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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宋钰抓起刀分别在地上最先袭击他的那三人脖子上划过,这三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呼吸,当冰冷的刀锋从他们脖子上划过的时候,就不会再在有人活下来。
最后宋钰又才重新蹲回到奄奄一息的老刀把子跟前,在老刀把子胸口上用刀划了一把斜叉,伸出一只手按在那血糊糊的刀口上,轻轻一笑:“这一刀算友情赠送。”
也许是宋钰特意恩赐老刀把子比伙伴多片刻呼吸的机会,当他看着宋钰握刀的手很平静,没有半点颤抖的时候,老刀把子的心已早于他的身体死去。
宋钰将手收回,在他手掌按过的伤口处,两道火光猛然窜出,迅速将老刀把子吞噬。
宋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了片刻,他的身影才消失在山岗。
不久,一个淡淡的身影从另外一侧出现,那是老刀把子押上最后希望却始终没来得及出现的女子——弱水花蝶。
天关城最顶尖的杀手。
最顶尖是因为,花蝶从来不失手。
作为最顶尖的杀手,花蝶的身份也被掩藏得很好。
作为杀手来说,失手是迟早的问题,就像走一辈子路的人,终究会有摔跤的一天。最好的杀手是保证自己行踪不会被人察觉,包括自己最亲密的人。
影牙之主死了,因为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定岳组十七骑带着大批高手席卷而至。
山岗上的现场很凌乱,几乎不能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尤其是其中一人手臂尽然被无缘鼓舞地砍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刀痕,但花蝶相信夜叉绝不是那种忽然神经质地人。
然后,她闻到了一股在血腥下正渐渐淡去的香味。
第七章 大荒世界的导弹
宋时关留下的这件镶嵌着红色纹样的黑衣很好,好到超出了宋钰的意料之外,但这不代表宋钰就能够承受那些没有完全缓解的真元,掀开衣服望着淤青的刀痕他终究还是将痛楚的叫声重新吞回肚子。
马蹄声踏着冰冷的石板从屋外呼啸而过,发出有节奏的踢踏声,那是天关城城卫军的铁骑。
城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屹立在城卫军身后的“天罚”。
那玩意其实是箭,但比寻常的箭大上数倍,箭床却没有人知道在何处。只要被城卫军盯上,就算是躲在地下也能被从天而降的箭镞给钉在地下让你永远也不会再见着阳光。
宋钰在半年前见着过一次,城卫军大营遭遇一伙狂热信仰者的攻击,动乱很快就被镇压,但匪首出乎意料的强大,宋钰自己都说不上来这人修为深厚到什么程度,他站在极远的地方偷偷观望也能感受到那匪首身上弥漫着强烈的杀意,那股气息几乎让他跪了下去。
就是这样强横的一个神秘人,城卫司一众铁骑在城主府门前扎起的厚实人墙也被那人轻易地撕裂,但就是这样一个牛到不行的人物最终却止步于城主府百丈之外。
再后来他不得不开始逃亡,最后匪首慌不择路地钻进一处热闹非凡的酒楼,城卫军将酒楼围住后却不进入,只是听得人群中有城卫高呼一声“天罚”,随即雷鸣中一簇尽头从云层之中展露出身形,随即轻巧地撕开屋脊,将那匪首拦腰截为两段。
那玩意比宋钰在前世看过的西游记里面苦工抓着孙悟空的毫毛喊“齐天大圣”还要好使。
“天罚”从天而降的时候声势之巨即便是躲在远处看热闹的宋钰,至今回想起来也觉得心惊肉跳,融入这个世界虽然只有一年光景,但他拥有着这身体主人原有的记忆,同时也拥有着弱水杀手若非的一些神念碎片,但他依然不太明白这个大荒究竟是怎样的世界,这里没有工业革命,更没有火药这些东西。
可是,他曾经看到过的那枚所谓“天罚”的玩意几乎是巡航导弹,也许只是换了一个外形而已。
宋钰有自信能够对付天罚。
他的自信来自于若非那盲目的自大,最终根源是因为无所不能的《碧落赋》,可惜的是宋钰脑海中那些《碧落赋》就如一团乱糟糟的线团,让他根本理不出半丝头绪,但他相信终究有一天那玩意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万幸的是天罚似乎并不常用,来天关城这么久,也就见到过那么一次。
宋钰将夜行衣折好放入藤条箱中,连同那副面具,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在使用这在暗中躲躲藏藏的身份,因为某些宋钰不能够向外人说道的原因。
宋钰翻箱倒柜找了一些饼干碎末放到脱漆的桌面上,手指间已多了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蚕。
那小家伙看了看桌面上的晚餐,将脑袋扭向一边。宋钰笑骂着:“真羡慕你啊,永远没有烦恼!如果你能开口,肯定也会要问我为什么非得要杀人后在别人身上划一把叉吧?”
