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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帅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大吃一惊。
但见从里面出来的,竟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肌肤胜雪,面如芙蓉。一双丹凤眼向上挑起,容貌娇艳中带着三分柔媚,一身藕荷色罗裙,走路袅袅带风。
美人。
孟帅心中暗暗惊异,这算是他今生见过的,除了方清衍娘之外最美的美人,且年纪更轻,身上更有一种出水芙蓉般的清丽。
那女子轻移莲步,到了近前,先看了孟帅一眼,似有一个点头招呼的动作,但动作太轻,似有似无,然后抬头看告示。
孟帅的目光不由得往她这边偏移,但见她先看那通缉令,还没什么表情,等再看那红色告示,却略看了一眼,眉尖便微微蹙了起来。
孟帅顺着她的目光看,看她在盯着最后一行,便忍不住插口道:“你说这负责武馆的郭金,是不是跟百里侯郭家有关系。”
那女子略感诧异,微侧过头,看着孟帅。
孟帅话一出口,差点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没头没脑,不知所谓的话从哪儿冒出来的?干嘛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说这些事啊?搭讪不是这么搭的好么?
见女子诧异,孟帅咳嗽了一声,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别介意。”
那女子倒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反而第一次开口道:“郭金是郭家二管家之子,现在是郭四公子的伴读。”声如银瓶乍破,清冷悦耳。
孟帅讶道:“你知道的好清楚。难道你也是郭家的人?”
那女子再无表示,转身翩然而回,巷子深处的大门再次关上。
孟帅这才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骂道:“搞屁啊,搞屁啊,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正要回去,突然,里面的大门再次打开,这回出来的却不是那女子,而是一个仆妇领着四个丫鬟,丫鬟们各自提了一个水桶。
那仆妇当先走到巷子口,喝道:“就是这告示,给我扒了。咦,旁边还有一张通缉令,也一起扒了。”
四个丫鬟立刻上前动手,因为动作太大,把孟帅挤到了一边去。就见她们两个将两张告示撕扯下来,另外两个掏出手绢开始擦墙,那仆妇在旁边喝道:“干净点。小姐眼睛里面见不得脏东西。这地方若有半点残余,碍了小姐的眼,你们仔细了。”
孟帅很是吃惊,扒那武馆的广告没什么,通缉令是官家出的,上面有太守的打印,是随便扒的么?
但这几个人无所顾忌,干活十分利落。
不过片刻功夫,就见墙面光滑如新,不但告示没有残留,之前的污垢也消失殆尽。就见后面两个丫鬟从水桶中拿出刷子,蘸着大白,开始刷墙。
孟帅目瞪口呆,心道:这是闹哪样啊?
眼见墙也被刷了一遍,那仆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招呼道:“其他人回去,小翠去看看南城那边,今年新的云雾茶到了没有,昨天那银针不合小姐的口。”说着领着人大摇大摆的回了里面。从头到尾,好像没有孟帅这个人一般。
孟帅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摇摇头,道:“这就是古代白富美吧。”
就听背后有人哈哈笑道:“你这小鬼,也爱看美女?知道什么叫美色么?”
孟帅回过头,但见对面那户人家的大门也打开了,一人靠着墙抱着肩膀看着自己,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满脸戏谑的看着他。
孟帅嘴角一抽,刚要说:“你才小鬼,你们全家都是小鬼。”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确实是小鬼,年龄不过十二,那少年倒有嘲笑自己的资本,不由心中不爽,道:“因为我是小鬼,才能正正经经看那位姐姐。这位大哥你只能偷窥了吧。”
那少年先怒后笑,道:“好小子,小小年纪,嘴还挺毒。前几天听说对面的房子搬来了新人,就是你们家么?”
孟帅见他不再调侃自己,便正经道:“正是,我和长辈刚刚搬进来。大哥你呢?是对面的房主么?”
那少年道:“就是我了。你们家也是,既然搬进来,也不和邻居打个招呼。看你的样子,想必也是第一次见到莲女吧?”
孟帅道:“莲女?刚刚那位姐姐?”
那少年道:“就是她了,她说她叫莲女。你别去招惹她,也别当面叫她的名字,她可是眼高过顶,目下无尘的人物,和我们一般人压根不是一回事。”
孟帅道:“我看出来了。”
那少年看孟帅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你这小子——你能看出来个狗屁。走,进来我们家吃杯茶吧。”
二十三封印
进了对面的房子,但见两边格局完全相同,最前面也是一个小院子,三间正房,种了一架花棚,花棚下是石桌石椅,收拾的十分干净,旁边有小厮侍立,更像个富裕人家。只是房子比孟帅这边旧了一点,看得出来是早盖了几年。
那少年让孟帅坐在石椅上,让旁边的小厮给他倒了杯果茶。
孟帅双手接过,道:“谢谢。”
那少年道:“谢什么?你这孩子倒还懂礼貌。既然做了邻居,那自然可以常来常往,小玉,把金糕和瓜子拿过来。”
孟帅再次道谢,那少年道:“看你的样子,也是个练武的,是不是?”
孟帅心中一动,道:“是啊。我和师父学武。”
那少年嘿道:“看来真是武风兴盛,一个小巷子里,竟然有两家人学武。”
孟帅道:“那莲女……姐姐也学武么?”其实他也看出来了,那女子脚步轻若游魂,半分声响也没有,若不是轻功造诣惊人,也不会有那么轻的脚步。
那少年道:“她么……她可不是学武功那么简单。可惜你是个小小子,要是个小丫头,说不定就能进院子去了。”
孟帅心道:我要是小丫头,我还稀罕进她的院子?问道:“怎么说?”
