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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西泽尔,这位是我的朋友米内,斯蒂尔家的儿子,未来的斯蒂尔男爵。”
“喂!你怎么把我的名字也说出来了?你担心我在老爹那里死得不够惨么?”米内大惊。
“我可是听说你爸爸也很喜欢赌,也许他会因此觉得你继承了家风呢。”西泽尔微笑,垂下长长的睫毛,看了一眼桌上三张烫金的牌,“节约时间,让我们开始吧。”
“你懂游戏规则么?”男人挑了挑眉,“这可不是你们神学院里的扑克牌游戏。”
“在这里混了一个星期,基本规则都懂了。”西泽尔说,“上校您的事也听了很多。”
“上校”是对面那个男人的绰号,没人知道他的真名。赌场里传闻他曾是一位海军上校,他也总穿一身海军军服,胸前挂满各式各样的纪念章。他是这间赌场的看守人,赌场里的各种麻烦都由他解决。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赌场最中央的赌台旁,跟客人们玩“猜国王”的小游戏。
三张特制的牌,分别是“国王”、“王后”和“骑士”,先摊在桌上让你看清国王的位置,然后翻过来慢慢地洗一遍,一字排开,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中翻出国王,翻中的话,上校返还你五倍的赌资。
瞎蒙也有1/3的机会,赢了却有5倍的赚头,按理说这个游戏对上校很不公平,但结果恰恰相反,最后赢的总是上校。
每次赌客翻错了牌,上校就会把其他两张牌也翻过来,以示自己并未偷偷换牌,国王分明就在赌客的手边,但赌客就是翻不中它。这时上校就会轻笑着说出他的经典台词,“只有国王的手才能翻中国王,可惜呐,您并不是有国王之命的男人。”
有人说那三张牌是上校当海军的时候从某个海巫女手中得来的礼物,是被诅咒过的,牌面上的国王、王后和骑士是被封印的三个鬼魂,会在不同的牌中流动,所以赌客总是翻不中。但传闻归传闻,大家还是愿赌服输,乖乖地拿出钱来。在赌场里没人敢跟看守人作对,赌场看守人都不是善类,有的曾是干过黑帮,有的曾经是强盗,赌场里是非很多,只有亡命之徒才能守住它。
老赌客都知道对那张赌台敬而远之,最近这张赌台总是空荡荡的,上校喝着白兰地,神情越来越落寞,直到西泽尔在他对面坐下。
这男孩的坐姿引起了上校的兴趣,有过各式各样的人坐在上校对面,有的谨慎机警,有的躁动不安,但都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但西泽尔不同,分明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却比所有大人都镇定。他就这么随意地一坐,就成了和上校对等的存在。
“米内你带钱了吧?”西泽尔说,“都借给我吧。”
“这个月的零花钱我都带出来了,十二个银币,”米内抓紧了钱袋口的牛皮绳子,“不过……我说西泽尔,你下午不是还有考试么?考试快开始了吧?”
“我会抓紧时间,上校的赌局见输赢很快,坐铛铛车回学校的话,十五分钟就够了。我会迟到一些,不过按校规迟到一节课还能进场考试。放心吧,今天下午我会拿到牧师资格的。”西泽尔伸出手,“不是说好要借钱给我的么?你不是我在伯塞公学里唯一的好朋友么?”