小家伙左右看看,慢吞吞朝着宋钰袖口钻去。
宋钰伸出一根手指将小家伙拨了一个方向:“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有了亲人,更不能向任何人说起这些,也许某一天我会忽然间长眠不起,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弱智的方法来证明我来到过这个世界,就像黄狗在树干上撒尿一样。”
宋钰自嘲着笑笑,他蓦然发现一个人自言自语是一件相当无聊而且傻叉的事情,所以干脆地倒头入睡。
第二天天色未黑,宋钰便换了一身干净行头来迎接自己在大荒的第一份正式工作。这件白得有些晃眼的衣服是他仅有的三套中唯一一套不寒碜的行头,走在街上宋钰都在心中鄙视自己:“是不是装逼得有点过头了?”
雍锦坊同样坐落在似锦巷,和寒门相隔不远。
一个门房笑容可掬地迎上来,看着宋钰那白衣翩翩的形象,本以为是接了位风流贵客,当宋钰表明来意的时候,那门房脸刷地就黑了下来:“你就是今晚上给月娇姑娘伴奏的琴师?”
“正是。”宋钰也黑着一张脸,给这门房打上了“势利”的标签,两张黑脸都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三楼,自个从侧面暗门上去吧。”门房靠在门槛上,嚼着手上坚韧顽强的薯条,目光忽然望着远处一从簇拥而来的一群人:“哎哟喂,王大少莅临,为咱们雍锦坊添色不少。”
宋钰暗骂了一声径直上了三楼先去见大娘,大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肌肤容貌都属上等。
宋钰还在楼梯口就看见一处阁房门口围着一群红红翠翠的女子,一个个都屏住呼吸竖着耳朵躲在一间房间门口偷听,见有陌生男人上楼那些女子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慌。
宋钰还没向众人打招呼,便听着房间里传来一个吆五喝六的生硬:“今晚给我好好表现,这曲子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周大家手上买过来的,要是今夜你弄砸了,小心我撕烂你这小嘴。”
隔了半晌,房间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好的,月娇定不会让大娘失望。”声音很脆嫩,听声音,应该不会是年纪很大的女子。
宋钰在门棂上不重不轻敲了两下,周围那些围着的女子呼啦一下就散开了,宋钰这才推门而入。
如果在大街上相遇,绝对没人能将雍容端庄的夫人与雍锦坊大娘这两种极端的身份联系在一起,大娘有着一双薄而红的嘴唇以及一见人便笑的眼睛。
美中不足的是嗓门大了一点,那笑声让人甜得发腻。
“宋先生倒是来得有些早,既然如此,那便和我们月娇聊聊吧。”大娘正在与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说话,见宋钰进了房间,连忙起身见礼。
宋钰知道大娘这不过是场合上的礼貌,或者说是职业习惯,大娘对任何人都笑语嫣然,不轻易得罪任何人,但骨子里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隐隐约约流露出来。
单是刚才宋钰在门外听着的那一句话就能让人察觉出来。
宋钰望着那叫月娇的女子,心中苦笑着。
冥冥中的缘分真是奇妙,这十七八岁的女子正是昨天在寒门楼下不远处差点和自己撞个满怀的那女子,在那些奔走慌乱的人群中,月娇便如一朵水莲花般让人记忆犹新,宋钰甚至不需要去回忆,自然而然地就认出了她来。
那女子显然也认出了宋钰,却低着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大娘又回头对那女子说道:“这就是我先前和你说到过的宋先生,今晚大娘还请了一些当地清流仕子替你捧场,又特意邀请了城卫花司长过来吃酒,你可要给大娘争气,大娘出去张罗了。”临出门前还不忘提醒着:“用雪梨润着嗓子就行,其他的不许贪吃!”
