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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你以为你是知州还是通判,你们要干什么,想和小贼一起抢劫不成。”老鸨眼珠子瞪得跟牛蛋一样,嗷嗷地叫骂,仿佛要把何为给吃了。
何为一怔,没想到一句话捅了马蜂窝,这是宛丘不是商水,又在勾栏门前,说不清道不明的很麻烦。
班头脸色很不好看,他不想管这档子鸟事,但又不能不管,要被这撒泼的婆娘闹到知县那,可没他的好,当下干咳两声,道:“咳咳,你这婆子好生无礼,一点鸡鸣狗盗的小破事,也拿到知县大人那?”
老鸨索性坐在青石石板上,撒起了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边骂管事没出息,一边骂世道不公,偷儿都改明抢了,那悲天怜人的声音,就是王秀也阵阵秫,有点尿急的感觉。
班头倒是挠头了,虽说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老鸨,但在众目睽睽下,还是有三分顾忌的,不得不强笑道:“好了,你这婆子不要蹬鼻子上脸,这位官人不是要给你钱了吗?”说着话,目光转向王秀,那意思非常明白,赶紧了事走人。
王秀咬了咬牙,扫了眼何为,使了个眼色。
何为一愣,旋即明白王秀意思,肉痛地呲牙,磨磨唧唧地从顺带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递过去,小脸白地道:“这有四五钱碎银,够不够?”
管事可怜兮兮地看着老鸨,却见那老鸨,肥胖臃肿地身躯,腾地一下站起来,闪电般地夺过碎银,那个快啊!和她那体型完全不匹配。
“得了,得了,这位官人,看你也是应试的,不进来耍个乐子玩玩,也好图个吉利。”老鸨的脸,比七月天变的还快,刚才还暴风骤雨的,现在倒成了艳阳天。
“官人进来玩玩,我们这的小娘子,一个比一个水灵,图个喜庆。”管事耸着脑袋,一副贱样。
班头一阵恶寒,脸憋的跟屎顶腚门子一样难受,倒是何为眼前一亮,一副急不可耐地模样。
“好。”王秀正看男孩安慰女孩,心有所思,冷不防应了句,马上醒悟过来,浑身鸡皮疙瘩,吸了口凉气,连连摇头道:“我去你那做什么,这叫什么事啊!”
“自然是让小娘子们为官人洗洗尘,增添些祥瑞,官人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老鸨一张肥脸,笑得跟一朵菊花般灿烂,不过就是这朵菊花太丰满了!
王秀被那火辣辣地目光,瞧得浑身上下又是一层鸡皮疙瘩,挥了挥衣袖,连看也不看老鸨,径直走到男孩和女孩身边,稍稍屈身,笑咪咪地道:“疼不疼?”
男孩子警惕地盯着王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女孩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王秀,似乎有所期盼。
“切,有贼心没贼胆。”老鸨鄙夷地看了眼王秀,轻轻唾了声,神色间极为不屑,
人说婊子无情,一点不假!
何为一瞪眼,指着老鸨厉声道:“你这贼婆娘说什么?竟敢惹我万事兴的贵客,找打不是。”这厮也会蹬鼻子上脸,万事兴分店在宛丘有很大势力,绝不是寻常人敢惹的,他家老子快要升任大掌柜了,自然要提前爆王八之气。
“万事兴?”班头的目光有些暧昧。
老鸨和管事不约而同打个哆嗦,这叫什么事,怎么惹到万事兴分店了,别是虚张声势啊!但他们也不敢造次,万一是真的,人家一个指头就能压垮他们。
王秀厌恶地看了眼老鸨,很不客气地道:“那啥,那个钱还不走,是不是我欠你钱?”