米内没辙了,只得把钱袋交到西泽尔手里。他确实标榜过自己是西泽尔在伯塞公学里最好的朋友,而且是唯一的朋友,朋友之间总要讲义气。
“拿出全部的零花钱来赌,不能不说是种豪气,但十二枚银币可不够你们玩几把。”上校说。
“确实少了些,那就都押上吧。”西泽尔转手就把钱袋放在了赌台上。
上校在心中冷笑。这男孩如果觉得虚张声势就能在气势上压倒他,那就大错特错了,职业赌徒都会虚张声势,上校见得多了。
上校开始洗牌,米内死死地盯着上校的手。上校的动作并不快,可牌背面烫金的美杜莎花纹太绚丽了,米内紧张地揉揉眼睛,生怕看漏了。上校微微一笑,洗得更慢了,好让米内看清楚。
三张牌在西泽尔面前依次排开,上校把一摞银币放在桌面上,“找出国王,这些都是你的。”
西泽尔伸出手,摸了摸右边那张牌的牌背。
“翻啊!翻啊!就是它没错!”米内在心里大叫。
他可是始终没眨眼,眼看着国王被洗到了右边,西泽尔翻牌就对了,翻开就赢五倍。
“目光很敏锐哦。”上校微笑。
西泽尔没有翻牌,转而去摸左边的那张牌。
“没关系,想好了再做决定,”上校继续微笑,“试着摸摸每张牌,也许你能听见那里面灵魂的应答。”
别的赌桌上,客人们也各玩各的,偶尔有人把目光投过来,但都是匆匆的一瞥。没人对结果好奇,这种事情老赌客见得太多了,从西泽尔在赌桌旁坐下的那一刻开始,输赢已经定了。
上校完全没有催促西泽尔的意思,他喝着白兰地,望着门外白炽色的阳光,仿佛神游物外。
上校越是镇定,米内心里就越没底,国王真的在右边么?也许自己有一瞬间看花眼了?或者上校在洗牌的时候加入了一些精巧的小手法?上校可是号称从未输过的啊!曾经有很多人气势十足地坐在上校对面,瞪大了眼睛看他洗牌,再自信满满地翻牌,最后输得倾家荡产,连走出赌场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么多人输了,凭什么他们俩能赢?他们俩哪里比那些见过大世面的老赌客强?越这么想米内就越紧张。赌注是十二枚银币,在成年人看来不算什么大数字,可米内还指着靠这些银币过完这个月呢。“零花钱在赌场里输光了,想预支下个月的”这种理由在家里人那里可说不通。
上校的表就放在桌上,秒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米内的心跳速度几倍于滴答声,他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宣判的囚徒,输定了……输定了……输定了……好像有魔鬼在他心里小声地诅咒。
他鼻头上挂了一滴汗,随着重量越来越大,汗珠终于悬挂不住,“啪”地滴落在台面上。
那一刻,西泽尔伸手翻牌,持剑的君王坐在骷髅王座之上!国王!
米内惊喜地尖叫,他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区区十二枚银币的小游戏,三张牌里翻国王,谈不上什么技巧,根本就是碰运气,可翻牌的那个瞬间在米内看来如此惊险,仿佛图穷匕见。
“看起来是我赢了。”西泽尔淡淡地说。
上校错愕了片刻,借着懒散的笑容再度浮现,他缓缓地拍掌,“漂亮,漂亮!今天我们这里来了一位有国王之手的年轻人!”他把桌上的银币推向西泽尔,提高了音量,“这个拥有国王之手的年轻人刚从我这里赢了六十枚银币,接下来的赌局会更加精彩,有兴趣的朋友们,欢迎围观!”
几个闲着的赌客围聚过来,这还真是少见的事情,一个神学院的学生,上校竟然把他看作对手。
西泽尔把赢来的银币全都堆在赌桌上,又一次下了全注。
“为什么不多分几堆?这样你能玩得更久一些。”上校微笑着建议。
“谢谢,不过不用了,下午我还有考试。”西泽尔也微笑。
国王,国王,还是国王!
