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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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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斩斩!挑挑挑!

但见得,重剑合长枪,白袍携长刀,兔起鹘落之时,已将匪阵搅作稀烂。刘胤与薄盛并未嗜杀,一人高举一头,狂声叫道:“孔卫已亡!”

“孔离已亡!”

“速速卸甲,尚可保命!”

第两百六十六章击之半道

“民侍其地,军侍其刃。即便怀刃,民也非军!孔首领,何苦以民作匪也……”

众匪阵势混乱不堪,刘胤与薄盛率两百铁骑硬生生将其凿断,而北宫已将军阵推压至三十步外。刘浓骑着飞雪,看着鼓荡起伏的众匪,语声怅然而略显冰冷。

风驰云卷,快的不可思议。

孔炜提着长枪,怔在当场,稍徐,沉重的马鼻声响在耳际,滴血的人头被捉在手中,四周是压抑的喘气。看了一眼大儿子,儿子左肩染血,兽皮搭拉在一边,满脸狰狞,眼角却在抽动颤粟。再看看对阵军卒,浑身披甲,圆盾利刃,长弓如林,铁骑若魃;面色冷寒,却不惊不臊,眼底充血,却不张不扬。

霎那间,一种颓力感漫天覆地的袭来,孔炜肩头一颤,本已佝偻的身子顿时再矮三分,忍不住一声暗叹,闭了闭眼。

这时,孔倪见对面军阵蓄而不发,颤抖着眉毛,哑声道:“阿父,计已不可施,莫若拼死却敌,再逃回孤峰岭……”

“拼死却敌,如何却之?”

孔炜徐徐开眼,环扫一眼对面已呈合围的军阵,惨然一笑,心道:‘此乃百战甲军也,岂可赤膊对阵!此时方知昔日薄盛为何苦劝,而刘浓又为何明知我怀存异心,却仍要接纳。其人并非真君子,岂容我等携兵入上蔡?原是作如此想,不从,便戮杀于野!由始自终,在其眼中,我等便仅为草匪,非为其敌……蓁儿……阿父该当何如……祖氏……孔氏……’

“簌!”

就在孔炜犹豫挣扎之时,一名匪人趁着千人俱震,无人注意之下,慢慢挤近了刘胤与薄盛身侧,突地一枪,抽冷子扎向刘胤。

“嘿嘿……”

刘胤早已觉察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臂一张,夹住长枪,用力一拖,连人带枪的扯入怀中,右手扼住他下巴,猛地一转。

“咯……”

一声脆响,那人脑袋已软搭于背后,眼见众匪又将再起哗势,刘胤单手高擒尸体,纵马飞驰,撞开一条道路,直直奔至孔炜面前,把尸体猛地一贯,叫道:“孔首领,若再不卸甲从降,不过乃徒增杀戮尔!”

薄盛一枪环荡,逼得身侧欲前的匪人齐齐一退,纵枪喝道:“子尧兄,事不可为!刘府君并非嗜杀之人,何不速速弃刀?莫非,真欲绝孔氏于此孤野乎!”

“阿父!!”

孔蓁位于战阵边缘,欲纵马而前,又唯恐再度激起哗军,翻身下马,疾疾窜至孔炜近前,以枪指着地上的尸体,娇声道:“阿父,此乃郭默之人,已亡于此野,莫非阿父,欲使孔氏也随郭默而亡乎?”言罢,看了一眼浑身染血的刘胤,又瞥了瞥勒马于三十步外的刘浓,秀眉凝川,却闭着眼睛扔下了手中长枪。

“朴……”一声闷响。

“朴,朴朴……”

闷响成窜,络绎不绝!

孔炜一眼环扫,但见四下皆是扔刀者,眼底一黯,翻身下马,推开大儿子,提枪行至刘浓身侧,抬起疲惫的脸,深深的凝视马上的刘浓,问道:“敢问刘殄虏,若是孔炜现下却刀来投,不知刘殄虏将以何如?”

将以何如?降俘亦或……

刘浓居高临下的俯视这张满布皱纹的脸,坐下飞雪轻轻的刨着蹄,一动一静间,却似乌云遮日,数千人的眼光聚投过来,尽皆侧耳。

楚殇缓缓归鞘,刘浓的声音平淡:“往投上蔡者,弃戈从镰者,上蔡不拒!上蔡者,乃晋室之上蔡,民之上蔡也,民不弃上蔡,刘浓又岂会弃上蔡之民!不知,孔首领可愿为上蔡之民?”

