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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鼎是最坚决的倒王势力首领,自然不能容忍在外蛰伏,要知道在行在的争斗,都在大家掌控中,就算是胜利失败,也不过是罢官而已。
现在,王秀在外四年,在两大侍军司中树立绝对权威,无论是殿前司还是外军,都有大量的亲信存在,还都因功升迁关键的职掌,如同当年粉碎宫廷兵变那样,只要他振臂一会,恐怕会有不少人挺身而出,搏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撤了宣抚使或是干点别的?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先不说王秀的反应如何,就是那些既得利益者,也会掀起足以颠覆两府的狂潮。本来应该是犹豫的王秀,在大环境下也不能不顺应事实,恐怕也会做出不理朝廷的事情。
正如他们所担心,王秀的确在犹豫,却不是他们所想,而是怎样去化解此次信任危机。
虞允文已经不在他身边,去年他上奏朝廷,给予其历练的机会,以直文宝阁权懿州军州事,兼差辽东路提举常平公事,判辽东路缘边榷场。
辽东路的经略安抚制置使,由何为来担任,同时兼知辽阳府,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这个家伙自从跟随王秀,可以说是一生顺风顺水,简直就是官运享通,眼看建功立业就能如两府,算是光大何家门庭。
翙翙之年的何老道,人生最正确的决定,果然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在家抱孙的他听到喜讯,不由地感叹道:“早知王大郎有出息,老汉自然有识人之明,自此,我家将是执政世家,又为书香门第。”
第一六六一章 打趣张启元
河东路经略安抚制置使由辛炳担任,河北路自然交给了宗良,宇文逸也留在河北。也只有秦敏一直在他身边,毕竟是机速司的大臣,跟随宣抚也能说过去。
那些跟随他的人需要建功立业,此时的北方是最好的机会,没有大规模战争,又能利用女真内的矛盾建功,岂能让别人来分一杯羹。
人,总是有私心的,更何况自己人辛苦打赢了战争,自然要享受战争的红利。
他在商水县停留了半个月,当初抵达时可把商水上下忙坏了,上至知州通判和知县,下至乡绅邻里,哪个不是三天一大宴,天天小宴不断,要不是他是上位者,无人敢强行劝酒,恐怕身子早就承受不住了。
所谓衣锦还乡,正是他声誉如日中天时,与之相对应的竟然还有张启元,没错,就是这家伙。
张启元并没有被献俘太庙,而是被他带在身边,不温不火地跟随,美其名曰亲自献给天子处置,整整有两年时间。
当然,高升的骨灰自然要带回来安葬,王秀亲自选择商水风景秀丽的宝地,隆重地安排了场风光大葬,也让高升魂归故里,不至于沦为战场孤魂野鬼,全了当年的恩情。
“张二哥,这些天过得如何?”闲暇日子,王秀请来张启元品茶,悠闲自得地询问。
“我是了无一事,就怕大郎你是非缠身。”张启元岂能不明白,王秀要彻底摧毁他的最后骄傲,不然早就把他献俘太庙,哪里能多活了两年,依旧是愤然还击。
“小事而已,那些人挥手湮灭。”王秀看着张启元,戏虐地道:“二哥能在城里随意走动,怎么不去看看陆家的姐?毕竟人家过得不容易。”
张启元嘴角抽缩,王秀的意思非常明显,他在会宁娶了浑家生了子嗣,却被迪古乃全部杀害,里面的道道不清楚,却非常肯定有王秀的影子,这份恨意深深埋在心里,可真是斩尽杀绝啊!没有留下半点后患。
