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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谈到这些的时候看起来很悲伤,这让布兰也同样感到悲伤。但是过后他会想起,人类不会悲伤,他们会憎恨并且发誓复仇。歌者们会唱悲伤的歌,人类却会战斗和杀戮。
一天梅拉和玖健决定无视叶子的警告去看一看大河。“我也要去。”布兰说道。
梅拉悲伤的看了他一眼。这条地下暗河在地下六百步的深处,下去的路途陡峭曲折,她解释道。最后一段路还需要用绳子攀爬。“阿多已经不能再把你背在背上了。我很抱歉,布兰。”
布兰记起曾经没有人可以攀爬的比他更好,哪怕是罗柏和琼恩。他真想大喊让他们离开他,但是他又想哭。但是他几乎是一个成年人了。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可是在他们走后,他进入阿多的身体然后跟着他们。
高大的马童没有反抗他的进入,就好像他第一次做的那样。在湖边的高塔上,外面下着狂风暴雨。好像一只被抽出了所有斗志的狗一样。阿多会把自己卷缩起来,藏在一个布兰无法触及的地方。他隐藏的地方在他的内心深处,布兰也无法接触的到。没有人会伤害你,阿多,他静静的对他目前的这个大孩子般的身体说。我只想像以前一样强健一段时间,我会把身体还给你,就像我以前所做的那样。
没有人知道他上了阿多的身。布兰只能微笑,做他曾被告知所需要做的事情,不断的嘀咕着阿多。然后他就可以跟随梅拉和玖健,露出开心的笑容,没有人会怀疑那是不是他。他经常跟着他们,不知道他是否受欢迎。最后,他们还是欢迎他的到来。玖健轻松的用绳子把他们送了下去,但是这一切都在梅拉用叉子抓到一条白盲鱼之后结束了,他们该爬回去了。玖健的胳膊开始发抖,他发现他无法爬到顶端,所以他们把他绑在绳子上,让阿多给他拉上去。阿多。。。每拉一下阿多都会喊一声。阿多阿多阿多。。。
新月如钩,就好像锋利的小刀一样。夏天挖出了一只胳膊,黑色的手臂覆盖着白霜,它的手指开开合合,好像要把自己从冻雪中挖出去一样。胳膊上的肉还足够填饱肚子,在那之后夏天又敲骨吸髓。当这一切都做完之后,这只胳膊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彻底不动了。
变成狼的时候,布兰和夏天还有他的族群在一起。变成乌鸦的时候,他会和murder一起飞翔,在日落时环绕小山,观察敌人的动静,感受空气中冰冷的味道。变成阿多的时候,他会探索整个洞穴。他发现山洞深处满是骸骨,竖井深深的通向大地深处,洞顶悬挂着巨大的蝙蝠骨骼。他甚至还穿过横跨深渊的石桥,在石桥的另一面发现了很多小径和石室。其中一个住满了歌者,他们都像布兰登一样坐在鱼梁木王座上,鱼梁木的根须残绕着他们,已经浑然一体。他们中的大部分在他看来已经死了,但是当他从他们面前走过时他们睁开眼睛,用目光跟随着他的火把,其中一个用满是皱纹的嘴张开又闭上,好像是要试图讲话。“阿多。”布兰对他说道,他感到了真正的阿多在内心的波动。
坐在大厅中坐在自己王座上的布林登,已经是一半尸体一半树木。他看起来更像是用扭曲的木头,陈腐的骨头和腐烂的毛皮雕刻成的可怕的雕像。在这一片废墟中唯一能让他看起来还是个活物的就是在他脸上的那只红色眼睛;就好像将要熄灭的火炉中最后还在燃烧的煤块一样。被扭曲的根须所缠绕的破成碎片的苍白的皮肤挂在一个黄色的骷髅上。
他的目光依然吓到了布兰……………鱼梁木的根须从他的肌体中穿过;蘑菇长在他的脸颊;白色的蠕虫在他空着的那个眼眶里生长。他更喜欢没有火炬的时候;在黑暗中他可以假装那是对他低语的三眼乌鸦;而不是一具可怕的会说话的尸体。
