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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王世子喃喃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是湘王世子,有些事总躲不过去的。如今又有大皇孙生病一事,再说,我……我想见舒娘。”
“哎吆,我的世子。”连安跺脚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那女子?”
湘王世子抖了抖嘴唇:“连伴伴,你不知道,我……”
门外传来请安声,原来是雅临到了:“皇上宣湘王世子觐见。”
湘王世子一把抓住连安,连安心中也慌神,在袖子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块玉珏来塞给雅临,赔笑道:“雅临公公,却不知陛下召我们世子是为何事?”
来自湘王府的东西雅临是不敢收的,忙推回去:“陛下的意思,奴才怎敢猜测?陛下正等着呢,世子爷快着些。”
连安见雅临态度坚决,知道没有门路,只好替湘王世子整理好衣衫,伺候他去见皇帝。
到了大殿,连安是不得进的,只好在外面替世子担心。
湘王世子进来,先去瞄皇帝与太子的脸色,见他们并无暴怒样子,心下稍安。又向两旁看,瞧见几个年轻臣子,其中就有霍霜和沈栗。
湘王世子眼睛一亮,透出些亲切来。当初他在仪仗中病着,虽然口不能言,其实还有些意识,知道有人去探视他。因为这些人到来,温率悄悄让人过来撤了几个冰盆,教他缓了口气。
尤其是沈栗,湘王世子记得,就是这个人坚持将他从仪仗中带走交给太子,使他得到及时救治。
沈栗如今只是七品官,按说不会得到一个藩王世子的注意,但湘王世子偏是个例外。他在父亲和兄弟姐妹眼前都活的艰难,这样长大的人,要么会满心怨恨,仇视所有比他过得好的;要么就如湘王世子一般,别人待他半分好,哪怕只是顺带,不说多么感激,至少他会记在心里。
此时自然不是和沈栗打招呼的时候,湘王世子的礼仪是不差的,上前给皇帝和太子见礼。
邵英宣湘王世子并不是要问罪,湘王世子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邵英根本没怀疑他与大皇孙的病有关。叫他来,也就是顺便打个招呼。
看着湘王世子诚惶诚恐,忐忑不安的脸,再看看太子沉着稳重的样子,皇帝总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这也是他愿意见一见湘王世子的原因。
邵英以为他是给湘王世子面子,哪知道湘王世子巴不得教他给忘记。
见湘王世子频频看向沈栗与霍霜,邵英笑道:“你认识他们?”
湘王世子忙道:“臣记得是当日将臣接来的人中有这二位大人。”
邵英点头道:“那个是霍霜,乃玉琉长公主之孙,论亲戚你要叫他一声表兄。这个是沈栗,翰林院编修。”
湘王世子郑重上前道谢。
沈栗忙道:“折煞小臣。当日乃是奉了命太子殿下之命,世子若谢,当谢太子殿下。”
湘王世子道:“太子殿下要谢,二位也要谢的。”
沈栗教他谢出一身冷汗,礼贤侯府位置敏感,沈栗又是东宫伴读,实在不想和湘王世子论交情。
好在邵英了解沈栗为人,又知晓湘王世子的脾性,倒没什么猜测忌惮。见沈栗苦着脸偷偷打量他与太子的神色,促狭之心大起,摆出一副黑脸,惊得沈栗心中踌躇。
好在邵英并不是个只管开玩笑的皇帝,稍后就叫骊珠送来赏赐,终于让沈栗放心。
第二百一十九章有意无意
皇帝离开后,太子沉着脸告诉沈栗,大皇子这一病大约有瑜妃的手笔。
皇帝夫妇隔三差五就要看孙子,教太子妃将大皇孙抱去后宫。这是个加深帝王与东宫感情的好机会,太子妃当然欣然前往。
这次半路上遇到瑜妃,非要看看孩子。好歹占着庶母的名分,太子妃也觉着众目睽睽之下,瑜妃就是有什么恶意也不敢下手的,就没有狠拦,没想到大皇孙回来还真就病了。
“方才陛下在此,殿下为何不如实禀报?”郁辰脱口道:“陛下如此看重小殿下,一定会为东宫主持公道的。”
沈栗皱眉道:“殿下可以肯定是瑜妃娘娘之过?可曾找到她下手的证据?单凭怀疑,只怕无法取信于皇上。”
太子苦笑点头:“就是因为没有证据,吾才不好向父皇申诉。”
孩子一直没离开太子妃的面,当时也没有发觉不妥,直到儿子病了,太子妃才疑心起瑜妃来。这理由怎么能拿到父皇面前去告庶母一状?