“阿父,弃戈吧……”

“子尧,速速弃枪,以免刀兵……”

“家主……”

一声声呼唤既绵且长,在此呼声中,孔炜沉沉跪在地上,打横捧起长枪,颤动着花白的胡须:“刘殄虏,孔炜愿投!”

少倾,刘浓取下头盔,翻身下马,走到孔炜面前,接过长枪,递给红筱,而后,慢慢扶起孔炜。

呼……

孔蓁轻吐一口气,稍稍一侧首,看向刘胤。而刘胤挑了挑眉,匆匆一回首,两人的目光不禁对作一处,孔蓁秀眉飞挑,刘胤败退。

“鹰……”

却于此时,三只鹞鹰斩风疾下,扑向林丛,随后,一队青袍纵马飞来,细细一瞅,人人腰上悬着滴血之首。

唐利潇一马当先,迎上青袍,匆匆一阵对语,拔马而回,沉声道:“小郎君,敌方斥侯已然尽亡,果乃郭默,其人率部两千有余,距此三十里!赵固尚无动静,只是郭默坞民动向可疑!”

“郭默,鸠蛇,已然出洞……”

刘浓冷冷一笑,看了看天色,见日由正中偏西移,心道:‘郭默,打得好主意,竟想趁乱而起,肆掠于夜!’当即便命杜武率部两百,携同卸兵的众匪,先入上蔡。

杜武一声呼啸,便见山岗后有一群青壮赶着牛车漫下来,辩其模样,正是为收纳刀兵。

孔炜眉梢疾挑不休,心思一转便已作决,嗡声道:“刘殄虏若是信得过孔炜,何不容我等一并参战!”

“哼!”

刘胤冷扬浓眉,不屑地道:“郭默不过一鸠匪尔,有何惧哉!若其龟缩不出,倒是难为,而今竟敢觊觎上蔡,正好,一战以绝后患!”

“先斩蛇首,郭默擅逃,莫使其窜!”刘浓叩上牛角盔,扬了扬手,飞驰而去。

……

“蹄它,蹄它……”

郭默率着两千五百部曲,沿着官道慢行。神态悠闲,半点也不心急,只消在入夜前赶至上蔡便可,届时,想必上蔡境内,已然烽火四起。且让那孔炜先行厮杀一阵,再火中取粟,一举摧之!

途经一处小山坡,纵马奔上,搭眉望向赵固坞堡,嘴角抽起一丝冷笑,暗道:愚蠢无知赵二肥,若论体态,郭默自是不及你,然若论智谋,汝之体态,皆坠于腚也……

令兵来报:“将军,距上蔡,三十里!”

郭默拍马下山,问道:“斥侯可曾回讯?”

张丑道:“尚未。”

郭默吊眉一皱,稍作沉吟,眉头随即展开:“嗯,想必孔炜那厮刚入上蔡,尚需伺机,方可兴风作乱!传令,全军从速,申时三刻抵达太任岗,就地裹食,蓄精备战!”

张丑沉声道:“将军,岗上有哨,其岗狭长,易中伏!我等再入十里,其必然觉察,莫若现下就食,以待斥侯……”

郭默挥手道:“勿需多言,待岗哨觉察时,上蔡已乱,有何惧之?!”

“诺!”

……

“报……”

一骑飞来,风速插向赵氏坞堡。

夏末闷热,赵固刚食毕,正泡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洛河哩曲。木桶极大,可容数人共沐,年方十五的婢女手脚极巧,东一捏、西一揉,赵固便满脸洋满红光,反手掐着婢女胸口,入手温软且弹,即扁即圆,好不惬意。

“嘤,嘤……”

婢女不经掐,闭着眸子,浑身颤抖,胸口抖起道道雪浪,声声娇喃,似泣若欢。

“朴朴朴……”

舍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赵固却闻若未闻,继续掐弄不休,他年事已高,也仅能掐掐而已。却苦了婢女,银牙咬碎樱桃,浑身麻痒无比,空荡若虚。

“阿父!”

听闻阵阵羞声,赵愈面红耳赤,却暗暗啐了一口。

“婴,婴……”舍内声音加快。

赵愈深吸一口气,站在室口,叫道:“阿父,阿父,大事不好!”

“碰!”