老鸨脸色一变,正要叫骂,却被管事拉了拉裙裾,这才忍了下来,脸颊两瓣肥肉乱颤,狠狠瞪了眼王秀。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吧!”班头趁机吩咐手下驱散人群,疏通道路。
在老鸨走后、人群也散了,王秀拿过何为的顺带,也不看何为那幽怨地眼神,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男孩,温声道:“这里的钱和碎银子也有两三千,买点瓜子、点心在集市中叫卖,也能勉强维持生活,今后别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谢大官人了,这钱,小的不能拿,请大官人收回去吧。”男孩倔强地拒绝了,拉起女孩的手就要走。
“哥。”女孩子有点犹豫,她那双乌亮的大眼睛偷偷瞟着王秀,似乎有几分不舍。
“这小子,倒是盗亦有道!”王秀目视他们的背影,玩味地笑了,却听到女孩急切地话‘。够不够买药啊。’
第六十一章 解试1
回到客栈,王秀满腹心思以至于郁郁不乐,他?要了一壶茶就在靠窗的桌子边慢慢饮用,何为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沉闷起来,有不便多问,只能老实地陪着喝茶。
想着女孩那如星辰般地眸子,他的心有些颤抖,不由地想到了商水县居养院的孩子,与今天看到的这位女孩相比,那些居养院的孩子虽然可怜,却有住的地方、有口安稳饭吃,长大了还能学各种谋生手段,还能由官府许配婚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老弟,宛丘是州治大县,居养院、福田院应当更加完善,怎么外面还有成群孤儿流浪。”
何为脸色平静,淡淡地道:“天下之大,流浪老幼何其之多,官府哪里照顾得全,不要说宛丘了,就是开封又能怎样。”
王秀目光毫无颜色,他淡淡地扫了眼何为,对方那漠不关心的态度,让他很不高兴,以至于兴趣阑珊,在他看来何为并无大志向,难以大的作为。
不过,想想群英荟萃的今朝,自己的路还不知能走多远,不禁深深叹息,若是沈默在此,他们必有共同的话题。
一夜无话,大考前没人会掉以轻心,连张启元也在稍事休息后,躲在客房里看书。
当然,王秀也很重视解试,这可是人生第一步,必须抛开杂念,全力备战才行。按照当时说法,要想有作为,你得应解试得解贡举人才行,就算无缘礼部试登第榜,下科也有六七层把握再次解,一而再再而三,再不济也能捞个殿试特奏名赐同进士出身。
对此,他的观点是认同的,这就是心理效应,第一次能攀上高峰,那第二次至少有信心和经验,能少走很多弯路,成功的把握自然很大,大宋人性化政策自党项崛起而改变,它给读书人极大希望,只要努力你就不会绝望。
陈州解试在州学中举行,当天周学四周布满了州衙差拨、公人,甚至有一队驻泊禁军吏士严守门禁,主考的官吏们早早就在州学中肃然而坐,相互监督。
时辰还没有到,州学大门紧闭,士子们三百五成群汇集门外,各自怀着焦虑不安的心情。
王秀和何为来的时间不算晚,也不算早,自然是与商水县士子一道等候。
“老弟倒是镇定,一点也不慌乱。”张启元见王秀不言不语,神色安逸,不免有些不悦,连他这个品学兼优的学子,面对马上的考试也惴惴不安,王秀竟能做到无喜无悲,镇定自若,让他情何以堪。
王秀说是不慌也不尽其然,任谁在临考试前也无法心平气和,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他可不是张启元等人,相对这些士子,他可是两世为人,历经多少次考试,经历官场多少风雨,这点心理承受力还是有的。
“说实在的,在下心下也惴惴不安。”他挺老实地回答,临考前没必要玩心思。
张启元露齿一笑,道:“看老弟脸色平静,不想也是强作的,呵呵。”
王秀莞尔一笑,他对张启元有戒心,但并不认为此话有恶意,将心比心,哪个在考场门前不心惊肉跳?取笑别人也能缓解压力,索性笑道:“急有个鸟用,该死地娃娃球朝天,能不能解,就看老天了!”
