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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高跳下去,摔也摔个半死。其下水流又那么急……
沈栗一抹脸:“跳下去九死一生,被抓住十死无生,你选哪个?”
童辞:“……”我还没活够,哪个也不想选。
尤行志悠哉游哉溜达过来,见沈栗作势欲跳,童辞蹲在地上,抱着沈栗的腿不撒手。
尤行志喷笑道:“沈大人,还是您的幕僚心思清明。正所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呢?”
沈栗眨眨眼:“家国天下,父母妻子。这世上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多了。”
尤行志笑道:“伪皇邵英篡改遗诏,窃据皇位,致使天下不宁,横生祸乱。湘王殿下奉先皇遗命,欲诛除伪皇,荡涤天下,正是顺天理,安民心的英明决定。沈大人何苦攀附奸佞?在下劝您尽早归降殿下,若可劝动礼贤侯弃暗投明,奔赴湘州,沈大人不就能与父母妻儿团圆了?”
沈栗微微瞠目:“尤大人……真是口坠天花,只做个细作实在屈才。”
尤行志轻笑道:“不敢当沈大人谬赞,为了湘王殿下大业,在下辛苦些也没什么。何况将您请到大营中,殿下自会嘉奖在下。”
沈栗望了望山涧,叹息道:“转来转去,不期竟又遇见尤大人,莫非天意?”
“请吧,”尤行志似笑非笑道:“沈大人,不要让王爷久候。”
沈栗摇头,一本正经道:“还是不成,在下刚刚闯了祸,只怕惹怒了湘王殿下……”
尤行志见沈栗望着山涧迟疑不定,戏耍之心大起。只想着教沈栗多“享受”一会儿这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也不急着上前抓人,只慢悠悠与沈栗对答,看着对方随他的恐吓一惊一乍。
待心下郁结之气稍平,尤行志望望天色,笑道:“时辰不早,沈大人还是不要迟疑了。”
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慢着!”沈栗目光闪烁道:“尤大人,其实在下有诤言一句相送,只怕您不愿听。”
尤行志大度道:“沈大人但说无妨。”
沈栗喟叹:“其实在下也当警示自己。所谓以虎搏兔,亦需全力。尤大人在龄州步步为营,您的计划几乎都实现了。哪怕一时失利,如今偏又教您碰上我这条漏网之鱼。可见论才智,论时运,尤大人实非常人可比。”
能再次抓到沈栗,确实是运气使然。尤行志也觉天随人愿,自己该是命定有福的。不觉大笑道:“沈大人过誉。”
沈栗微笑道:“可惜大人有一点不好。”
“什么?”尤行志挑眉。
“大人意得志满之时,便有得意忘形之举。故此常常失去警惕,以致为人所趁,进而功败垂成。”沈栗轻声道:“先前在下自大人那里逃脱时如此,如今亦如此。”
尤行志大怒,冷笑道:“这句话还是留给沈大人自省吧!”
又觉沈栗话音不对,方欲回头,只听身后一个尖细声音道:“不要动!”肩上一沉,一把长刀已经压在颈边。
沈栗长吁一口气,将童辞拉起来,稍稍整了整衣衫,向来人谢道:“不想竟是才将军亲自来此,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才经武示意兵卒绑好尤行志,上下打量沈栗半晌,才有些不可置信道:“沈……谦礼?”
