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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拙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许掌柜,钱袋已经找回来了,但我却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许掌柜连声道:“好好好,先生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
苏拙道:“昨天傍晚,田锋可是来找你买过酒?”
许掌柜点点头,道:“没错,我让他自己拿。事后我看见他把酒钱就放在柜台上。”
苏拙道:“那个时候,还没有打烊,你怎么会不在店里了?”
许掌柜道:“嗨!我也没有离开,就在后院。那时候天也不早了,又下着小雨,早就没有客人。因此我就没在前面招呼,到了后院。只因这两天正在酿酒,我得照顾着酒房的火候。咱这儿的酒,都是我自己酿的,味道一流……”
苏拙打断他,继续问道:“你一直都留在酒房?”
许掌柜道:“不瞒你们说,昨天那会儿我是撞鬼啦!”
众人“啊”地一声惊呼。苏拙道:“怎么撞鬼?”
许掌柜道:“昨天我刚走到后院,忽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可是到处找,却又找不到。就听那个声音跟我说,这两天不要再去管灶上煮的酒糟啦,否则,我的银子就会不翼而飞。我哪里会相信这么邪乎的事情,就没管他。谁知道一进煮酒房,居然听见有女鬼的哭声。我有些害怕,匆匆看了一眼火候,没什么问题,就赶紧跑到前厅。谁知道,我的钱袋果真就不见了!抽屉里只剩下那张纸条。”
蜀道之难卷第十章 连环计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毛骨悚然。苏拙却道:“你可不可以带我去酿酒的屋里看看?”
许掌柜抱紧了钱袋,道:“这钱袋已经丢了一回,我可不敢去了,还是过了这两天再说吧!”
段丽华道:“这世上哪有鬼?是别人在耍你呢!赶紧带我们去看一眼吧!”
许掌柜拗不过两人,只得在前面带路。众酒客心里好奇,也跟在后面。经过酒店后面的院子,进到一间小屋。屋子中央是一座大灶,占去大半的地方。灶上支着一口大锅,锅盖里咕嘟咕嘟响,还冒着热气。灶膛里有些余烬,使得屋里暖烘烘的。
一酒客笑道:“老许,你这么煮,这一锅高粱还酿个屁的酒啊!”
许掌柜叹气道:“赔一锅高粱,也好过丢了这些银钱好啊!”
苏拙伸手,示意众人噤声。他侧耳聆听一阵,忽然向着草堆而去。众人瞧得奇怪,只见苏拙掀开一片枯草,里面居然现出一个人来。这人是个女子,手脚都被布条捆着,嘴里也塞着布团,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有人奇怪道:“咦,这不是私塾刘先生的娘子么?怎么被绑在这里啊?老许,这是怎么回事啊?”
许掌柜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急道:“这、这、这,跟我没关系啊……”
“跟你没关系?难道她自己把自己绑到你家来了?”旁人笑道。
苏拙解开那女子手脚的绑缚,问道:“你可是刘庭的妻子?”
那女子点头道:“是!”
段丽华满脸不可思议,道:“苏先生,她怎么会在这里?”
苏拙笑道:“这间屋子里很暖和,她当然会在这里。否则在别的地方关两天,只怕要冻死了!”
段丽华道:“不,我是问,她是怎么被绑在这里的?”
苏拙道:“那就要问刘夫人了。”
女子答道:“前天傍晚,我在家里烧饭。忽然就不省人事了,醒过来时,已经被绑住了手脚,丢在草里。我还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许掌柜的店里。后来,有个黑衣人来过两次,就那锅里煮的高粱喂了我两口。可是他既不跟我说话,也不许我喊叫。只是说,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来救我。”
苏拙点头道:“我明白了,现在我们就送你回家吧!”
许掌柜送三人出门,道:“这位先生,你可千万要帮我给刘先生解释解释啊。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苏拙笑着点点头上路。刘庭的妻子丁良毓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忍不住问道:“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抓我?”
段丽华不等苏拙开口,牵着丁良毓的胳膊,说道:“丁姐姐,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来说给你听!”
苏拙也笑道:“好啊!你且说说看。”
段丽华道:“前天傍晚,有个人忽然将你打晕,捆了手脚,趁着夜色丢到许掌柜店里。他对你并没有恶意,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因此才将你丢在暖和的屋子里,还来喂你吃的。之后那个人便以你为要挟,让你丈夫刘先生写了两张纸条,送到了许掌柜的柜台上。还要他代为照顾田家的小儿子。当然刘先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为了救你,不得不做而已。到昨天傍晚,那个人又偷出许掌柜的钱袋,将刘先生写的一张纸条放进去。趁着田锋买酒回去时,将钱袋丢给他。而后以偷钱为名,逼迫田锋把他弟弟抱到了刘先生家门口。如此就形成了一个连环计!苏先生,我说的对吗?”
苏拙赞许道:“一点也不错,我说得也不一定有你好!”
段丽华满脸喜色,丁良毓却道:“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
段丽华也奇怪道:“是啊,这一点我也始终想不明白。这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丁姐姐从家里掳走,却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做这么多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苏拙笑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等到时机到了,自然一切谜题都会解开!”
段丽华撅着嘴,道:“苏先生,你一定知道。快告诉我嘛!”
苏拙依旧笑道:“佛曰,不可说……”
段丽华满脸不乐意,皱眉苦思。正说着话,几人已经走到了塾馆。敲开门,刘庭见到妻子果然安然返回,高兴地大叫起来。丁良毓忙将两位恩人请进屋。刘庭也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二位留下来吃晚饭吧!内子的手艺,可是没的说的。”
苏拙笑道:“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丁良毓道:“我看你们也是赶路的行人。这镇上没有客栈,不如今晚就住在我家,如何?”