在大宋行朝的妻子已经病故,还剩下一个女儿跟着父亲回了商水,自从老父过世,女儿一人艰难生活,父女倒是见了面,知道女儿受了乡亲的照顾,不免有几分感叹。
当然也很明白,因为是女子才逃过一劫,王秀可不是善于之辈。
不过,他却依旧是无家之人,王秀明显说陆贞娘和他的缘分,这是在恶心人。
王秀见张启元脸色有异,不免坏笑道:“陆家三姐可是独身一人,还要停留几天,总不能让你孤影单飞。”
“你还是担心自己好了,鸟尽弓藏的道理,应该不用我说。”张启元冷冷地横了眼王秀,太羞辱人了。
“我的事不用担心,倒是你家的姐受了贞娘照顾,不然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以德报怨,何以报直啊!”王秀长长地叹息道,那眼神有多暧昧就多暧昧。
看着王秀戏虐的神情,张启元恨不得给对方两巴掌,明明能给他体面的结局,却不咸不淡地羞辱他,一点点地打击他的自尊,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程度。
他深深吸了口气,眯着眼看着王秀,冷静地道:“我说王大郎,你何时把我明正典刑,又或许送到行在?我真的等不及了。”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你都说了两年,烦不烦人啊!要是让你轻易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了,哦,你可以自杀,先秦两汉的士人风骨,都被我们丢弃了,张二哥可以重新捡起来,为后世文人树立标榜。”
张启元一头黑线,王秀说的没错,他有上万个机会自杀,也曾经正式地考虑过,甚至去尝试过,却没有勇气走出那一步,真是抓住了她的软肋。
不免在气势上弱了几分,悲愤地道:“戏耍别人,难道士人都堕落到这种地步?你是堂堂的宰相,士林的领袖。”
“那是你自找的,看看高五哥,明知不可为,就义无反顾赴死,武人还是有血性的。”王秀看了眼张启元,充满鄙夷地叹息,他时常和对方交谈,甚至允许其参加高升葬礼,就是给对方个机会,毕竟他们是同乡,只要其能横下心,他是不会出手阻拦的,可惜他又很了解对方没有勇气自杀。
张启元脸憋得通红,强忍王秀的羞辱,却又无法反驳,人家给他机会自杀,他却没有勇气,又能说什么是好?不由地叹道:“你回归之日,就是我丧命之时,你却能坦然回归吗?恐怕连你自己也不会有数。”
王秀眉头一挑,玩味地道:“不是跟你说了,都是些弱不禁风的蠢物,官家不会为其所动。”
“呵呵,你和李伯记他们君子之约,随着战争结束也结束了,李光倒是支持你,却也要看何时何地,秦桧就不用去想了。老儒小人而已,蔡易更是不堪大用,沈默独力难支。”
张启元看着王秀,幸灾乐祸地笑道:“学院出身的大臣,尚没有进入高层,又有分裂的迹象,尚书六部和九卿多是非议者,你想怎样回去,难道真想封王?”
“你的消息倒也灵通。”王秀瞥了眼张启元,他可从来没有主动提过,看来是宣抚司胥吏说话时,被张启元听去了,这厮点评的非常到位。
“封王爵何曾荣耀,难道大郎不想?”张启元仿佛占据上风,戏虐地看着王秀。
“大丈夫在世,无非是功名利禄,名垂千古,要是不想那是假的。”王秀根本没有否认。
张启元倒是一愣,他早就想好王秀不在意声誉说法,甚至组织了最犀利的言辞奚落,却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产生阵阵地无力感。
王秀冷眼看着张启元,心下讥笑这厮蠢货,他的心思又岂能是别人所能了解,道:“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倒是叫人去请陆家三姐,咱们吃杯酒如何?”