“小殿下的安危关乎国家承继,岂可轻忽?”郁辰坚持道。
沈栗平静道:“小殿下若是重病,皇上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小殿下已然无恙,皇上也已惩罚了宫人……瑜妃娘娘毕竟是三皇子的生母。”
瑜妃算是得宠的,又育有皇子,大皇孙既然无事,皇帝未必会因为一个没有证据的怀疑就去彻查瑜妃。
皇帝既是大皇孙的祖父,也是三皇子的父亲。轻易去查三皇子的生母,小儿子的脸面往哪里放?若是查出不妥,太子一定会与三皇子翻脸;若是没查出端倪,三皇子也会与大皇子翻脸的。作为太子与三皇子之爹,皇帝肯定不希望儿子们掐架。
“后宫之事,可由皇后娘娘出面调查。”霍霜道。
沈栗摇头道:“还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容易让人以为是后宫争斗,说不定还会叫人反咬一口,损害皇后娘娘清誉。”
郁辰焦躁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此事就轻易糊涂过去了?若是教人以为东宫软弱可欺,以后这样的事岂不是会层出不穷?”
沈栗若有所思:“谋害皇嗣不是小事,一旦被发现要付出的代价会很大,没有切实利益,没人敢轻易下手……若小殿下此难真与瑜妃有关,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众人俱是一怔。
良久,霍霜疑惑道:“莫非三皇弟如今……”也有意于帝位?
妃子谋害皇子,或是为争宠、为嫉妒、为打击对手、为儿子清路,若是向皇孙下手,只能是为了替儿子扫清夺嫡的障碍。若说瑜妃能从加害大皇孙之事上得到什么好处,也就是能打击东宫,有朝一日三皇子上位时她来做皇太后。
太子心下迟疑不定。三皇子此前一向是支持东宫的,摆明了要做晋王第二,但面对帝位时,皇子们之间的信任薄如纸,太子也说不准三皇子会不会打算另起炉灶。
尤其是今年三皇子又要出宫建府,也能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沈栗狐疑道:“就算三殿下有此意,但前头还有二殿下呢。”
分嫡庶论长幼,就算东宫倒了,还有二皇子在前头。三皇子若是想要夺嫡,最好的选择是冷眼看东宫与二皇子相斗,暗中积蓄力量,伺机渔翁得利。此事若真与三皇子有关,就不怕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几人左思右想没有头绪,沈栗建议道:“无论小殿下这桩事到底是不是瑜妃娘娘的手笔,小殿下总是见了瑜妃娘娘之后才病的。殿下不妨去见见三殿下。”
太子看向沈栗,沈栗斟酌道:“瑜妃娘娘在深宫之中,能对东宫用的手段并不多,殿下日后小心些自然可以避开。要紧的是三殿下是否真的参与进来。此事与三皇子无关,殿下就当安抚兄弟,若三皇子真的想要……言谈举止间,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沈栗建议太子去试探三皇子的态度。太子已经坐稳了东宫,皇帝也不糊涂,单凭一个宠妃是无法动摇储位的。三皇子能造成的影响就大了,一旦他从东宫党脱离出去,开始表露夺嫡的野心,自然会在朝廷中掀起风浪。
太子郁闷地点点头,兄弟都是越大越不可爱,但愿三皇帝不会令吾失望。
出了皇宫,沈栗站在宫门前回望。霍霜奇道:“怎么?”
