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喜书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上海森林-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断了,手腾不出来,我只有将包夹在腋下,红着脸慢吞吞地往前挪步子。一路上,招徕不少行人的目光。    
    狼狈,前所未有的狼狈。我的牙咬得紧紧的,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天。    
    重新住下来之后,我才给伯父母打电话报平安,他们叮嘱了半天。接着我又打给沈蓦。    
    “哦,老刘,怎么样,刚下火车有点累吧。”尽管压低了声,他还是有点激动,听得出来的。    
    我故作不满:“你说累不累,你小子,又不来接我。”    
    “哎呀大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得上班呀。近一段忙得很,不好请假。今晚我请,给你洗尘。”    
    “咱们随便吃点快餐就行了,不用太讲究,主要是聊聊。”    
    “那怎么好意思,这么久没见。我知道有个地方,很不错的,离火车站不远。”    
    我把我的地址告诉了他,又约好了时间。他跟我说过,现在是和别人合租两室一厅的房子,他房里东西多,空间挺紧张,打地铺都不方便。总不好两个大男人并排挤在他那张单人床上吧,除非我睡他身上。我只得暂时住旅社。    
    我到浴室洗澡,热水淋得人很舒服,情绪也高了些。回到房间后,另一床铺上已经住了一个小伙子,年龄和我相仿。我和他聊了起来,他自称是无锡一个工厂里的办事员,隔几天就要跑一趟上海,对上海很了解。    
    听说我有大学学历,来上海找工作,他说:“你既然是名牌大学的,找工作不要太方便了,又学的是热门专业,薪水肯定能拿到4千以上。”    
    “未必吧,这几年扩招,学生太多了。”这个薪资水平,并不比我在北京时高,但初来上海,我的心理底线比这个低。    
    “不,我感觉你很能干,一定能。”    
    “谢谢。你,混得也还行?”    
    “怎么说呢,我们这些人,才初中文化,能混成怎么样?”    
    “江浙一带的老板,很多都没什么文化嘛。”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暴富的机会少,得靠文化。”    
    “改革在不断深入。”    
    “再怎么改,好处也到不了我们头上去。我倒不是说政策不好,可好政策容易走了样。你看,80年代的改革,那是全民支持,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戏;到现在,不一样了,改革成了少数人津津乐道的事,大多数老百姓在观望呢。你是学经济的,其中的道理,肯定比我明白。”    
    “是,他们承担得太多。”我一时没想那么多,随口敷衍一句。    
    “我现在在读《资本论》。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穷,或者错怪了穷的原因。”    
    我发现他对社会很有一些看法,有的观点还很机警。此人不可小看。聊得入港了,交换了姓名,拿出包里的水果,削好了递过去。他又很有兴致地给我介绍上海的旅游景点,还有小吃之类的。    
    天擦黑,沈蓦摸进门来。“老刘,你怎么住这种地方,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沈蓦,麻烦你了。”    
    “怎么说话的,倒不像哥们了。”他笑着朝我胸口打了两拳。    
    我笑:“好了,咱也不客气。瞧你这身装扮,皮尔卡丹,混得不错。”    
    “这在国外都是民工穿的。将就着罢,谈不上好。”他虽然摇头,看得出还是很自得。    
    我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对沈蓦说:“这是小潘,我一下就跟他聊上了。”沈蓦应了声,又说:“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呢。”    
    我拉着小潘:“一起去吃饭吧,都是差不多年纪,用不着拘束。”    
    “不必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去了倒不方便。再说我马上也要出去。”小潘笑着。“也行,你要在这儿住几天?”“至少三天吧。”“好,有我们聊的。”    
    在出租上,沈蓦说:“毓泽的事,你别太难过了,凡事都往前看才好。”    
    我点头,“只有这样了,天天愁眉苦脸的,还怎么生活。我现在要多看点幽默的东西,驱走我心里的寒气。不然的话,时间久了,要憋出病来的。”    
    沈蓦叹气说:“原来在学校时,你们这一对多要好。记得有一次,你踢球折了腿,进进出出的,毓泽就把你的胳膊架在她肩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你走。这个动作也许许多女孩都会为男朋友做,但她那种关切担心的眼神,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流露出来的。你不知道,我们那时多嫉妒你。她心静,话不多,但眼睛会说话,很真诚。可惜……”    
    我很有些心酸,打断他的话:“算了沈蓦,今天我们不提她。我会把她永远藏在心里。”    
    “好,不提她,大半年没见,有许多事可以聊。”    
    “你的个人问题怎么还不解决?”    
    他说:“年龄对男人不是问题,用不着急,最重要的是挣钱。反正好女孩多的是,一批倒下去了,新的一批又冒出来了。”    
    “倒下去了?怎么像说革命英烈。”    
    “所谓倒下去了,就是上了别人的床,上了床当然要倒下喽,站着做爱毕竟不是社会的主流。”    
    “你可比在学校时要调皮些了。”我看着他的一脸戏谑。    
    “也就在你面前。”    
    车往南行,过了石门二路,就拐进北京西路,又拐进一条什么路,不久便在一餐馆前停下。我抢着要付账,沈蓦搡着我:“什么意思呀!”    