那少年随手指了指身后的墙,道:“莲女纠结了一帮小丫头,在院子里练剑。看她年纪轻轻,已经当了师父了。”
孟帅道:“哦,她那里也是开武馆的?怪不得她要撕下那个告示,原来同行是冤家么?”
那少年呸了一声,道:“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她岂是开武馆的人?她找的那些女孩子,个个差不多材质,朝夕一起练剑。我看了一下,应当是排练默契的剑阵,看来是为了培养自家的队伍吧。”
孟帅道:“你怎么看见的呢?是她邀请你去看的吗?”
那少年脸色陡然一僵,含混道:“嗯,我去看过。”
孟帅看他脸色,心中暗道:难不成你是爬墙头偷窥么?好嘞,原来你能看见,看来这两间房子的建筑结构有破绽,回头我也去看看。见他尴尬,便换了个话题,道:“大哥,你是做什么的?也练武?”
那少年哈哈一笑,道:“我么,练武自然也练,但世上练武的人,都不在我眼下。”
孟帅听他口出狂言,登时暗中给他降了一格,半戏谑道:“怎么,你是高武世界来的?”
那少年略一仰头,道:“你懂什么?因为我从事的,是世界上最高最神秘的事业。”
孟帅虽然不反驳,但目光中露出不信的神色,那少年突然长身而起,道:“谅你什么都不懂。你跟我过来。”
两人一路走到后院,但见后院影壁墙后,放了一个巨大的桌子,足有丈许长宽,大理石磨面,平滑如镜。桌面上放着文房四宝,几块方方正正的玉石和一个巨大的黄杨木筒。
那少年取下桌面上挂着的一个卷轴,迎空一展,卷轴上墨迹淋漓的字体映入眼帘。
“何者至高?何者至深?何者至大,何者至远?”
孟帅看着这森森的墨迹,但觉笔力雄浑,意境深远,登时心中一凛,就听少年道:“你说说,这四个问题如何回答?”
孟帅想了想,道:“天之高地之深,当为无尽。海洋最大,彼岸最远。”
那少年闻言哂笑道:“果然如此,你也也会弄这些玄虚,说些莫名其妙的虚文。”
孟帅被迎头一击,心中不爽,暗道:“我可是按照这里的世界观才这么说。难道你想跟我说猎户座一等星比太阳大几万倍?”当下道:“那你说呢?”
那少年道:“这个问题,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回答过了。”说着将卷轴调转。
但见后面也有一行字——
“宁不知至高与至大,指尖一划!”
字迹比起前面的龙飞凤舞,显得字体稚拙了些,但墨迹深黑,力透纸背,显得劲力十足,现在写字的人自信非凡,铿锵有力。
孟帅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看向那少年,他需要少年进一步的解释,总不能让他凭空相信这么中二的宣言。
那少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足以改变天工的神奇法门,叫做封印。”
孟帅惊道:“听说过。难道你就是……封印师?”
那少年脸色有一瞬间的迟疑,低声道:“现在还不是。但早晚会是。因为我站在这个门槛上,比所有看不到这条路的俗人站的都高。”他转而看向孟帅,道:“现在我来告诉你,封印是什么。封印就是将世上最神奇的力量纳入掌握,创造只有天工甚至超过天工的奇迹。你武功再高,没有封印师的帮助,无法看到更遥远的未来。”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玉石,道:“我们封印师有一句话,‘无物不封’。即使至高如天,至大如海,在封印师手中,也照样只是一个封底。它们又怎能称为至高至大?”
孟帅给他说的晕晕乎乎,要相信又觉得太玄虚,道:“大哥,你说的这么好,能表演一下么?”
那少年脸色略一尴尬,手不由自主的放在几块玉石上,道:“这就是封印,可是你并没有封印师的才能,即使给你看了,你也看不出其中好处,是不是?”
孟帅伸出手去摸那玉石,触手生温,乃是一块暖玉,但仔细看了半日,果然没看出什么端倪。他想起了自己那套据说有封印的八宝铁莲子,道:“我听说封印是封在兵刃当中的?你有没有封好的封印兵器?给我展示一下奇特的地方呗。”
那少年神色更尴尬了,呵斥道:“小孩子不要多问。”
见孟帅神色疑惑,那少年干咳道:“封印之后的兵刃是宝贝,哪能说给人看就给人看?你这孩子好不知道理。”
孟帅见了他拼命掩饰的样子,登时明白:这位封印师,怕还做不出像样的封印来。他的水平离他呼喊的口号不知差到哪里去了。
那少年见到孟帅不以为然的神色,登时深受刺激,冷冷道:“我看你是不相信我的言语了。也罢,你跟我过来。”
孟帅跟他到了院角,但见角落里堆了几块石板。每一块都是尺许见方,三寸厚,与一般的地砖类似。
那少年提了一块出来,竖放在桌子上,对孟帅道:“你站远点。”
孟帅退了几步,见他在原地运气,心道:怎么着,他还要表演空手劈砖绝技么?就算他真能空手劈砖,也只能说明他武功高强,跟封印什么的,终究扯不上关系吧?
那少年站在原地,一口气吸入,肩膀下沉,手指扣住,结成一个原型,慢慢收窄,突然大吼一声,猛地向前击出。
“大力开山印!”
轰——
爆炸声骤起!
青石碎裂成百余块,四散分出!
孟帅用护住头脸,还是给碎石贱了好几下,刮得生疼,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时,但见桌子上已经空空荡荡,以桌子为圆心,地上撒了一圈的碎石,甚至有的碎片已经成了石粉。
厉害!
孟帅咽了口吐沫,他刚刚看得清楚,那少年的手印虽然向前击出,但最后定格的瞬间,离着石板还有一寸的凌空距离,根本没挨在石板上。
如果按照武功境界来说,这就是尚在举重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