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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到!不是吗?
他……只想知道——芙湘呢?
他跟她……还有重逢的一天吗?
也许有,不过,再见面时,他们之间会下会更加陌生?芙湘看他的眼神,会不会平静而毫无波澜?他们会比陌生人更生疏,因为宋家已不再欠霍家什么了,他们毫无关系了……
毫无关系!这四个字卡在剑渊喉头,令他非常非常不舒服,像是一颗热腾腾的心,突然被冰到冷冻库里一般,他惊得连气都来不及喘,心脏就因迅速的收缩而痉挛了!
可是,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对待芙湘的吗?他总是把她默默付出的真情视为敝屣,把她的真心摔到冷冻库里,以最残忍刻薄的言词来伤害她,让她有流不完的泪
他惊问着自己:霍剑渊,你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最爱你的人吗?
尽管两家之间隔着血债,但,他无法否认,这些年来,他还是爱着芙湘!他爱她,却又恨她身为宋家人的事实,矛盾冲击下,才会让他以伤害芙湘来掩饰他心中对她的情爱……
他竟是这般懦弱?!
他骂宋华泰是踩着父亲的鲜血,迈向仕途之路。但,他何尝不是踩着芙湘心头上的血,努力地支撑到现在?
没有人可以避免犯错,很多时候,我们会伤害自己最亲的人,不管是经意还是下经意。
前所未有的认知撞击着他的心。也许,在外人眼底,他霍剑渊是个冷酷的强者。但,原来所谓的「强者」,内心反而隐藏着更多脆弱,必须由「弱者」的身上不断地获得力量。
为何他要一再伤害最心爱的人?芙湘是无辜的,而且,他心底的伤只有她可以治愈。
就算他的心是座充满仇恨的熊熊火炉,猛烈的火舌足以吞噬一切,她还是毫不畏惧地把小手一再地往里头伸,不管被烧伤多少次,下管肌肤被毁损得多严重,她还是温柔地抚慰他的心。
在她纤细虚弱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那是爱!因为爱他,所以芙湘可以忍受火炉的试炼,可以忍受他的无情讽刺,可以默默地承受不该属于她的罪名。
刹那间,剑渊觉得自己好残忍、好愚蠢!
他怨恨宋华泰让父亲冠上许多罪名冤死,但,他自己还不是一再挥出利刃伤害芙湘,硬把不属于她的罪状往她头上戴,硬要她承揽两家的恩恩怨怨。
老天!他怎么会这么残酷?
如果宋华泰真的欠了霍家,那么,他霍剑渊欠宋芙湘的,又该如何偿还?
他……还有机会偿还吗?还有机会弥补吗?
他突然好想好想见到芙湘,澎湃的情焰在他体内跳动着。当真爱来临时,如果不能紧紧抓住它,就只能眼睁睁地看它溜走。
但,老天爷不会给同一个人第二次的好运,如果失去芙湘,他相信自己会永远活在懊悔中,永远不会快乐!
宋华泰下跪的那一幕下断地在他脑里重复播放着。他知道宋华泰为何而哭,那是悔恨!悔恨自己失去了亲如兄弟的至交,悔恨自己犯下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悔恨时光再也不能倒流……
那么,今天他也要步上宋华泰的后尘,成为一个可悲的男人吗?他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活在懊悔之中?
不!
心底有一股声音要他快去挽救一切,他要把芙湘追回来!他不能让伤害越扩越大,恋人之间的世界应该是甜蜜而圣洁的,他不该把自己的仇恨化为一把把刀,一再地刺戳芙湘早巳血肉模糊的心。
他不想永远活在阴暗中,更不愿将来后悔!
