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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振威点了下头,说:“她有一个平凡的家庭,平凡的丈夫。而我,早在认识她的六年前就在美国结了婚,我的太太是个美国人。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就一起工作,后来我们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儿子,还开了一家公司。”
季沫馨幽幽地说:“既然各自都已经有了家庭,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艾振威啜了口咖啡,将杯子放下:“爱情的力量是最伟大,也是最盲目的。即使我们明明知道这是一场错误,可还是不惜去承受甜蜜后的代价。我们在一起的一个月后,她怀上了我的孩子。开始我并不同意要这个孩子的,可后来她竟然和她的丈夫离婚了。”
“为了要生下这个孩子她才离婚的?”
艾振威蹙起眉头说:“是。她太爱我,不惜背叛自己的家庭,可是她知道我迟早是要离开她的,所以就想用孩子来拴住我的心。这一切我当然明白,可我再也不忍心让她去打掉孩子。为了她能安心将孩子生下来我只能答应她,等我回美国后就和太太离婚回来找她。”
季沫馨问:“那么,你是骗了她,你离开了她?”
“我骗了她……”艾振威自责地说,“在我们的孩子出生前的两个月,为了处理公司的事我回了美国。我日夜思念着她和我们即将出生的孩子,但是当我面对我的太太和儿子时,我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我甚至都找不到任何借口去切断和她之间的感情。后来我得知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便立刻又找了借口飞了回来。”
“你没有骗她,你还是回来了。”季沫馨欣慰地说。
艾振威笑了笑,可那笑容却满含无奈和内疚:“我是回来了,而且我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深爱着她,可是却无法兑现和她结婚的承诺。我就这样不断地在这里和美国之间飞来飞去,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抽时间陪她们母女,给她们我能给的一切。因为我始终觉得我亏欠着她们。”
季沫馨轻叹:“是啊,只有真正的家才能带给她们幸福和快乐。”
“就这样过了五年,我原本以为也许一辈子都会这么过下去。”艾振威的眼神告诉季沫馨,曾经的那种平淡的幸福对他来说已变成遥不可及的奢侈,“后来我的太太察觉了这件事情,她找私家侦探调查了我的行踪。我回到美国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她说可以原谅我,但必须让我做出了断。”
“你,没有向她提出离婚吗?”季沫馨问。
艾振威苦笑着摇了摇头:“离婚,我是想过,可我做不到啊。你知道,那时我的公司正面临严重的金融危机,而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握在我太太的手里。如果我提出离婚,那么我的公司也就注定要瓦解。那是我奋斗了十几年付出了无数心血创建的事业,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就这么毁掉。”
季沫馨已然猜到结果,感叹说:“是不是在所有男人的眼中,女人永远只是排在事业之下的附属品。”
艾振威仰面看着天花板,深深叹了口气:“像你想的那样,我离开了她。我甚至都没有办法回国当面跟她说清楚,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她和我们的女儿。而我的太太却再次让我变成了一个最无情的人。她以我的名义送了一笔钱给她,还对她说我并不爱她,想要和她结婚也是骗她的,只是想要让她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还说我很希望她把孩子交给我抚养,让她在美国长大、接受教育。这是多么伤人的话,她该有多恨我啊。”
“那后来怎么样了?”季沫馨同情地问。
“她当然拒绝把孩子给我。她写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只有一句话,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永远都不会让我再见到我的女儿。”艾振威紧紧闭上了眼睛,似乎那种难以承受的伤痛又再次向他袭来。
季沫馨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他再次开口:“我一直没有机会回国,后来我得知她卖掉了我们一起住过的房子,真的就带着我的女儿消失了。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你没有继续寻找她们吗?”季沫馨为母女俩的命运而担忧。
“没有。”艾振威回答,“虽然我很内疚,但公司需要我,我只能把全部心力放到公司上面。这十几年来我活得很累,我始终忘不了她们母女,一直希望能够再见到她们。”
季沫馨问:“你这次回国来,是有她们的消息了吗?”
“是啊。”艾振威说,“三年前她意外地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才知道她人在英国。原来她早在我离开她的那一年她就将我们的女儿遗弃了,她为了报复我不惜毁掉我女儿的人生。这三年来我一直派人在到处寻找我女儿的下落,我希望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让我有机会好好弥补对她的亏欠。”
季沫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无法避免,神色紧张不安地说:“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艾振威端正身子,直视季沫馨,眼神里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季小姐,实话跟你说,我这次见你就是想要告诉你,艾然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样,季沫馨还是显得不能接受。只见她面色苍白,嗫嚅道:“这不可能……”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不能接受,我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艾振威说,“如果我没有证实艾然就是我的女儿的话,我今天是不会和你说这些话的。请你能够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当然,也很感谢这些年你对艾然的抚养。”
“你已经见过艾然了?”季沫馨垂着脸,失神地问。
艾振威说:“没有,不过我已经在照片上看到过她。我派人去曾经收留过她的那家福利院查过她的资料,你收养她之后连名字都没有更改,这让我很惊讶。”
季沫馨似乎已经不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我担心给她改名字她会不习惯,况且这个名字很好听。”
艾振威满意一笑:“那时给她起这个名字是希望她长大后可以坦然面对人生,从容自然地追求想要的生活。她妈妈也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那……”季沫馨迟疑了一下,问,“你是打算把艾然认领回去对吗?”