“知道了。”月娇低着头向大娘说道。
大娘也没有和宋钰打招呼就离开了。
宋钰也明白自己身份,虽然人家嘴里叫着自己先生,实际上不过是琴师而已,就像原来那个世界,歌星身后的钢琴手一般,所有的光环都集中在歌星身上,有谁去注意过钢琴手?
尤其是宋钰现在,还只是初出茅庐的琴师,名不见经传。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冷静,那女子只是坐在凳子上低头不语,手指不停搅着衣角。
“先生吃果脯吧!”那女子似乎也觉得这气氛沉默得让两人都尴尬,抬头将一个果盘推了过来。
“你为何不吃?”宋钰将目光集中在她那双剥葱纤指上,微笑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大娘让我别在献唱之前乱吃东西,怕我到时候忽然打嗝,在教坊的时候,师傅也有过专门的训练,这种事遇着的几率虽然很低,但凡是难免有些意外。”月娇笑起来很好看,脸上有酒窝,唇齿间隐隐露出小小虎牙,但只是才刚刚露出一点笑容,马上又将头埋了下去。
“反正这会大娘又不会知道,你想吃就吃吧。”宋钰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揭开盖在焦尾琴上的绒布,调了几次音又冲月娇说道:“今晚的曲子你应该看过吧。你哼一遍,我看能否跟上你的节奏。”
“好。”月娇轻轻说了一个字,到底是从教坊调教出来的,月娇很快随着音乐开始哼了起来,只是声音很低,似乎不欲让外人听见,月娇虽然是低哼,但依然掩不住黄莺初啼般的那种清脆。
这是属于豆蔻少女所独有的清澈,只是到最后,月娇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第八章 会一点点
宋钰初时乱了几个音调,调子稍微高了一些,稍作调整渐渐能够跟上节奏,并降了几个调,开始和月娇的歌声开始呼应。
一串串音符从唇红齿白间流溢出来,竟是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大娘为月娇选的乐谱本就不难,反反复复也就平音仄音之间的变化。作为才从教坊出来的新人,本身没有任何名气,有一两次斩头露角的机会让别人记起,那些自命风流的人才子文人才会像苍蝇一样贴过来。
届时,雪片般的词曲收不胜收。
这是大荒世界乐女唯一能出名的道路。
月娇一曲唱罢轻声问道:“先生觉得月娇唱的如何?”
“这曲《怜花抱》词曲可谓是佳作,这谱曲者也煞费苦心,上阕中段这里……”宋钰指着曲谱:“‘如今十八坐花轿,明月含羞绿竹梢’,莺莺芸芸中词曲太过香艳,通曲靡靡,不该是你这种第一次献唱、也未经人事的女子能唱的。”
月娇脸色绯红,几乎将脸要埋进那含苞待放的胸口:“先生怎能这样说?月娇上次已经唱失败了一回,如果这次还唱不好,恐怕便要沦落为梳头丫鬟了。”
“真可怜。”宋钰撇撇嘴:“真到哪一步,你不知道跑啊,何必受这冤枉气?”
“大娘不许我们离开的,契约还在大娘手上呢。为了让月娇能取得一些成就,大娘找词曲也费了些心思。再说先生是君子,这话不该对月娇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