花面夷虽剃发,却是带着帽子的。然而方才落跑时早已不见了,沈栗局促地摸了摸锃亮的头皮,赧然道:“晚辈这个样子……失礼了。”
才经武早就听出是沈栗声音,才立时出手,只是方才仍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花面夷竟是沈栗。如今得到对方确认,木然眨了眨眼,一拍大腿指着沈栗放声大笑。
他的侍卫易十四亦是熟知沈栗的,今见往日翩翩士大夫做了乡野蛮族,也忍不住喷笑。
底下兵卒虽不知情由,但见沈栗二人狼狈模样,亦觉好笑。
众人笑过一场,才经武方道:“陛下令人四处打探足下消息,不意今日竟教咱家遇到。方才还见逆贼逼迫威胁,想来足下这段经历颇为惊险。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快随咱家回营。”
沈栗忙不迭点头道:“如今放得松一口气。”又嘱咐道:“那人便是原龄州千户尤行志,大人千万着人看好,不要走了他。”
才经武不由郑重起来。
缁衣卫指挥使邢秋奉如今已将龄州诸事调查清楚,才经武看过邸报,知道尤行志是龄州案的罪魁祸首。既然人在眼前,绝没有放过的道理,立时教易十四将那厮再捆结实些。
尤行志兀自挣扎不休,怒视沈栗:“也该教我死个明白,你竟是与才经武约好的?”
第三百四十章想做土司否
听尤行志问话,才经武心下也微觉诧异。他却未与沈栗有任何何约定,方才不过凑巧碰见他被人威胁才悍然出手。然而观沈栗形色,似乎对援兵到来早有所料。
沈栗微笑道:“在下虽不知来的会是才将军,但却知道一定会有我军前来搜索。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十有八九会等到救兵。”
两军对峙,湘王地盘上忽听山顶轰鸣,随即山下炸营,盛军怎么可能不派出斥候仔细打探?
何况忆仙亭是被沈栗用火药炸掉的!
听说湘军大营出现了疑似火药爆鸣声,才经武立时就坐不住了。
盛军对火药的管理十分严格,没有流出途径,现下唯一可能对湘州方面泄露火药配方的就是失踪已久的沈栗。
莫非沈栗真的投靠了湘王?
侦知沈栗是否附逆不是才经武的责任,但搞清湘军是否已经持有火药却是能够影响战局的首要之事。
才经武撒出人手,立即向湘军方面探查。并且亲自出马,一边率领斥候搜索一边调动大营布防,生怕为湘军所趁。
偏尤行志生了戏耍之心,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让沈栗渐渐靠近了盛军大营。沈栗则利用他的骄矜脾性,顺水推舟拖延时间,终于等来了救兵。
才经武失笑道:“此所谓骄兵必败也!倒是要多谢尤行志荒唐,方令谦礼脱险。”
沈栗感叹道:“此人在龄州多番算计,倒也堪称聪明至极,若非他过于骄傲自满,在下如今已死无葬身之地!”
说道底,沈栗被劫后能一步步扳回局面,也是托了尤行志夸功自大的福。但凡这人小心谨慎些,沈栗的谋算也不会施展的如此顺利。
然而多智者相较,无非是看谁出的纰漏少些。尤行志败的理所当然,沈栗胜的也非侥幸。
“他能在龄州算计你,无非是占了在当地经营日久的先机,有心算无心罢了。”才经武不屑道:“若湘王座下皆这等蠢材,我军大胜可期也。”
说话间到了大营。沈栗、童辞两个到了自己人的地盘,一颗心终于放下,连日来提心吊胆积累的疲乏立时涌上来。然而还不能休息:沈栗需要对才经武汇报这一段时间的经历。
眼见易十四过来要将童辞引走,童辞可怜巴巴看着沈栗。沈栗安抚道:“只管跟着去。人家问你什么,都要据实以答。你放心,不会有人为难。”
两个人刚刚回来,身上还有嫌疑,分开问话是应有之义。沈栗也不以为意。
才经武点头道:“按例盘查而已。”
才经武并未仔细询问沈栗。一则他没这个职权,御史言官的辩驳和缁衣卫的调查才是沈栗需要面对的;二则担心沈栗的经历中会有某些机密之事是他不该知道的。
才经武只要确定一件事,湘州方面到底有没有得到火药方子。
“绝对没有!”沈栗斩铁截钉道:“安敢教逆匪得去?下官虽用了火药,但都是自己一点点做出来的,便是与下官同行的童辞也不知道制法!”
