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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意识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这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四处是木质的用具,摆设整洁而规律,像极了某个古板刻薄又变态的老巫婆的品味
“怎么,总算知道醒了?”苍老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我心情郁卒地扁扁嘴,牙缝里逼出一声动情呼唤:
“我亲爱的二姑婆啊,好久不见……”
老女人还是这么爱穿花枝招展的衣服,一身玫瑰色的旗袍,白色的滚边,样式虽然保守,但是这么一大把年纪还穿这么艳丽的衣服,作为侄孙女的我,简直是不忍相认。
“少卖乖了,说,那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子和你什么关系?”她眯细了一双老爷,休整得尖尖的指甲戳着我的脸颊,疼得我龇牙咧嘴。
“细皮嫩肉的小子多了去了!”我用力推开她凶残的爪子,没好气地说,“陈曦不就是一个?”
“他不是弯的嘛?”老巫婆翻了翻白眼,惊得我小心肝也颤了两颤,现在的老人家都跟她一样前卫么?
见我捂脸不说话,她倒是没接着问,只是伸手过来抓过我的手腕,细细地号起脉来,一张皱纹满布的老脸沉成一团,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许久才睁开半眯的双眼,语气淡淡地说:
“还不错,暂时死不了
我当下有种爬起来和她拼命的冲动!
门板被轻敲了敲,傅天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进来,见我已经醒过来,英俊的脸上有丝笑意划过。
“吃药。”他依旧冷着嗓音,将那碗乌漆抹黑的东西放在床边的桌上,对老巫婆点点头,转过脸看我,“暂时什么都别想,你先吃药。”
脑海里有某个画面一闪而逝,我突然挣扎起来抓过他的手,连声追问:
“曲禾呢!傅天辰,曲禾呢?!”
“你很在乎他?”傅天辰突然按住我的肩膀,语声低沉地问,一双眼睛像是蕴着怎也看不破的神秘莫测,明明近在眼前,我却像是永远也靠不近他。
将所有思绪一一收起,我仰头看着他,轻声继续问:
“傅天辰,告诉我,曲禾呢?”
他像是突然来了脾气,握住我肩膀的手掌用力收紧,一字一顿地也继续反问:
“你、很、在、乎、他?!”
老巫婆总算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地盘,意思意思地走过来幽幽地戳开傅天辰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别这么急切,这丫头脑袋构造有些特殊,反应是比常人慢些的。”说着将药碗一拿,不容拒绝地扣住我的下巴,硬是给我灌得满嘴的药渣子!
这个老巫婆!
我瞪着她,满嘴的苦涩憋得很难受,眼眶一阵泛热,我哑着嗓子嚎着:
“曲禾那混蛋是不是死了啊!!!!!”
嚎完才发现屋内的两人都眼神古怪地看着我,老巫婆是满脸兴致盎然,傅天辰是脸色发白。
心下空荡了一遭,眼泪立时夺眶而出,曲禾真的……真的……
“他没死,”许久,竟是傅天辰率先软了语气,示意我向旁边看去,“只是昏迷。”
我眼神一亮,立刻看向左侧!
眸光在触及安静躺着的人时,只觉得一颗飘荡着的心总算定了下来,五味杂陈的情绪泛上来,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细细地打量着被安置在另一张床上的曲禾。
他面色苍白,脸上甚至还带着惯有的淡淡笑意,眉目清晰温和,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下子就会醒来,又好像永远不会醒来。
“你果然很在乎他。”傅天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我偏头看向他,也只来得及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端着碗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丫头,”老巫婆还没离开,见我发怔,伸手摸摸我的头发,温柔地说,“少装柔弱了,滚起来去扎马步!”
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锤定音!
我眨眨眼,刚咽下去的泪意瞬间又涌了上来!
(嗷嗷嗷,曲禾大人的这招示弱把傅天辰逼出脾气来了,亲们,下面的追爱计划会更加精彩错综哦~~)
【V084】青春像被狗啃了似的掉了十年
南洋岛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放眼望去都见不到任何现代化的东西,连动物都少,在我们来之前,这整个岛上真正会出来活动的只有三个人,老巫婆,老管家,以及一个哑巴花匠,而真正隐蔽的势力则是在那片茂密的森林内
所以,老巫婆的变态嗜好之一就是逮着人就赶紧压榨TA的劳动力。
例如我。
无声和她对视了三秒,我呈投降状,慢腾腾地从床上挪起来,再回头看了眼曲禾后,虚弱地抬头维护最后的权利:
“好歹别让他和我睡一个房间,我还是黄花大闺女!”
老巫婆冷笑了,意味深长地反问:
“黄花大闺女?哼,哪家的那么一朵黄花会追着个男人的屁股后面跑了十年,到头来还完全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凭着自己的喜好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最后捞了个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下场?”
我怒了:
“老太婆!你好好说话是会老十岁吗?!”
她拐起手杖对着我就是狠狠一抽,眉毛抖上一抖,嗓门比我还高上几分贝:
“你倒是做点能让我好好说话的事情试试啊!”
