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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人道:“这位姑娘是与阁下一起来的吧?看来今夜是她的死期!”
苏拙面色阴冷,心中怒火上涌,冷声道:“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朋友放了,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双面人冷笑一声,道:“可惜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说完,嘴里又念念有词,那黑面人果然把手中匕首向段丽华洁白的颈项又逼近几分。
苏拙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双眼红光一闪,忽然在原地消失了。双面人一惊,猛然回头,就看见苏拙已经站在段丽华面前,一手紧紧握住了黑面人拿刀的手,另一只手掌就按在黑面人额头。黑面人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头顶喷血,一命呜呼了。
双面人一惊,自知绝不是苏拙的对手,手中哭丧棒轻轻点地,身子凌空飞起,起落两次,已经隐到林中。这人一走,白面人似乎更加癫狂,抱着头,一瘸一拐跳进了树林。
苏拙松开手,黑面人尸身顿时软倒在地。段丽华嘴一撇,这时候才终于哭出了声。苏拙眼中渐渐红光消退,叹了口气,温柔道:“吓坏了吧?”
段丽华忽然扑进他怀里,哭了一阵,忽又推开苏拙,看着他那张陌生的肥胖脸孔,又觉好笑,一时哭笑不得。苏拙笑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段丽华忽然气道:“你武功这么好,原来一直在骗我!”
苏拙笑道:“你也没问过我会不会武功啊?”
段丽华似乎觉得苏拙有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苏拙说完就走,段丽华终究害怕,也赶忙跟了上去。两人回到小屋,各自睡去。然而这一夜,两人都是一样无眠。段丽华自然是因为惊吓,苏拙则一直想着今晚遇到的诡异之事和那有着两张脸的怪人。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苏拙收拾好行囊,便呼唤段丽华启程。段丽华揉着通红的双眼,茫然问道:“这么早要赶去哪里?”
苏拙笑道:“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我们还得去凭吊我的那位朋友!”
段丽华一拍脑门,道:“明天就是你那位秀姑娘的大婚之日了,瞧我这个脑子!那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了大事!”
苏拙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将包袱往肩上一背,牵着段丽华的手,并肩出门。这座村庄到处都笼罩着一片死亡的气息,清晨也没有生机。段丽华坐在驴背,苏拙牵着,快步走出村庄,一直向成都府而去。不过半天功夫,两人就进了城。
进入城中,方才能体会到天府之国的气象。因为已近年关,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景象。街边各样小吃、玩意的摊子也多了起来。顽童三五成群,沿街串巷打打闹闹。不时有一两声爆竹的响声传来,吓人一跳。
进入这里,段丽华方才将昨夜留在心底的阴霾渐渐散去,新奇地左看右看。苏拙叹了一声:“要过年了啊!”便不再言语。
段丽华不明白他为何忽生惆怅,大眼眨巴眨巴,不知在想什么。苏拙并没有闲逛,而是穿过几条街,进入一间院子。这院子与别家不同,既没有挂红灯笼,也没有换新春联,根本没有一丝过年的气象。
段丽华正感奇怪,苏拙上前轻轻叩响门环。过了许久,大门才缓缓开启。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小心地看了看,问道:“你们找谁?”
若是华平和燕玲珑在此,就会知道这女子就是马真的妻子了。当年在京师,马真一家被卫潜擒在枢密使的府邸,用以陷害苏拙。多亏华平二人救他们出来。不过他们最要感谢的,就是苏拙了,只可惜从未谋面。更何况苏拙此时已经是一个市侩商人模样,连说话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他说道:“我们是马师傅的朋友,听说他忽然过世,特意来凭吊一番。”
那女子仍然没有放松警惕,道:“可是我从没有听过家夫提起过你们!”
苏拙行礼道:“原来是马大嫂,实不相瞒,我与马师傅只有数面之缘,但却是相交莫逆。大嫂放心,我们只是想来在马师傅灵前上柱香,一会儿就走!”
苏拙扮作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商人,却一口一个大嫂地叫着。段丽华只觉有趣,马夫人却很尴尬。她打开门,轻声道:“那就请进吧!”说着将两人请进门。
苏拙跟着马夫人,忽然问道:“请问马师傅是什么时候过世的?马师傅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忽然暴毙?”
说起这件事,马夫人眼圈便有些红了,道:“家夫那天回到家还好好的,谁知道第二天就……”
蜀道之难卷第十六章 凭吊(下)
马夫人有些泣不成声,苏拙早就猜到这里面有问题,现在听她这么说,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段丽华将苏拙心中疑惑问了出来:“这位嫂嫂,你不妨把情况跟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忙呢!”
马夫人摇摇头,道:“不,什么情况也没有,你们还是不要再问了!”
苏拙不知她为何故意隐瞒,叹了口气,道:“马夫人,你可知道,马师傅在死前曾经送出一封信?”
马夫人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那封信还是我亲手托人送出去的。难道……”
苏拙道:“你猜的没错,那封信就是写给我的!我看到信,又听说马师傅的死讯,就想到其中一定有隐情,这才赶来这里的!”
马夫人吃了一惊,道:“我记得那封信是寄给……难道你就是苏先生?你怎么这副模样?”
苏拙竖指唇上,道:“小声点,这件事以后再说。马夫人,我就是为了马师傅之死来的,你还是把他过世的真相告诉我吧!”
