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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着哈欠。
突然,嘭一声空旷的枪声响彻云霄,男孩浑身一抖,书都掉到了地上。
他被惊吓得睡意全无。
他听到了人声,隐约的呼救声。他将毯子裹在自己的身上,他告诉自己没有听见,不要管闲事,他浑身震颤,他用毯子将头一并裹住了。可尽管如此,他的耳朵里还是会传来那种生命处于恐惧状态的呼救。
声音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应该距离他们并不远,姐姐睡得很沉。
男孩又将头探了出来,就像一只蜗牛那样,他屏息听了一会。他看了一眼放在身边的枪。
他伸出手握住了它,他的喉咙上下一滑。然后他又沮丧地松了手,他不应该出去。
他不敢出去看一看。他的手一直抓着裤子,他低着头仿佛在想什么。
他的手越揪越紧,着了魔一般,心底一直有一种声音在催促他去看一看,他有枪,他不用怕,他不愿意一直躲在爸爸的身后,爸爸死了之后,他就躲在姐姐的身后,他连和她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如果姐姐吃了那个人的罐头,他一定没有勇气真的自己走。他有点瞧不起自己。
他拿起了枪,毯子从他身上滑落。他也能自己去看一看,他咬着嘴唇,偌大的步枪被他拿着有点滑稽,他费力地拿着,好吧,艾勇,你应该像自己的名字那样充满勇气!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在死亡。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他听到呼救,却不敢出去看看。
Chapter40
男孩握着枪;刚刚站起了身,他又犹豫了一下;他听不到声音了;他的眼睛望着仓库那明晃晃的出口;大门就像整个探照灯那样,他有点迷茫和晕眩;也许是吃得太饱了;他有点犯困,并且行动迟缓。
他挪动了几步;又静静听了听声音毒宠冷情娇妻。他又有点不想出去了;如果爸爸在,他一定不会管闲事的,男孩内心的胆怯压倒性占据了他整个大脑;他是那么弱小,他是残疾人,他们只有三颗子弹,他没有能力帮别人,也许他帮忙的人也吃过人,说不定也是坏人。
男孩想着,又悄悄坐了下来,他低着头,看着姐姐瘦弱的脊背,他想如果是姐姐的话,她会怎么做呢?他不知道,他琢磨不透姐姐的想法,姐姐一定不会出去的,她甚至都想窃取比她弱小的人的食物,更别说是从别人的子弹下救人。
男孩抚慰着自己,也许再弱小的人心里也有一个英雄的梦想,他渴望帮助别人,可是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和能力,爸爸没有教他用勇气去伸张正义,爸爸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正义。爸爸还说,这个世界你所要坚持的勇气不是让你什么人都可以救,而是要有勇气装着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男孩心里非常忐忑,他知道如果此刻他出去了的话,他一定会后悔,但是他也知道不出去,他也会后悔,因为他是多么渴望自己强大到可以藐视一切,可是他不能,他永远都不可能强大,他看着自己的一条细腿,就算他有足够的食物,他能成年,他也不可能打得过别人,甚至女人。男孩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他很难过。
女孩翻了翻身,她睁开了眼睛,黑黝黝的,她犀利地盯着弟弟,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女孩起身,裹着毯子坐到了弟弟的身边,她用毯子把自己和弟弟都裹住了,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女孩说:我们刚才听到了枪声,但是我们没有出去。
男孩很惊恐地看了眼姐姐,在不太敞亮的空旷的仓库里,就算他们小声说话,那种声音也格外清晰,带着一点点回音。他羞愧地低头:是的,我害怕。
女孩说:如果你出去了,你可能帮不了别人,还会搭上自己。
男孩说: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没出去。可是我觉得我应该出去。
女孩说:你凭什么?你的力量,武器,还是机智?
男孩说: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心里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算我很渺小我也要出去,有时候我觉得很憋屈,我很想冲出去死掉,就算帮不了别人,我觉得这样死掉也是好的。
女孩说:那你为什么不出去?
男孩说:我……我怕死。我……我是不是很矛盾?你会看不起我?
女孩说:我一直都看不起你。真的。
男孩窘迫地不知道干什么。
女孩的笑容挂在脸上,可惜男孩只顾着低头,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男孩紧紧握着拳头:我就知道是这样。
女孩紧紧揉住了他的肩膀,她说:你知道爸爸死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男孩的眼睛忽然放出一种激动的光来,他看向女孩,迫切地说:他说了什么?
女孩说:他说,不要救人。女孩若有所思。
男孩微微张大了嘴,他说:我不信,爸爸说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却轻易告诉了我。
女孩说:你不是任何人。是爸爸说的,不要救人,你最听爸爸的话。
男孩将信将疑:爸爸真的这么说了吗?