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一样。这个想法让布兰充满了恐惧。失去双腿已经够糟了。难道还要他把其他的部分也都失去;把余生都用来让鱼梁木爬满他的身体吗?布林登大人把他的生命变成了一棵树;叶子告诉他们。他不吃饭;不喝水;他睡觉;沉浸在梦中;他会观察这个世界。我将会成为一个骑士;布兰回忆着。我曾经可以跑;可以攀爬;可以战斗。但是那看起来像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
他现在是什么?只是残废的男孩;史塔克家的布兰登;一个不存在的王国的王子;一个被焚毁的城堡的主人;废墟的继承人。他把三眼乌鸦想象成了一个巫师;一个智慧的;年迈的老巫师;可以治愈他的双腿。但是那只是一个蠢小孩的梦罢了,他现在意识到。这不是我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幻想了,他告诉自己。一千只眼睛,一百种皮肤,像古树的树根一样智慧。这和成为骑士一样不错。无论如何几乎都一样好。
月亮在天空中成为了一个黑色的洞。在洞穴外面,世界照常运转。太阳起起落落,月亮盈缺交替,寒风怒吼。在山中,玖健。黎德变得更加温怒和孤独,这让他的姐姐很悲痛。她经常和布兰一起靠着小小的营火坐在一起,讨论这每一件事,也可能什么也不说,抚摸着躺在他俩之间的夏天。同时他的哥哥会独自徘徊在山洞中,玖健甚至还喜欢在天亮的时候向洞顶攀爬。他会几个小时都站在那里,看着外面的森林,被毛皮包裹着的身体瑟瑟发抖。
“他想要回家。”梅拉告诉布兰。“他不会尝试为自己的命运而奋斗。他说绿色之梦不会说谎。”
“他正变得勇敢。”布兰说。人唯有恐惧方能勇敢。在很久以前的那个下着夏雪的日子里,他们发现了冰原狼的幼仔,那时他的父亲和他说了这句话,他仍然记得。
“他正变得愚蠢。”梅拉说。“我曾希望,当找到你的三眼乌鸦时。。。现在我却怀疑我们为什么要来。”
为了我,布兰想。“他的绿色之梦。”他说。“他的绿色之梦。”梅拉提高了嗓门。“阿多。”阿多附和道。
梅拉开始哭泣。
这时布兰开始憎恨自己是一个残废。“别哭了。”他安慰道。他想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就好像他受伤时他妈妈曾经在临冬城对他所做过的一样。她就在那里,只有几步远,但是想要够到的话却好像有几百里格。想要到她身边,他需要用手在地上拖着伤腿爬行。地面粗糙且凹凸不平,他的速度也不会很快,身上将会满是刮伤和淤青。我会上阿多的身,他想。阿多将会抱着她,轻拍她的背。这个想法让布兰觉得非常古怪,但是在梅拉跑离火堆,冲进黑暗的隧道时,他仍然在想。他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只剩下歌者们的歌声。
新月如钩,就好像锋利的小刀一样。时光飞逝,一天接着一天,每一天感觉都比前一天更短。黑夜更长,山洞中不曾有阳光普照,也不曾有月光洒落。甚至连星星在这里都很陌生。那些是属于地面上正常时间的世界的事物,日夜日夜日夜轮转。
“是时候了。”布林登大人宣布。
他话语中的一些东西好像冰冷的手指在布兰的背上爬来爬去。“是时候做什么了?”
“做下一步该做的事情。让你超越易形者,变成一个真正的绿先知。”
“树会教导你。”叶子说。她点头示意,另一个歌者走上前来,白色头发,被梅拉称为雪锁头的那位。他端着一个鱼梁木碗,上面雕刻着一打脸孔。好像心树的脸一样。在里面是一坨白色的浆糊,稠密厚重,有暗红色的纹理环绕其间。“你必须喝下它。”叶子说。她把碗递给了布兰。
布兰不确定的看着碗。“这是什么?”
