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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大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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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卿苧神情有些不自然,道:“那就不知道了,秀哥儿神神叨叨的,整日里也不知在干嘛。”

“哥哥可是再做大事,不然万事兴少东主,能眼巴巴天天过来。”有琴莫言眼中冒出小星星,似乎充满了向往。

王卿苧笑眯眯地,轻声道:“好了,快帮我把谁兑进去,还不知他们会校对到何时。”

有琴莫言笑道:“哥哥可真有学问,我偷偷看了几页,回想起来很有道理。”

“妹子读过书?”王卿苧倒是一怔,一双秀目盯着有琴莫言。从前,在她未出阁前,王家和有琴家虽是邻里,但往来并不频繁,尤其李寡妇男人过世,更加忌讳与男人来往。

有琴莫言眨了眨眼睛,道:“是啊!娘说女儿家认几个字,会读书不会吃亏,我才上了几年蒙学,后来自己在家看书练字,一直没有断过。”

王卿苧眼前一亮,一边调着桶里的黄泥,一边欣喜地笑道:“没想到妹子还是位才女。”

有琴莫言脸蛋威赫,娇羞地道:“大姐,你也来取笑我。”

“既然你也能读书,为什么不去帮忙校稿?”王卿苧似乎想到什么,眸光流水,脸色玩味。

“我不过认得几个字,人家那可都是些老先生。”有琴莫言看王卿苧目光有异,芳心莫名其妙一慌。

“那些。”王卿苧眼角闪过一抹不屑,淡淡地道:“要是都有真才学,就不会窝在商水县了。”

有琴莫言捂着嘴,惊讶地看着王卿苧,连忙道:“可别被哥哥听到,这些日正用到那先生们。”

王卿苧毫不淑女地笑了,道:“不想妹子好奸猾,得了,我有法子了。”

“大姐在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王秀与沈默便携手到了县学,一起进了钟离秋简朴的住所。

受教三年,王秀第一次踏足钟离秋住所,他从自己的感触、别人的礼遇中,感受到钟离秋的不凡,却从没想过靠近,这是‘他’的失败,他深感为耻,决不能让机会擦肩而过。

此时,他气定神闲地等待,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反倒是沈默,神情间稍有忐忑。

钟离秋完全被文章所吸引,几乎是品读性地在看,越是回味越感觉奥妙无穷,整整半个时辰,要不是王秀连续夸张地咳嗽几声,他还沉浸在其中。

“几月前,听大郎论学问,还记得心乃万物之本,一切皆空,今日所论精妙如斯,令人叹为观止。”

王秀早就从沈默那知道了钟离秋的往昔,这位温文尔雅,不温不火的县学教习,却有令人身为惊讶的身份,难怪连知县也礼敬有加。

嗯!是礼敬有加,并非是单纯的客套。

蔡京蔡相公曾经的幕僚,当年以青年俊杰入朝廷,茶法,大钱无不出他酝酿出来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离开京城定居商水,这是沈默的说法,王秀相信却不完全尽信。

“先生过誉,学生不过在讨论学问。”王秀回答的得体不失恭敬。

钟离秋淡淡地一笑,道:“书中新意很多,我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子曰未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故君子务本。书中有庶民可监督大官,这不是伦常大乱,和那武周之世来俊臣当道,放置铜厢投书检举有何区别?”

王秀淡然一笑,道:“先生,五伦之中有君臣之义,未闻有流官和庶民之别,秦废分封立郡县传至今日,就是能者上庸者下,国朝无论贵贱,一旦登龙飞榜,一朝为天子门生,官与民不过旦夕之间。”

“上古圣君置百官,并不是用来奴役百姓,而是用于勘察秩序,让百姓各得其所,监控黎民,实际上是官民一体。后世因循变化,最终导致士大夫高高在上,与圣人之意远矣。先生是想,何为士大夫,无非是天子门生,天下士农工商,释道门人都能博取功名,一朝跃龙门皆为士人,又有何分别?”