而且,他深信——在天之灵的父亲也不会希望看到他活得压抑而痛苦,他不会乐见自己的儿子因懦弱而失去真爱。
宋华泰会以他的方式,偿还他所积欠霍家的。那么,他霍剑渊欠宋芙湘的,也该用自己的方式补偿。
迷惘不定的眼眸终于燃起一丝光亮,像是要印证某些事物一般,剑渊突然踩熄烟蒂,推开安全门后,往母亲的病房走去。
推开母亲的房门,迎面就是一股扑鼻的香味。
剑渊看到一个熟悉的提篮被摆在茶几上。
这味道……这味道……剑渊心弦紧绷,不用打开提篮,他就知道里头装的是那道港式煲汤,这味道太熟悉了!
那——是谁送来的?
看护好象出去帮母亲拿换洗的病服了,不在房内,只有母亲一人坐在茶几边。
侯秋云微笑地看着儿子,开口道:「芙湘刚刚来过,但,一放下汤就匆匆走了,临走前她跟我道别,请我一定要保重身子。」
剑渊一愣,他知道芙湘为何来去匆匆,因为她很怕在这里遇到他,她以为她的出现会让他不悦。
老天!他到底带给芙湘多少压力?多少恐惧?他恨宋华泰让母亲宛如惊弓之鸟;但,他自己呢?
有家却归不得,想爱却下能去爱……芙湘所承受的,是他双倍的痛苦啊!
原来他一直拿放大镜看宋家所犯下的错,却对自己的错误行径一再放纵,甚至视而不见。
侯秋云看着剑渊布满悔恨的眼神,忽然道:「她刚走,你赶快追出去吧,应该可以赶上她。」
「妈?」剑渊怀疑自己听错了,母亲这几年很少开口说话,没想到今晚居然主动跟他提起宋家的人。「您……您要我去找芙湘?」
「当然。」侯秋云微笑着,她心中的伤口早已结痂,她把对丈夫的爱仔细地收妥在心房内。现在的她,只希望唯一的儿子摆脱阴霾,能过得幸福,她相信在天堂的丈夫也会期待剑渊能得到幸福。
她轻轻地道:「芙湘是个好女孩,一直都是。虽然这几次她来看我,总是红着眼眶,什么也不敢跟我说,但,她的眼神已说了太多太多,她深爱你。我知道你也一直爱着她,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一直活在仇恨的泥沼当中。」
侯秋云的眼神清明而坚定。「剑渊,去追她吧!芙湘说她要回台湾了,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你真的要这样对她吗?让她怀着悲伤度过余生?失去挚爱的痛苦我知道,我尝过……所以我不忍心让你和芙湘也去品尝那种痛……」
「妈……」剑渊的心防完全崩溃,在慈爱的母亲面前,他脆弱得像是个幼儿。
「但,她是宋华泰的女儿啊,我下知道我该怎么做……」
侯秋云摇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天地之间有一定的轮回与真理,当你得到了什么的同时,一定也会付出相同的代价。我相信宋华泰早就付出巨大的代价。我已不恨他,恨一个人太累了,你父亲也不会希望我跟你一直活在怨恨中……」
她的眼底涌起泪雾,微微一顿后继续道:「我相信你的父亲,他早就到了一个永远没有痛苦的地方。而他跟我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得到幸福。芙湘是个乖巧的好女孩,我把我的儿子郑重地交给她,也希望她为我们霍家带来久违的笑声。」
就像眼前的荆棘全部被斩断般,剑渊只觉得心头蓦地晴朗,他感谢父亲,更感谢母亲给予他这样的智能。是啊,他下断地强调宋华泰过去的罪行,却忽略了人世间最重要,也最珍贵的——爱!
他险些就跟此生唯一的爱擦身而过,他怎能那么愚昧?
