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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帅听了他这篇长篇大论。
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过了一会儿。
才道:“你见过多少军队?就敢如此口出狂言。
你听说过万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历尽艰险,险死还生,最后保存下火种,生生不息,以致最后燎原的军队么?你没见过的东西,就敢说不存在,那我只要坐在这里说世上的高手都不存在,我就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中二之气冲云霄而已。”
他说完,又想到这时是冷兵器时代,士气确实是一个极大的制约因素,他自己也不十分了解,便暂时抛开了这个话题,道:“话说回来,你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不善于与人交往,所以就认为人和人的交往不可信了吧?你一想到当了将领,居然要与几万人交流,还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深感恐惧,因此逃避,是不是?”
其实他有一句话没说一一你是不是以前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背叛,因此认为旁人都不可信,只有刀才可信?这话听着可是够悲哀的。
然而……倘若真是如此,这句话就是揭人疮疤了,孟帅不习惯这么干,因)肠文句话就咽下去,没说出口来。
但这句话还是激怒了陈前,他忽的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孟帅,目光比之那天他从大雨中浑身浴血的走出来,更加锋利,并带有一丝深寒。
孟帅也不客气的对视,他没练出什么锋锐冰冷的眼神,气场也不见得如何强大,如果有人旁观。
或许会觉得他被陈前秒的渣都不剩,但就他本人来说,丝毫不退让,也丝毫不回避。
过了一会儿,陈前冷冷开口道:“现在我来问你,你是要在兵道上一路走下去了?”
孟帅道:“当然不可能,我也专精武道。”
陈前一怔,哈了一声,道:“什么?那你刚才说这么多?”
孟帅道:“我专精武道,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其他无关。
喜欢什么,就要把其他的选择踩在脚下,把它们说的烂泥也不如,那得有多幼稚?”
陈前道:“理由呢,你抛弃被你吹捧的天花乱坠的兵道,选择武道,没有值得一提理由么?”
孟帅道:“我喜欢。”
陈前一怔,过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下文,道,“就这样?”
孟帅道:“这还不够?千金难买我乐意啊。
好吧,那我再加一条理由,军事的顶点我看见了,就在大齐朝廷的金銮殿上。
武道的终点,我现在还没有看见。
那好像是一条无穷无尽,不知通到哪个世界的道路。
非常的……迷人。”
他目光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七彩斑谰的新世界,道:“比起看得见的成果,还是看不见的来来更吸引人。”
陈前听了。
嗤笑道:“这个理由。
也还……可以吧。”当下推开桌椅。
转身出去。
孟帅拿起兵书,又看了一会儿,等到一只蜡烛燃尽,这才收抬东西,漫悠悠的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一直在墙角看书的文官抬起头来,笑道:“这两个小子,还挺有意思的。”
一四八真实与虚幻
时间过去了三个月。
孟帅在这三个月过得很平静。也许别的人会觉得每天军事化管理的严酷训练很累,但孟帅倒觉得很充实,且有不少收获。
虽然强度差不多,但孟帅觉得还是羽林府的训练比较科学,尤其是在外功的修炼上。三个月时间,他居然跨过了自己计算要打磨一年左右时间的举重境界,正式迈入了生风境界。盛了江湖上说得上话的二流高手。在羽林府中,可算得头一份。
除此之外,就是兵刃上的功夫。三个月时间,刚刚够他按部就班掌握了匕首的用法,就开始学习刀法。其实他和无数看过武侠小说的少年一样,当然中意剑法。但军中用到不用剑,自然也没有合适的剑法传授。
其实现在孟帅开始学的,也不过是最基础的“血战刀法”,比普通士卒学的当然要高明。但同样带着明显的军队风格,删繁就简,招数直来直往,以杀敌要害为主,更追求速成,尤其适合军阵。疏于防身,更别提江湖对战中的腾挪变化了。
但就算如此,孟帅也觉得很有收获,毕竟他这方面是空白。本来在举重境界就应该开始选择兵刃的,但他在这段时间事情太忙,举重境界又一跳而过,便生生的耽误了过去。现在第一次开始摸刀,感觉自己在兵刃上面并非没天赋,至少尽论刀法进境而言,在同辈中也算快的——陈前那种怪物暂且不算。
这是指孟帅没有使用世界树感悟的情况下,若真用了,短时间超过陈前也未始不能。只是一来他没找到合适的“肥料”,随便找人杀来取精华,绝非他所愿。二来精华太贵重,用来体悟区区一军队用刀法,实在是太浪费了。就算不用精华,孟帅已经颇有心得。
然而虽然他对刀法有了些心得,但大概是因为招数太简单,想要将之融入太上五法身中,始终不得要领。他尝试几次,也便放弃。毕竟不管从他个人意愿,还是刀法本身考虑,练刀都不算长久决定,他以后还是打算练习其他兵刃为主。就是不知道从哪儿能学到值得学习一生的剑法。
其他方面,譬如轻身功夫,孟帅终于学到了像样的能用来赶路的轻身功法——夜行术,其实就是奔跑起来更有效率的姿态,都未必说得上是武功。另外骑射方面倒是大有长进,毕竟军队干的就是这个。
总的来说,这几个月给他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钟少轩手下,安安静静的扎基础一般。或许钟少轩教授孟帅的方法,本来也带着军府的影子。踏踏实实,稳步前进,也谈不上飞跃,但是认真总结起来,确实能看到自己的提高。这种日子也不错,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三个月后,第一次大较的时候。
羽林大较,就是学业阶段考试。最初是按照武人六艺分为六个科目。不过现在只保留合并成“拳脚对战”、“兵刃对战”、“骑射”和“军略”四个科目。
孟帅本以为自己要和陈前对上一场。没想到陈前压根也不参加。孟帅颇为惊异,不知道这等考试还有不想参加就不参加的道理。
陈前随意道:“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你若能连续一年保持大较第一名,你明年也可以。”
孟帅道:“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也不难吧?”