有了这个保证,才经武心下便安稳了。沈栗如今全须全尾地回来,湘王也没得到火药,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沈栗顶着褐槲助手的身份在湘军营内驻留多日,对方人员布置早已烂熟于心。这些消息正是才经武急需的。
“贤侄果然精明。”才经武大喜。
沈栗自嘲:“贼不走空而已。”
打发人为沈栗准备营帐安置,又聊了几句才茂在龄州的差事,才经武道:“营中禁酒,况贤侄奔波归来想是疲累已极,咱家便不为贤侄摆宴接风了。且回去好生歇息,待贤侄养足精神,杂家派人护送你们回景阳。”
“将军安排的妥帖。”沈栗笑道:“却不知将军何时上表,小侄亦有奏折需要递交。”
才经武知沈栗所虑,点头道:“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去……不要着急,依杂家之见,陛下是信任贤侄的。”
沈栗心中哂然。
皇帝的信任,这种东西不可或缺,却不能拿来做保命符。
当年沈淳被人诬陷时,邵英不相信他是无辜的吗?相信。然而邵英仍然同意判沈淳有罪,至多把斩立决改成了流放。
沈淳不能证明自己清白,邵英就能闭着眼睛“维护律法”、“顺应民意”。
从古至今,只见过臣子为皇帝肝脑涂地,何曾见过皇帝执意为臣子撑腰?
沈栗只得到皇帝的信任没用,如果满朝文武都认为沈栗该杀,邵英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他急着上书,是为占得先机,向关注此事的人交代自己的经历,展示自己的功绩,表达对湘王的不屑。或者说,他得给皇帝和太子提供为他说话的依据。
才经武对沈栗和蔼以待,童辞可没这种好待遇。被翻来覆去问了多次,审的他头昏脑涨,幸亏没有动刑。回来见到沈栗,不免垂头丧气。
沈栗笑道:“且再忍耐几天,回到景阳好去见同方兄。”
沈栗的霉运似还未尽,他急着回景阳,却不料转天就与童辞一同病倒。
倒也不是重病:他二人自龄州出来,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又要奔波劳苦,又要精心算计,末了又被尤行志惊吓一番。如今知道安全了,心力松懈,病症便立时找上来。
沈栗病得昏沉,不能上路,只好决定稍待两天。好在折子已然写好,请才经武立时发出去。
耽搁两天,倒叫他见到了一位故人:花面夷的大巫祝褐槲。
这倒霉的神棍居然神奇地在几个夷兵的护卫下趁乱逃出湘军大营。无处可去,在山野间游荡,最后落入盛军斥候的手中。
从这人口中,才经武得知沈栗那些火药还是起了些作用的。湘王失去了二公子和一个大将,并且包括裴长史之内的几名王府属臣都受了重伤,很长时间内都无法继续上战场,其中一个失去左腿,还不知能不能活过来。
至于花面夷,受褐槲连累,几乎被暴怒的湘王围剿,只好闯出大营,四处藏匿,试图回到禺山。
才经武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沈栗:有这个功勋在手,沈栗便不用再面对附逆的质疑了。
战争打到这会儿,盛军歼敌虽多,但能一口气干掉这么多的湘州将官的人也寥寥无几。
还谈什么附逆?沈栗宰了湘王一个成年的儿子!
盛军这边振奋了。兵卒好补,将官难求。对方此时有那么多将官无法出战,又与夷兵决裂,时不时还有天谴湘王的传言……好机会,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才经武兴冲冲布置兵阵去了,褐槲认出沈栗就是骗了自己的人,瞪着他两眼冒火。
沈栗此时还病着,有气无力看着褐槲:“湘王大约不会再信任花面夷了,大巫祝何不带着族人回到禺山。”
“原来你会说话!骗的我好苦。”褐槲怒道:“有人带领他们回家,却不是我!族人们要驱逐我,因为我得罪了湘王,不能再为他们带来钱财。”随即用夷语对沈栗破口大骂,被易十四狠狠敲了一下,方才老实些。
沈栗沉思片刻,轻声道:“连累了大巫祝,本官深感歉疚,也该对你做些补偿。”
褐槲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