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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威廉,赶到施工现场,出示了许可证明。由于临时找不到照片,证明上贴的是我打扮成猫耳娘的COS大头照,导致负责看守的保安人员用看疯子似的目光,将证件反反复复审视了四五次,又给蓝凌打了电话确认,才一边嘀咕着‘世风日下,脑残出没’,一边让我们进去。
威廉戴上安全头盔,穿着功夫衫,腰里别着两把菜刀,手里拿着棒球棍,全副武装,不停探头探脑,还鬼鬼祟祟低声道:“夜瞳,别怕,你走后面,我会保护你的。”
我眼角抽搐着问:“你怕鬼?”
威廉抖着双腿,一口否认:“不怕!”
我恨铁不成钢:“你是堂堂妖怪!比鬼的害人程度高级多了!”
“对,我现在是妖怪了。”威廉后知后觉醒悟过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球棒,压低帽子,自告奋勇地向前开路,并时不时伸手拨开头上枯枝和地上碎石,提醒道,“没路灯,小心。”
他忘了猫能夜视?
我嫌他走得太小心翼翼,动作慢得像老太婆,便飞身一纵,双足轻点,跃上破旧的墙头,用手搭了个凉棚,四处张望,然后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操场,迅速冲过去,并大声叫道:“女鬼在那边!”
威廉呆了片刻,赶紧跟着冲:“等等我!”
操场地面的水泥块已经被撬起,有个穿古代红嫁衣的女子,黑发如瀑,身段如杨柳般纤弱,正静静地站在倒下的篮球架上,双手捧在胸前,眺望远方,正与啼哭。
我高吼一声:“妖孽!哪里跑!”
威廉跟着狐假虎威:“这是《西游记》的台词!很厉害的!”
我再吼:“你已经死了!”
威廉跟着威胁:“知道《北斗神拳》里的健次郎吧?听见这句话的坏人都死了!”
“像个妖怪般,果敢地成佛去吧!”我摸了威廉一拳,骂道:“谁再敢给我提《GS美神》就揍死他!至于你这个用白骨化妖的死女鬼,再不听话滚蛋,我就把你拆成骨头片,拿去炖汤喂狗!”
威廉抱着脑袋补充:“喂邻居家的吉娃娃!”
女鬼给我们彪悍的气势吓到了,过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是个十六七岁,长相清清秀秀的少女,穿着白色单衣,行为举止似乎还算有礼,不怎么凶悍,就是脖子从背后断了半截,脑袋有点歪,导致整个后背都被鲜血染成大红,远远看去,就像是红色嫁衣。
她赶紧将脑袋扶正,弯腰向我们行了个礼,细声细气道:“民女冯月娥,在此等人,万万没想打扰百姓,还望猫妖大仙恕罪。”
威廉往我身后缩了缩,然后又鼓起勇气窜了出去,站在前面,拿出证件,大声宣布:“你已经打扰百姓了!我们奉特殊犯罪科之名,特来带你离开的。”
冯月娥果断拒绝:“不行,民女与人约在土地庙聚首,他没来前,不能走。”
五百多年前,此处变乱葬岗前,似乎是有个土地庙,但香火不盛,然后又遇上战乱,和尚们死的死,走的走,渐渐荒废下来,直至消失不见。对此女服饰打扮,也确实是那个年代。
冯月娥幽幽道:“他不会丢下我的,可他为何还没回来呢?”
我果断道:“因为他死了。”
冯月娥惊问:“莫非猫妖大仙得了他口信?”
威廉也崇拜地看着我:“你用紫微斗数算出来的?”
