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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寡妇直接给女儿下了禁足令,不许她再乱跑出去,说什么女儿家也不小了,过段时间也该说个婆家,应该有点模样才行,疯疯癫癫怎么找人家。
第二日,李寡妇叫来王秀,没留情面地教训道:“大郎啊!也不是大娘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王大官人都这样了,你不出去寻个好营生学些好本事,日后也好养家糊口,怎么和那些泼皮无赖搅合一块。”
王秀郁闷地要命,我是为你家闺女出头好不好?怎么听着这话,像是我带着有琴莫言去惹是生非,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大娘,我没主动招惹那些泼皮,出去买个黑糖有是非。”
李寡妇一阵无语,王秀说的不错,他和没有缠住女儿,反倒是女儿硬是要跟着玩耍。这不,惹上祸害完全是泼皮调戏女儿,才一步步展到杀人,究其根本王秀还竭力护着女儿,但这话他可不能说出口,只得无奈地道:“你们这些孩子,真不知该说什么好,罢了,只要不惹是生非,我也懒得管你们。”
王秀哼哼两声,灿灿着脸,嘀咕两句也离开了。
有琴莫言老大不高兴,却又无可奈何,不断地找理由陪王卿苧作女红,李寡妇见了几次也就默认了,只要不再往外跑怎么都成。
王秀仍旧买来黑糖,小屋里堆满了黄土,在自个小屋里不停地捣鼓,连有琴莫言偷偷找他,也顾不上说话。笑话,再理会你,李寡妇还不把我给活剐了。
这天,他正在精调黄泥水,捉摸着不断变化的规律,感觉离成功也来越近了,正当他要配糖的时候,却被王卿苧叫了出来,原来是县尉过来了,要问一些高升杀人的事。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杀人案子,还能劳动堂堂县尉大人,亲自前来过问,你传个话过堂不就成了,王秀心里暗自嘀咕,什么时候县尉大人亲民了?乖乖,太阳真从西边升起来了!
“王大郎,你和有琴家小娘子的事,那些乡邻都说了,的确是苟三他们找事在先,高升被苟三羞辱,一气之下才动了刀子。”县尉徐徐道来,目不斜视,举止得体,显得温文尔雅,一副中年成功人士模样。
李寡妇携有琴莫言在场,总算是放下心来,笑道:“还是县尉大人明断,老婆子就说这王大郎是根木头,他哪里敢招惹是非。不过,高升也是的,你说不过勾三就揍他一顿不就得了,何必动刀子杀人。”
王秀听的一头黑线,你跟拿刀的泼皮说理?面对李寡妇,他真的无话可说。
王成意气索然地站在一旁,他本就有病在身,县尉过来不得不出来相候,听这么一说,一颗心也放在肚子里了。要放在以前,他早就拿儿子说事了,自从儿子开了窍,家破后又终日在读书之余,捣鼓一些糖浆物事,显然在制作曾经说过的白糖,家里虽破落但吃的糖比霜糖还白,无论成不成,儿子真要挑家里的大梁了。
县尉呵呵一笑,轻轻捋着三寸胡须,眼角余光始终不离有琴莫言,温声道:“不过,还是有点麻烦的。”
李寡妇一楞,抢着问道:“大人,还能有什么麻烦?”
王成眼皮子一跳,颤声道:“敢问大人,是不是我家大哥的事?”
县尉摇了摇头,道:“也真是的,竟有人投书到知县那,说是王家小官人和你家小娘子,他二人先与泼皮起了冲突,知县给本官处置。本官也觉得有点蹊跷,传你们过堂有些不妥,这才登门询问。”
“大人说的是,我家大姐一个女儿家,怎么敢上街肇事,是个明白人都不会相信,肯定是一些饶舌人生事,想要败坏我家门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女儿会吃官司,难道王秀没说实话?李寡妇抢先就嚷了起来,她的双目狠狠剜了王秀一眼。
王秀第一个想到张启元和6天寿,却又感觉不太对劲,6天寿的智商倒是算了,张启元绝不会干这等傻事,哪有和小娘子上街,主动与泼皮无赖寻事的,这不扯淡嘛!
