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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颖回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抬头看了看天,明晃晃的大太阳,果然不是做梦。
“看什么呢?”李治学着她的动作抬头看了下,只见着蓝天白云,觉得并无什么稀奇之处。
“今儿倒是大白天。”长孙颖感叹了一声,没有说完,就看着李治笑了,“我来看我的女人还要摸黑啊。”
瞧瞧这正义的口气,好像你没干过这事儿似得。长孙颖在心里头鄙视着某人当皇帝之后脸的确是越来越厚了,一方面却也的确是疑惑,“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能有什么不方便,”李治看着她,眨眨眼一笑,“就算是有什么不方便,你那一番作为之后,也没什么不方便了。”
李治绕口令似得一番话,自然也不是耍嘴皮子了。
长孙颖略微一愣,然后就明白李治的意思了,有着她“让太子”这一贤惠的举动,李治再冷落她,倒显得是李治的不对了。
“简单的一件事,被你们这么一弄,倒显得阴谋一堆了。”长孙颖原本还生气李治的所谓,但是这么几句话,却也察觉到这其中的麻烦,忍不住郁闷的念叨着,怨愤倒是少了几许。
“事不可为,只能顺势而为了。”李治伸手拉了拉长孙颖的手,然后感叹的说道,“亲贤臣,远小人,这不本来就是君上应为之事?”
“这话传上去,我倒是卖儿子来媚上邀宠了。”长孙颖心里头疙瘩的只有这点。
“那又如何。”李治听着她的怨气,倒是好脾气的陪着笑脸,“她们如今哪个不拍皇帝的马屁,你只不过是未能免俗而已,算不上丢脸。再说了,只要讨得皇帝开心,谁敢小瞧你?”
李治这话里,俨然就把他自己跟皇帝剖开了,长孙颖忍不住一笑,“你倒是分得清。”
听他这么吐槽皇帝,倒是怪有趣的。不过李治也说得是事实,他是皇帝,再被挟制也好过之前做太子,毕竟只要他自己铁了心,没有人能从他身边把她弄走。
“分得清。怎么能分不清。”李治捉了她的手在手心,也不避嫌,就那么拉着,“我知道你不高兴我给你的赏赐,你请辞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邀宠,但我要是不把这个做成交易似得,我怎么好正大光明的见你?”
“这圈子有这圈子的玩法,我也只能顺势而为,你受委屈了。”李治看着长孙颖,把话题往好处上引,“但是咱们都这么久没在一起,我天天都想见到你,你就不也常看看我?”
“我看你都看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好看的。”长孙颖嘟囔了一句,然后有些尴尬的甩他的手,“好了好了,你别再这么拉了,外头这么多人,叫人看到了又有闲话说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做了点小手术,耽误了一些时间。从今天开始起恢复日更了。
☆、第166章 大门
李治起初以为长孙颖是喜欢田园风光,所以才撤了原来观赏性的建筑,装了这么一堆水车,所以两人在这里说了会儿话之后,便又提帮她改房子的事情。
此举,当然不合制,皇宫之中弄出农舍茅屋的确格格不入,但是他有讨长孙颖欢心,便觉得也不是大问题。
再说了,稼穑乃立国之本,传出去名声倒也不难听。李治通过长孙颖让位一事知道这名声好的用处,便恨不得再帮她刷刷声望值。
只是长孙颖听着他这一说,却是一脸莫名,“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田园风光了?”
“那这个?”李治指了指那些水车,不言而喻。
“这是我让人在试验新式的筒车。”长孙颖想了想,带着他走过去,“听说今年春天旱,我担心夏天也会旱,所以就叫人做了些器械。要是用不上最好,要是真的状况糟糕,多多少少可以帮点忙。”
长孙颖也知道干旱这种事情是忌讳,所以也就说“可能”。
要是皇宫里的其它人,恐怕连着农具都没见过。但李治恰好是皇帝,还是个不准备当昏君的皇帝,所以这田里头的器械,他比一般人还要熟悉些呢。他跟着长孙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的确是比现有的筒车好用了许多,便问道,“你觉得这有用?”
