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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圣女道:“所见略同。所以尽管青鸾行事任性,所做的事也不是我凰金宫的体面,但我还是没特意管束。说来算我失职。但个人的人品由个人负责,那是谁也替代不了的。虽说不上善恶到头终有报,但若因为恶行遭了报复,也怪不得旁人。”
她一面说,一面用春葱般的手指捏着茶盏轻轻转动,道:“所以她死在你手里,我一点也不怨怪。”
孟帅“啊?”了一声,浑身一震,道:“谁?死在我手里?”
这时,屏风后面的琴音一停,四周一片死寂,孟帅和圣女四目相对,气氛霎时间冰冻。
圣女轻笑道:“公子别急,我说了,绝不怨怪公子。只怪青鸾自己。”她开口,又有琴音响起,如春风拂柳,温暖和煦,立刻将气氛解冻。
孟帅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从椅子上坐起身子,道:“怨怪不怨怪是一回事,可是事情要说清楚!就压根没有那样的事?死在我手里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圣女,也不能胡乱敲定砖角。”他说话时声音不自觉提高几度,仿佛要喊出来。
圣女道:“公子稍安勿躁,这其中必有隐情……”
孟帅道:“我倒是想稍安,可是我一稍安,您这大黑锅就扣在我头上了。一宫首座,您一张口,就说我弄死的,我还能安下去?”
圣女和他对视,两人相持片刻,她轻声道:“照公子所言,青鸾应该还活着么?”
孟帅怒道:“我怎么知道?她他么的自作自受,还牵连了我,我还没找她……”他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
气氛再次凝滞,空气中,但听得喘气声,孟帅正喘着粗气,情绪一部分顺着呼吸喷出,在空中化为袅袅的白烟,另一部分顺着血管冲上额头,暴起了道道青筋。
过了一会儿,圣女微笑道:“公子别激动啊,再喝一口茶?”
孟帅缓缓坐下,道:“不喝了,这茶喝起来辣喉咙。”
圣女笑道:“那是公子喝的太急了。静下来,慢慢品,才是滋味呢。”
孟帅把茶盏扣住,看向圣女,圣女笑道:“你看,我是其中必有隐情吧。公子可愿意和我细说分明?”
孟帅往外看了一眼,道:“我若不说,今天还能出这个门么?”
圣女笑道:“公子言重了,您远来是客,来去都自由啊。不过我相信以您的通情达理,是不会连个信都不肯报来的。”
孟帅道:“我当然肯报,本来我也要说的。”他说着,又饮了一口茶水,道,“圣女阁下,刚刚你说青鸾首座私德不好,我看还是说得轻了。”
圣女道:“哦?依你看来呢?”
孟帅道:“她就是个疯子。她觉得自己是神。”
圣女目光一动,道:“我以前倒是不知道她有这个毛病,想来是一起落到地下,有些糊涂了。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当不得真。”
孟帅道:“确实是莫名其妙的话,她非要我做她的信徒,还要封我做神使。她说她成了神,第一个就要让我也当神,你说是不是有病?”
圣女道:“听来确实有病,不过您说这个没有前因后果,倒不知道她怎么起的病。不妨从头说起。”
孟帅道:“好,我从头说。就说我和鸿鹄从冰雪世界出来,就要到了地面上,结果遇上她乱来,一扣机关,不知哪里来的劲力,把我们一起送入了地下世界。这是她第一次连累我。”
圣女道:“有一必有二。”
孟帅道:“对啊,坑人的还在后面呢。”当下把自己和谢离如何相遇,又再次遇到青鸾,青鸾如何要杀谢离,自己和她怎样周旋,竟是事无巨细,全部说的一清二楚。这些话他本来全不打算说,但此时竟一点也没隐瞒。尤其他和谢离两人扮作一个人,骗的青鸾团团转这种事,说的还分外曲折。
圣女听得掩口微笑,道:“公子竟还如此调皮。小女倒是没想到。后来怎样?”这句后来怎样,问的不像是圣女,倒像是听故事的女孩儿。
孟帅道:“然后……天就亮了。”他接着说,便将天突然亮起,然后青鸾仿佛得了启示,骤然离去的事情说了,道,“我们好好的走一路,有了好的预兆,她不跟别人说,自己走了。把我们扔在那里,这是人干的事?这是她第二次坑我。”
圣女笑道:“那确实是她不对。可是她坑你,是没有好结果的?”