张启元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说实在的,半年来的王秀给他的惊愕太多,有时候甚至觉得恐惧。如果说以前的王秀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书呆子似地废物,那今时今日的王秀,除了让他惊愕和恐惧外,更隐隐有交好的打算,打算,嗯,仅仅是打算,但态度完全天地之别。
变化大太,变的他无法掌控其心思,这是最让人忧虑的,若不能十拿九稳地灭绝,只能与之交好,但他现在仍在观察,仍有打压的意图。难道不对?就算关系再好的朋友,为了最终利益也能随时抛弃,这就是政治的残酷性。
你不忍心、不愿意?那好,等着被别人抛弃。
何为笑道:“我两条腿抖个不停,一个劲地要去茅子。”
众人听了一阵大笑,但那都是善意地笑,谁也没有讥讽何为,临考之前那个不是尿急模样,笑话谁啊!
倒是一旁起了不合拍的声音,道:“那是哪个,竟在州学前出丑。”
“是商水县的。”
“我说是哪个,原来是商水县的,历年商水能解的寥寥无几,难怪在门前吓的尿都出来了。”
旁边一群书生一阵大笑,有几人甚至附和地怪叫。
王秀脸色一变,目光变的冰冷,连张启元也脸色阴沉,隐隐透出厉色,本土意识让他们有了联合的奇点。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羞辱我商水士子?”何为受到羞辱,面红耳赤地反驳。
王秀倒是给他个赞赏目光,暗赞这伙计虽有不足大任,却也有几分巧色,知道把商水县士子拉上。
对方走出一蓝衫书生,傲慢地看着王秀、张启元等人,一言不,颇有居高临下的姿态。
他身后一人傲然道:“我等宛丘士林诸位同窗,你们商水县屡次解不过数人,就别丢那个脸了。”
在讥笑声中,蓝衫书生嘴角上翘,傲然道:“在下万事兴朱荣,刚才虽说是实情,兄弟们却很孟浪,给在下个薄面揭过去怎样?”
靠,打人一巴掌,又不咸不淡地让人给面子揭过,还抬出名头压人,这不是玩人嘛!王秀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何为目光一滞,在王秀耳边轻声道:“万事兴分店大掌柜朱牵埱子。”
王秀一怔,险些笑了出来,他妈的装大尾巴狼,一个职业经理人的儿子,在考场外装什么装,狗屁。
“嗯,朱牵埱”他轻声低吟,诙谐地看了眼对方,牙磨的咯咯响,极力控制自己的笑意。
张启元听何为一说,也是大吃一惊,万事兴分店大掌柜,在陈州绝对是人物,至少他惹不起啊!不过,王秀就另当别论,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火,他心下一动,有意无意地道:“老弟,你看怎么办?”
王秀不想张启元问他,显然要以他为,看样子是颇为尊重他,但他也不傻,要说张启元巴结他,那就是扯淡,这是阳谋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州学朱漆大门,淡淡地道:“张兄面前,小弟岂敢擅专。”
“快看,这就是商水县的士子。”对方又一人指着王秀等大笑不已,显然看出他们内部不和。
“难道你不知道,商水县士林一贯如此。”
在一阵讥笑声中,何为老脸烫,几乎按耐不住心头怒火,紧握拳头便要冲上去。
王秀伸手一挡,淡淡地道:“快要入场了,不要惹事。”
何为倏然一惊,是啊!州学考场前斗殴,无论如何都要被处罚,结果肯定是取消解试资格,你就是宰相的儿子也会被罢黜。
张启元瞥了眼王秀,心下暗自一叹,颇为失望,何为一动就会让双方矛盾激化,必然把王秀牵连进去。他之所以不温不火,让对方抓住商水士子不和破绽,此一石二鸟的妙计,没想到竟被王秀轻松破解。
王秀并没有多想,也不太明白张启元的谋划,虽然对方嚣张跋扈,但轻重缓急他还是掂量出来的,隐忍不等于退让,不懂得隐忍的人,注定走不太远。
何为虽然明了厉害,但他心下仍是不服,咧了咧嘴道:“那暂不与他们计较。”
“不与我们计较,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