“你,你好生无聊。”张启元发现王秀真损,看样子真是闲的没事,拿他开玩笑。
“难得相聚,别后恐怕再无相见,还要珍惜。”王秀不经意地道,充满了浓浓地沧桑意境。
第一六六二章 解密家事
钟离睿北上时,沈默前来送行,面色相当凝重地道:“你要好生劝诫文实,断不可出任何差错,官家,恐怕起了疑心,再滞留陈州不妥。”
“大人放心,我必然不负使命。”钟离睿不以为意,他和沈默的想法,压根就是南辕北辙。
就算天子猜忌又能如何,以王秀今时今日的声望,天下还有谁能比肩?但需振臂一呼从者如云。
沈默算是松了口气,却不知道钟离睿没有体谅他的苦心,还以为对方记住他的话,只要王秀能及时回归,一场危机必然会化解无形。
正如沈默所料,赵炅再信任和敬仰王秀,也对其久不南下有所思,又有那些忧心忡忡大臣们的上奏,竟然还有赵谌的警示,让他内心深处升起些许的忧虑。
毕竟,他是天子。
赵训的话让他愣了半天,最终闷闷不乐地闭门半天,那是去给赵谌请安,恰好赵训也在场。
赵谌是失败的人,突然有了兄弟到来自然是非常高兴,经常地邀请赵训来宫中聊天,关系是相当的不错,有时候甚至把赵训留宿北内。
赵训本就对王秀印象并不好,自然慢慢受到潜移默化,兄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太上和藩王之间,说实在的也起不了打的风浪,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不过,关键是在节骨眼上,他们的话触动赵炅敏感的神经,没有一位天子,能大度到漠视威胁的存在。
“就算王公无心,官家能防备别人?要知道开国元勋是何等吸引人,恐怕很难让人拒绝。现在,拱圣军控扼城北沿江,侍卫水军占据要道,王公到来怕是被人披上黄袍,任他千万不愿也无奈。”
几日来,赵炅忧心忡忡不思茶饭,做事也是顾虑重重,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早就被朱琏看在眼中,她也是下了狠心,道:“青君,你去把官家请来。”
“娘娘,你可要再想想,兹事体大。”青君忧虑地道,她见朱琏几天来茶饭不思,铁定的要作出决定。
“无妨,早晚都要知道的,这是官家必须承受的事实,我们都要面对。”朱琏坚定了心思,早总比晚好,趁着赵炅没有滑向对立面,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哎。”青君幽幽地叹息,一脸的无奈。
“官人还不回来,恐怕别有所思,眼看十四娘就要出嫁,他也没有半点焦虑。”朱琏语气尤为埋怨。
话说,王新真已经芳龄十八,属于那种年纪稍稍偏大的小娘子。夏玮也比较争气,中了龙飞榜一甲二名进士及第,也算是士林名流了,堪堪能和王家十四娘班配,得到了友琴莫言和王卿苧的默认,也让士人颇为赞许,这可是草根逆袭的节奏,让读书人在艳羡嫉妒的同时,有了激励人上进的例子,颇受士林大儒的关注。
由于夏玮没有家人,王家就显得尤为重要,必须要等王秀回归才能迎亲,拖了又大半年,连友琴莫言也急了,毕竟王新真岁数不小了,再不出嫁恐怕闹笑话。
所以,友琴莫言明面上连连催促王秀回来,朱琏是暗中劝说,从儿女婚嫁中必须要王秀妥协。
现在,针对王秀的势力很复杂,笼统归纳起来有三类,用两府执政来形容。赵鼎代表强烈反对王秀的势力,要求给予王爵,彻底离开权力中枢,这些人主要有守旧大臣组成,还算是比较有策略性。
李纲代表的是中规中矩阶层,他们是王秀新政既得利益阶层,却又尤其维护皇权,可以说是既要限制天子权势,又要改变现状的团体,平心而论是最具杀伤力的势力。
因为,这群人最广泛,势力也最大,足可以改变朝廷权力格局,让人不能不重视。
李光代表的势力最弱,毕竟他前期很支持王秀,虽说有防范的心理,却只是维护正统。平心而论,他们应该属于李纲那层势力,只是态度更加委婉温和。
刘仁凤却异常活跃,几乎形成了第四极,只是在钟山书院没有市场,只能依靠玉泉山部分力量支持。
不过,叶梦秋的病故,让疑惑王秀向背理论派势力大损,他则时常受到费苏的责难,就像是在钟山书院。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