随着国王一次又一次地被翻开,越来越多的人围聚过来。起初他们还笃信着上校的赌运和那三张魔牌,但今天幸运女神坚定地站在西泽尔那边。
他第三次翻开国王的时候,有人惊呼起来,第五次翻开的时候,惊呼变成了欢呼。眼前的一幕太让人激动了,被诅咒的魔牌在这个男孩面前失去了效力,好像是神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帮他翻牌。
越来越多的银币被推到西泽尔面前,银币又被兑换成金币。
上校的洗牌速度越来越快,手法也越来越花哨,最后只剩下几团金色光芒在手中翻动。西泽尔翻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每次他抓起某张牌扔在桌上,必然是国王。
手起牌落,西泽尔第十三次翻开了国王,欢呼声低落下去,接下来是可怕的安静。
上校死死地盯着西泽尔手中的国王,脸色铁青,眼睛里逼出刀锋般的锐气。
上校愤怒了,这个来自神学院男孩竟能把上校逼到这个地步。看客们都心惊胆战,据说得罪了上校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很好,现在你有足够的赌注了,我们何不把赌局弄得再大一些?”上校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凶狠,“终于遇见了有国王之命的男孩,真让我高兴!但年轻人,你要清楚一件事,国王是必须连战连捷的,失败的国王会被敌人砍下头来!所以当你走上了国王之路,就要一路走到底。”
“很抱歉,没法陪您玩了,我说过的,下午还有考试。”西泽尔站起身来,把桌面上的金币收好。
他赢来的钱最后兑换成六十枚金币,金币背后上都有独角兽印花。那是美地奇家族的家徽,美地奇家族是教皇国最富有的家族,他们发行的金币通行四方。
有人在心里赞叹这个男孩的聪明,赢到这里收手就好了,要是接着赢下去,鬼知道他能不能带着钱走出赌场的门。
“米内,我们走吧,再晚就赶不上铛铛车了。”西泽尔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了背后枪械上膛的声音。
“我说了,国王之路就得一路走到底,中途退出的国王也会被敌人砍下头来。”上校手持沉重的大口径短枪,指着西泽尔的后心。
人群中传出倒抽冷气的声音,在这间赌场里混的人都了解上校的脾气,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亡命之徒,他那支短枪可不是用来装饰的。西泽尔想见好就收,但已经晚了。他在所有人面前打了上校的脸,从此上校的神话就终止了,上校无法忍受。
“我赢的也不是很多,应该不用这样吧。”西泽尔转过身来,米内吓得躲在他身后。
“你赢的确实不算很多,但我不能容忍有人在我面前耍花样。你最好向我展示一下你是怎么作弊的。”上校神色狰狞。
“您怎么能肯定我作弊了?”
“你连赢了十三次,这个几率大约是160万分之一,没人会有这样的好运,唯有作弊。赌场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作弊的,我一枪打穿一个作弊者的心脏,也是合情合理的。”
人们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以免上校开枪的时候,西泽尔胸口冲出来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我只是看穿了您从来不输的秘密。”西泽尔微笑。
上校一怔,“我的秘密?”
“关于您的魔牌、您的身份还有您那千变万化的手法。”西泽尔淡淡地说,“您玩的其实是个心理游戏,在东方,它被称作杯子游戏,街头艺人把一个红色的小球扣在杯子里,跟另外两个杯子互换位置,最后让人猜小球在哪个杯子里。人们总以为自己看清楚了,下注就能赢,但最后赢的总是街头艺人。”
“接着说。”上校冷冷地说。
“输的人总是不甘心,觉得街头艺人耍了什么花样,但他们只是被街头艺人用手法和语言诱导了。街头艺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他们能分辨不同的人,一根筋的人多半都会翻他觉得对的那张牌,犹豫不决的人总是怀疑自己的眼睛。街头艺人还会在翻牌的过程中不断地施加心理暗示,比如,‘想好了就不要后悔’或者‘别着急有的是时间再慢慢考虑一会儿吧’,甚至最高级别的街头艺人会使用一些小催眠术。这跟您玩的把戏异曲同工,一旦对手被您看穿,他就很难逃出您的各种诱导和控制,就像提线木偶那样,会伸手去翻您想让他翻的那张牌。这听起来很难,但如果是洞察力很强的人,稍微经过训练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