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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月啐道:「你少胡说,没想到到现在还恼我呢。你也不想想,我跟了王爷多少年,受了他多少恩情,那时看他一幅行尸走肉的样子,我能不帮一把吗?你和我相处时日倒短,可被王爷冤枉时,我不也是站在你这边,到底等你「死」后才告诉他那个秘密,帮你报复了他吗?」说完正色道:「上一次征选奴隶士兵,是有名额限制的,可这一回并没有。易水,我不相信你不明白王爷的心,他是为了你,想尽自己可能的让多一些奴隶去除这卑贱的身份啊。而且,他命我拿这张告示来给你,他究竟按着怎样的心你真不知道吗?他是希望你这次还能参军,立下功劳让他替你除掉你一直耿耿于怀的奴隶身份,他是想给你做个补偿呢。」
易水冷笑一声道:「算了,他这份好心我可受不起,忘月,你回去就说我谢谢他,其实种地挺好的,我目前的生活也还稳定,不想再去军营里见他了。」
忘月急道;「唉,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王爷这几个月来,为你吃了多少苦头,不说城里城外两头跑,费了多大精力多少时间,就单说他堂堂王爷,竟肯在你家用饭,是,因为给了银子,你们家的伙食好歹添了荤腥,可是对于吃惯了珍肴美味的他,竟然能在你家连吃一个月而且还甘之如饴,易水,这份心总不是能作假的吧?你就是铁石心肠,也该软了一点儿啊。」
易水还是哼哼,不屑道:「我倒巴不得他别来烦我,都是拜他所赐,害的我这一个月来没吃下一顿饱饭。」他这样一说,忘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易水不满道:「你这种女人,就会幸灾乐祸。」
「好了,废话少说,你去还是不去。」忘月收起笑容,大有「你敢说不去就试试看」的架势。
「不去。」易水干脆的答,目光挑衅的看向忘月,也是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然后就在忘月发飙前,他忽然把头凑近忘月耳边,悄悄低语了几句。
忘月一脸惊讶的看向他,随即冷汗便流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什么最毒妇人心,易水,你的心也够歹毒的。竟然要弄个像你的替身在他眼前晃,你……唉,你啊。」不过她还是绽开了一抹笑容,站起身道:「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去复命。」
一回到王府,夏侯澜便迫不及待的迎了出来,忘月明知是为什么,却故意道:「哟,王爷,怎敢劳您大驾亲自迎接,折杀奴婢了。」说完福了一福。
夏侯澜也顾不得追究她一边行礼一边抿着嘴笑的大不敬行为,一把拉了她到书房,急急问道:「怎么样?他肯去吗?他……他怎么说?」
忘月摇摇头,叹气道:「易水不肯去,他说了,让我谢谢您,还说其实种地挺好的,他目前的生活也还稳定,不想再到军营里见您了。」
夏侯澜呆怔当地。他经再三推测后,认为以易水的性格和身手,他会愿意到战场上保家卫国。到时自己又可以时常见到他了。可没想到他竟回绝的这么干脆,如果易水说生活安定了,不想再去过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危险生活,他根本就不会相信,因为这绝不是那个骄傲的易水选择留下的理由,但是他现在说不想见自己,这个却是符合他的性格,绝对是他能作出来的事情。所以夏侯澜彻底的绝望了,他的易水,对他的心结,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解开了。
择了个吉日率大军出发。在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夏侯澜忍不住望向自己的农场。那里有他倾尽心力爱着的宝贝爱人——易水。只要一想到这次出征是为了让易水继续过着安定的日子,让他能够继续幸福的与父母妹妹生活在一起,夏侯澜的全身便燃烧起强烈的斗志,让他忍不住热血沸腾。
「等着吧易水,本王一定会打败敌军,让你就这样幸福的过着舒心的日子。易水,我一定会做到的。」喃喃着许下誓言,夏侯澜扭转马头,以一去不回的气势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雪延大军奔赴军情告急的边关。
晚春的夜风已经带了一点点暖意,吹在人身上有说不出的舒服。站在缀满了星子的夜空下,那份永恒的神秘之美能让你将一切世俗烦恼全部忘记。
不过总是有例外的人,比如现在这个坐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男人——夏侯澜。他就正在想:易水现在该吃饭了吧,不知道自己走后他们家的伙食会不会恢复成从前的糟糕模样,易水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了,但是毕竟受过那么严重的创伤,还是应该继续补养补养的。唉,自己走前应该去嘱咐易父一声的。
这些煞风景的问题盘旋在夏侯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在此之前,夏侯澜从来都没有想过爱上一个人竟然会是这种滋味。就像现在,明知道易水不屑他的关心,明知道他不会原谅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只要他的脸浮现在自己脑海里,他就觉得很兴奋,也很幸福。
想起游敛之前对他说得话:「爱情原来就是一味最毒的毒药,而且是中者立毙,无药可救的那一种。」这种形容还真是贴切的很,自己这种行为,不是中毒是什么。
夏侯澜就那么坐着,夜渐渐的深了,风已经带上一丝寒气。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让他猛然就回忆起王府里易水给他送点心的那一夜。狂喜的转过身,他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易水,易水,是你吗?」语气因为抑制不住的激动也添上了点颤音。
不过这种巨大的幸福很快就被失望所吞没。因为踏月而来的并不是易水,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脸上有几道可怖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狰狞的光芒。他走到夏侯澜眼前,轻声道:「夜深了,请王爷回营休息吧。」
像是从云端狠狠跌进了万丈深渊,夏侯澜险些因为这巨大的落差吐血。淡淡看了这个奴隶几眼,他不耐道:「舒儿呢?他哪里去了,难道他不知我在独处的时候不许人打扰吗?」
