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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求妳,妳别再来烦我了好不好?”
瞪着他半晌,她难掩沮丧的心情,“你真的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意。”
微微撇开脸,他很冷淡的说:“妳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想懂任何人的心意。”
身子轻轻一颤,她可怜兮兮的说:“你很残酷。”
一个冷笑,他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我这个人不但身子不好,我的心也很坏,妳最好早一点认清现实。”
“你不想陪我上街就算了,何必故意诋毁自己?”
“妳只要记得一件事,别再为我白费心思了。”
咬了咬下唇,她幽幽一叹,“你知道吗?我真希望你能够试着打开自己的心,你会发现这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你眷恋。”
这一次他不发一语,他没办法回应她。
见他什么话也不说,她也只能落寞的走人,“我不打扰你了。”
※※※
想着崔浚,裕儿像个游魂似的到处飘荡,走着走着,她就来到花园。
坐在凉亭边的石椅子上,她两眼无神的隔着护栏看着荷池。
“嫂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崔齐远远的就看见她闷闷不乐的坐在凉亭,原本,他是因为心烦,所以刻意退下小六一个人来到这儿吹吹风透透气,没想到会因此遇见她。
匆匆收回视线,裕儿敛住思绪起身迎向崔齐,“屋子里面太闷了,我想来这儿看看花,呼吸些新鲜的空气。”
凝视着她半晌,他关心的问:“嫂子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干笑了几声,她不自在的道:“我怎么会有心事呢?”
“妳不太擅于隐藏喜怒哀乐。”
“是吗?”曾经经历那么多苦难,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学会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如今方知她的功夫还不到家,这都是因为崔浚,一碰到他,她就管不住自个儿的心情,就像那个在济南的梅裕儿,率直的认为这世上没有不可为的事。
“妳有心事可以说出来,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略一思忖,也许,他真的可以帮她的忙,“我真的没心事,不过,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请教。”
“直说无妨。”
“你可以告诉我关于你大哥的事吗?”
眼中闪过一瞬的失落,他泰然自若的反问:“妳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想了想,他娓娓道来,“大哥从小身子就不好,可是大娘对他期待很高,也不问他是否承担得了,大娘还特地请了师傅教导他,要求师傅对他严格管教,直到有一年大哥淋了雨,生了一场大病,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从此,大娘才不敢太苛求他,而他也变得不爱与人说话,谁也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不对啊!她满腹疑惑的轻声嘀咕,“差一点就死掉了,不是应该更明白生命的可贵吗?”
“怎么了?”
摇了摇头,她若无其事的一笑,“你能否多说一点他小时候的事情?”
“大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观察周遭的事物,他可以为了一只鸟儿在草丛里面窝上大半天,而且动也不动一下,最后害大伙儿为了找他闹得鸡飞狗跳,当然,免不了因此挨上一顿骂,不过,他就是记不得教训,总是三天两头就来一次。”
幽幽一叹,她有感而发的说:“他就是这么任性的人,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也不想人家有多为他牵挂。”
伸出手,又急促的缩了回来,他差一点就犯糊涂了,她可是他的嫂子!
正了正自己,他安慰道:“妳也知道大哥的性子,若是大哥说错了什么惹妳不开心,妳可别跟他计较。”
“是啊,我又不能不管他的死活,我跟他计较不过是自讨苦吃,可是……”她不由得自嘲的苦笑。
见她难过,他实在不忍心,忍不住说:“其实,大哥小时候也有过一些有趣的事情,妳想听吗?”
沮丧的心情马上抛到脑后,她用力的点点头。
“大哥因为喜欢观察,所以很擅于模仿,有一回他拿把扇子,翘臀扭腰,挤眉弄眼的学起媒婆的样子,妳不难想象那样子有多好笑……”
听着他说的趣事,她不时扬起笑声,很不巧,这一幕正好教翠花给瞧见了。
翠花对裕儿的恨意更深了,为何这个丫头走到哪儿都会赢得人家的疼爱?真是可恶,她绝对不会让这个丫头太得意的!
※※※
想到她从他面前走开的神情,崔浚的心情一刻也没法子平静下来,其实,他何必为了那么点小事跟她计较呢?不过是上街,又不是要上战场杀敌,他又不是做不来,他惹她不开心,而他自个儿也不好受,两边都讨不到好处,他这是何苦呢?
念头一闪过脑海,他就不知不觉的起身走出书斋,回到了寝房,他却见不到她的身影,难道她一气之下自个儿上街吗?
心神不宁的走出寝房,他正好跟翠花迎面碰上。
“姑爷!”她一看到崔浚就心虚得像是做贼似的,别看姑爷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她听说他脾气不好,又难伺候,一旦惹他不开心,他会疯狂的把人吓到哭了,而且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
“妳家小姐呢?”
“小姐……她……”欲言又止,她看起来好像难以启齿。
这会儿他可慌了,“小姐怎么了?”
略微一顿,翠花显得犹豫不决的说:“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眼神变得好冷,他语带不悦的说:“妳家小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她慌张的摇摇头,“当然不是,奴婢只是,只是怕姑爷误解了。”
“若没有做亏心事,何必怕人家误解?”