    有个朋友照应照应,终究不一样。我在上海度过的第一个春天的夜,要不是因为沈蓦,还不知是怎样的冷清孤单,在窗前听,在门后听,在枕上听,听外面是否有与我有关的声音。想到这,我加快两步追上他,一支胳膊也搭到了他肩上。    
    在包房里坐好,上茶,点菜。沈蓦递给我一支烟说:“我们财管系的那帮人,出国的出国,读研的读研,剩下的大都也留了京,来上海的太少了。”    
    “我们系也是。除了出国的,平时玩得来的几个,申丁强、费钝飞、陈尚希、周江绿,都在北京混。我们平时也有联系,还在一起嘬过两次。后来我辞了职,觉得没劲,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和他们打一声。”我叹口气。    
    “你还是跟他们保持联系吧,到了社会上再要想交那样几个朋友,不容易了。过年时我还跟他们打了电话拜年。”沈蓦吐了一口烟,又睥睨着说:    
    “在上海的两个女的,吴蓉蓉和王姝,都快结婚了,我也懒得跟她们缠。还有许健民,还是那个瘟头瘟脑的傻样子,我也不跟他走动。几个平时一起玩的,都是来了之后认识的。”    
    “看你这样,就知道混得不错。”    
    “将就吧。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菜上得很快,酒也渐渐喝出了滋味。我们漫无边际地聊,专拣毕业后经历或者耳闻的新鲜事说。疯劲上来,我把桌子捶得嘭嘭作响。    
    “怎么了,老刘。”沈蓦拍拍我的肩。    
    “没怎么,我在上海的生活就从今天开始了,我要记住这一天。”我摇摇头,用尽全身的力捏着那个酒杯。    
    “放心,你不会后悔的。上海的发展很快,正是你大展抱负的时候。我对你有信心,你一直都很优秀。没准过两三年,咱们哥俩就可以搭伙开公司了。”沈蓦醉醺醺地说。    
    “我也没什么不切实际的梦想,只要混成一个中产阶级就可以了。”我灌了一口酒。    
    我们的吵闹愈加升级,惊动了餐馆的老板。他和沈蓦是老乡,认识很久了,跑进来劝了几句。我们规矩了,沈蓦给我介绍上海的几个人才市场,主要是中山西路、南昌路、漕虹、浦东商城路等四处。    
    中山西路市场周一至周五均有招聘专场,周六是综合招聘会;南昌路市场是每周四有招聘会;浦东商城市场是每周六开放。这些还都是固定市场,至于全市规模的大型交流会,那就要留意《人才市场报》和《前程周刊》了。    
    其实这些常识来之前我都知道了。沈蓦以前没参加过交流会,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因为我要来,才特地了解的。我又给他夹菜、敬酒。我不愿说太多感谢的话,就用这种笨表示。    
    直吃到十点钟才算完。我不抢着买单,由着他。走出餐馆,立在路边,凉风沁进了我的五脏六腑。我打了个喷嚏,差点把鼻子打飞。我觉得倒也散漫、快活,简直愿意随风而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笑着东张西望。    
    他说:“看你还意犹未尽的,走,新上海人,咱们唱歌去,痛痛快快地唱。”    
    我有些犹豫:“算了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好的,改天再聊吧。那我送你回去。”他说。本想和他沿着这条僻静的路走上一段,他已伸手拦了出租。    
    送我到招待所门口,沈蓦说:“今天本想叫几个朋友一起来见见你,又怕影响咱们叙旧,就算了。后天是周六,白天你去人才市场看看,晚上到我那儿去,几个朋友再聚聚。”    
    我说:“太好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下了车,又问他:“你打车的费用公司给报销吗?”    
    沈蓦手一挥:“嗨,你还管这个,倒像女人似的。”    
    旅社潮湿阴暗的走道上,只几小团橘黄色光照看着夜,很不经心地扩散开去。我觉得灯光好像已经这样照了几十年似的,就联想到在电影里看到的解放前的上海,那些弄堂和石库门房子。我叫自己发出几声冷笑。    
    我不能只有一条深巷,一张板床,被扔在笙歌外面,让这样的陈旧气息糟蹋我的高鼻子。    
    不能。不能。    
    冷笑声灭,已走到房门口。里面亮着灯,我朝窗里瞧一眼,见小潘正在翻我的东西。我捶着门:“开门,给我开门。”他有些慌了,赶紧来开门。门里一张别扭的脸,随时准备离开肩膀独自往后飞走似的。    
    几个大点的包早办了寄存,床上只有一个手提袋,装着卫生用品加几件内衣和一点饼干水果。    
    “翻什么呢,不是喜欢收藏别人的内裤吧?”    
    他别扭地笑:“不至于吧。我是肚子饿了,想再拿你一个苹果吃吃。又不知道你的电话,要不我会请示你一下。”他把牙亮给我看,还算白,好像表示心地也清洁。想了想,我也不知如何是好,算了,也许人家真是想吃一个苹果呢。    
    苹果可以给他一个,话还是说了:“《资本论》要好好读。我希望你知道自己为什么穷,不要错怪了穷的原因。”    
    灯也睡了,有人还睡不着,在床上玩了很多造型。忍不住了,把灯叫醒,清点东西退房。我的一只眼悄悄值着夜班,看见了那人自责的脸。    
    放纵自己睡了一个懒觉,早上起来已是十点,床前明日光。吃了几块饼干当早餐,我到火车站附近兜了一圈,了解了一下公交线路。中午吃了份盒饭回到旅社,翻阅《前程无忧》,熟悉地图,整理个人简历。    
    后来又住进来一个人,也差不多年纪的。这一回,我不太高兴说话了,聊了两三句就静下去。若要出门片刻,就忘不了先明眸善睐地把自己的空间巡视一番。就这么倏忽一天即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