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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颤抖着摸索出手机,想要给叶长安打个电话,想把一切告诉她,想让她最后跟纪蔚年说点什么。
可十三个电话过去,叶长安都没有接通,心电监护仪却响了起来。
“哔——哔——”
“哔——哔——”
刺耳的仪器声尖锐的响起,仿佛慢动作般,他呆呆的看着纪蔚年的手颓然落下,照片轻飘飘的落了地。
那一瞬间胖子恨死了叶长安。
如果不是因为她,纪蔚年小时候就不会为了救她跳下四楼落下病根,长大后就不会因为有所顾虑而残忍的拒绝自己喜欢的姑娘。
如果不是因为她发来了婚纱照,纪蔚年根本不会酗酒,就不会吐血住院,又不肯接受治疗,更不会去的这样早。
可那个女人直到他去世都还一无所知,想必正跟未婚夫甜甜蜜蜜活得心安理得,马上就要开开心心嫁人了。
凭什么纪蔚年在异国他乡悲惨死去,而叶长安却在彼岸长乐无忧呢?这样想着想着,胖子把纪蔚年的叮嘱扔到一边,如何也不想让她好受。
叶长安呆呆的坐在电脑前,看着胖子把前尘往事说了一遍,终于知道了纪蔚年为什么一直拒绝自己。
那个笨蛋,笨蛋……
泪如雨下,痛彻心扉。
胖子随后给她发了几张图,是大一的时候夏初发帖子时附上的照片。
胖子说:“这是在阿年手机里发现的,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你是谁。大一的时候我们宿舍有人追过那个帖子,当时阿年看到后就表现的不太对劲,应该在那个时候已经认出你了。”
她记起他们幼年时在医院告别,纪蔚年说:“放心吧悠鸣,我会先找到你的。”
他确实先找到她了,却固执的不肯相认。
胖子随后把她的婚纱照发了过去:“就是这些照片刺激的阿年提前病发,你满意了?”
叶长安呆呆的看着屏幕,几乎要将手心掐出血来。
照片既然不是她发的,那么就只能是那一个人了。
胖子见她没有辩驳更是生气,最后补了一刀:“直到最后他都在看你们的合照,我给你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到死他都只是默默想着你,成全你,远离你,可你呢叶长安?”
她果然是个祸害。
如果说她是害死纪蔚年最大的凶手,那么姜淮左就是帮凶。他们都该给纪蔚年赔命。
难得在那样的冲击下,叶长安还能找到看电影这样发泄情绪的方式,姜淮左居然也没有起疑,只当她是孕期情绪不稳。
原本她以为这就是所有真相,没想到还有前因。
一天后她收到一条短信:“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这是之前那个说她会后悔嫁给姜淮左的人。
天意弄人?命运不公?自作自受?
叶长安也想知道。她颤抖着手指打字:“为什么?”
“因为姜淮左爱上了你,他那个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你是知道的,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所以后来他找人打伤了纪蔚年,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打伤纪蔚年的,是姜淮左?作为始作俑者,他居然还敢那这件事逼她就范?世界上果然没有比他更加无耻之人。
叶长安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之前在医院时她明明那么好的机会,却偏生放了姜淮左一码。
而现在,她已经不想单纯杀了姜淮左,这样做太便宜他了。她要让那个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时间来到婚礼当天,那是叶长安最后的报复。
她笑着说出那一句句让他万劫不复的话语:
“姜淮左,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你。”
“知道为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强。奸犯,和杀人犯呢?哈哈,哈哈哈哈……”
叶长安在说完那几句话后穿过长长的红毯,准备离开。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她就被姜淮左拦腰抱起,大步走向附近的停车场前,几乎是把她扔进了车里。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疾驰而下,每每到拐弯处叶长安都觉得自己要随着车子冲出护栏,可惜姜淮左就是命大,到底安全的开下了山。
路上叶长安一直在笑。
“哈哈……”
“哈哈哈……”
凄厉尖锐的笑声不绝于耳,把姜淮左最后一点理智都给消磨殆尽。
车子最终停下来的时发出了巨大的摩擦声响,姜淮左几乎是扯着叶长安的头发把她拖进了屋里。
佣人们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照例说两人今天举办婚礼,又都还穿着礼服,怎么会中途回来?而且男主人一脸凶相,可怕的像是要杀人一般。
走到客厅中央的时候叶长安磕磕绊绊摔了一跤,几个佣人见事情不好,连忙过去阻拦。
姜淮左犹如暴怒的狮子般怒吼:“都给我滚!”
众人都被他吓得不敢再上前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叶长安拖到了楼上去。
伴着巨大的摔门声响,那扇门狠狠合上。
叶长安被他随手甩到地上,又开始笑个不停。
她原本盘好的头发松散开来,凌乱的披在背后,诡异的笑声不断在房间里回响,看上与疯了无异。
羞辱、挫败、绝望、恼怒……
灭顶的冲击让姜淮左几近崩溃。他很清楚的知道,当叶长安在婚礼上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既然她说宁死也不嫁给他,那么,就让她去死吧。
“啪”的一声响,叶长安挨了一掌被打翻在地,她的笑声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响起。前面二十年里她的人生压抑黑暗,很少有令她开怀大笑的乐事,如今却要一次笑个够本。
姜淮左抬手又是一掌,他趴到地上狠狠扯住她的头发摇晃:“不许笑!不要再笑了!”
