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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阿尔善听了我的话,面露释然之色,“何公子能不放在心上就好,你的意思,我会转告我叔父的。”
我心里暗笑,其实用不着我给他莫提马制造麻烦,有的是人整他,他要真想建起他的商业帝国,早晚还得找上我。
“这院了还没收拾好,我就不请王子进去坐了,等过两天收拾好了,请王子全家过来做客。”到了我那所宅院门口,我向阿尔善道。
大门口,沈家跟过来保护沈小蝶的两个保镖正往大门上方挂写着“何府”二字的扁额。阿尔善看了一眼,微笑道:“等何公子搬过来,咱们就是街坊了,以后互相走动的机会多。我今天就先告辞了。”
“王子请回!”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才进入院内。
“他竟然拒绝了?难道这位莫提马老先生真的认为凭他一人之力就能建起那条东西贸易的安全通道?”查忆萍听我说了今天在阿尔善府上与莫提马的谈判过程,颇为惊讶的问道。
我苦笑一下,“据他说他一路东行过来,已经和咱们边关诸镇的将令,还有西北诸州府的官员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那条通道已经初步建成。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在内地各州府建立起自己的商铺,而咱们最大的资本却是保证货物在国内西行路上的安全,所以根本谈不拢。”
查忆萍沉思着摇头,“只和边关将令与各州府官员建立起良好关系,这恐怕还不够,宋家在这方面的关系肯定比他深厚,而且宋家肯定还有与一路上那些江湖势力,马贼强盗的关系,何大哥你没有提醒莫提马这一层吗?”
我微笑一下,“我心里是想到这些了,可我要这么和莫提马说了,那不是在威胁人家吗?阿尔善就在一边坐着,我怎能当着他的面去威胁他叔父”
“那倒也是,是奴欠思虑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就这么将个计划放弃了?”查忆萍不甘的问道。
我冷笑一声,“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这项商业计划关系到咱们以后各项活动经费的充足与否,岂能轻言放弃?但现在莫提马持这种态度,我们只好先将这计划往后放放了。”
“放到什么时候?”
“放到莫提马认清中国的形势,明白没有我们的加盟,他那条东西贸易的安全通道不可能轻易建起来。相信宋家会动用他们各方面的关系力量给莫提马上几课的,我们只需耐心等待,早晚莫提马还得找上门来,那时候的利润分成就不是他六我们四了,而是我们六他四!”我嘴角扯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查忆萍的脸上也露出笑意。院里传来沈小蝶和关玲的笑声,看见两女带着怀抱一摞布帛的小芸正说笑着朝这边走来,我微笑着问查忆萍,“她们俩今天怎么也跑到这儿了?”
“反正闲着没事,让她们过来帮香婶收拾院子。两人都已经挑好了自己的房间,现正忙着布置呢。”查忆萍答道。
“哦,都急着搬过来呢!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何大哥你挑个日子,咱们正式搬进来吧!”查忆萍道。
我微笑道:“还挑什么挑,一收拾好大家就搬过来罢。让香婶先在这儿找几个下人来,这么大的院子,就咱们几个住着太空落了。”
我吩咐着走出屋外,将看到我跑过来的沈小蝶关玲二女拥到怀里抱了一下,道:“你们忙你们的,何大哥还得到街上去。”
现在街上执勤的是陈玄礼和他那一队兄弟,我找到陈玄礼,看见他仍是一身武将装束,手按腰中挎刀,正带着两个兄弟在街上巡视。
“何大人来查岗啊?”看见我,陈玄礼停下来向我笑道。
我微笑道:“那里,兄弟们在街上受累,我总也得跟出来看看呀。怎么样,今天可遇到什么事么?”
“有个鸟事,这差事,还是和在金吾一样,整天带人在街上走来走去的,能把人闷出鸟蛋来,唉,什么时候才能回北门呀?”他想起自己的愿望来。
他身后一个兄弟笑道:“陈领你怎么还老惦记着回北门,在那儿天天操练,那有在街上来得自在?北门里能看到此等景致么?”
我们三人顺他目光看去,却是几个枝招展的姑娘正说笑着从一边经过。
陈玄礼一把掌削到他后脑勺上,“你个死小子,当着何大人面也这样,没大没小的。”
那小子忙捂头后退,他身边这两个兄弟都是他从北门里带出来,大家在青州时就已相识,又一起喝过酒的,因此彼此间就没有了上下级的拘束。
我微笑道:“无妨,不过执勤的时候还是要专心一些,万一有事,就是咱们的责任。”说到后来时语调严肃,那兄弟忙站好身形,肃声应诺。
我微笑着转向陈玄礼,“看来陈将军想回北门,这些兄弟恐怕是不愿跟你回去了。”
陈玄礼骂道:“这帮臭小子,出来几天心就野了!”他身后两人讪笑。
又和他聊几句,便让他们接着巡视,我则在街上信步溜达起来。
耳边响起清脆的马蹄声,扭头一看,却见两匹高大雄骏的黑马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正从身边经过,那马夫也是一身光鲜,马车后面还有两青青衣大汉。我心里暗忖,必是那个富贵人家的马车。也未在意,转过头来继续施施然前行。
那马车从我身旁过去,驶到我前边时我发现车厢一侧小窗的黄布帘掀了起来,现出一女人美丽的面庞,满头珠翠。朱唇微翘,那一双透着媚意的弯月形美眸透出盈盈笑意,我突然发现这个微笑原来是给我的,待细看时却见美女的头已回到车厢,重新放下的黄色窗帘微微抖动着。
我不由得心中诧异,可以肯定,车中贵妇刚才那个微笑是给我的,但那张成熟妇人的面庞我却从未见过。心中再次掠过那妇人的眉眼,却又有几份似曾相识的感觉。
“林生?”有人在叫我。
我忙扭头循声望去,却见侧后方张说一身便装,正微笑望着我,忙露出笑容迎上去。“张大人怎么也在这儿?”
