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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一抱拳,自信道:“秦捕头只管放心!他绝跑不了!”说着小跑出门。
苏拙始终在低头沉思,这时看见墙角站着另外两个伙计,都被秦雷吓怕了,不敢靠近。他上前问道:“你们平时都是如何鉴定一张银票的真伪呢?”
一个伙计颤声道:“这、这很简单的。现在只有两家钱庄可以印制银票,分别是天下钱庄和洛阳的牡丹钱庄。印制的银票上,都会标明印制的钱庄名号。如果上面写着其他名号,自然就是假的。”
他说到本业,越说越溜,侃侃而谈起来:“这当然是最浅显的一种鉴别方法。其次,两家钱庄印制手段都很精良。从选用纸张,到刻制印板,每一道工序都是全国一流的名家匠师亲自操刀。因此每一张银票都是做工精良,即使浸在水里,也绝不会有油墨晕花的情况。而一些伪造的银票,没有这种做工,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实在不行,放进水中,也是真伪立现!”
苏拙点点头,又道:“可是如果有人也用精良的做工,伪造了这样一张足以以假乱真的银票,又该如何鉴定呢?”
那伙计一时哑口无言,没了主意,支支吾吾道:“要是这样,我们也就没办法了,一般都是交给掌柜来定夺!”
身旁另一个伙计忽然道:“我知道!咱钱掌柜平时喜好喝酒,有一次喝醉了,就把他鉴定这种能以假乱真的银票的方法,说给我听。据他说,每个钱庄掌柜手中都有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每一张印制出来的银票上的编号。你们看,就是银票最下角这一行小字。这就是银票的编号,每张都不同。掌柜的甚至能记得这些编号,也就是通过这个编号,鉴定银票真伪的!”
苏拙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伪造之人并不知道这编号的规律,自然无法伪造出册子上有号的银票。就算碰巧撞上编号,若是已经兑换过了,伪造出来的银票自然也就无法乱真。可是如果造出来的银票,碰巧编号对了,而且真的那张还没兑换,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秦雷已经被他这如绕口令一样的分析弄晕了,道:“嗨!把钱通手里那本册子找出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伙计道:“可是,那册子一直都是钱掌柜收着的,我们并不知道在哪里。”
秦雷眼镜一瞪,道:“那还不去找?”
苏拙叹了口气,道:“不用找了,我想那本册子,一定是被幕后那人给拿走了!”
秦雷无法可想,叹气道:“那可如何是好?”
苏拙道:“现在只有等李捕头将那伙计带来问问,昨天他到底去了哪里,向什么人请示的。”
秦雷嗯了一声,抬头看天,道:“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苏拙心一沉,忽然就看见领李宏去的那伙计脸色煞白,抖抖索索冲进来,颤声道:“不、不好,死、死了……”
他话没有说完,苏拙和秦雷已经冲了出去。两人问明的地方,策马飞奔而去。赶了一炷香功夫,就看见李宏站在不远处一处偏僻的巷子口,焦急地等待。看到二人飞马而来,李宏忙上前,牵住缰绳,道:“秦捕头,不好了!那个姓陈的伙计,被人杀死了!”
秦雷下马就问:“尸体在哪儿?”
李宏一指巷子,道:“尸体就在巷子里!”说着领两人走进巷子。
这里地处偏僻,巷子里满是散乱的柴草。一具男子尸体躺在地上,脖颈上有一道刀口。苏拙在尸体旁扫了一眼,这人正是昨天那个伙计。地上并没有留下多少血迹,尸体只穿着内衫,似乎是从睡梦中爬起来的。苏拙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泛起疑云。他蹲下身,摸了摸尸身,发觉触手有些僵硬,显然已经死了些时辰了。而手摸到衣衫,却发觉有些潮湿。
他把手凑到鼻尖闻了闻,心中疑惑更甚。秦雷也摸了摸尸体,道:“尸身已经开始僵硬了,说明就是那幕后之人在夜里将这个伙计杀害了。”
苏拙茫然摇摇头,道:“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秦雷不解地问。
苏拙道:“第一个奇怪之处,是这伤口。你看这伤口口子小,却很深,分明是剑招直刺。而伤口的痕迹却好像是刀刃的痕迹。第二个奇怪之处是这尸体颈后中刀,说明凶手在身后出刀。可是尸体却是仰面躺着的。再看这地上,根本没有什么血迹。这都说明这个伙计并不是死在这里,而是被挪尸此处的!”