陈前道:“那你就去试试,记得多废掉几个人。”
孟帅愕然,陈前道:“下手狠一点,他们才会怕你造成过多损失,不让你参加大较,你就轻松了。”孟帅只有无语
过几日大较的结果出来,比孟帅想象的略差一筹。拳脚对战不用说,孟帅无论哪方面都高人一等轻松取胜。兵刃就磕磕绊绊,一路进了决赛,差点被人从台上踹下去,最后勉强落了个不胜不败的平局。骑射功夫是全员大排名,他排在第五。军略这东西,他虽然没用多少心思,但架不住其他人更差,除了那天最后一个走,专心研究军略的那个叫董正信的同窗,他排名第二。
陈前观看了大较之后,对孟帅嗤之以鼻,道:“四个科目竟然失败了三个,你也别想挑战我了。老老实实跟这群蠢驴混吧。”
孟帅强辩道:“我初来乍到,基础差一些,下一次你再看。”
陈前道:,“下一次我还再看?我看这一次是给你面子,这种低水平的比赛,看一次要浪费我多少时间?看你不服气的样子,好吧,年关的时候,有一场年终大比。那时我也要参加的,倘若你果然有信心,就在那场比赛中挑战我吧。”
孟帅沉沉道:“一言为定。”
然而还没等到年终,事情又发生了一点变化。
到了五月份,孟帅就得到一个消息,他们这批人,将史无前例的分为两拨。其中一拨走军队的路子,主学军略和骑射,另一波走武道,另选地址,再成一班。
孟帅拿到申请表单时,只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记得当初在玉剑关下,姜期曾经提过一次,只是他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果然与那时印证。看来这件事主事的正是姜期。
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武道之后,孟帅惊讶的发现,选择武道的人连选择兵道的四分之一也没有,总共只有十来个人。
孟帅忍不住奇道:“这是为什么?他们连兵书都不看,军略也不学,分明是没有兴趣。为什么非要走军事这一道?
陈前冷笑道:“这你都不懂?你以为羽林府是谁都可以进来的么?这些弟子的长辈,都是军中大将,对他们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就指望他们挣下军功,延续家族的荣耀。他们的前途哪里是自己一人的事?况且他们的亲族都在军中,不知给他们准备了多少资源,将来提升更加容易。走武道,没有战功可挣,没有人脉可经营,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将来能做得什幺官职?”
孟帅道:“原来如此,有时候家族倒是拖累了。”
陈前冷笑道:“意志薄弱!自己的道路居然因为外事而动摇,真是一群弱鸡!连荣华富贵都舍弃不了,还怎么向上攀登?愚蠢的庸人,就在名利场里老死吧。”
孟帅掏了掏耳朵,道:“人各有志,哪能强求。你别什么事都拐到意志薄弱上行不行?”
陈前道:“不过这样也好。听说因为人数不够,所以不同年龄的三个班修习武道的要合到一个班里,统一教授武道。真乃天赐良机。上面两个班有几个人我早就盯着他们,本以为要等几年以后才能交手,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了。”
孟帅奇道:“三个班合到一个班?那对年纪小的班不是不公平么?”他倒不是怕事,只是单纯觉得奇怪而已。
陈前道:“弱鸡关到哪个笼子里都是弱鸡,只是更弱而已。强者听到更强的对手,只会兴奋。你为弱鸡担心,难道你也是弱鸡中的一只?这次分班正合我意。张守月,莫政,苏姚青,我来了!”
结果过了几日,公布武道班的名单,居然还往下刷了好几人,一个班里居然只入选了六人。孟帅吃惊之余,也发觉恐怕这个武道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虽然因为陈前的关系,孟帅不怎么熟悉班级其他人,但另外四个人他都是认得的,因为他们都是班级中的佼佼者。其中一个就是与他在刀剑擂台上打成平手的那位。另一人是骑射成绩第一名,还有一人综合实力也是班上前三。
孟帅想这其中也有道理,本来武道这条路就有些不确定性,倘若没有基础和成绩,怎么说服家人支持?恐怕自己也没有信心了。
名单确定下来以后,就有人通知他们收拾好东西,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孟帅打好包裹,就见周围人收到消息之后,脸上洋溢着不可遏制的喜色。
孟帅略一奇怪,就知道他们是为了陈前即将滚蛋而感到高兴。
从人情世故上说,陈前做人做到这个地步,可算是够悲哀的了。
但是从这个世界的强弱公理上说,悲哀的反而是这些人。他们因为无法反抗陈前,只能将希望陈前调走,甚至当他真的调走了,他们都不敢公开庆祝,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欢喜,实在憋不住了,才能在脸上溢出一点半点。
就算陈前走了,他的形象都深深印在众人心里,成为他们心底难以磨灭的阴影,将来也会是阻塞在他们武道上的一座大山。又有几个人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冲破这个阻碍继续前进,又有几人会在阴影下踟蹰徘徊,以至于裹足不前?
而他们对于陈前的影响,却可以忽略不计。以陈前坚定异于常人的意志,即使千夫所指,亦不能让他动容,毁谤非议,也不会让他有丝毫迷惑。何况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