孟帅道:“那是后来的事。她以为自己是去找凤凰,其实是去找死。我当时就和鸿鹄首座他们说了,前面没有好事,谁走的快些,谁就离死近些。倘若当时她叫我一起去,后面就不会那么倒霉。”
圣女道:“那倒是。青鸾的性情确实如此。不过孟公子是个仁义君子,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忍见她无端丢了性命。所以你去救了她?”
孟帅道:“我并不仁义,不过鸿鹄首座叫我救她,我就去救了。”
圣女突然笑道:“叫鸿鹄首座四个字,会不会太长了?”
孟帅道:“什么意思?”
圣女道:“你称呼青鸾都不加首座两个字,怎么称呼鸿鹄又加上了?莫非你觉得鸿鹄比青鸾还见外?还是……”她轻轻一笑,道,“欲盖弥彰了?”
孟帅神色略见别扭,道:“那就称呼鸿鹄好了,有什么特别?我去救她了,正赶上百鸟聚集,冥族人祭祀,她给人逮住做了祭品。我去救她。不仅仅是我,我的朋友,北方来的同伴,这么多人救她一个,也算尽心尽力了吧?”
圣女正色道:“北方弟子的厚谊,我凰金宫上下记在心里。”
孟帅道:“言重了。就算不看在鸿鹄面上,就凭我们南北双方的交情,也不能坐视不理。然而我千辛万苦的追上去,一有机会,青鸾便自己先跑了,把我留下,若不是我机警,说不定就要把命送在冥族人手里。这是她第三次坑我。有道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她连坑我三次,这都不说明她多坏,只能说明我蠢,蠢的一块石头绊倒了三次。”
圣女道:“好在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虽然不说因祸得福,却也化险为夷。不但逃过了那一劫难,反而趁势潜入了冥族之中。”
孟帅道:“你都知道了?这件事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冥族人也出场了,后面日月族人,哦,就是宫里扣住的那批人也出场了,再加上我和我的朋友们,三方混战,我一张嘴简直说不完。”
圣女笑道:“慢慢说啊。”
孟帅道:“那就慢慢说吧。”将三方混战的情形,包括自己如何冒充冥季,与冥仲密谋,挖掘隧道,最后和冥伯决战,引人离开种种过程一一说来。虽然叙述的过程中,不乏一些错漏,但从大走势到细节,竟无一句假话。
叙述的时候,孟帅的眼睛始终看着圣女的眼睛,似乎盯着那双眼睛,记忆的闸门便如被千斤顶吊开,回忆如洪水般决堤,倾泻而下。
一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这件错综复杂的事情说完。圣女再次敬茶,道:“辛苦了。”
孟帅哼了一声,道:“辛苦倒没什么,当时更辛苦。这种关键时刻,始作俑者始终不出现,你说可气么?”
圣女道:“确实,她并不仗义。后来你去而复返,终于把剩下的小姑娘就回来,也算功德圆满,那么之后,你和青鸾去了哪里?”
孟帅道:“我们去了理想国。”
第十卷展翅的天游VIP卷八九八内外双娥眉;内外两心机
“原来如此,这么说,青鸾不幸,落到那位手里了?”听完孟帅的讲述,圣女缓缓叹气道。『≤,
孟帅道:“我这么猜测。你若要查她,不妨去找那位。”
圣女微笑道:“我若去找,公子愿不愿意提供帮助?”
