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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晒得热乎乎的黑泥埋在身上,据说可以美容,保养皮肤。湖水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就二米多,但是水凉,玩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芷阳刚游到湖中央,就感觉右脚一阵钻心刺痛,才喊一声:“救——”就已经灌了满口水,有人飞速游向她,两个男生将她托出水面,往岸边游来。凌云志本来在岸边生火,听见喊声,急忙丢下手中的木材跑过去,一把抱起芷阳跑向帐篷,高喊:“钦兰、梁蕾进来。”
叶钦兰抢上来铺好毯子,凌云志将芷阳放好,叶钦差急忙帮她压胸吐水,吐了好几口,芷阳的气才顺过来,猛咳个不停。唐老师和同行的女老师赶来时,芷阳已经完全清醒了。
钦兰拍着芷阳的背问:“你游泳挺好的,怎么溺水了呢?”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芷阳拿开钦兰的手道:“脚突然抽筋,我也没想到。”
唐老师道:“水太凉了吧,云志,告诉同学们不要玩水了。”
“哦。”凌云志钻出帐篷。
叶钦兰嘱咐一句:“你把衣服换换,全湿透了。”
女老师帮芷阳盖好毯子,“下水前做做运动就好了。”
梁蕾道:“她最近忙得太累了,本来就没有体力。”
唐老师看看钦兰和梁蕾,“你们也去洗洗,身上都是泥,让芷阳睡一会儿吧。”
芷阳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谁将她抱上车,什么时候回到营地她都不知道。营地设在附近一个小学校内,同学们在院子里燃起篝火。芷阳换好衣服走出来,就看见叶钦兰领着几个女生在火堆围成的空地上跳舞,乐队的同学伴奏,凌云志与钟岩坐在一起,为她们鼓掌。
梁蕾看见她,朝她招手,在身边挪出一个位子,拉着她的手问:“感觉怎么样?”
“好了。不好意思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钟岩道:“意外嘛!下次记得,累的时候千万不要游泳,很容易抽筋的。”
叶钦兰刚好跳完舞回来,指着钟岩道:“还不是你,一定要立即辞职,多做一个星期会死啊,芷阳是帮你挑的烂摊子。”
钟岩搔搔头,“我是不想坏了规矩嘛!”
凌云志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串喷嚏,钟岩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他,“叫你多穿点的。”
钦兰问:“吃了药没有?”
“没事。”他摆摆手,“啊嚏!”
芷阳内疚地道:“是我连累你。”
“没事。”钟岩笑道,“他身体棒得很,去年联校篮球赛,他发烧三十九度还上场,打得师大落花流水,比赛完了病也好了。我保证他明天早晨起来又生龙活虎的了。”
梁蕾道:“可惜今天晚上听不到云志弹吉它唱歌了。”
钦兰道:“只弹不唱也可以啊!”
凌云志笑道:“吉它和喷嚏,可以创造另一种流行音乐啊。”
“哈哈哈,”一圈人都被他逗笑了。到底吉它没有弹成,听了他整晚上的喷嚏。
第二天参观鹿场,芷阳第一次见到如何割鹿茸,将鹿圈在一个长方形的窄槽中,让它无法转身,两个人卡住鹿角,一个人用铁锯将鹿茸锯下来。
芷阳看得心脏收缩,转身走开了,迎面遇到凌云志和叶钦兰。
钦兰问:“怎么不看了?”
“你们不也没看?”
凌云志笑道:“我们以前看过的。”
芷阳皱眉道:“好残忍,你们不觉得吗?”
钦兰笑道:“看不出你这么心软,这样怎么能挑起宣传部的重任呢?”
“你不要取笑我,钦兰姐,上面还有许多学长学姐呢。”
“他们没有你实力强啊,我跟钟岩谈过了,他决定推荐你做部长。云志,你怎么说?”
凌云志缓缓道:“这件事要开例会讨论的。”芷阳本以为他会鼓励她,没想到他却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钦兰快人快浯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就快二十一世纪了,讲求的是实力,难道还要论资格、看年级?现在社会上要的是什么?是实力!你承不承认芷阳在宣传部实力最强?”
凌云志无奈道:“我承认。”
“那不就结了?”
凌云志摇头道:“开例会不是要论资格,看年级,而是要听取大家的意见,这叫民主。”
“好啊,既然要民主,咱们就来点新花样,投票选举。”
芷阳叫道:“钦兰姐。”
钦兰握紧她的手,“你放心,芷阳,我支持你。”
叶钦兰的提议很快得到大家的认同,学生会第一次实行投票竞选部长,由宣传部内部推举候选人,全体学生会成员投票一次,各部长投票一次,虽后由理事会委托凌云志全权任命。
员后宣传部推举出两位候选人:王佼和她。芷阳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胜算。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如果落选了,她颜面何存?人家毕竟是副部长,有两年的经验和人脉,她靠的不过是才华和一点点人气。考虑了很久,她决定征求一下凌云志的意见。虽然她立志将对凌云志的爱慕埋藏在心底,但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依赖他、信任他,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支持和鼓励。然而她没有想过,这样盲目的寻求依赖,很可能会伤到自己。
凌云志肩上搭着夹克衫,在图书馆门前的几条长椅上逡巡,看到芷阳坐在最角落,两只脚无意识地晃荡,直到他的鞋尖碰到了她的鞋尖,她才抬起头来。
他在她身边坐下,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小女孩,又在发呆了?”
“没有啊。”她往旁边挪了挪,“等着你来,无聊嘛!”
“说吧,找我什么事?”
芷阳看着他温和的眼睛,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不太赞成这次选举?”
凌云志扬起眉头道:“是。”
“你认为我没有资格?”