催命银票卷第十二章 杀人现场
秦雷经苏拙这么一提醒,也恍然过来,忙问李宏:“你是如何发现尸体的?”
李宏愣了愣神,道:“尸体是那个带我来的伙计发现的。这个伙计是个光棍儿,独自住在一处小屋里,就在那边不远。我们来到这里,却发现小屋门开着,人却不在。我以为人跑了,便与那伙计分头寻找。我向南边去,伙计就向北边来。找了一阵,就听那伙计唤我。奔过来才发现尸体就躺在地上。我不敢擅自行动,便让那伙计去通知你们,自己守在这里!”
秦雷点了点头,沉吟道:“发现尸体时就在这里,那么凶手是在哪里杀的人呢?”
李宏忙道:“我这就在附近找找!”说罢就四下搜寻起来。过不多时,秦雷手下几个捕快也赶了过来,李宏便召唤一起,分配任务,一同找寻杀人现场。
苏拙仍旧蹲在地上,查看尸体,口中自言自语道:“不但是地上,就连尸体身上也没有多少血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凶手为什么要移尸呢?到底是为了隐藏什么?”
秦雷在他身旁,看见尸体右拳紧握,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他掰开尸体手指,却见手中什么也没有。秦雷奇怪道:“他这只手明明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为什么掰开却是什么也没有?”
苏拙道:“不是什么也没有,而是被凶手拿走了!”他眼尖,小心地从那只手的一只指甲缝中捏出一片纸片。
秦雷一看,吃了一惊,脱口道:“纸片?!难道是那个记录银票编号的册子?”
苏拙摇摇头,道:“不像。钱庄的伙计已经说过了,那册子一直在掌柜那里保存,不可能会在这个姓陈的伙计手里。而且从这一小片纸片来看,这纸质地太差了,根本不像写字的纸。”
秦雷奇怪道:“那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苏拙摇了摇头,道:“更奇怪的是,尸体身上的衣衫为何都是湿的?”
秦雷道:“如今是深秋,应该是露水吧。”
苏拙道:“不对。这几天天气干燥,现在还没有出太阳,若是下露水,地上应该还有露水。可是你看地上和枯草,都是干的,这说明尸体身上并不是露水。我看,这倒是有点像汗水。”
“汗水?”秦雷也有些糊涂了,“难道这死人还会出汗不成?”
苏拙抬起尸体脚看了看,眉头一皱,沉吟道:“尸体鞋底粘着的是几根青草,而这地上,只有几堆干草。他死前到底去过什么地方?”
陈尸现场着实有些奇怪,令人匪夷所思。苏拙也难以想明白,抬头正好看见天下钱庄那三个伙计,远远站在一旁。他招手示意几人过来,三个伙计害怕尸体,抖抖索索靠近了些。苏拙也不勉强,隔着一段距离问道:“这个小陈平时可有什么仇家?又或者与什么人走得近些?”