“姑爷教训的是,奴婢想太多了。”
“说吧。”
抿了抿嘴,她故作小心翼翼的道:“奴婢刚刚看到小姐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一旁还有二少爷,他们也不知道在聊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
“两个人有说有笑?”
点了点头,翠花一副很心虚的补上一句,“也许他们是在聊诗词书画吧。”
“二少爷对诗词书画不感兴趣。”
“是吗?”事实上,她早就听府里的奴婢们谈论过两位少爷的差异,大少爷能文,二少爷善武,两个可以说是南辕北辙,所以她当然很清楚二少爷对诗词书画没什么研究。
“没妳的事了,妳去忙吧。”
“姑爷,您需要我去请小姐过来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用了。”他随即又转身前去书斋。
得意的一笑,翠花的心情又变好了,这下子,她不相信那个丫头还笑得出来。
※※※
因为下午两个人闹得不太愉快,裕儿不由得担心崔浚耍赖不服用汤药,她真的很不喜欢老是隔著书斋的门跟他对话,没想到他却一副没事儿的回房服用汤药,她觉得自己更迷惑了,这个男人怎么老教人摸不着头绪?
放下盛汤药的碗,崔浚突然一把拉过裕儿坐在他的腿上,这个举动把她吓了一跳,他戏谑的挑了挑眉,“妳怎么一副见到鬼似的?”
“……你,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她差一点挤不出话来。
“我已经习惯自个儿的破身子了,就是不舒服,我也没什么感觉。”
“我,我坐在你腿上会不会造成你的负担?”
“妳很轻。”
舔了舔唇瓣,她越来越不自在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手指轻轻柔柔的抚着鬓发,他的眼神转为深沉,“从成亲到现在,妳可记得我们有一件事情一直还没有完成。”
“……什么事情?”她不觉心慌的咽口口水,她有一种预感,他指得是……
“我们是不是应该洞房了?”
绯红浮上双颊,她羞答答的垂下螓首,“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若是妳不愿意,我不会勉强妳。”事到临头,他怎么还说出这种话?他恨不得赶快跟她洞房,他不容许崔齐有任何机会贪图她,可是看着她,他的心就摇摆不定,他不忍心为难她,也实在不愿意看见她的幸福葬送在自己的手上……他的心情真的很乱。
“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我是你的妻子。”
“连我都不清楚自个儿还有多少岁月。”
微微仰起头,她坚定的看着他,柔情似水的说:“你活着一天,我当你一天的妻子,你活着一年,我当你一年的妻子,你活着十年,我当你十年的妻子,不管有多少岁月,我都会守着你。”
“这不是太傻了吗?”
摇了摇头,她像个小媳妇似的说:“若说,我令你感到厌恶,你连一眼也别瞧我,否则,你不要拒绝我的关心。”
“我不会再拒绝妳的关心。”
怔怔的看着他,她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真的。”若不是因为翠花的那席话不断的在他心里折磨,教他感受到不曾有过的惶恐和不安,他也不会看清楚自个儿有多害怕失去她,为了她,他愿意试着打开自己的心,也许,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半晌,她轻轻的吐出话来,“这不是作梦对吗?”
“什么都别说了,妳只要用心感觉。”他的唇缓缓向她靠近,四片唇瓣终于贴在一起,轻轻柔柔,有着期待,有着心慌,在渴望的驱使下,双唇自然而然的开启,唇舌缠缠绵绵忘情的纠葛……
叩叩叩──
张山可真不懂得挑时间,“大少爷,二少爷有事情想跟您商议。”
两人迅速分了开来,裕儿害羞得赶紧起身走到一旁,崔浚正了正自己,清了清嗓子,却难掩懊恼的心情,“我已经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二少爷明儿个一早就要出门了,他说不会耽误大少爷太多时间。”
“我知道了,你请他在园子稍待片刻。”
“是。”
无声一叹,他不能不说好事多磨,“妳先去歇着吧。”
“嗯,你去忙吧,可是,千万别再钻进书斋哦。”
“是,娘子。”他有礼的拱手作揖。
“我去帮你取斗篷。”她随即回到内室取来斗篷为他披上,送他走出房门,她才更衣上床休息。此时此刻,她还有一种作梦的感觉,真不敢相信他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她并不想细细追究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要他不再抗拒她的关心就够了。
※※※
为了不教人家发觉他的身份,崔浚可以说是偷偷摸摸,极尽低调的带着裕儿上街,除了张山跟在一旁伺候,他们没有带任何人出门。
裕儿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儿,一路上兴奋得抓着他说个不停,好像这儿才是她的家乡,崔浚反倒成了外地来的客人,不过,正是因为感染到她愉快的心情,他不再像前些天刚踏出梅苑那般紧张。
一看到卖珠翠饰物的小摊贩,姑娘家很难不停下脚步瞧上一眼,裕儿当然也不例外,她很快就发现一个非常精致的步摇,忍不住拿起来多欣赏了几眼,不过最后还是放回去。
“妳喜欢的话可以买下来。”崔浚出声道。
摇了摇头,她轻描淡写的说:“我不需要。”
“这种东西姑娘家不是永远嫌太少了吗?”
“我真的用不着,何必浪费钱呢?”她已经习惯省吃俭用了。
“一个小东西花不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