凌云志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种方式不太成熟,与你或者王佼或者其他任何个人没有关系。”
“你觉得我能赢吗?”芷阳期待地望着他。
他回视她,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你自己觉得呢?”
“我不知道。”
“你对自己没信心?”
她一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就像两颗午夜的星星,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但是她读不出它们的意思,没有鼓励也没有劝解。
她像要说服自己似的用力地点头,“有,我有信心。”
“怕不怕输?”
她用力地摇头,“不怕。”
“那还有什么问题呢?”
“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意思,”他拉回与她对视的目光,“这是你自己对自己的考验。所谓考验,重要的就不是结果,而是经历的过程。好了,”他站起来,“我还要到校刊编辑部去一趟,一起去吗?”
芷阳摇头。
“那改天吧,主编说过想见见你呢。”他将夹克衫重新搭上肩头,大踏步地远去了。芷阳仍然没有明白,他是支持她还是支持王佼。
戏剧化的事情发生了,经过全体投票和部长投票,芷阳和王佼的票数居然持平,决定权落在凌云志手上。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众人都静待着凌云志的最后结果。他站在会长席位上,双手撑着桌面,沉稳的目光环视众人,最后落在芷阳身上,瞬时转为柔和,包含着一些惋惜,一些歉疚。顿时,芷阳明白,他没有选她。这并不止意味着她当不成部长,也意味着他否定了她、背叛了她,令她颜面扫地。强烈的自尊令她强迫自己回视他,愤怒穿透镜片射在他身上,她拒绝他的歉疚,断然拒绝。
凌云志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征求过理事会和行政部委各位老师的意见,最后决定任命王佼同学为宣传部长。”
在座的有一半人变了颜色,叶钦兰忽然站起来大声问:“会长,这也是你自己的意见吗?”
他坚定地点头道:“是。”
芷阳扯起一抹轻蔑的笑,既然如此,又何必虚伪地将老师放在前面当挡箭牌?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叶钦兰重重坐下,握紧芷阳的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强压着怒气。
会场一时又陷入沉默。
会议不欢而散,钦兰一路拉着芷阳直嚷:“这个凌云志是哪里不对了,他自己也承认你有实力的,到头来反而支持王佼。”
芷阳似有若无地笑,她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世界。凌云志说过“大学是个小社会”,这个社会就是实力拼不过交情,现实是残酷丑陋的,经受过一次打击,怎么还没有学乖呢?她不怕输,但是她在意别人的眼光,会有多少人嘲笑她自不量力,乳臭未干就与人家去争,又自以为是地认为凌云志会帮她。上次问的时候,人家没有表态就等于是背叛你了,为什么还傻傻地抱有希望?背叛的感觉还源自她心底的爱慕,他的决定等于将这分小小的暗恋彻底打碎了。只是她不愿承认,失恋的感觉比输的感觉更痛苦、更愤怒、更无法忍受。
“芷阳,芷阳,何芷阳。”身后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凌云志追上来。
钦兰拉长脸,“你还想说什么?该说的在会上不都说完了吗?”
“钦兰,”凌云志放软语气,“我有我的考虑。”
“考虑?不要告诉我你要听理事会的意见,他们知道什么?还不是你说谁就是谁?”
“我……”
“钦兰,”郭人杰也追上来,“你不要再为难他了。走吧,我请你吃东西。”
钦兰将炮火转向他:“还有你呀,和他一个鼻孔出气,部长投票你投了王佼是不是?”
“是是是,我向你道歉,走,我请你吃饭,向你道歉好不好?”郭人杰不由分说地拉走钦兰,剩凌云志和芷阳对峙。
低气压环绕着两人,芷阳抿紧嘴唇,快透不过气了,“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芷阳,”凌云志拉住她的书包,“我们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你的决定就是命令,我没有意见。”她挣开他就走。
他跟着她,“你总要听听我的解释。”
“没必要解释,你是会长,做事情自有你冠冕堂皇的道理,我这种任性又自以为是的小丫头是不会明白的。”
“芷阳。”
她停下来朝他喊:“别跟着我。”转身加快了脚步。
凌云志站在她后面大声喊:“我告诉过你这是考验,你说过你不怕输。”
她转过身来倒着走,“别再对我讲什么大道理,我听够了,伟大的会长!”她又转过身形,拔腿飞奔,抹着飞溅的眼泪。
事后,她便退出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的头衔送到面前她也不要,对她来说这是一种讽刺,讽刺她的幼稚和失败。钟岩、钦兰、梁蕾、郭人杰都来劝过她,但她吃了秤砣铁了心,走出来就绝不踏回去。机会是要靠自己把握的,放弃了没人会替你送回来,新学期学生会换届,大四学生都退了,芷阳算正式与学生会断了联系,大四学生忙,实习的实习,做设计的做设计,没有课也不上教学楼,算是她与凌云志无缘,整整一年都没有见面,连偶遇都不曾。
六月末,石磊来找她,说要为凌云志、钟岩、叶钦兰、梁蕾和郭人杰饯行。
“你要是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云志那小子得罪你,其他人可没得罪你啊!况且,你气他也快气了一年了,该消消了,总要听听人家的说法不是?”
芷阳道:“你是来邀请我,还是来当和事佬的?”
石磊嘻嘻笑着:“反应别那么敏锐嘛!准确地说,我是奉命来当说客的。”
“奉谁的命?”
“叶大姐!他们都要走了,有什么事也该烟消云散了。说句实话,当时我选的也是王佼,因为云志说过一句话:“部长要的是能够领导人才的人,而不是一个人才本身。”’
芷阳默然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在选举之前告诉她这个道理,而一定要她自己去撞得头破血流呢?
“你给我个答复呀,总不至于让叶大姐亲自来请你吧。”石磊急得快要跳脚了。
“不用,”芷阳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