我对两个白痴沉重解释:“五百多年,骨头都变成渣了。”
威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夜瞳真厉害。”
冯月娥则呆呆地看着我,忽然大声哭了起来,哭得脑袋又有点歪歪的:“我和张生约了三生三世,就算轮回转世,也要在此相见。”
我给她哭得头晕脑胀,决定将她直接干掉,将骨头拿回去换猫粮,爪子还没伸出,威廉却已经像好奇宝宝似地开口了:“你和张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抓鬼就是抓鬼,听太多人类的生前往事不太好,万一被她赖住,就太亏本了。
我来不及堵住威廉的大嘴巴,冯月娥已用看救世主的目光看着我们,用连珠炮似的速度开始回答问题。
女鬼的故事很老套。
五百年前,土地庙附近有个冯家村,冯月娥是村长家的次女,算得上是殷实人家,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张生是她家的长工,长得眉清目秀,聪明能干,除了家里穷些,两人也算般配。奈何冯村长看上的女婿是县太爷的庶子,据说长相丑陋,还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皆通的纨绔。冯月娥自然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于是和张生约了在土地庙见面,然后一起私奔。她带着包裹,在夜里偷偷摸摸地逃了出来,先到达了土地庙,却遇上土匪强盗,将她活活砍死,抢走了包裹。她的魂魄执念不散,被封入地底,被最近动土惊动,终于跑了出来,痴痴等待心上人来接她。
提起当年恨事,冯月娥有点幸灾乐祸道:“那个强盗白抢了我,我自知离家出走已是对不起父母,所以值钱的珠宝首饰一概没拿,只带两根银簪,几件旧衣服和十余两盘缠罢了。”
我挠挠脑袋,不解问:“那个时期。。。。。。人类不是有聘者为妻奔为妾的说法吗?你的做法太轻率了吧?”
威廉很少听这种狗血故事,被感动得眼睛都红了,当场握拳呐喊:“这就是真爱啊!”
我恶心得一脚踹去他屁股上。
冯月娥解释:“张生上无高堂,待我们去到异地,自称夫妻,官府也不会追究的,我能吃苦,操持家务和织布绣花样样拿得起,他又聪明,苦日子熬熬总会过去的。总好过嫁给黄仁杰那纨绔,痛苦一辈子好。”
黄仁杰是县太爷庶子,我总觉这名字似曾相识,于是询问:“他真有那么糟糕?”
冯月娥不屑道:“我暗地差冯小二去镇上打听过,确实是个长得丑陋、品行不端的混蛋。我父母怕我不嫁,还连同媒人一块儿欺骗我,说他是个好人,生生要将我推入火坑。”
“好吧,你说完了吗?”我不想继续再听下去了,便伸了个懒腰,伸出爪子,威胁问:“你是要自己乖乖离开这里去投胎,还是让我撕裂你的魂魄,吃到肚子里去?”
冯月娥正色道:“人存抱柱信,纵死不悔。”
她脑子有毛病,想找死就不能怪我了。我不耐烦地露出原型,准备攻击。
未料,威廉从抱住我,不停求情:“夜瞳,她只是在守信用等情人,所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你不要毁去她魂魄,让她好好去投胎吧。”
我冷冷地笑了笑:“好人难道就不是笨人了吗?比起坏人来,我更讨厌蠢材。”
威廉摇着尾巴,眼睛里含着感动的泪花,不知死活道:“夜瞳,你是只善良的好猫。”
我打了个冷颤:“谁说的?”
威廉果断道:“蓝凌!”
还没等我发脾气,冯月娥双目流泪,可怜兮兮地对我说:“猫妖大仙,求求你为我了结心愿吧,我只想再见他一面,为此什么代价我都可以付出。”
“找死!你这顽固的。。。。。。咦?什么代价都可以?”我从暴怒中猛然惊醒,想起最近天天在家沉迷看动画,完全没去找生意,导致业绩一落千丈,可能会被红羽回来后嘲笑。眼前正好有个痴情种子,为情人连魂飞魄散都不怕了,自然不会介意交给我做交易吧?于是我换上商业性的笑容,温柔和蔼地将妖怪交易守则说出,问她是否愿意用灵魂来换取与情人相会。
“只要你将我情人找来,让他陪我三天,灵魂便归你。”冯月娥立刻同意了。
我问冯月娥要了张生的生辰八字,丢到蓝凌面前,将事情原委说清,让他拿去找渡厄仙子算轮回,顺便问他预支一千块钱吃饭。
“事情没办完还想收钱?”蓝凌在怀里掏了半天,从塞满钱的皮夹子里抽出一张红色票子给我,摸摸脑袋安慰:“乖,不用总是大手大脚地花钱,要学会省吃俭用。”
我咬着牙关问:“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蓝凌说:“找度厄仙子算命的都在排队,至少要一星期。”
“喵呜?!”我惊叫,“七天?我都饿成猫肉干了!”