马夫人热泪盈眶,哽咽道:“苏先生,果然是你!你终究还是来了!那天晚上我把信送出去,先夫就后悔了。他说他信中让你不要来这里,可是这封信送过去,你却非要来不可了。他说他害了你。可是那时候,送信的人已经启程,也追不上了。先夫一夜没睡,到第二天早上,就忽然咳出血来。临死之前,反复叮嘱我,不要把他死的情形告诉亲友,只说是忽然得病过世。”
苏拙点点头,道:“怪不得。马师傅身前那么多镖局的好友,没有一个为他抱不平。原来是这个原因!”
段丽华道:“马师傅那么说,看来他是知道害死他的凶手是谁了。而且由于这个人来头很大,他怕连累自己的亲友,这才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过世的真相!”
苏拙点头:“没错!他之所以写信给我,让我不要来蜀中,自然也是这个原因。照此看来,害死他的凶手,恐怕就在蜀中,甚至就在这成都府城中!”
“什么?”段丽华和马夫人同时吃了一惊。马夫人道:“苏先生是说,害死我夫君的仇人,就在这城里?”
苏拙点点头,道:“夫人,可不可以把出事那天,马师傅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给我听听?”
马夫人将二人请进屋坐下,想了想,说道:“自从三年前那次事件之后,家夫便再也不走镖了,每日深居简出,只是侍弄花草。出事那天他也没有什么事。对了,那天上午倒是有个朋友来请他出去喝茶,说是介绍什么书生给他认识。这要是在从前,家夫是绝不会去的。他从来不跟什么读书人打交道。可是隐居之后,便不再练武,没事也喜欢看看书。也时常与一些舞文弄墨的文人往来。因此那天也没有什么怀疑便去了。”
苏拙眉头一皱,问道:“你可知道他去见的是谁?”
马夫人摇摇头,道:“到底是见谁,我也不知道。往常他也从不跟我说这些,我便没问。等到第二天他开始咳血的时候,任我如何追问,他也不肯说了。”
苏拙又问:“那来请他的那位朋友,你可认识?”
马夫人点点头,道:“那人就是城中最大的书画店的老板,史乾坤。他与家夫结交也有几年了,从来没有什么问题。”
苏拙皱眉沉思片刻,又问:“那天马师傅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之后可有什么异样?”
马夫人想了想,说道:“家夫是吃了午饭回来的,回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直到晚饭才出来。不过我隐约看见他眼角有一道口子,似乎是与人打斗了。我还问了一句,谁知竟被他骂了一顿!”
她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什么,道:“苏先生,我差点忘了。家夫临死前,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包在一块布里,高喊不要打开。喊了几声,就断气了。”
苏拙双眉一挑,道:“那东西在哪里?”
马夫人起身走向马真的灵位,道:“那东西我原本想烧了,可是后来又一想,家夫临死之际如此重视,一定不寻常,因此便将它收在了牌位下面。”说着将马真牌位稍稍移开,拿出一个布包的纸片状物事,交给苏拙。
苏拙拿着布包,里面很轻,可以感觉到里面的确只有一张纸。可是到底是什么,会如此郑重,要用布包起来呢?他喃喃念叨马真最后喊的那句话:“不要打开,不要打开……”手上却轻轻将布打开。
段丽华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
苏拙看她一眼,仍旧将布包打开,只看了一眼,面色陡然一遍。段丽华也站在旁边看了一眼,却有些惘然。布包里果然只是一页纸,而且是一张很久的纸。边缘参差不齐,是从一本书里撕下来的。纸上的字迹斑驳陆离,段丽华读了两遍,也是佶屈聱牙,全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然而苏拙对这张纸上的内容,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张纸,正是从六道轮回经上撕下来的,是地狱道里的一页!
苏拙将那张纸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信这的的确确就是从原书上撕下来的,并不是抄的。他将纸又重新包起来,陷入沉思。段丽华见他面色沉重,不知发生何事,也不敢插嘴。
苏拙道:“夫人,我可否把这东西带走?”
马夫人正求之不得,连声说好。苏拙点起三炷香,恭恭敬敬在马真灵前行礼鞠躬。凭吊过亡魂,他这才与段丽华走出马府。大街上依旧很热闹,今日的阳光也是异常灿烂。
苏拙抬头看天,忽然踉跄一步,猛地感到一阵眩晕。段丽华忙扶住他,关切道:“先生,你怎么了?”
苏拙摇摇头,道:“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吧。先去找一间客栈,休息一下吧!”说着快步向前走去。
然而段丽华却看到苏拙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忧色。相处十几日,她从没见过苏拙真正担忧什么,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可是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神通广大的苏先生,也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呢?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
段丽华也跟着担忧起来,小心地跟着苏拙找到客栈,陪着他进入房间。苏拙果然与往常很不一样,一进屋,什么话也没说,只感到头重脚轻,脑袋昏沉,往床上一躺,一会儿感觉全身如千万把刀刃,在皮肉上剐下,一会儿又感觉烈火焚身,血液沸腾一般。这痛苦让他忍不住大喊一声“啊!”
蜀道之难卷第十七章 大喜之日(上)
段丽华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伸手扶苏拙,却发现他浑身滚烫,而且触手之处,犹如针刺,一下子将她手掌弹开。她惊慌失措,喊道:“苏先生,苏先生,苏拙……”
然而苏拙只是发出几声痛苦地闷哼,对她的呼唤根本没有任何应答。段丽华不知所措,急道:“苏先生,你怎么了?我去请大夫!”
正要转身,忽然苏拙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段丽华手腕。段丽华吃了一惊,回头看去。苏拙强忍着痛苦,嘴角挤出几个字来:“我……中毒了……请大夫……也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