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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会说话的猪-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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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理发店点亮门灯,打扮成一朵鲜花模样的年轻女人天香准备接客营业的时候,在她的门外总会走过一个瘦弱矮小的疯颠男人。他双手下垂,左脚落在右脚的右前方,右脚落在左脚的左前方,脑袋晃来晃去,腰肢轻摆,奇怪的走路姿势日复一日地勾起人们的讨论和想像。此时,她一定会想起许多有趣和不可思议的往事。

    那时候的理想村依山而建,就像一块刚从地下开采出来的矿石,粘满了泥土和脏物。街道的布局凌乱,房屋不经规划,到处都是猪、狗、鸡、鸭、驴、马这些进化论中的失败者随处留下的屎尿。在山脚的祖先坟墓旁,整日纸钱纷飞,随着吹过的山风飘向对面的城市。没有人知道这个村子的来历(包括名称),也没有人知道村前的那条大河是何日形成,村旁的大山是何日生长起来,甚至早就死了上百年的老祖宗们,活着的时候也对此充满疑问。他们参悟生死的方式就是吃喝玩乐。那条白色的河流从远方而来,绕过山脚又流向远方。河面上漂着丢弃的女婴和患瘟疫而死的母猪,河边铺满了茂盛的青苔,寄生着蛤蟆和昆虫,河上的一座长达二百米的大桥,通向对岸的城市。

    那座城市,也是同样破旧,散发着腥骚之气。高大的楼房就像一根刚从锅底抽出来的烧火棒,轻轻一晃就能落下遮天敝日的粉尘。每天早晨人们起来,举目南望,总是看到天空飘浮着浓厚的尘土,就像有天兵天将准备下凡征战一样。

    人们把河面上的女婴顺流推向了下游,把母猪绑上石块沉到河底喂鱼,但是过了不久,女婴便重又回到了原处,而母猪的尸体仍然正大光明地四脚朝天,在河水里面游泳。

    这些河面的漂浮物最猖蹶的那几年,正是山那边响着枪炮声的时候,每当有绿色和银色的螺旋浆飞机从头顶尖叫着掠过,就吓得村子里那个长着一双罗圈腿信奉十字架的老娘儿们,把每一家每一户的孩子都裹上了尸布丢进河里。后来从村子的上空经过的飞机越来越少(事实上从一开始,就从来没落下过一颗炸弹),枪炮声也越来越稀落。有人说这是土匪作乱,有人说这是军队打仗,总之,这里消息封闭,除了长有翅膀的鸟,什么也进不来。在危险平息之后,村里一些闲着没事儿干的青年,就对村头尖顶教堂里的十字架群起而攻。其中,就包括我的外祖父吉大刚,他带头掀掉了教堂的屋顶,冲到了罗圈腿老娘儿们的坑上,把她举起来扔到了窗外,让人们用石块把她活活砸死。并且,他对村民们这样说:

    “我们不要信十字架了,这件小小的东西顶什么屁用?可怜了那些孩子们……我们应该信佛才对。”

    在没有变成疯子之前,我的舅舅吉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想像力,对于任何新生事物,他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兴趣。看到天空飘过一块薄如轻纱的乌云,他就知道呆会肯定下雨;看到有粗大的蛇爬过路面,就预料到可能发生地震;他从未听人说起过但他知道人是精子和卵子的组合,起初他突然告诉外祖母〃妈妈,如果当初爸爸不和你睡觉,就不会有我〃的时候,他只有六岁,他的父亲吉大刚惊讶地睁大了眼,母亲刘玉荣呆若木鸡。

    〃他是个天才!〃

    吉大刚数年之内时常大声地说起这件事儿,但是村里没人理会。反倒是有人通过算卦,得出吉米是妖怪的结论,要求外祖父把他掐死,扔到河里喂蛇。他们的理由是这样的,因为他经常煽动学生罢课,导致村民自办学校的老师越来越少,城里来过的几个有学问的女人,一听说学校里有个妖怪,拔腿就走。但村民们没有提起过请老师要给钱的这件事。