“至于武周酷刑,不过是女主临朝,以奸佞小人钳制士大夫之口,武周不过施以手段,而非常例,不足道。”

沈默额头有些汗淋淋的,一颗心霍霍直跳暗说王秀孟浪,也不看看钟离秋何人,就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离秋颇有雅致地笑了,轻声道:“夭寿不二。”

“人一心向善,竭尽所能去努力,一心依照“道”的原则去修养,决不能因人为环境。就算是‘命中注定’,也不必因此而动心,我命由我不由天。”王秀回答的很坚决。

沈默听了暗暗点头,并没有反驳,但还是担忧地偷看钟离秋。

钟离秋玩味地看了眼王秀,面露一点坏笑,道:“难怪王家绝处逢生,大郎有此高论也不出人意料。”

王秀嘴角微抽,心下无奈,他听出钟离秋的诙谐,却又不便反驳,他稍加沉吟才正色道:“学生不过是学以致用,总好过皓穷经,还请先生为心学正论做上一序。”

沈默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仿佛不认识王秀,这么多天的相处,王秀在他眼中不失为狡黠,但为人十分的稳重,哪想到这么无耻,隐隐有扯虎皮的意思。人家都是恭恭敬敬地请教,这倒好,连贬带损的最后才提出请求

忽然间,他觉这个人,他还是没有真正看透王秀。

第三十八章 道德是利益的标杆

钟离秋莞尔一笑,道:“作序,还是免了吧!我一个小小县学教习,要真的给心学正论作序,那才是贻笑大方。”

王秀亦是一笑,并没有太多的请求,他本来没有打算请人作序,仍旧谦虚地说道:“先生过谦了。”

钟离秋玩味一笑,道:“你在书中说要是民意通达,可以废除登闻鼓,难道你不知道登闻鼓的作用?”

“没有设置登闻鼓院之前,或许能让天子听到天下生民嗷嗷待哺的声音。”王秀自然不会否认,想当初大宋开国不久,开封的市民为了一头猪的归属问题,可是把登闻鼓给敲得震天响,愣是把太宗皇帝给震了出来,圆满解决猪的归属,也算是一段佳话。

不过,好制度是不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执行起来便很难了,下面那些念经的和尚太不地道了!为了不打扰天子,登闻鼓由宣德门移入登闻鼓院,虽说离宣德门不远,但也违背了太祖本意。

你问问哪个七大姑八大姨的,愿意去敲开登闻鼓院大门,这不是跟那群公人找闲气嘛?

在钟离秋淡淡的笑容中,他又说道:“上古三代,地少民寡,政简事易,后人要想欲复三代圣贤的良法,必须先明白圣皇设置登闻鼓的用意,而不应该把登闻鼓当个花架子摆设,处处标新立异。不能不承认,登闻鼓制度是良法,可惜东施效颦,上古公侯封地仅百里,小国寡民,哪有那么多的是非,而今天下纵横数千里?央央天朝,事务多如牛毛,登闻鼓设置太近了,天子不胜其烦,登闻鼓远,天子不得民意。”

“倒是有三分道理。”钟离秋目光闪烁,慢吞吞地问道:“既然你写了,必然有应对之策。”

“学生不才,算是破书逾千卷,却没见过上古有设置登闻鼓的记载,而是百姓直接面见君王,识之兄久居开封,可见有谁敲响那登闻鼓?”王秀目光转向沈默。

沈默浅浅一笑,道:“登闻鼓院实在是悠闲,升斗小民只要有口饭吃,谁敢敲那个鼓,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王秀有些吃味地笑了,大宋的登闻鼓,自寡妇和宰相不得不说的故事谢幕,没过多久就迁移了,还真没听说多少人去敲。你说读书人去敲那玩意,人家吃饱撑的,咱丢不起那人,不是有银台司可以上书嘛!要是真敲了,也没那个脸在士林混了。