“当然。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她回到我的身边,好好的补偿她。”艾振威神情落寞地说。
“你的太太和儿子,他们会接受艾然吗?”季沫馨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
艾振威语气沉重地说:“他们……不会反对,永远都不会了。去年夏天,他们因为一场严重的车祸离开了我。”
季沫馨怔住了。尽管眼前这人目的是要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夺走,可她却一点也不憎恨他,反而在听到他的太太和儿子因为车祸丧生时同情起他。的确,对于常人来说,这样的经历值得任何人怜悯。
“季小姐,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说服艾然。我知道这对你来并不容易,但我相信你一定也很愿意看到艾然生活的幸福快乐。”
“可是你怎么知道艾然回到你身边就能生活的快乐呢?”季沫馨问。
艾振威信心十足地说:“我会给她提供无比优越的生活环境,会尽我所能地满足她的任何要求,如果她愿意我还可以带她回美国上学。将来等她变得坚强成熟,我会慢慢培养她成为我事业的继承人,这一切足以让她得到无比的幸福和快乐。”
季沫馨说:“你根本就不了解她,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一直都很坚强,也很努力,她会为自己找到真正想要的生活。”
艾振威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像是对季沫馨的话有些许的不耐烦,忍耐过之后说:“季小姐,我这处别墅是去年以三千二百万的价格买下的,目前仍有巨大的升值空间。我说过我很感谢季小姐对我女儿的抚养,只要艾然能够回到我身边,我很乐意把这里连同周围的土地一同划到你的名下。如果你还有其他要求也可以一同提出来,我都会考虑。”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没有权利替艾然做任何决定,如果她自己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反对。”季沫馨平静地拒绝道。
艾振威微微愣了下:“季小姐不必这么着急答复,不妨考虑清楚再告诉我。”
“不用。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同时,季沫馨从沙发上站起来,“艾先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现在要回蛋糕店去了。”
一时间没了主意,艾振威只能顺应地点头。
季沫馨快要走出客厅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艾振威以为她又回心转意,脸上欣喜地等待着,却听见她说:“如果艾先生方便的话,能不能让刚刚那位师傅送我回去。”
艾振威的表情慢慢僵住,随即变得严肃而又无奈,拿起手机拨了号码:“陈康,送季小姐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让评论来的猛烈些吧,偶祈祷着……
、第三十章
回蛋糕店的途中,季沫馨陷入沉思,陈康边开车边多嘴道:“其实啊,我觉得您这么年轻,应该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将来。孩子嘛,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这样生活着不是给自己多了个累赘嘛。”
季沫馨压根没听进他的话。直到下车,重新回到蛋糕店,小张跑过来扯她的胳膊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才回过神来。
这晚,季沫馨从蛋糕店回到家,尚卓和艾然却都不在。想到白天的事,仍觉得心中滋味复杂不已,便先给艾然打去电话,艾然说待在家里太无聊就约着赵可一起去逛商场了。她接下来又打给尚卓,而尚卓告诉她自己正在公司和同事商讨最新的广告案子,要迟一点才能下班。两个人同样说着谎言,一个是胸有成竹,另一个却是挣扎内疚。
尚卓敲门走进酒店房间时,艾然已经洗完了澡穿上了宽松的浴袍。她拿着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脸上带着怡然惬意的笑容,乌黑的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将原本就十分纤瘦精致的脸修饰的更加妩媚迷人。
“先泡个澡吧,水我已经给你放好了。”她边歪着头动作懒散地擦拭后面的头发,边对尚卓说。
“不用了,我有点累,就不洗了。”尚卓一脸疲倦地说。
“怎么,工作太辛苦了吗?”艾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问。
尚卓三两下将外套脱,扯下领带,解开衬衫上方的两个纽扣便往床上重重一躺:“不用担心,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艾然在他身边坐下,双手讨好地去为他按摩肩膀:“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这样了。你讨厌我也没有关系,但我会让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可你的这种爱让我快要窒息你知道吗?”尚卓说,“我真的不忍心说伤害你的话,可你却一步步地向我逼近,让我难以忍受。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永远不可能会变成你想象中的那样的。”
艾然脸上掠过一丝痛苦:“难道爱一个人有错吗?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机会,也从来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多在乎你。你知道吗,我曾经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的爱情,但现在自己却难以自拔。我才明白,爱一个人就是要同时承受巨大的痛苦和快乐。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爱,而是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地去体验这种滋味。”
尚卓无法理解她的感受:“像你这样把自己的感觉强加在别人身上,即使是爱也注定只能是自私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