沈栗摇头不语,心下有些沉重。
皇帝年纪渐渐上来,皇子们也都成年。若说以前还是小打小闹,如今随着大皇孙的降世,夺嫡的斗争将会愈演愈烈。
礼贤侯府当年是最先开始支持皇帝的,也是最先开始支持太子的。这夺嫡之战,沈家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沈栗微微低头,如今太子手里的势力仍然嫌少,若是还像以前一切等皇帝安排,不知能不能应对来自朝臣和皇子们的进攻呢?
知道大皇孙无恙,邵英想了想,往皇后那里去。
碰上瑜妃正在皇后面前哭得可怜。
瑜妃今年也不小了,倒是保养的好,看着还如十七八岁少女一般。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不枉皇帝这样宠她。
然而她这样作态的时候多了,皇帝心思清明,有色心,却不会被蒙住眼目。心情好的时候,愿意给她些面子,便捧捧场,哄哄这个娇人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把脸一沉,瑜妃自会察言观色,立马就云收雨住,反过来哄皇帝。
今日皇帝心情不好,很不耐烦,但瑜妃仍在哭,一边用哀求的眼神看他。
反应不对?邵英奇道:“怎么了?”
皇后板着脸道:“太子妃回东宫前碰到瑜妃,应瑜妃之邀,将元瑞给她抱了一抱。听说元瑞回去便病了,瑜妃便跑来这里请罪。”
顿了顿,皇后强调道:“一直哭到现在。”
邵英哑然。
从东宫向后宫里送信到如今,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了吧?皇帝看向瑜妃,见她仍是双目微红,惹人怜惜的样子,见皇帝打量她,还趁机献上个情谊深长的眼神。
骊珠在一边低下头,哭了两个时辰,还不见半点狼狈之色,甚至还能想着向皇帝暗送秋波,这瑜妃娘娘的功力不浅啊。
皇后头痛道:“事关大皇孙,臣妾不敢擅自处置,瑜妃妹妹偏又一再请罪。如今皇上自东宫回来,还是请皇上发落吧。”
皇后的语气并不好,邵英也不以为意。才在东宫时邵英还奇怪,皇后爱大皇孙如珠如宝,如今孙子病了,皇后怎么没来?原来却是被瑜妃缠住了,皇后没有跳脚,还算脾性好的。
皇后的脾性又怎么可能不好呢?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是商女出身,育有二皇子和三皇子的金贵妃和瑜妃家世更是了不得。为了不给太子拖后腿,为了不教人抓住任何不是,皇后都要忍成佛了。
太子虽未向邵英告状,但瑜妃曾经拦过太子妃,执意要看大皇孙的事情邵英还是知道的。宫里的事,骊珠自会向他禀报。
原还打算一会儿去瑜妃那里问一声,没想到先在皇后这里看到她来请罪。一请还就请了两个时辰。
邵英不觉皱了皱眉,瑜妃就爱弄这些小手段,成日里热衷于给皇后添堵。
瑜妃最善于观察邵英的脸色,知道皇帝不耐烦了,忙道:“贱妾得知大皇孙回去病了,心下着实不安,故此才来向娘娘请罪,。贱妾实在不该去抱大皇孙的,许是妾身没有子孙缘,老三在贱妾面前总是一副刻板样子……看着大皇孙着实可爱,实在眼馋,呜呜,若知道大皇孙会病了……”
邵英默然。
三皇子邵止亲近东宫,又不喜瑜妃爱折腾的脾性,待生母孝是孝,却不怎么“顺”,看着与瑜妃是有些疏远。
亲生的孩子不亲近,瑜妃见着大皇孙,抱来稀罕稀罕,能算什么错。小孩子容易着凉,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凉到的?
瑜妃说的可怜,皇帝到底对她心软了。
邵英板着脸道:“若是想见元瑞,到皇后这里见便是,何至于半路拦人?成什么体统!”
瑜妃乞怜道:“皇上说的是,贱妾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邵英看看皇后,咳了一声道:“元瑞着了凉,虽不知是不是在你抱着时染了病,但也不能轻易饶过,唔,再禁足个月。”
皇后嘴角抽了抽,邵英罚瑜妃禁足已是常态。瑜妃长着一张好脸,又会撒娇耍赖,很得皇帝喜欢,唯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