“至少比某些人不吃不喝有用。”长孙颖调侃着说,话里头却是有些放肆了。
她说的事情,自然就是指天灾来临之际,李治偏离正殿,断案节食来请求上天原谅的事情了。在她看来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天气干旱是自然现象,有空赶紧防止,搞那么多迷信活动,最后能解决半毛钱问题啊。
“没办法,谁叫天下人都信,若有灾害,是民间有冤狱,天子百官失德所治。”李治笑着摇了摇头,“到这个地步,不是我信什么,而是看天下人信什么了。”
“那万一干旱,这筒车能不能用?”长孙颖听着他的意思,忽然担忧起计划中的筒车推广来。
民间的愚昧故事她也是听了不少的,干旱时节的传统解决办法是去水龙王庙前祭祀,抬龙王游街;蝗灾时更是离谱,直接拜蝗虫庙都不敢打一下蝗虫,有官员带领人捕蝗虫还被老百姓认为会冲撞老天爷而组织,所以她实在是很担心百姓抵制这种用器械抗旱的方法。
“能用,这个你不用担心。”李治在着御沟旁走了几圈,视线全部胶着在那哗哗转的水车上面,“老百姓最是实际,只要你让他们多打几斤粮食,那他们是什么法子都肯试试的。”
“那就好。”长孙颖见着李治有办法,便也安心了,然后想想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你看看能不能一并用了。”
“什么东西?”李治听着她还有工具,当下真心觉得惊喜连连。
“犁,以及一些特别品种的播种方法。”长孙颖想了想怎么把谎话编圆,然后带他往室内走,“我在西苑的时候,那里有很多奇异的种子,我捡着能种的种了一些,有的能吃,有的能穿,我便都记录了下来,希望有帮助。”
长孙颖说的,便是棉花以及水稻小麦的种植方法了。棉花一直被人当观赏植物,而水稻小麦的种子中竟然没有育苗这一环,显然极其不科学。长孙颖自己在那里住了一年地,水平未必有多高,但是却知道后世的一些常识,这会儿打算整理下全部贩卖给李治,让他拿去造福百姓。
自从长孙颖说话一来,李治看着她的目光便越来越惊讶,到最后却越来越温柔。
他没想到,她能带给他这么多惊喜,更没想到在他不在那两年,她竟然吃了那么多苦。
“这些都是我的初步想法,我也就试验了一年,其它的恐怕要你交给大司农,让他们那边却慢慢琢磨法子了。不过我觉得,哪怕是增加一斗两斗的粮食,对着百姓也是好的。只要百姓好了,你也就好了。”长孙颖说着说着,猛然一抬头看到李治的脸色,却停住了话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李治转过头,压抑住心里头的激动,然后摇了摇头,让着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我只是头一次发现,你竟然那么爱种地。”
“还好吧,虽然辛苦些,但是花了心思却都有收获,正适合我这种笨人。”长孙颖笑了笑,“你让我跟人玩心眼儿,我实在是不擅长,但是做这个我却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把你拘在这后宫,会令你很难受吧。”李治搭在她背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显得很唏嘘。
“怎么忽然有这种感慨?”长孙颖不解。
“如果一个人觉得无聊,可以去找我。”李治笑着说道,给她指了个方向,“我一般都在甘露殿,那地方你不熟,问问人也能找到。等到了有刘问道,不会有人敢拦你。”
“我去那里做什么?”长孙颖只觉得莫名其妙,“那是你办正事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啊,如何种田,如何挖沟,有时候他们会来上报各地的风土民情,还有些有趣的见闻,”李治握着她的手,笑了笑“总觉得跟谁多了几尺布谁少了一件衣相比,你会愿意听那些事情。”
她是擅长做实事而非玩心眼儿的人,把她留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她一定觉得水土不服。他忽然就想替她松松绑,让她感受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真的可以去吗?”长孙颖听着这话,心里头只觉得有些蠢蠢欲动。
甘露殿除了是皇帝议事以外,还有接见外使的功能。各道的刺史,各国的使节都会在那里面见李治,讲述自己地方的故事,在着这个闭塞的时代,那里的信息是无比的畅通。就算是长孙颖对着政事没有兴趣,只是听着那些杂谈,便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这个时代的缩影一样。
所以哪怕她一直谨慎,面对这个天大的诱惑却还是止不住动心了。
“当然可以。”李治笑了笑,觉得自己送出去了一件最适合她的礼物,“反正那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注意别被别人发现就好。”
“好。”长孙颖听着这话,笑的眼睛都弯成了弯弯的月牙。
**随着李治的走动,大约宣告了对她的解禁,于是皇宫里来拜访长孙颖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不过如今她已经是昭仪,除了是个妃子和皇后,也没有什么让她低头的人,所以不打算跟任何人拉帮结派的长孙颖毫不客气的遵循本意高挂免战牌,轻易不见人,让着那些来拉关系的嫔妃们心里头十分生气,便忍不住背后说长孙昭仪果然倨傲,别说昭仪了,就是皇后也不见得有她那架子。
“昭仪,咱们这样不大好吧。”纤云听得闲言碎语多了,见着长孙颖不在乎,觉得她可能是久未在宫廷居住,有些生疏了,便大着胆子逾越了一把,小声的劝谏道,“如今陛下对你盛宠有加,越是如此,昭仪便越应该谦和才是,要不然怕是有损你的声名。”
长孙颖对于这个知分寸的宫女颇有印象,她原本是广华宫品阶最高的女官,但是在着她原班人马来了之后,却既能退让不争名分,却也从不敷衍工作,战战兢兢老黄牛的样子,让着人很心生好感。长孙颖也摸过她的底儿,知道她身家清白,父母双亡,不是那种可以被收买的角色,于是便也有了几分倚重她的意思。
她往常并不爱说话,长孙颖想找机会提拔她都找不到。如今她主动劝谏,让长孙颖十分吃惊,于是便也存了几分考校她的意思,“外面有人说我坏话的了?”
纤云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是。”
一般情况下而言,做奴婢的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别说外面说长孙颖性格不好的坏话了,就算是人家把长孙颖骂成了狗屎,她们也不该传着这话来坏了主子心情。甚至是当主子主动提问时,还要坚决表示没有,把主子捧成全世界人都喜欢的玛丽苏女主才对。
纤云也知道说假话会受赏,但是如今的形势却实在是不容乐观。自家的主子看上去跟皇后不亲,跟萧淑妃也不亲,跟着那些世家选出的嫔妃们不亲,跟着普通的娘家女主拔擢成的宫妃也不亲,简直是后宫里的一头独狼。要说平时也就罢了,她这般身份自矜也是应该些的,但问题是如今宫中偏偏有个八面玲珑,跟谁都亲热的武婕妤,所以暗地里对长孙颖的不满声也就大了。
可以说,是武婕妤惯坏了所有人,主子们原本就不必对她们太过于客气,但是有武婕妤做标称,不该变成了应该,那应该就变成了不该。如今底曾的小宫女小太监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