「妈……」
「别说了,快去追她吧!」侯秋云笑容扩大,自从丈夫出事后,她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也没有如此轻松而期待过,她好期待——芙湘会跟剑渊组成一个甜蜜的家,芙湘会带给霍家很多很多欢笑,芙湘还会为霍家生下可爱的孙子,让霍家的血脉一直延续下去。
她笑着加上一句。「我等着你带我的儿媳妇一起来看我,那时,请芙湘再煲这道汤来吧!还有,把这个还给她。」
侯秋云突然摊开掌心,里头躺的赫然是一枚戒指——就是在医院时,芙湘打算还给剑渊的戒指。
芙湘已经把链子拿掉,只剩一枚孤零零的女戒。
侯秋云道:「芙湘临走前请我把这枚戒指还给你,不过,我想你还是比较希望它戴在芙湘手上,对不对?别再发呆了,快去追!」
「妈,谢谢您、谢谢您……」剑渊深深动容,接过母亲递来的戒指,转身便往外冲。
气喘吁吁地冲出疗养院,剑渊看到芙湘独自立在公车站牌下,似乎在等最后一班接驳公车把她送回市区。
街灯下,她的脸显得朦胧而悲伤,剑渊心头一紧。这几年来,他只看到自己的伤口,却从来没想过,无辜的芙湘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自从发生悲剧后,她也忘了该如何微笑了吧?
而他——最该保护她的男人,却总是残忍地一再伤害她,一再将她推往地狱深处。
他知道自己该死,他只希望——还有机会挽回真爱!
迈开脚步,他慢慢地走向她。
听到脚步声,芙湘别过脸来,看到剑渊后,小脸瞬间变色!
他……怎么出来了?唉,她不希望见到他的,她不要在离别时又惹他痛苦,她更要储存勇气离开纽约……
霍剑渊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边,酷酷地道:「这样就想走了?你还欠我很多东西,也忘记带走很多东西。」
芙湘怯怯地看着他,一脸不解。
「至少你忘记带走这个!」他直直勾视芙湘的眼,抓起她的手,就把那只女戒套入她的无名指内,霸道地命令。「谁准你把它还我的?我既然送了你戒指,就从没打算要收回来,懂不懂?更不准你再拔下!」
「剑渊?」芙湘屏气凝神,动都不敢动,只怕自己身在梦中,稍一惊醒便碎了美梦。
「还不过来抱着我?」冷酷惯了的他不懂得甜言蜜语,只会以自己的方式来爱这个小女人。「你这儍瓜!纽约的夜里冷得半死,你还穿得这么单薄?我送你的大衣你为什么转送给别人了,嫌丑啊?」
「剑渊……」芙湘惊喜莫名地拾起小脸,这是真的吗?站在眼前的人真的是剑渊?他真的要她抱他?
「笨!连抱都不会抱,还是换我抱你好了!」向来冷峻的霍剑渊突然脸红了,一把就抱住芙湘纤细的身子。
把脸埋在她的长发内,他才有勇气开口。「对不起,芙湘。我知道我伤透了你的心,我不该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你身上,该死!最该保护你的人就是我,我却屡次刺伤你……」
「不……」芙湘眼前蒙胧了,只不过,这一回的泪水是甘甜的。她眨眨泪眼,贪婪地汲取他的味道,她渴望他的拥抱有多久了?久得让她几乎绝望!
当芙湘身上熟悉的气味飘向他时,霍剑渊才蓦地明白——原来这几年他之所以觉得孤独,不是因为身在异乡,而是他一直偷偷地在回味着这个气息,他一直期待能再度拥抱她。
她的味道就是家的气味,也就是幸福!
为了不该存在的怨恨,他和芙湘究竟孤单多久了?
「对不起……」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她的体香。「仇恨蒙蔽了我的心,也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选择最最偏激的方式来自残,同时也伤害了你!芙湘,你愿意原谅我吗?让我为我犯下的错做些弥补,让我们找回失去的笑声……」
「剑渊……」芙湘的泪掉在他的肩膀上,她不禁哽咽着。「可是……我父亲他……」因为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霍家。
霍剑渊果断地打断她的话。「不!不要再提任何人。谈恋爱是我们两人的事,我们的世界也只有我们两人可以进入。我爱的是你宋芙湘,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只有你可以带给我欢笑,你还愿意爱我吗?」
芙湘无法言语,眼泪却越掉越多。她原本以为今晚会是最悲伤的夜,因为明天一早她就要搭机回台湾去,却没有想到……老天爷会在寒夜里,给予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