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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楼,你……你不是喜欢刚才那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吧?”
“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她顺了一下自颊边掉落的发,缠在指尖,微微的卷。
她眼神晶亮,他眼睛乌黑,她仿佛看到一片沉静的海域,隔绝喧嚣和浮华,她看不清那一片宁静背后是什么。一直以来的骚动,这样不知不觉产生,源源不绝。
白小楼说,“我不喜欢谁。”
坐久了腿痉挛,她从台上跃下时踉跄了一下。他伸出的手扶住她的双手,她的额头撞到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坚强有力,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息。
“你身上香。”
“……”
“是花香吗?白玉兰?”她从他胸前抬起头,“我老家那一条街上,很多年轻姑娘清晨摘,然后沿街卖。当然,也有快掉牙的老姑娘。我从她们面前经过,以为卖的是麦芽糖。”
不好笑,他却动了下嘴角。
“那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我来这里以后,后来几年很少走路,看不到。不过这里也很少有人在街上卖花。”
他赞同,“沿海风大,有时衣帽都掀飞,买的大多放屋子里。”
“在胸口簪花没什么不好。”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什么都没触手就摸得到的好,对不对?”
“摸多了,沾染了热气,枯萎得更快。”
“那有什么关系。”沅芷扬眉,微含挑衅,“到底还是得到。”
她走出厨房,依次参观他的房子,最后推开他房间虚掩的门。
这个房间很小,靠墙角的床,窗口朝南,红色的百叶窗。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几乎没别的装饰了。月光铺在靠窗的桌子上,窗外偶尔掠过风吹动树叶的影子。
这个年轻人生活地如此简单。
她在床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眼睛看窗口,“下这么大的雨,路都不好走了。”
“我以为你开车来的。”白小楼说。
“我的车去保修了。”她抽出烟,想起来他不抽,“介意吗?”
“随便。”
熟悉的浑浊的味道,鼻腔里涤荡,她渐渐找到进门开始就遗失的平衡感。理智回到身体,她从床上起来,“我得走了。”
走到门口,问他,“有伞吗?”
他说,“有。”
黑色的伞,能遮住两个人,他一直送她出大楼。这个时候,雨已经渐渐小了。沅芷心里平静却觉得比来时更加沉郁,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这样的情绪带到工作中,回去问赵婉赌马场的事,赵婉如实说。沅芷让她接洽王泽,她不准备再等下去。
——段明坤五天后就会回来。
这一场雨延续了两天,还在下。
印象里,黄梅天气才这样。
下雨天,她在客厅里看电视,吃手边的水果。频道里播放早间新闻,环城北路发生车祸,八十高龄妇女被撞,司机弃车而逃,两个小时后经路人发现,抢救无效死亡。下个节目,家庭纠纷,丈夫打女人,从七楼打到一楼,原因是女人不给他酒钱——要是过这种日子还不如去杀人放火,就是跳河也强点。
心里啧啧,阮沅芷一边看一边摸桃子,眼角看到段怀从走廊里走出来。
礼拜天他从来不起早,她微微诧异了一下。
“吃过早饭了吗?”
段怀越过她走到沙发里,捞了个苹果放进嘴里。
沅芷从他手里拿过来,“剥了皮再吃。”
削苹果时段怀一直看着她,等她削好了说“给”,他没接手,“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吃了。”
阮沅芷看着他双手后抱着脑袋、懒洋洋往回走的样子,差一点笑出声。
邱正东出来和段怀撞上,互相看不对眼。沅芷喊他过来,阮正东乖乖到客厅了,“姐,你看他那样,干嘛惯着他?”
“你别和他闹,让着他点。”
“凭啥让我让着他,他又不比我小。”
沅芷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在沙发里坐下来,“你是我亲表弟不是?”
“对。”邱正东展开笑脸,“咱们才最亲,不理他。”
广告过去,继续早间新闻。
大清早没别的节目,邱正东和她一起看,看完一宗婆媳矛盾打了个哈欠,“你还能更无聊点不?”
“看。”
“看什么?”邱正东不解。
阮沅芷目不转睛,“看戏。”
邱正东看屏幕,画面变了,拍摄到的地方似乎是一处跑马场。主持人在焚毁的马槽外拿着话筒直播:今天早上5点15分,南家屯知名跑马场不幸遭遇火灾,历经三个小时的抢救,火势熄灭。但是,东区三处马槽已被焚烧殆尽,据估计,损失的金额在……
“真惨,这下雨天马槽还会起火?”邱正东说。
“防不胜防。”阮沅芷吃一口桃子。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阮沅芷看一眼号码,手机丢桌上。
邱正东好奇,“干嘛不接,谁的?”
阮沅芷一口一口吃掉桃子,用餐巾擦手,“你猜。”
“……”
她走了还听到身后的磨牙声。
第7章 段怀(01)
段怀(01)
这个礼拜天,阮沅芷阴郁了多天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一上午六个电话打进来,她一个也没接。
接到白小楼的电话是在解决赌马场事情的两天后。
她难得穿了素色的裙子去赴约。
白小楼在家,她进门后四处看了看,“没别人?上次那小姑娘不来帮你做饭了?”
“……”
沅芷给自己找了张椅子,靠桌边坐下来,“说说,找我什么事?”
他从玄关的玻璃柜里取出几罐茶叶,“喝什么?”
阮沅芷一眼扫过去,都是好茶。衣食住行简朴,这人在这方面倒是讲究。她诧异之余,不忘回答,“就龙井吧。”
沏地酽酽的茶送到她面前,沅芷心道:泡茶的水平也不错。啜一口,清香扑鼻,全然不似那天工地上喝的那样苦涩。
她知道自己心境不同,泡茶的人不同,因此有这样的感觉。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他本来靠着桌边,现在回头看她,端起自己的茶喝一口,抿唇,“为什么问这个?”