闻言,兴致正浓的赵固肥肉一抖,以为儿子是来劝自己出兵,当即抓起木桶边的澡豆囊砸向屏风,怒道:“竖子,父从房仪,竟敢暗中窥闻,此乃士族之礼乎?休得再言,明日出兵!”

从房仪?此乃白日宣淫也……

赵愈暗自腹诽,敢怒却不敢言,思及滋事体大,只得硬着头皮道:“阿父,郭默万余坞民袭卷固始县,正疯抢田粟,李家屯、余家屯、赵河村,十余村落,尽皆示警!”

“婴!!”

婢女蓦然一声娇呼……

……

“报……回禀将军,距上蔡,二十里!”

“二十里?”

郭默猛地勒住马,高声问道:“斥侯可回?”

传令兵道:“尚未有讯!”

“嗯?!”

郭默眉头蓦然一竖,欲冲至高处以辩究竟,但此处官道外乃是一片荒野平原,四尺高的杂草林立丛生,并无山坡可容瞭望。

张丑见郭默眉色有异,看了看远方的青蒙天际,沉声道:“将军,此地尚处岗哨视野之外,莫若我等借草丛遮掩,就地裹腹,静待斥侯归来!”

郭默踏着马蹬的左脚一阵痉挛,暗自压了压,拧眉道:“孔炜已入上蔡一个半时辰,为何却不见半丝动静?莫非,其心有变?”

其弟郭留,暗自盘计了下时辰,嗡声道:“大兄勿忧,斥侯虽捷,然往来亦需时辰,想必现下正处归途中。至于孔炜,上有祖焕,侧有大兄,其人并非不智,岂会辩不清局势!”言至此处,暗觉腹中饥饿难耐,又道:“大兄,为慎重故,莫若便就地处食,何如?”

“罢!”

顶着夏秋之日,赶了小半日路,郭默亦觉腹中空空,当即作决:“传令,就地进食,待斥侯归来,再作分解!”

“尊令!”

当下,两千余人在茫茫草野里随地一坐,掏出粗粮杂食,匆匆填腹。而数里外,几名青袍借着青丛掩护,将此景一眼尽落,少倾,青袍雷隼疾疾一阵闪烁,无声退却。

距此平原五里处,有一斜长道土坡,坡中共有三条路,一大两小,大路穿坡而过,乃是官道。小道略显狭窄,乃是乡闾道。

刘浓勒马于坡上,俯视着坡下荒原。守株待兔,静待郭默一头撞上来。

唐利潇纵马驰上坡顶,沉声道:“小郎君,郭默勒马于五里外,就地裹食,不再前进。”

“就地裹食?”刘浓横拔飞雪,剑眉一挑。

“就地裹食!”

“甚好!击其方食而无力!众将听令!磐石卫、朔风卫、由乡闾道抄其侧翼,射声卫携同虎噬卫,断其后路,挺戈前击!鹰扬卫与百花精锐,两刻后,随我穿骑踏营!勿必,一举击溃,莫令其回!”

“诺!”

第两百六十七章横枪立马

“扑!”

嘴中粗粮干涩难耐,咽之不进,不咽却饥,如此几番反复,郭芝猛地一口吐出又湿又粘的一跎,顿时将身前野草染作一朵喇叭花。

尚带些许腥臭。

张丑递了水囊过来,郭芝接过羊皮做的水囊,捏着鼻子胡乱一阵灌,而后闭着呼吸,忍着那腥骚之味,半晌,吐出一口气,叹道:“听闻,赵固那厮喜食肉豕,坞中乳豕成百上千,早食一只,晚嚼一只。而我等,亦有半月未知肉乃何味也!”说着,瞅了瞅蹲在草丛中的大兄郭默,抱怨道:“若是刘浓不可取,莫若潜入固始县,破坞取豕!”

“呃……”

其兄郭留打了个饱嗝,拍了拍嘴,对郭留道:“六弟,切莫眼羡赵固之豕,其人奸滑无比,坞堡犹若城池,易守难攻,未有万千之数,岂可破得!”又拍了拍郭留的肩,谗笑道:“上蔡不若于固始也,听闻,那刘浓有牛马羔羊无数,且有不少娇儿俏女,届时……”

“嘿嘿,然也,然也……”

二人相互对视,会心淫笑。

张丑揉了揉肚子,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远方,走向郭默,沉声道:“将军,前方有树三株,莫若遣人瞭望,以防不测。”

郭默边吃边道:“草野一平四阔,望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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