女孩说:是的,他就是这么说的,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
男孩噢了一声,他沉思,他生病了,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他希望有人能够帮助他。
但是既然是爸爸的遗言,男孩刚才的愧疚就少了许多,爸爸总是对的。
女孩说:你睡吧,有什么危险我会叫你。
男孩点了点头,他紧紧靠着机器,这让他有安全感,他躺了下去。
女孩拿起生存手册,她想要做一把弓箭,她翻了一会,觉得太难做了,也许她应该留意那些收藏冷兵器的店铺,这样她就能找到一把趁手的弩或者弓箭,子弹总会没有,可这种远距离射杀的武器或许可以捕捉到猎物。
女孩替弟弟盖好了被子,她叹了口气。
她说谎了。
自从爸爸死去之后,她才感觉到这种没有明天的事实是多么可怕,只是从前爸爸都挡在他们的面前,他就像灯塔,一直照亮着他们前进的路。不管多么艰难,他们都能感受到爱和相互依存的巨大力量。
如今,不管她愿不愿意,爸爸的希望之火,都必须由她来传承,他们就像火炬运动员那样,从一个人的手里传递到另外一个人的手里,等男孩熟睡,女孩拿起枪,悄悄起身,趁着天还没黑得看不见,她先将仓库的周围巡逻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然后她走到了工厂的大门口,那里的两扇大铁门大开着,他们进去的时候就没有关上。
风有点大,地面上的尘土卷着塑料袋四处刮擦,飞撞。铁门被吹动嗙一声合拢,然后又被吹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女孩将铁门关好,固定住,她站在围墙里看着外面死气沉沉的街道,能见度并不高,她一直想着那几个进入小镇的黑影,他们也是幸存者,并且也在这座小镇里。
她决定第二天就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女孩回到仓库,见到弟弟一个人坐在那里,孤独无助,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她吓了一跳。
男孩见姐姐走进,他擦了擦眼泪,说:对不起,我做了噩梦,醒来看不到你。
女孩说:真没用,我只是出去检查了下周围的环境。
男孩说:不,我只是怕你有危险,我不能再失去你。
女孩说:你不会失去我的,你做了什么梦?
男孩说:记不清了,乱七八糟的,梦里有爸爸,有你,还有我们饥饿的时候那种感觉,我被饿醒了,可是醒了之后发现自己不久前才吃过东西。我还梦到吃过的那种植物,它们张牙舞爪地遍地都是,我们都没处落脚。
女孩说:那都是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我们有一个推车的食物,还有星际章鱼这种植物早已经被炸成废墟了,我们亲眼看到的。
男孩悲观地说:是的,它们都被炸成废墟了,可是谁知道呢,这么小的孢子也许还能活。
女孩没有接男孩的话,她知道弟弟总是爱幻想,自己吓唬自己,他胆小但是心眼挺好,她说: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们走了好多年,地图上来看,所谓的边界距离我们应该不太远了,也许再两三年我们就可以走到。
男孩毕竟小,他很快被姐姐的话题给吸引了,他开始兴致勃勃地问:再两三年我们可以走到边界?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女孩拍了拍他的头:睡吧,我们走得快一点就会很快知道真相了。
男孩被鼓舞了,他很期待第九区的外面是什么。
爸爸说第九区的外面会有很多绿色的植物,那里阳光会透过云层,天是蓝的,天上有鸟飞,梅花鹿在吃草,成群结队的野牛在奔腾,女孩想象着那个样子,爸爸临终前说的就是这个,他说这是一个秘密,让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他要让她亲眼看到,然后等到她看到的时候才能告诉弟弟。
爸爸从前可没说过,但是他一直很有希望,也很执着,女孩想也许爸爸也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只是他来不及走到那里,所以必须由她来肩负这项神圣的使命。也许爸爸根本就在说谎,可是爸爸从来不欺骗他们,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都以此为目标。
那一天女孩做了一个很美丽的梦,梦里,他们一家人都欢聚在一起,有妈妈、爸爸还有外公。梦里她见到了她喜欢的人诺丁,诺丁笑着送了她一朵花,然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她还梦到张蒙在揍诺丁,她凶恶地扑上去帮助诺丁,张蒙嘲笑她是野耗子,她很生气,可是转眼,她又看到爸爸和张蒙在一起聊天,他们很聊得来,然后一切都模糊了……
她从前也不是没做过梦,但是她觉得这是她做过的最好的梦。
第二天他们醒过来的时候,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出发了,女孩的手表显示才早上4点50分,他们打开了铁门,然后确认没有人之后和弟弟一起推着车悄悄出发了,他们起得很早就是为了避开其他人,虽然天还很暗,但是已经能看得清楚路线了。
女孩决定穿过这个小镇,然后走另外一条路线,她可不想回到那条公路上去,虽然他们回去的时候还能再看爸爸一眼,也许另外一条路也会遇上人,但是他们总得选择一条路走,她只是希望不要和那群人遇上。
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四处乱走拖着竹箩筐的人。
只是他的筐子已经空了,女孩和男孩相视一眼。
男孩说:他们一定拿走了他的东西。
女孩点点头。
男孩说:我们给他一点吧?
女孩说:我没意见。
于是男孩把推车上的罐头放了许多到他的筐子里。
他拉住了那个聋哑人的手,那个人害怕惊慌极了,男孩拉住他的手慢慢摸到了罐头。
那个人镇定了下来,摸到了很多罐头,他的眼泪夹杂着脸上的灰尘,难以置信却又很释然,他的表情复杂,没有人能读懂。
男孩说:祝你好运。
女孩说:他听不见。
男孩说:他是被上帝祝福的人。
女孩说:尽管如此,他也只能得过且过,我们帮不了他。只能祈祷他不会被人抢走食物。
男孩说:一定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给他吃的。不然他不会活到现在。
女孩说:也许。可也有人拿光他的东西。
男孩有点伤感,但是也很无力。他说:我们走吧。
女孩说:走吧。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拐了个弯,然后停住了。
有个人匍匐在地上,满地都是鲜血,腿肉都被割去。
男孩发了一会愣,然后他失控地扑了上去,扑到了那个人的身上,他情绪激动,眼泪瞬间爬满了整个脸庞,女孩从来没有见到过男孩这样的表情,就算是父亲死的时候,他也没有那样悔不当初。
女孩看了眼血泊中的人,一个老人,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