    在十岁时,我的舅舅主动要求从村办学校退学,因为他认为那个老迈的数学老师无法解答他提出的问题,以致于他不得不在数学课上呼呼大睡。高智商的头脑促成了他出人意料的生活作风,因此,他在村子里的所作所为便无人可以理解。

    我的外祖母刘玉荣出生至杀猪世家,一个遥远的村落,从她的爷爷辈开始,就与猪结下了不解之缘,随便从那个家族挑出一个人,都是杀猪能手。嫁给外祖父以后,她带来的唯一嫁妆就是一把锃亮的杀猪刀,来到吉家(那时理想村还没有一头猪),当她的肚子开始隆起、大腹便便的时候,就成天地抱怨日子太过清闲,没有猪可杀,手掌发痒。〃单是养鸡养鸭是没有出路的。〃她拿这个借口警告丈夫,不只一次地发着牢骚。丈夫对此置之不理,他过惯了这种春秋耕种冬夏玩耍的悠闲日子。直到后来临产之前,她当着吉大刚的面,挥刀把全家的鸡鸭全部斩下了脑袋,并且把鸡头鸭头用热水烫过炖了一锅骷颅汤。

    可怕的一幕。满满的一锅汤洋溢着诱人的香气和血腥端到了桌上。外祖父不敢喝。在几天之内,她自己一个人全部喝到了肚子里。我的舅舅吉米出生以后是个大脑壳,厚嘴皮,尖嘴巴,一副鸡头鸭面。外祖父悲哀地说:

    〃这是因为他在娘胎里喝了过多的骷颅汤的缘故〃。

    外祖母不以为然,借此趁热打铁:“我也不想儿子长大以后天天吃草根,喝骷颅汤,听那罗圈腿女人的鬼话。想活命,就养猪。”那把锋利的杀猪刀就执在她的手中,在阳光下一晃一晃,闪耀着不能容人反驳的气势。

    外祖父已经对妻子的果敢和独断深信不疑,在孩子出生不久,天儿渐渐变冷的时候,他就在院落里垒了十几个猪圈,又结伙了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到河对面的城里,买了几百只猪苗回来饲养。那是他第一次跨过大桥,见到城里人,他发现城里人和理想村的居民在长相上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出点差异来,就是两者的脖子大相径庭。那个猪贩子的脖子总是缩在衣领里面,下巴贴着胸脯上的第一根肋骨,肩膀耸立,远远看去好像没有脖子似的,站在大街上不时抬头望天,缩着脖子,好像天总是在下雨。他的头部转动,活像一部雷达天线。而吉大刚几个人均是趾高气扬,不看天不看地,向前直视,对穿长袍的路人和四个轮子的汽车毫不理会。据说,那天在回来的路上,因为这件事儿,外祖父高兴的唱起了歌。
第三章
    三

    事实证明,对于吉家来说,养猪绝对是一个英明的决断,五年之内,他们就从最穷的一户变成了理想村的首富,这可以从小偷们一度频频光顾他家这件事得到验证。那时来的还只是一些初涉此道的不入流的小偷,不知道来自何方(有的很可能就是本村人),看不清面目,他们一般蒙着头,只露着俩眼,白天装做卖杂货的小商贩混进村来,在大门前踩点儿,逛到吉家时,发现院子里没有狗,其实那只狗已经被外祖母早年的时候用来表演了刀术。晚上小偷们就会跳进墙来,用迷香摞倒靠近墙头的肥猪,拴上了绳索,墙外的同伙把猪拉出墙去。后来这事儿被外祖父发现了,他在墙头上插上了铁丝网,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雇了四个小青年,拉着铜线直达几公里外,爬上木制的电线杆,通上了强电流,并且在墙头布满了尖利的碎玻璃片。不过,第一个牺牲品并不是梁上君子,而是院里打鸣的老公鸡,它见主人忙来忙去不亦乐乎,兴奋地展翅高飞,落在了墙头上。随着一声巨响和一道亮光,“扑嗤”,这鸡就变成了一块烤肉。但是只要肯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自从第一个试图攀爬的小偷被划破了裤裆、第二个被当场电成全身焦黑的傻子以后,就再也没有小偷来过。