钟离秋脸色有几分吃味,却无可奈何地一叹。

王邵正色道:“登闻鼓设置本就有断绝天子和庶民耳目的弊端,世人却以为是上古遗风,简直愚不可及。升斗小民状告士大夫,就算是罪名确着,生民也要被罚,不到万不得已,只需有一碗饭吃,只有傻子才去敲那登闻鼓。所以小人当朝,天下人就算是知道,也不敢告知天子。”

沈默吸了口凉气,他还第一次听,登闻鼓是隔绝天听的弊端,简直是惊世骇俗。

钟离秋面色平静,看不出心情如何,淡淡地道:“看来大郎胸有成竹!”

王秀笑而不答,笑话,后面的那些,可都是惊世骇俗的玩意,他一个布衣白身,人微言轻的,那不是找没趣嘛!至少要到进士或是声名鹊起时,才能有选择地展露。

钟离秋似乎知道王秀心思,也不再向下追问。

沈默却道:“老弟,何谓不理?”当他问完,却觉钟离秋那道诧异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好奇害死猫,本来就是作者之一,连里面的寓意也不懂,实在让人笑掉大牙。

王秀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用手指触了一下茶水,笑眯眯地看着钟离秋。

沈默张口结舌,不知所然,钟离秋若有所思,却在刹那间脸色变了几变,正色道:“静观其变?”

王秀摇了摇头,真是笑话,静观其变是常识,能不能再深入一层啊!至于如何深他是不能说的,也无法去解释,心学上的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实在的,钟离秋对文章中的不理,颇为感兴趣,联想前尘往事,越感觉自己行径与不理颇为相近,随意试探的被王秀否决,心下有了更深的启。

如果说几个月前,王秀的心学之论让他惊讶,今天就真的是震惊了!

沈默从钟离秋的态度中,隐隐看出其对王秀的看重,从刚去到告辞,钟离秋的神情不变,但态度却生微妙变化,他能看出一二。

当他回到客栈,连续喝了三盏茶,犹自心事丛丛,回味今日生的事,他却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妥。

“少东主。。”家仆悄然到了身边,为沈默换了一壶茶。

沈默没有任何回应,指尖有序地敲击桌面,陷入沉思。

家仆见状,眼珠子一转,轻声道:“少东主,是否在想今日那小娘子?”

沈默一惊,诧异地看了眼家仆,没有言语。

既然能成为沈家少主的贴身仆从,哪个是傻子,岂能是死脑筋,相反个个都是绝顶聪明,眼皮子活泛的主。

家仆见沈默眼中,明显闪过一抹羞涩,更加肯定少主想法,才轻轻笑道:“一个县城里的小娘子,小的保准让他对少主投怀送抱。”

很可惜的是,家仆很聪明,眼力劲很活,却没有考虑到沈默的感情,什么是投怀送抱?沈默脸色大变,目光阴森恐怖,厉声道:“混账。”

家仆没想到沈默会动雷霆之怒,不过是一个小娘子,是有绝代美艳不假,但对于沈默这等大族嫡系长子,也不过是怀中的玩物罢了,在开封府有多少绝色美人,温顺地顺从了沈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想错了。

“少东主恕罪,小的不过是妄言。”

“好了,你有什么错?”沈默神色平静下来。

家仆真的被吓了一跳,沈默的态度太怪了,让他拿捏不准,下意识地闭上嘴,再揣摩一下少主心思。

沈默心情平静下来,他没有去考虑有琴莫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君子都有理想,理想与美人之间,他选择考虑理想,而不是美人,因为他是沈家的长孙。

何老道的贪婪,他非常反感,但从商人角度来看,有其合理性一面,如何让商品利益最大化,永远是商人第一宗旨,什么狗屁反馈社会的,就算是王秀也会嗤之以鼻,那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的作秀。

如果,他的名字能在第一,甚至只有他一人,他将获得的利益,将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沈家数代经商,家私富可敌国,却不曾涉足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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