗?我觉得都快渴死了。
张蒙环视着四周,这里什么人都没有,连动物也看不见。他们就像站在贴锅的上面,尽管没有太阳的炙烤,可依然觉得热气冲天,那股炎热从地面冲上来,带着泥土的腥臊味,还有一股股让人晕眩的气流。
汤姆说:我真怀念在厄瓜多尔小镇的生活。虽然那里有吃人的植物。
张蒙说:我也一样怀念,可是我们必须面对现在的生活,过去并不能支撑现在。
汤姆说:我们该怎么办?
张蒙拧开盖子:喝吧,喝了它,我们一会要用这个空水壶去盛水,相信我,喝吧。
汤姆将信将疑,他接过水壶,将仅剩的一口倒入了喉咙,他觉得好多了。
但是他希望喝到更多的水,他感到很抱歉,他说:对不起,我……我都喝了。
张蒙说:没什么,本来就只有一口。我还坚持得住。你在那里站着,等我,我去找水。
汤姆点点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我会一直等你。
张蒙拿起空壶,看了汤姆一眼:如果你走开了,我回来看不到你,就不会等你。
汤姆很确信地点头:我保证,不离开一步。
张蒙钻入了街道中,就好像被这个世界吞没了一样。
汤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滋味,也许是自己拖累他了。他会回来吗?
汤姆坐在那个凸起的水泥墩子上,他的眼睛四下望着,摩天大楼就在他的背后,他抬起头看着高出自己数十丈的庞然建筑,那个建筑被拦腰折断,尽管如此,它还是那么高。
汤姆眯着眼睛,他就像一粒灰尘那样渺小。大楼的窗户破碎,有许多青苔晒干的痕迹。还有许多被蒸发干的咖啡色的死藤,他呆呆地看着,那些爬满半个建筑的死去的植物,他站了起来,用手拉了拉,哗啦啦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一般,那些植物分崩离析,排山倒海一般压了下来。
汤姆来不及躲,那些植物带着松动脱落的混凝土铺面而下,他用手臂挡着头部,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他已经灰头土脸,一些断裂的老藤挂在他的头发上,汤姆被吓了一跳。他静静地听着动静,然后安分地呆在原地,他再也不敢乱碰东西了。
张蒙试着用一根鉄秋撅了几个花坛,但是发现土质表层已经严重沙化,越往下挖越坚硬,尽管他很用力,但是依然觉得挖不动,他放弃了,气喘吁吁,他用手抹了一把汗,有些无措地看着四周,他自说自话,好吧,我们又遇到严峻的生存考验了,没有食物,连水也没有了。他开始往建筑走,专门寻找洗手间,和一些消防水阀。
他遇到每一个龙头,都会拧开看看,如果遇到□的水管,他也会敲敲打打,这个城市仿佛被风干了一样,但是他有一种直觉,这是个被大水肆虐过的城市,人迹罕至,它看起来一贫如洗,就是因为这样,也许反而会给他们带来一点希望。
张蒙打开了数百个水龙头,他一次又一次尝试,从那些水管里收集到了一滴又一滴水,带着铁锈味,他从一个消防阀里一次性收集到了二百多毫升的残水,他有点头晕,忙乎了半天才找半壶脏水,但是总好过没有,他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他直直倒下,他太累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张蒙的心一惊,他昏迷了多久?他携带着水回到了他们约定的地点,他想也许汤姆不会在了,
他果然没有看到汤姆,他能去哪里?张蒙就地捡了一些干藤条,点燃,做了一堆篝火,他拿出容器将半壶脏水倒在里面,煮沸,然后用另外的容器承接干净的冷凝水。等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水只剩下二分之一,他喝了几口,没有全部喝光,也许汤姆会回来?
张蒙心想,但是不管他回不回来,他必须找到一点补给,然后离开这个缺乏水源的城市,当然如果能找到水,他就可以在这里有多一点的时间搜寻。他打算睡一觉,或者睁着眼睛休息一下,他没有去想过找汤姆,他说过他不会去找,如果他不在原地,那么明天他就离开,不会等他的,他说到做到。
他可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而对他有所宽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在一起行走了很多天,他记不清是多少天。
没有了他也好,水不用分成两份,食物也不用分成两份,可是他究竟去了哪里?他不会一个人走的,他知道,那个孩子说在原地等就会在原地等,除非遇到了什么?可是这里没有任何人,连只动物的脚印都没有看见。
张蒙熄灭了火,忍着饥饿,裹着残破的衣裳,蜷缩在那幢摩天大楼的大厅的一角,他渐渐睡去,直到第二天,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被眼前那张脸吓了一跳。
汤姆满脸污渍,正笑嘻嘻地盘腿坐在他的边上,他兴奋地说:张蒙,你看,这里简直是一个宝藏,好多吃的东西!汤姆用衣服兜了很多真空包装的食品,哗啦一声倒在张蒙的眼前。
张蒙怔怔看着他,他以为他在做梦,汤姆居然又回来了还带着很多食物,他摸了把脸,笑了笑,说,这真是个美好的梦。
汤姆见他不相信,有些生气,他说:这些是吃的东西,这整栋楼里都是吃的东西,有很多很多,我想,我们一辈子都吃不完!真的!汤姆说完撕开了一包鱿鱼干,凑到张蒙的嘴边:你吃吃看!快,你一定是饿了。
张蒙接过,放在嘴里咀嚼,咸滋滋的,海鲜,他很久没吃到海鲜的味道了,真是太鲜美了,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地让他不想醒过来,他默默吃完了一包,然后又拆了其他的小黄鱼、鱼骨,还有海苔,他拼命吃,直到觉得不太饿了,他拿起一个包装,看到有被水浸染过的痕迹,也许这个城市是忽然被淹没的,人们来不及带走一切。
张蒙说:汤姆,你给我一巴掌吧?
汤姆说:我为什么要打你?
张蒙说:你就当报仇,我以前经常说要吃掉你,你打我试试。
汤姆说:好吧,如果你依然觉得是在做梦的话。
汤姆朝着自己的手掌吐了几口唾沫,摆足架势,啪啦一声就往张蒙脸上打去。
汤姆不听吹着手掌,他说:天呐,你的脸皮简直比铁还硬,疼死我了。
张蒙忽然抱住了汤姆,他开心地抱着他打滚,太好了:这是真的,我们一定是第一个发现这里的人,我们可以不用流浪了,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怎么样?
张蒙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可不想再到处奔波,他起身打开了一个又一个写字楼的房间,里面果然有许多用硬纸板箱包装的食物,也许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