    好日子过了没多久,更严重的偷盗发生了。据说各地因为打仗,都在闹饥荒,山上的土匪头子、政府的通辑要犯马疯子快要饿死啦,为了找东西吃,他带人冲下了山。见活物就吃,见死物就烧。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抢,总是会给山下的穷人留条后路,就像羊吃草,吃一点,留一点,好候着它长出来,等来年再吃。有一次,他们骑着棕色的高头大马,手中举着自制的双管火枪,光明正大地闯进了理想村。我的爷爷告诉我,那时的理想村还没有娼妓,否则,在马匪最饥饿的几年中,那些女人肯定会遭殃,不是被轮奸,就得被剥皮吃掉,因为马疯子实在是饿坏了。他们下一次山,连树皮都不会放过,碰上有拿枪的不知道是哪一支军队的士兵,不由分说就乱刀砍死,用柴火烤着吃。他们也没有信仰,不供活佛不信奉上帝,简直就是真正的无产阶级。

    那一次抢劫,让吉大刚痛苦不已,因为半数以上的猪全部被土匪牵走,只留下了不能吃的快要入土的老母猪,连小猪苗也未能幸免。

    土匪的眼光可是非常高明的,小猪苗可以插上钢丝做成烤乳猪。〃比那些嚼不动的老猪皮好吃多啦!〃一个家伙兴奋地说。

    在抢劫结束后,村民们痛定思痛,决定聚伙成立联防队,武装起来保护全村的猪圈不受侵犯,由养猪户每家出一个人入伙。当时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十五岁的舅舅吉米正醉心于研究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的核心区别(想以此说明用辈份来划分尊卑的方式完全是荒谬的,这是对村里人蔑视他的报复),一股山风把这种新思想老远吹了过来,让他每时每分都为之兴奋,每日闭门不出,在房门上开了个小窗,一日三餐让母亲从这个小洞里递进去。他不知从哪儿偷来一个偌大的收音机,自己搞了几根铁丝当天线连接在上面,趴在它旁边,边写边听,活像一个话务收发员。除此之外,他撒尿拉屎全在屋里,为的就是写出一篇有史以来最全面的学术论文,尽管他那时并不十分清楚什么是真正的论文。最多,他也只是从几本破书上读到了有关于论文写作的信息。在河对面城里人拉来的垃圾堆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书,虽然缺字少页,但是他凭借想像,很快就能补齐那些缺失的内容。

    刘玉荣对他的异常行为感到恐怖,认为宝贝儿子在炮弹和飞机的恐怖声浪中,被吓得患上了神经病,央求丈夫赶紧去城里找个大夫。她从四处搜集野方子和补脑的药品,偷偷地绊在饭里让儿子吃,没有任何作用。她每天都在对丈夫施加压力,但是吉大刚得意地说:

    〃我的儿子就得与众不同,好样的,他一定能成功的。〃

    “我看你也是神经病,儿子从生下来就不正常,一定是你传给他的毛病,你上辈子也肯定是这样。”外祖母说着,又想去摸刀。但这次,吉大刚没有理会,因为他刚刚从一个游贩的手中买了一把长达两米的土枪。他还用它打死了不少飞鸟,心情高兴的时候,他就背上这把枪到处乱转。此时,邻居的家禽就倒了大霉,全村的鸡鸭都死伤不少。他曾经站在桥头打河里的水蛇,一枪散弹击毙了七八条聚在一起开会的蛇,那是一个大家族,全被他杀死了。

    过了数月,当吉米主动从屋子里结束封闭生活开门出关的时候,写出来的只是一张白纸,上面画了两个交叉的圆圈儿,年轻的他却还煞有介事地声称:

    〃我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唯物主义者啦。〃

    从此他以唯物主义者自称,开始逐一研究身边的每一个物体,不能动的,如桌椅,能动的,如圈里的猪。他研究它们,并且为它们争取说话的权利,在他看来,木工们锯断了树木来做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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