县尉却话音一转,道:“对了,带走高升的那红袍人,已经查出来了。”
王秀一怔,下意识地问道:“敢问大人,他们是什么人?”
县尉轻轻咳了声,道:“昨日州治传来的塘文,两天前,几人在城外吃酒,他们用蛮语说话,看样子是契丹人。”
“契丹人?”王秀有些迷糊了,契丹人救下高升,这也有点太扯了,按照他的记忆,女真已经建国,正对辽朝动强大的攻势,辽军节节败退,可见毫无锐勇之人,竟然会有契丹人在大宋腹地慧眼识英雄,这个概率也太小了。
耶律大石?不太能的,扯远了。
王成一叹,道:“怎么会是契丹人,高五哥是个好后生,没想到要亡命于异族,真是可惜。”
李寡妇一摇头,没心没肺地道:“你跑就跑了,跟北地的虏人跑个啥劲,我说大官人你都自顾不暇了,还长吁短叹别人。”
“娘。”有琴莫言轻轻拉李寡妇袖口,颠怪地给了她一眼。
李寡妇这才以帕掩唇,笑道:“看我这老婆子说啥,他们再跑,也逃不出大人的手掌心。”
王秀被李寡妇媚态雷的外焦内嫩,一阵鸡皮旮瘩,鄙夷地瞥了眼李寡妇,暗道妇人愚见,你这是恭维人还是骂人啊!
县尉老脸微红,干咳了声道:“可惜他们早就走了,要快马加鞭夫人的话,或许已到京西边境,州衙缉捕使臣鞭长莫及啊!”
陈寡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不已,倒是王成说道:“大人无需介意,外面州郡也会阻拦。”
县尉淡淡一笑,温声道:“嗯,他们这一走事就来了,让你家小官人如实当日情形,到底是谁先动手?搞不清楚,知县大人那不好说话。”
王秀吸了口凉气,谁先动的手,而不是谁先找的事,这话问的可是有学问啊!县尉如此问,里面定有猫腻,他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县尉。
不想,有琴莫言当先道:“大人,当然是那些泼皮先寻事,我家哥哥护我。”
李寡妇拉了把女儿,低声呵斥道:“住口,一个女儿家成何体统。”又向县尉躬身笑道:“大人,小丫头不懂事,望大人海涵。”
县尉含笑看着有琴莫言,摇道:“小娘子颇为直爽,本性率真,无妨、无妨。”
李寡妇松了口气,把目光转向王秀,没好气地道:“王大郎,你倒是说说。”
王秀眨眨眼,看了看李寡妇,别扭地道:“大娘,你让我说什么,我能有什么说的?”
“你这小子,没听到大人问你话吗?”李寡妇深恐事扯到女儿身上,脸色一本就要飙。
有琴莫言一张精致的脸蛋,可怜兮兮地,想说却又不敢说,只能眼巴巴看着王秀。
县尉看在眼中,眼角闪过一丝异色,道:“李娘子不要动怒,知县大人吩咐下的事,总是要圆过去,还是让王家小官人说说。”
“大人,是泼皮先动手的。”有琴莫言鼓足勇气道。
“住口,大人没问你,不要多话。”李寡妇见女儿争着出头,又惊又怒,急忙轻声呵斥。
县尉和颜悦色地道:“无妨,无妨,小娘子,这是王大郎和泼皮的事,与你母女无关。”
王秀嘴角一抽,一阵牙疼,事有点大条了,想要好好干点正经营生再安心读读书,让家里翻身也不行,这事赶得真太巧了,隐隐有股子阴谋的味道。
第十九章 最白的糖
好不容易送走了县尉,王成冷淡地和李寡妇告罪先回房间了,他的身子骨撑不了太长时间。谢氏和王卿苧出来,好说歹说总算圆了过去,李寡妇也没再多说,美眸狠狠瞪了王秀两眼,呵斥有琴莫言两句,拉着她回去了。
王秀撇了撇嘴,用极低的声音嘟囔:“瞪什么瞪啊!管我鸟事,显你眼大是不是?”