奇怪的是,那个奴隶并没有被他的暴躁吓退,反而上前一步,将手中捧着的一件披风递给夏侯澜,一边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是舒总管命令小的来伺候王爷,至于他的去向,小人也不知道了。」
夏侯澜又打量了这个奴隶几眼,全身的脾气立刻退的一干二净。他终于明白夏侯舒为什么竟然敢派别人,还是一个被毁了容貌的人来伺候自己了,因为这个士兵……他实在是太像易水,实在是太像。
「你叫什么名字?」他接过披风随意系在身上,一边在心里道:太像了,不是容貌像,而是他周身的气质,还有那清澈骄傲的眼神,怎么会这么像,若非两人的容貌与身材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一定会认为这人是易水易容装扮的。
「回王爷话,小的名叫朱日。舒总管说,从今天开始,王爷的起居饮食也有小的一份责任,以后王爷若有什么吩咐,就尽管差遣小的好了。」朱日恭敬的回答,却在下一刻听到夏侯澜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像呢?」他歪头仔细看着朱日,忽然道:「你知道吗?如果要做我的贴身卫兵,这件披风就应该由你给我披上。」
他见朱日忽然退了一步,然后低头道:「小人知错了,以后会改正的。小人本是士兵,这伺候王爷的差事,还是头一回领,只望王爷以后不吝赐教,小人会尽力当好这个差的。」
「算了,如果你真改正过来,就不会像他了。」夏侯澜失神的笑了一声,然后拍拍朱日的肩膀:「以后就这样吧,如果是易水,他也会和你做同样的事。这一仗不知要打多久,我正愁没有他的日子该如何过呢,嗯,没有了本人,有个替身也不错啊。」说完漫步走回营房,朱日在他身后呆了片刻,也忙紧跟着他的脚步回营去了。
回到营房里,夏侯舒正惴惴不安的等在那里,见他和朱日回来,忙给朱日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然后自己陪着笑问夏侯澜道;「主子,奴才给您配的这个……哦……卫兵您还满意吗?」
夏侯澜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来到案前看着桌上的军事图,淡淡道:「嗯,还可以,怎么忽然想起给我配卫兵了,以往都是你自己伺候我的,况我这几日也没觉得我有多难伺候,身边的事情也没有增加吧?」
夏侯舒看见他的表情,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半,笑道:「主子难道真没看出来?枉费奴才一片苦心替王爷找来他,还在这里忧心忡忡等了半个时辰呢。」
夏侯澜抬头看他,点头道:「果然如此,舒儿,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他的眼神,那种骄傲,不愿臣服在任何人脚下的骄傲,实在是太像易水了。」说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易水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已经睡下了,他……难道就一点也不牵挂这支军队吗?」
夏侯舒道:「事到如今,王爷还想着易公子做甚,倒显得有些放不下了。其实能找到这个人,倒不是奴才的功劳,这是忘月姑娘交代奴才的,说让这人伺候王爷的起居饮食,以稍慰王爷愁思。呵呵,真没想到,忘月姑娘的本领还真不赖,竟愣是让她找到了这么个人,奴才刚看到朱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呢,虽然身材脸盘都差的远,但那……唉,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越看越觉得他和易公子实在太像了。」
夏侯澜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疑惑的问:「是忘月?她让你把朱日送来的?」
夏侯舒道:「是啊。」见夏侯澜面上疑惑之色更浓,他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王爷?若您觉得这人可疑,奴才立刻把他换下去。」
却见夏侯澜回到桌边坐下,半晌方问道:「舒儿,我记得忘月的家世世代代都是以制作面具为生的是吗?当初我们救下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不是口口声声说会要他父亲做一张天下无双的面具给我吗?」
夏侯舒道:「没错,不过王爷,那时候她爹早死了,她又那么小,哪里学的会那门手艺,况且朱日的身材和脸形都与易水相差的远,易容术虽可改变容貌,却改变不了这些东西啊。」
夏侯澜不理夏侯舒的话,自言自语道:「她爹可是天下第一易容高手啊,总要有些不寻常的本事才是。」说完以手敲桌,喃喃道:「朱日,朱日,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他看向夏侯舒,沉声道:「从今后不许为难朱日,他想要的东西只要合情合理,就尽可能满足他。还有,舒儿你可以让他贴身伺候我,至于你,爱干什么便干些什么去。」
夏侯舒张大了嘴巴,心道这事儿整的,就因为一时兴起答应了忘月帮她办这件事情,结果把自己的位置给整没了,这不典型的鹊巢鸠占吗?只是王爷已经下了命令,虽然有一肚子的意见,他却一句也不敢反驳,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朱日进来,见夏侯澜正在认真的看着军事地形图,便默默立在一边,忍了一会儿,便忍不住那好奇了,伸长脖子向那地图望去,他眼神好,竟也能看到大部分,不由得立刻被这张图吸引了心神,在心里默默计算起来。
「怎么朱日,你对作战很有兴趣吗?」夏侯澜的声音响起,登时把朱日吓得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只见夏侯澜灼灼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盯出一个洞来。他心中一凛,忙定了定心神,勉强镇定道:「回王爷,小人是军伍出身,对行兵作战自然有一点感情。」
夏侯澜笑了一下,道:「有感情?你不讨厌战争吗?尸体成山,血流成河,看着战友们一个个在自己身边倒下,难道你不讨厌这种感觉吗?」
朱日沉默不语,半天方轻声道:「可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为了让自己国家的百姓和奴隶过着安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