“一团鱼梁木种子。”
这个东西的某些部分让布兰看起来很不舒服。红色的纹理仅仅是鱼梁木的汁液,他假定。但是在火炬光线的反射下它们看起来真的很像血。他把勺子伸进面团,然后犹豫不决。“这会让我成为绿先知吗?”
“你的天赋让你称为绿先知。”布林登大人说道。“这会唤醒你的天赋,并且让你和树木能够结合到一起。”
布兰不想和树结合。。。但是谁会和一个残废的男孩结婚呢?一千只眼睛,一百种皮肤,像古树的树根一样深邃的智慧,成为一名绿先知。
他吃下了。
它尝起来有些苦,尽管不像橡子面那么苦。第一勺是最难吃的。他差点给吐出来。第二勺稍好一些,第三勺几乎是甜的了。剩下的他很快就给吃完了。为什么他会认为是苦的呢?它尝起来像蜂蜜,像新雪,像胡椒和肉桂,像他妈妈给他的最后一吻。空的木碗在他指尖打滑落下,掉在山洞的地面上。“我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然后会发生什么?”
叶子碰了一下他的手。“树会教导你。树会记得。”她抬起手,其他的歌者开始在山洞中移动,一个接一个的熄灭火把。黑暗顿时笼罩了他们。
“闭上眼睛。”三眼乌鸦说道。“滑动你的身体,就好像进入夏天那样。但是这次,你要进入树根。跟着他们进入大地,到山上的树上,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布兰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尝试进入树根,他想。进入鱼梁木,变成一棵树。有一瞬间他可以看到被黑暗覆盖的山洞,可以听到下面奔腾的河流。
然后他立刻又一次回到了家里。
艾德。史塔克大人坐在神木林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心树苍白的根须环抱着他,就好像老人苍老的胳膊。巨剑寒冰躺在他的膝盖上,他正在用油布擦洗。
“临冬城。”布兰低语道。
他的父亲向上看来,“谁在那?”他问道。天旋地转。。。布兰非常害怕,被某种力量强行拉走。他的父亲,黑色的水池和神木林开始褪色,消失。他又回到了山洞,他的鱼梁木王座上的苍白的粗树根环绕着他,就好像妈妈抱着自己的孩子。一直点着的火把来到了他的面前。
“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从远处看叶子几乎是一个小女孩,不比布兰或者他的姐妹们大多少。但是走近看的话她就老多了。她要看起来有200多岁。
布兰的喉咙很干。他强忍着说,“临冬城。我回到了临冬城。我看到了我父亲。他没死,他没死,我看到了他,他回到了临冬城,他还活着。”
“不,”叶子说。“他已经死了,孩子,不要试图把他从死亡中唤醒。”
“我看到了他。”布兰可以感觉到粗糙的木头压着一侧的脸颊。“他在擦拭寒冰。”
“你看到了你希望看到的。你的内心渴望你的父亲和你的家,所以你看到了他们。”
“人们在知道他有所渴望的时候,必须知道如何去通过鱼梁木观看。”布林登大人说道。“你看到的都是往日的阴影,布兰,你在通过临冬城的神木林的心树观看。树的时间概念和人是不同的。太阳,油和水,这些事鱼梁木不懂得的事情,不是时间的问题。对于人来说,时间就像大河。我们都在它的洪流之中,从过去到现在顺流而行,总是在同一个方向。树却不一样。他们的树根生长,死亡都在同一个地方,时间没有改变他们。橡树就是橡果,橡果就是橡树。鱼梁木。。。人类的一千年对鱼梁木来说就是一瞬间,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看到过去。”
“但是。”布兰问道。“他听到了我的声音。”
“他听到了风的低语,叶子的摩挲。你不能对他说话,你尽力去尝试了,我知道。我也有我自己的幽灵,布兰,一个我爱着的兄弟,一个我恨着的兄弟,一个我渴望的女人。通过树,我仍然可以看到他们,但是我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