谢氏关切地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看你爹爹气色更不好了。”
想想李寡妇要杀人的目光,有琴莫言委屈万状的脸蛋,王秀耸耸肩,眉头一挑,无奈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娘子平素对你不错,怎么忽然离眼离色。”谢氏白了眼王秀。口吻有些癫怪。
王卿苧也白了眼王秀,道:“秀哥儿,别闹了,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啊!”
王秀真的好无语、好佩服这对母女,要被他们缠上了,非得被娘两审问一夜不可,没病也被整出病来,他不得不打马虎眼,双手一摊,笑嘻嘻地道:“没事,没事,我要出去一趟,娘去问爹爹就是。”说着话,人已经跑回了小屋。
“这孩子。”谢氏一阵无奈,摇了摇头。
王卿苧嫣然一笑,轻声道:“娘,看秀哥儿那样就没有事,您就放心吧。”
谢氏白了眼王卿苧,担忧地道:“但愿吧!”
待王卿苧去后,谢氏进屋看夫君,王成犹豫再三,轻声道:“娘子,家里还有多少银钱?”
谢氏脸色一暗,低声道:“还有几贯钱,能够撑起一两个月的用度。”
王成不免脸色灰白,摇了摇头。
谢氏慢慢走到面前,目光柔和地望着丈夫,柔声道:“官人莫要沮丧,车到山前必有路。”
“早知就答应张文山算了,也好过今天。”王成苦笑不已。
谢氏眉头轻蹙,决然道:“官人何必说丧气话,他张家欺人太甚,咱们不能保全铺子,官人却是尽了力。”
王成不免有几分惊愕,妻子平素里知书达理,温柔婉约,却不想竟说出此等刚烈之言,绝不逊于须眉男儿。
想起王秀和何老道谈论财货,种种惊艳言论,令他悔恨不已,一拳砸到腿上,狠狠地道:“只怪我没本事又刚愎自用,要能早听大哥一天,也不会沦落道今天。”
“官人。”
“别闹了,小宝你要是再闹,下次我就不给你带果子吃了。”有琴莫言瞪着眼睛,双手掐腰,气鼓鼓地瞪着一个小胖孩。
小胖孩眨了眨眼,似乎不舍却又很留恋,一双小眼睛闪烁着莹莹泪光。
“好了,小宝,乖乖回去,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有琴莫言脸色不忍,总就是展开迷人地笑容,蹲下身子拍了拍小胖孩的头,柔声道:“要乖乖听话啊!”
小胖孩撅了撅嘴,细声细气地道:“大姐,说话算话啊!”
“拉钩。”有琴莫言的笑非常灿烂,两个小酒窝尤其迷人。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谁变谁是小狗。”
“不许耍赖啊!”
“莫言姐,我先回去了。”小胖孩喜笑颜开,转身蹦蹦跳跳进了门。
居养院大门口,王秀久久凝视有琴莫言那最美的侧面,嘴角上挂着淡淡地微笑,感受小胖孩回去前对他狠狠地眼神,似乎自己不该和他们美丽的大姐在一起,好像把他们的大姐夺走一般,让他有些冤枉。
“有琴家的大姐,真是万里挑一的好人。”老苍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秀。
已经第三次陪有琴莫言来了,他和老苍头渐渐熟悉,对有琴莫言了解更多,心中的悸动逐渐增加频率,目光也越加柔和起来,老苍头暧昧的眼神,让他一阵心虚。
我擦,你说就说呗,用这色眯眯地眼神盯我干嘛?
回去的路上,他们沉寂了半路,王秀才没话找话地道:“看来居养院也不错,至少这些孩子能吃上饭。”
有琴莫言似乎有些忧伤,偷看眼王秀,却觉王秀正歪头看她,顿时俏脸一动,低声道:“哥哥,家中怎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就那样呗。”王秀嘿嘿一笑,他不太想谈论家中窘迫。
“会好起来的,我相信哥哥。”有琴莫言掩唇轻轻一笑,秀眸余光扫过王秀脸颊,神色有些玩味。
王秀陷入对前景的焦虑,却未曾注意有琴莫言娇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