叶长安眩晕了一会,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有血液的味道。
她躺在地上大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姜淮左。
他的眼神可怕极了,面目狰狞扭曲,脖颈间青筋暴露,只要她再撩拨一下,就能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
笑声再次响起,叶长安像是不知疲倦般,面上全是讥讽和得意洋洋。
“你逼我的叶长安,你逼我的。”
姜淮左突然扯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向地板磕去,一下又一下,叶长安头晕目眩又疼痛无比,却还是在笑。
不一会儿后脑就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濡湿了她的头发和脊背。渐渐地小腹也开始刺痛,那个孩子也要离开了。
其实叶长安从一开始,就没想活着走出这个门。她欠纪蔚年半条命,姜淮左也欠纪蔚年半条命,那么她就用自己和孩子的还。
至于姜淮左,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亲手杀了自己,以及他们的孩子,想必……会非常非常后悔,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叶长安的视线开始一点一点模糊,身上的疼痛倒感觉不太到了。她只是太累太累,想去个没有姜淮左的地方休息一下。
这次大概,真的要解脱了。
老宋和罗天明赶到别墅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他们踹开门呆呆的站在那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叶长安的婚纱都被染成了血色,□□的皮肤上也沾了红,地板上都是粘稠的血。
姜淮左失神的坐在墙边,抱着她一直在抖。
他捂住她后脑的手,还在不停往外渗血。
“长安……你别吓我……长安……”他低垂着头颅,哽咽的话不成句。
罗天明踉跄着上前几步,哆嗦着掏出手机打了120。
叶长安在被送往医院,连续抢救了三天三夜后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可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却一直昏迷不醒,重度脑震荡以及颅脑损伤很有可能让她变成植物人。
而流产导致的大出血,使叶长安被切除了整个子宫。
那之后姜淮左就有些疯疯癫癫,脾气十分暴躁,动不动就发怒伤人,几次都把不相干的人打进医院。
可他再也没有提起过叶长安,像是完全忘记了这样一个人。后来听说姜淮左被送去国外治疗,那之后就没有人见过他。
两年后,南山疗养院。
路知遥买了一堆东西过去,房间里那人睡得正香。
他轻手轻脚进去,把买来的娃娃、零食、衣服放到墙边,又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
她现在留了及肩的短发,气色好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笑的非常开心。
路知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再一次说了“对不起”。
其实……他是喜欢叶长安的。
可姜淮左横在那里,纪蔚年横在那里,路知遥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不单单是因为那几个人,更因为叶长安永远不会爱上他。
其实论卑鄙无耻,他跟姜淮左的程度不相上下,可因为稍后出场,他又顾虑姜淮左的存在,就永远失去了得到她的机会。
即便如此,路知遥也做不到祝福她跟姜淮左天长地久,由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看得到,吃不到,岁月漫长,路知遥怕自己越陷越深。
其实之前姜淮左大概已经发现他对叶长安有兴趣,虽然没有挑明,可那种了然又带点威胁眼神路知遥非常清楚,那之后他刻意跟叶长安保持距离,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婚礼前夕,他把姜淮左打伤纪蔚年的事情告诉了叶长安。其实也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让叶长安永远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彻底落个清净而已。
只是没想到后果会这样严重,叶长安如此决绝。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永远都不会做出那种事。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那人终于醒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路知遥后开心的叫了一声,又抱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哥哥,你来啦!”
路知遥笑笑:“嗯,给你买了礼物,过去看看吧。”
“哇,谢谢哥哥!”
她急急忙忙下床,刚站到地上就有些眩晕,差点摔到地上。路知遥连忙接住她,有些无奈道:“忘记医生怎么说了?不能剧烈运动,起床的时候要慢一些。”
“知道啦,哥哥好啰嗦哦。”她摸着脑袋笑笑,又推开路知遥去看他带的礼物。
叶长安拿起新裙子往身上比了比,开心的跑到镜子前转了个圈:“哇,好漂亮。”
说完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想要试一下新裙子。
路知遥立马按住他,面色微红:“喂,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叶长安摇头:“不记得了。”
“不许!在男人面前!换衣服!以前告诉过你啦!”
“啊?哦,好吧,等哥哥走了我再试。”
说完她抱起路知遥买的小熊回到床上,笑眯眯的跟它说话,很是开心的模样。
其实,这也算一种解脱吧,路知遥怔怔的想。
叶长安忘记了所有血腥的过往,记忆停留在了小时候,所有灾难发生之前。所幸医生说她的智力没有受到影响,慢慢学习还是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新生后的叶长安比以前开朗许多,简单到一颗糖果都能让她开心半天,没有烦恼,无忧无虑,他很容易的取得她的信任,获得了“哥哥”的位置。
现在明明是最好的机会,可只要看到叶长安天真的笑容,路知遥怎么也下不去手。他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她,补偿她。能够维持现状,对他来说已经心满意足。
半年后,春末。
叶长安近来喜欢去湖边散步,顺带喂鱼。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脚步欢快的往那走。
这一日天蓝水暖,湖边的柳枝随风摇摆,她坐在湖边的长凳上,一小把一小把往湖里扔鱼食。
几分钟后,突然有人在她身边落座,叶长安好奇的回头,入目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呆呆的盯着她瞧。
他的头发微卷,眼睛深邃,唇有些薄,看起来很高大的样子,只是略有些瘦了,可还是很好看。
叶长安其实很想问问他,为什么用这种……异常难过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丢了十分重要的东西,又自责又想念,却还带着胆怯和伤心。
叶长安张了张嘴,可又想起“哥哥”叮嘱过她,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她忍了忍,扭头继续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