“你为什么坐牢?”
“……”
“我想知道。”
他沉默地对着她的目光,半晌,放下茶杯,“抱歉。”
“不能说?”
“对。”
现在是连敷衍都懒了,阮沅芷恨得牙痒痒,偏偏面上还得如沐春风,“你还没说为什么找我呢?”
“等一下。”他去了房间,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信封,厚厚的一沓。
他把信封放她面前的桌上。
她只看了一眼,“你什么意思?”
“这样我们就两清了。”小楼说,“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再多也拿不出。你看着吧,点一点。”
她没看也没点,起身走到他的房间里。
和那天一样,这个房间和这个年轻人一样朴素。
他是她以往所熟知的迥异。
“以后还见面的,你这么急又是为什么?”
小楼说,“我辞职了。”
“……”
他顿一顿,说,“有一个长辈联系我,以后我帮他做事。”
她好长时间没说话。
他说,“你自己保重。”
沅芷扬起嘴角,半是玩笑半是揶揄,“我是洪水呢还是猛兽啊,你至于吗?白小楼,我说你至于吗?”她径直走到他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她挨得越来越近,踮起脚尖,看到他月光里清冷的白的皮肤,淡而飞薄的唇,挺直的秀气的鼻梁,那双平静淡漠又孤傲的眼睛。
他从来没把这些事情放心里过。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你想走也和我没关系。”她一边点头一边退开,“你不欠人情,你想走得无牵无挂?”
白小楼走到窗边,拉动吊线,调高了百叶窗的斜角,“这雨不知道还会下多久?”
“……”
“换季期过了,就会晴。”
“……”
“心情就像天气,有阴也有晴。”他望着窗外的雨缓缓说,“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从小到大,阮沅芷都是在众人的羡慕中长大的,长得漂亮,学习好,家境优渥,父母皆是知识分子。她人生中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打击是高考完后的那个夜晚,考试成功、正和同学在酒店庆祝的时候接到治安交通队的电话。
时间,地点,发生了什么事。
简明扼要。
从此她失去父母,孤身一人。
办完后事,她离开了那个城市,来到这个沿海的繁华大都市。
她遇到小时候关系很好的表弟,他也是一个人,他们搬到了一起。
段明坤是她的机遇,是她翻身的一个契机。
那年她22岁,年轻自负不服输的女孩,不甘生活翻天覆地的巨大落差,就那样勇往直前不肯回头。
段明坤教过她很多,她印象里最深刻的一句话依然是,“不平等的人之间没有等价的交易,你想要我的钱?想要我提供的机会?你想做人上人?你要听话,要帮我做事,你要付出更多,甚至以后你会后悔。”
她从不后悔,重来一次,她还是那样的选择。
但是此刻她失落。
这段戛然而止的美丽插曲,除了满腔的怨怼和迷茫,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夏末,秋深,庭院里的花开到荼蘼,一年的花季终结。
沅芷在中庭的榕树下喝一杯雨前龙井,好友夏瑾过来,茶后陪她一起赏花。夏瑾经营一家律师事务所,依然单身,谈话免不了说起男人,“你家那位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
夏瑾上着丹寇的指甲刮过杯沿,“上次说一个礼拜,现在两个,不知晚上会不会又有变数。”
沅芷说,“什么意思?”
夏瑾说,“男人没个定性,没准外面又找了个年轻漂亮的。”
沅芷冷笑,“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是。”夏瑾笑,“当初你跟他时我就羡慕。一样的学历,一样的好样貌,我家世还比你好,凭什么你就比我好?”
“羡慕什么,比我大11岁,儿子都这么大了。”她比划了一下,手掌高高举过头顶。夏瑾被她逗笑,“也对也对,有得必有失,他和你不对盘。”
“你倒是打听地清楚。”
“没有儿子待见后妈的,尤其这后妈只比他大十岁。”
沅芷说,“那改天让他叫我姐姐得了。”
“你还是这么幽默。”
“苦中作乐。”
送走夏瑾,她到厨房温了牛奶,一杯给邱正东,另一杯她端着乘电梯到二楼。
走廊右侧是一排的白色玫瑰窗,红木地板,沅芷一直走到尽头,玻璃窗外,平台上,段怀靠在藤椅中假寐。
“我听佣人说,你早上没吃东西。”
他睁开眼睛,看到是她,又闭上。
她放下杯子,拉了他身边的软垫凳子坐下来,“我记得以前我们相处地还不错。”
他从藤椅里撑起身子,锐利的黑瞳盯着她。
她由着他看着。
段怀轻嗤一声,靠回去,藤椅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着。
“你觉得我欺骗了你?
你不能接受你的老师变成你的后母?
你总有接受的一天。
这是事实。
不能改变。”
秋风吹过山间,楼下庭中,秋千摇晃。
沅芷的思绪越荡越远。
五年前第一次见段怀,他还是一个12岁大的孩子,躲在保姆后面。白白的脸,露出一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是新老师,要叫啊。”保姆弯下腰,轻声地劝诱,“小少爷是乖孩子对不对?叫阮老师好,一会儿给你做榛子蛋糕好不好?”
“你好,我是阮沅芷。”她走到小孩面前,微笑,弯下腰,伸出手。
“听姆妈说,你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她蹲下来,看他白白嫩嫩的小脸,“我会做,还会香蕉蛋挞、千层酥、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