孟帅道:“我不愿为青鸾出力,倒是为了圣女,为了鸿鹄,愿意全力以赴。”
圣女微笑道:“多谢公子啦。”说着再次敬了一杯茶。
孟帅饮茶,道:“反正我知道的,都说完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反正无愧于心。”
圣女道:“我岂有不信公子的?我有生以来,从未不信过别人,何况公子你。”
孟帅道:“从未不信……一直相信么?”
圣女道:“是的。从来都相信。”
孟帅道:“你从不相信人会说谎?”
圣女道:“我听说人会说谎,但没人对我说过谎。公子,我相信你也不会。”
孟帅的目光在她面上一转,就见原本白如脂玉的脸上,隐隐透出珊瑚色,清丽之中,更添一分娇艳,脱口道:“我当然不会。”
圣女道:“我知道。多谢公子前来报讯。对了,除了我们宫里的家事,公子此来,还有五方轮转的事情在身,这是大事。”
孟帅道:“是要事,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既然凰金宫出了大事,我们的事缓一缓也可。而且,我们这边少了一个同伴,我也想先去找他。一起来的,总不能将他抛下。”
圣女道:“我们这边的事不必在意,也不用因此拖延行程。倒是北方少了一个弟子,要着落在我们身上。这样,我先让朱雀安排五方轮转的事情。寻找贵同伴的事情,就交给鸿鹄。我们自己的事,有鹓鶵她们也够了。”
孟帅再次道谢,圣女和他寒暄几句,便送他离开。
送走了孟帅,圣女回到殿中,琴声犹自不绝,只是有一声,无一声,音不成调。
圣女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道:“你说,他说的是实话么?”
只听“嘎吱”一声轻响,满绣的百鸟朝凤屏风移开,露出里面一道倩影。
那是个形容消瘦,眉目如画的女子,因为太瘦,显得气色不好,让原本端丽的眉眼变得黯淡了许多,又显得眼睛特别大,几乎占去了巴掌大的小脸的一半。大眼睛睁开,却有些散光,找不到焦距,仿佛蒙了一层阴翳。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把瑶琴,修长的手指捻动琴弦,出不成曲调的琴音。
少女抬起头,面对着圣女,道:“你问我?”
圣女道:“是的,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少女道:“你从不问我的意见。没有人比你更有自信,别人的意见不比你眼前的烟灰更有意义。”
圣女道:“别人的意见我不问,你对别人的意见我也不问,但他对你来说,恐怕不是别人。别人不会让你的琴声散乱。”
少女峨眉耸起,声音提高,道:“你?你能知道我的琴声乱?”
圣女轻声道:“你别忘了,我能看见最细微的变化。我眼前的烟气被你的琴声吹得乱了,我知道你的琴声乱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少女手指一停,将琴弦往下压去,只听嘣的一声,琴弦断裂,她推琴而起,走到圣女面前,直言道:“我觉得他在说谎。”
圣女道:“哦?你知道的,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谎。”
少女冷笑道:“你又不信我的话,何必问我。”
圣女缓缓道:“不是不信你,我的能力你知道。没有人能逃得出去。那么你认为他在说谎,根据是什么呢?”
少女道:“直觉。”
圣女道:“就是没有根据了?”
少女不悦,就要起身,圣女一伸手拉住她,道:“别走,我知道你的判断来自于固有印象。你当然认识他,不用否认……”她制止了要说话的少女,道,“你来说说,他是个撒谎成性的卑劣小人么?”
少女沉下脸,道:“不是。他人还不错。”
圣女又道:“那么他虽然不算坏人,但是花言巧语,轻浮无常?”
少女道:“也不是。他有时吹牛,但吹牛时把吹牛两个字写在脸上,倒不容易认错。”
圣女道:“既然他非轻薄无聊,又非撒谎成性,你为什么断定他说谎?”
少女道:“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