刘庭道:“是啊是啊!家里还有一间房间,被褥都是齐全的。二位正好住!”
苏拙和段丽华对视一眼,尴尬地笑笑。丁良毓看出其中含义,忙道:“笨蛋,两位恩人不是夫妻!今晚你就与苏先生一起睡,我便与段妹妹睡了!”
苏拙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刘庭夫妇说着便去后厨忙活起来。段丽华一脸坏笑,看着苏拙,道:“苏先生,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苏拙愕然道:“失望什么?”
“自然是今晚我不去陪你了啊!”
苏拙笑道:“胡说八道!”说着坐在刘庭写字的椅子上,随手翻看刘庭的书法。
段丽华走到苏拙身后,伸手为他揉捏肩膀。苏拙有些受宠若惊,道:“我多年漂泊惯了,从没有这般享受过。小依,你可别让我养成坏毛病!”
段丽华手上却不停,笑道:“那你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拙笑道:“那我就给你点提示。设计这一切的人,显然是一直在给我们提示的。他自己可以写信,为什么那两张纸条非要由刘先生来写呢?就是让我们顺藤摸瓜,找到田家小子。而那两张纸条,都是算准了时间,在我们经过的时候,故意让我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段丽华若有所思,忽然笑道:“苏先生,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哦?你可真聪明!”苏拙由衷赞道。
段丽华道:“不,是您教的好!不如,你就收我做徒弟吧!”
蜀道之难卷第十一章 蜀道难(上)
苏拙闻言一愣,笑道:“开什么玩笑!”蓦地又想起自己的师父鬼隐,一时间五味杂陈,长叹了一口气。
段丽华见他忽然闷闷不乐,也不再说话,默默地为他揉肩。苏拙无精打采,草草吃过晚饭,便回到房间,坐在桌前,想着往事。刘庭自顾自得在书房写字,屋里只有他一人。
忽然房门被推开,苏拙抬头一看,竟然是段丽华端着一盆热水,用身子撞开房门。她说道:“苏先生,我给你打了热水,洗把脸吧!”
苏拙淡淡道:“你放在那里吧!”
段丽华道:“苏先生,你不想收我为徒,也不要不高兴嘛!”
苏拙微笑道:“跟你没有关系。”说着还是起身,接过段丽华的水盆。他看了看段丽华的脸,忽然“咦”了一声。只见她洗去了脸上胭脂和朱红,素面朝天,却更显清丽。更奇怪的是,不施脂粉时,她居然看起来又年轻了些。
苏拙奇怪道:“你有十九岁么?我怎么感觉不像?”
段丽华狡黠地一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苏拙摇头苦笑,想不到白天自己刚以此为托辞,对她隐瞒。这会儿段丽哈居然现学现用起来。苏拙洗过脸,段丽华端起脸盆,道:“苏先生,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还要赶路呢!”说着,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苏拙看着她背影,不禁莞尔,心中忽然又想起小时候,自己与师父生活的情景。那时的自己,比段丽华还要乖巧聪明,什么事都能做得让鬼隐高兴满意。他轻轻叹了口气,暗道:若是师父还在人世,又会怎样呢?他忽然苦笑两声,鬼隐早已不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师父了,就算还活着,只怕也要与自己势同水火吧!他这么想着,囫囵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丁良毓做好早饭,又准备了一些大饼干粮,又给段丽华备了两身衣服,一起装在包袱里,送他们出门。镇上并没有雇坐骑的人家,不过许灵得知苏拙他们要走远路,居然把家里一头垃酒的黑驴牵了过来,送给二人。
苏拙和段丽华自然是千恩万谢。告别几人,出镇向南,走了半天,渐渐不见人烟。四处崇山峻岭,路也越来越窄,崎岖难走。段丽华从未走过如此难走的路,苏拙便让她骑在驴上,自己牵着,在前领路。段丽华骑在驴背,双脚凌空晃悠,说说笑笑,一路上倒也没了寂寞。
如此走了三四天,在荒野过了两夜,又在猎户的破屋中住了两夜。如此朝夕相处,两人渐无嫌隙。段丽华十分聪明,经过几日相处,居然对苏拙了解渐深。往往只要苏拙脸色稍稍一变,她就能猜到苏拙心中所想。苏拙也不禁开始佩服起她来。
这一日,苏拙指着前面一段山路,道:“我们已经过了子午道,前面就是金牛道了。这里是最险的一段路,你可注意些,别从驴背上摔下来!”
段丽华满不在乎,笑道:“苏先生,你怎么挑了这么难走的一段路?”
苏拙道:“自古以来,入蜀的道路都不好走。再说,我原先也没打算带着你啊!要是我一人走,倒是轻松。”
段丽华满脸坏笑,嘴上却道:“好好好,是我拖累你啦!”话音刚落,驴蹄子踩着一块石子,滑了一跤。驴背一斜,段丽华没有抓稳,便滚落在地。
苏拙一惊,忙伸手一抓,正好抓着她双手,才没有让她顺势滚下山坡。苏拙再一使力,将段丽华抱了起来,坐在路旁一块大石头上。段丽华抱着左脚,直喊痛。苏拙也顾不得许多,脱下她左脚鞋袜。只见一道长长的血红口子留在一段青葱般的小腿上,是方才被尖石割破了。
苏拙皱眉道:“让你小心些,你偏听不进去!”
段丽华忍着疼痛,居然还能笑出声,道:“不过……是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苏拙哼了一声,拿起水壶,往回走去。方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