蓝凌带着阴森森的笑容道,“正好减肥,又或者是你去帮我找红羽送送信说说好话什么的,我可以多送几万块给你。”
“做梦!”我怒道,“我堂堂万年猫妖!还怕弄不到钱吗?信不信我去拦路打劫?偷抢诈骗?!”
“反正你也就会这几招,”蓝凌很淡定地反击,“只要你敢做,我就敢把这些年帮你瞒下的丢脸丑事统统昭告天下,让你被笑话几千年!你还记得上次那个。。。。。。还有上上次那个。。。。。。”
我气得摔门离去,威廉不好意思向他告辞,也跟着跑了。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我捧着一百块钱,心里酸涩,现在物价狂升,猫粮价钱跟着水涨船高,这点小钱还不够买一包廉价天然粮,更别提上等牛扒和鸡扒了。我有点想去找小妖怪们勒索或借债,又拉不下猫妖族的面子,于是在路上徘徊了许久,差点就忍不住要答应跟邀请我吃饭的怪叔叔走了。
威廉除了我被搭讪时上前咆哮了几声外,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我肚子开始“咕咕”作响时,才提议道:“红羽的屋里不是有面占卜用的水镜吗?不如。。。。。。我们自己去找冯月娥的情人?”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擅长算命,只能算出大概位置,没办法锁定目标。”
威廉欢快道:“前世的情人肯定有点什么心灵感应!我们把水镜拿去操场,确认大概位置,将所有可疑的人选都列出来,让冯月娥自己认人!”
“笨狗什么时候变聪明了?”我兴冲冲地让他搬水镜去。
水镜是件扁平的青铜器皿,镶嵌着许多符文,将清晨的露水与妖族的鲜血同时滴进去,再念动咒语,就会随心意搜索人世间的万物,但需要很细腻的操纵能力。我是粗枝大叶的猫,和这类法器不兼容,很难照得准确,折腾了半个晚上,总算将目标锁定在隔壁城市市中心的三座住宅大楼里。我对这个结果,深深地松了口气,好歹是本省范围内,不需要在路上花费太多时间。
冯月娥睁大眼睛,在这三座大楼内的一张张陌生面孔上搜索。待水镜转过902房的时候,她高声喝停,。指着里面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光头男人,兴奋得脸上都是红晕:“看!就是他!”
男人长得还不错,人模狗样的,穿着背心短裤,锁骨处纹着条青龙。虽然打扮凶狠,但笑起来很温柔,他左手边坐着条杜宾犬,右手边是个盘靓条顺的美女,桌面上还放着只水族箱,里面装着几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看起来不太像好人。
威廉迟疑问:“你确定是他?我怎么觉得不像好人?”
冯月娥肯定:“长得一模一样!他怎么出家了?”
我嗤道:“哪有出家还带美女的?”
威廉也鄙视:“他太过分了!居然养小三!”
冯月娥倒是很体贴:“毕竟转世了,他大概记不清了。何况区区妾室不足挂齿,最重要的是猫妖大仙能让他想起我吗?”
“可以试试。”我心里对她千百年前的老观念嗤之以鼻,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就算想起所有事,他也只能陪你三天。”
冯月娥痴痴看着心上人,应了下来。
邻市不算远,开车三小时,跑步一小时就到了。
男人的资料我通过自己的情报网打听了一下,他叫张虎,进过两次局子,据说打架斗殴、绑架勒索、开赌场、贩卖毒品、开色情场所等坏事都少不了他一份子,公安机关三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