“你……”
“老夫人,”门外是鞠躬尽瘁的老管家在弯腰提醒,“这位先生已经等了一上午了
我这才发现,外面原来还站了两个人。
想来,是上面给的时间太紧,好不容易安全到了南洋,鲁克是毫不耽搁地守在门外准备和老巫婆商谈协议问题,估摸着日头,应该是从早上到现在,已经站了三四个小时了。
我撇撇嘴,懒得跟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巫婆一般计较,转身迈下床,走到曲禾的床边,一面帮他把被子拉好,一面往门口递上一眼。
“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处理掉这个大块头吧,不然叫他去后院拔草也好过立在这里当门神。”
“你这么一说……”老巫婆像是刚想到了什么,眼神带着烈风扫过来,桀桀笑了两声,“后院的草确实挺长的了,臭丫头,滚去拔草吧。”
我咂舌,老巫婆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没有之一。
走出房间时,鲁克正被应诏入内,我眼神不善地看了他一眼,阴森森地问候了一句:
“没良心的人,屋里边的老巫婆,会好好招待你的。”
我承认,还在为他那一刻做出的决定而鄙视他,如果不是曲禾命大,或者如果不是老巫婆的手下来得快,估计我们早就因为没有及时搭救的船只而在海里脱力而死,曲禾还会死得最快。
而这么一句问候是我最好的素养了。
……
岛上的天气很好,大约是经历过一场大风暴后,将所有的杂质都卷走了几层,让空气都显得分外清新,阳光温暖地高挂在湛蓝的天幕上,洒下柔和的光线,为这片杂草丛生的后院笼上一层金黄
我终于不再强撑着任何嚣张的笑,慢慢地蹲下来,抱着膝盖发怔。
老巫婆的话又一次回荡在我耳边:
“追着个男人的屁股后面跑了十年,到头来还完全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凭着自己的喜好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最后捞了个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下场……”
我细细想着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确实在常人看来是荒唐了点,但是,谁可以告诉我,傅天辰曾经和我离得那样近,以至于我以为这一辈子都要认定他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却倏然转身就是一个冷漠的背影,这样的转变,我怎么能甘心接受呢?
捂着双眼让自己不要再想,而此时的整个后院安静得可以听清空气中轻微的海水涌动声,明明没有多么迷离的风,却好像让我的思绪一并飘散了些。
我想起当时那样狼狈地被他送回家时,老爹震怒中带些喜色的眼神,陈曦复杂又心疼的眼神,以及箫言始终毫无暖意的眼神,他们都在等着我回去,而没有人,像傅天辰这样,只是因为一个途经,就将我顺手送回来。
就因着这么一个途经,所以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努力一把而草草放弃,哪怕我这么一努力,就让青春像被狗啃了似的掉了十年。
伤春悲秋着实不适合我这般讨喜又有气质的姑娘,原地兀自伤感过一阵后,我干脆就着姿势拔起杂草来,心下思忖着什么时候问一下老巫婆该怎么救老爹。
虽然有陈曦和箫言在,甚至还有一个崔洁在,老爹的安全可以保证,但是这几年他的身体也并不好,怕是受刺激多了会更难将养。
正想着,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将我前面的光线挡走一大半,投下一大片的阴影。
抬头,正是让我伤春悲秋的源泉。
源泉说:
“甄小竹,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我无言点头。
对于傅天辰会讲故事这个高贵品质,我还是深有体会的,记得有一次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一群狼追,追着追到了一处悬崖边,我誓死不肯屈于狼爪之下,于是果决地从崖上跳下去,然后就哭着吓醒了。
那个时候,傅天辰上高二,课业很忙,不像我这种无所事事又丝毫不思进取,偏偏做了个噩梦还能觉得是撑破天的大事。
我睡了一场被吓醒,他是还在挑灯夜读,所以我一个电话响过去时,还是可以满足地得到他的接待。
“什么事?”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疲惫,我瞥了眼床头的闹钟,这才发现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支吾着半天,才不好意思地问:
“傅天辰,你会讲故事吗?”我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热度在飙升,干脆更加恬不知耻地解释,“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我想听个故事,不然睡不着。”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说:
“甄小竹,你已经十三岁了,不是三岁小孩。”
我看向窗外,借着明亮而澄澈的月光,加厚了脸皮,理所当然地反驳:
“三岁小孩还指不定能听懂故事呢!”
“很久很久以前……”他突然轻声说着打断我,有细微的翻书页声传来,耳畔是他独特的清冷声线,“在一个美丽的森林里,住着一群可爱的小精灵……”
(很多读者跟阿螺说,傅天辰的戏份太少了,于是下面会适当地加一些回忆,让咱们这位傅少爷果断地雄起吧~~雅蠛蝶~~)
【V085】猪,我听见你哭了
人们总是可以将自己的故事讲成别人的事情,好像是那样得毫不在意,但其实正是因为在意得紧,才会连冠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害怕会立刻再一次体会那种真实的感受,而选择用第三人称代替
心理学上称,逃避式讲述,通俗的说法就是,害怕亲身代入。
就像有人问你说,要不要听个故事?那么TA一开头就是说,A和B相恋多年。
而我以为自己从不和任何人讲我和傅天辰的那些事情,就是出于一种对珍藏的记忆的爱护,却没想到,一旦这个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安静地陪我坐在地上,对我讲起他眼中的我时,会是这样一种微妙的感受。
正如现在,傅天辰拨开地上的杂草,直接坐在我对面,日光因为他的矮身而再一次笼洒而下,我微眯起眼,看见他的眼神却是轻瞥过我一眼后,飘过几处灌木,飘向天际。
“他们认识的很莫名其妙,”他低低笑开,脸上是我阔别已久的温暖笑意,“如果真要说上点什么,或者应该算是英雄救美。”
我抽抽嘴角反驳:
“我那时很丑。”
他怔了怔,有些无奈地调回视线看着我:
“你现在也不美。”
我忍了半天突然打断他即将开讲的话题,发出一声认真到连我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