一个伙计道:“小陈平时只是有些懒罢了,为人却很随和,肯定不会与人结仇的。”
“懒?”苏拙问。
那人点头道:“是啊,就像今天一早,我们都到了,唯独小陈没到。大家也不觉得奇怪,都知道他一定在睡懒觉呢!不过小陈脑子活泛,钱掌柜挺赏识他,有些跑腿的活儿经常交给他办。”
苏拙点点头,沉思了片刻。这时候,众捕快陆续返回。一个个垂头丧气,李宏道:“秦捕头,兄弟们在附近都找过了,并没有找到案发现场。”
秦雷点点头,叹口气,说道:“这样吧,来两个人将尸体抬回去。李宏,你再带几个人在附近找一找。”
他安排妥当,起身看到苏拙愣愣出神,知道他无法释怀,关切道:“苏老弟,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你的过错。只能怪那幕后黑手实在太过凶残,你不用自责了。”
苏拙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秦捕头,还是再将钱通那家钱庄好好搜查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我想一个人走走……”说罢缓步走远。
秦雷不愿勉强,看着苏拙背影,长叹一声。苏拙始终想不通一些关键之处,心中烦躁,信步而行,不觉已经走到街上。这时候正是喝早茶的时间,道路两边各样早点摊铺热闹非常。蒸笼大锅里飘出来的热气,反而让苏拙感觉到一丝清晨的寒凉。他抱紧了双臂,却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呼唤:
“苏拙——”
苏拙一愣,回头看去,竟然是华平。两人多日未见,不想却在此地相遇。华平欣喜非常,却察觉到苏拙心情低落,拉住他便往一间包子铺走。华平道:“我听说你在金陵,便赶了过来,昨夜才到。可真巧了,我出来吃个早饭的功夫,就遇见了你!”
苏拙与他找了张桌子坐下,看见华平满面风尘之色,心中感动,问道:“你忙完了?”
华平叫了两笼包子,道:“没错。当天在百里村,我答应了朱贵,为他办一件事。虽然他是不怀好意,我却不能失信于人。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走到半路却忽然听说了朱贵身亡的消息。幸好他还有家人,我便将事情的结果,交代过了,也算忠人之事。”
苏拙点点头,拿起包子就吃,又好奇地问:“朱贵到底让你给他办什么事?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是去找什么人?”
华平道:“没错,是找一个女子。他给我一副药方,说是这女子身上有病,一定会到药铺按方抓药。通过这个线索,就能找到人。四海盟遍布天下,有了这个线索,便好找多了。不过饶是如此,我也费了七八日功夫。”
苏拙心不在焉地听着,又随口问道:“这女子是什么人?朱贵想找的,只怕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吧?你把人带回来了?”
华平摇摇头,道:“那人是谁,我也不清楚,甚至连面也没见到。朱贵只是让我打探那女子的落脚之处,却没让我带人回来。昨天晚上我把那人的消息告诉了朱贵的侄子,便找了间客栈住下,想今天去找你的。”
苏拙忽然有些奇怪,想了想,在朱贵府上似乎并没有看到朱贵的什么侄子。他问道:“朱贵的侄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华平道:“我找到朱府,在门口遇到这人。名字我倒没细问,不过他手中拿着一柄刀,举止刚硬,倒像是个当差的。”
苏拙皱起眉头,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忙道:“华平,恐怕你还得再跑一趟。你外出期间,我拜托燕玲珑去为我办一件事。你放心,华念苏我交托凌霜的妻子苏琴代为照顾。不过我现在有些担心燕玲珑。我自以为聪明,设下布局,谁想到那张银票有问题。说不定此刻对手已经意识到是我了。如此一来,燕玲珑蒙在鼓里,恐怕会有危险!”
催命银票卷第十三章 故弄玄虚
(感谢陳開文的月票!!!)华平听苏拙将事情简单述说一遍,也顾不上吃包子,一跃而起,就向外冲去。过不多时,就见一骑飞驰,出了西门,向江州而去。
江州城中,金刀镖局。街对面一座茶楼上,燕玲珑正坐着喝茶,眼镜却始终不离金刀镖局的大门。她心里泛起嘀咕:这程明度当真是老狐狸,已经四天了,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连她这个久经盗场的人,也不禁开始佩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