“没事,来街上走走!”张说微笑着上下打量我一番,“林生你这个洛阳刑督做的挺悠闲的吗,属下在一边巡逻,你一身便装在街上溜达,哈哈哈!”
我苦笑一下,“不这样又能如此?”
张说拍拍我的肩,安慰道:“放心吧,绝不会将你这人才就此憋曲在这儿的,姚相他们正为你想办法呢。你要闲着没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问。
张说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说着拍下我脊背,带头向前行去。
我心中好奇,跟在他身侧,“什么好地方还要这样神秘?”
第五卷再回洛都第十六章相王府
张说微笑不语,只是前行,我便不再问。目光瞥见前面那辆华丽马车拐了个弯从视线里消失,漫不经心的向张说道:“刚才过去的那辆马车张大人看见了,不知是那户人家,那样两匹纯黑色,不带一根杂毛的神驹可是少见。”
张说转头望着我,“刚才过去那辆青漆车厢,黄色流苏,顶嵌宝石的马车么?那是东宫的,林生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马感兴趣了?”
我摇头微笑道:“那里,只是看到两匹神驹,一时好奇!”
张说不再问,扭头继续前行。我心里却是疑窦从生,东宫的,那车里那妇人是谁,怎会给我那样一个甜蜜的微笑?她那眉眼之间为何会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遂摇摇头不再想。
“相王府?张大人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儿啊?”我看着眼前巍峨府第大门上的篇额,向张说讶问道。
张说拈须微笑点头,“不错,相王听说你这琴圣大弟子在京,早就想见见了,临淄王也对你印象颇深,都央我有空带你过来呢,正好今天看见你在街上闲溜达,就带你过来。”
我微笑一下,早该想到张说带我来的地方是相王府,他是御封给临淄王的文学老师吗,至于在街上碰见我,这个巧遇恐怕是张说有意而为之的,他是有计划的要带我来这儿,想及这些,却不揭破,嘴里埋怨道:“你应该早告诉我的,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这么仓促的来拜见相王,心里紧张,万一失礼多不好。”
我表面上也表现出一定的紧张,心里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感觉,这相王虽是高宗大帝与则天女皇的四子,周革唐命前给武则天做过几年傀儡皇帝,然后又做过几年皇嗣,但现在只是一个有名无权,只能待在家里赋闲的王爷,并不能给我心里上造成任何压力。
“呵呵,放心吧,相王为人,安静淡泊,平易近人,很易相处的,见了你就知道了。”张说呵呵笑着上前拍门。
张说看来对这儿很熟,那个开门的老奴一看是他,立即就满脸堆笑的将他迎了进去,“是张大人来了,快请进!小王爷在读书,相王在经堂做功课。”
“哦,我带个朋友来拜见相王!”说着招手让我跟他走,那老仆对我微笑一下,就回到自己门房里,亦不进去通报,任张说自己带着我向里走去。
路上碰到的下人仆妇看见张说都微笑点头打招呼,显是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家人。张说带着我径自往后院走去,向走在身侧的我道:“相王信佛,每日必要念两个时辰佛经的,我们先到书房坐一会儿罢,我顺便得看看小王爷的书读的怎么了。”
我点头答应,不时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这房的面积差不多有普通人家两个大厅那么大,多半边屋子被书架占了,上面堆满书籍,粗略一扫,这书房里的藏书量恐怕不低于我星宗在星星谷星阳阁里的藏书量。
书房剩余的地方摆放着几张案桌,一锦衣华袍的年轻公子正坐于一张案几前,手拿朱笔,对着案上的一本书凝眉苦思。
张说故意将脚步声放重,惊醒了沉思中的读书人,那年轻人抬起头,可不正是已有数面之缘的临淄王李隆基。
“哦,老师来了!啊,这位不是何公子吗?快快请坐,快快请坐!”他掩起书站起身来招呼我们落坐。
我对这位小王爷那天在进士宴马球场上东西驱突的英姿记忆颇深,更记得他为求球赛公平,中途改加入到新科进士一队,以及在闻香院为安碧瑶仗义出手的事。因此对他印象很好。看他如此客气,忙见过礼,然后才随张说一起坐于他案几前面的蒲团上。
顺势向他案几上扫得一眼,想看看这小王爷正读的是什么书,却见那书蒙着一层紫色绸缎,其上有两个烫金大字,《帝苑》!我知道这本书,是太宗临终前亲笔所著,讲授帝王之道的一本书,仅在皇族间流传。叶先生为授我王道,曾设法为我搜罗得一本,放于星星谷星阳阁内。
张说解释说在街上见到我,带来拜见相王。
“老师早就该带何公子来了,何公子那天在进士宴上一张琴抵十面鼓,真不愧琴圣弟子,父王早就想请何公子来府上做客了。”李隆基微笑着说道,接着招呼下人上茶。然后又转向我们,“不过父王现在经常做功课,得劳何公子在此等候一会儿。”
我忙道无妨,心里暗讶,半年不见,这位小王爷要比当初在进士宴上和在闻香院中的那位小王爷成熟许多。而且举手抬足与言语之间,颇有皇家威仪。怪不得张说对这个学生如此喜爱。
张说问及他的功课,他却微笑着道:“老师,咱们今天先不谈功课,难得何公子来了,我想向何公子讨教些问题。”他虽是微笑着说出,语气间却有不容他人置疑的王者之气。
张说微笑着点头答应,李隆基起身到附近书架上取出一本书来,我一眼扫到其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