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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传朕旨意,三军将士休整三天,退出蓝水城,准备回华勒。」阿巴金得意的吩咐内侍准备笔墨纸砚写圣旨。看的易水在一旁摇头不已,再次确定华勒国有这样的君主王爷大臣竟然没亡国,的确是上天眷顾。
「还有还有,风苒,你再替朕走一趟,告诉夏侯澜,朕要和他签停战协议,让他来选时间地点。」看到风苒缩了缩脖子,然后目光瞟向暗中盯着他的三王爷阿巴泰,就立刻含着泪水点头,低声道:「臣定不辱使命。」呜呜呜虎口和狼窝啊。他只能选择虎口,最起码老虎这种动物还是挺光明正大的,不像狼那般残忍狡猾。
或许是这几天看到了风苒的悲惨,易水十分的同情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怕,风苒,夏侯澜人很好的。」
「他对你当然很好。」风苒的声音都变了:「都这时候了,安慰有什么用啊?」
易水想了想,忽然像是下了重大决定似的,从怀里贴身的衣服处摸出一卷黄色布帛,对风苒道:「你说得没错,夏侯澜急怒之下,保不准他会对你做什么,你拿着这个前去,就说我说的,让他好好待你,这份情意算作他对我的爱护,最后可以到我这里来讨赏。」
风苒深深的笑开了,觉得易水真是个好人。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易水在心里长长的吐出口气:好吧夏侯澜,我承认我在这种时候还是要试探你对我的真心,而且是用这么一个卑鄙的办法来试探你是很过分,所以借由这个机会,我给你这小小的暗示,你……你能懂得我的用心良苦吗?你……一定要懂,我不想陪着华勒国的怪物过日子知道吗?你这个混蛋一定要遵守诺言啊。」想是这么想,但一寻思到自己与阿巴金的赌约内容,他心里又不能抑制的七上八下起来。
十天后,阿巴金带着易水,夏侯澜带着夏侯舒,终于坐到了谈判桌上。刚一见面,双方人马就以比战场上还紧张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而引起这场无声争斗的罪魁祸首,中心人物,自然就是易水。他此时正坐在阿巴金的旁边,脸上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看着夏侯澜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并且对他暗示自己坐过去的表情熟视无睹。
夏侯澜气炸了肺,他可怜的易水一定是被逼的,他绝不会对自己如此无情。他无比自信的想,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如此相信易水,除了愤怒外,他没有一点的恐慌,一点都没有。
「你说什么?」夏侯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着易水:「你…再说……一遍……」不,不可能,他的易水,是他的易水啊,易水他不可能答应阿巴金,他不可能会坐阿巴金的皇后。不,这绝不可能。
「其实没必要再说一遍的,我自认我已经说得够清楚。」易水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番话却说得又急又快:「夏侯澜,你曾经负过我,却又用定魂珠将我救回。如今你替我挡了三箭,我也用自己为你换回了解药,我们之间的帐,所有的帐,都已经两清了。我对你的态度,之前就已经说明,我是绝不会再和你在一起的。像我这样的人,没有贵族奴隶之分的华勒才是真正适合我的地方。我已经让阿巴金去接我的父母妹妹,等他们来到后,我和雪延,就真的再也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回你听明白了吗?」
「易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雪延,那是你的国家啊!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也是你的国家,你曾经拼死守护着的国家,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不等夏侯澜说话,夏侯舒已经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他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短短十几天的功夫,易水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是被逼的对不对?易水,一定是阿巴金逼你的对吗?」夏侯澜眼中再度升起一丝光亮:「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在你走之前,你握着我的手说的那些话,我听得出那是肺腑之言,易水,你不是个善变的人。你一定是被逼的对吗?易水别怕,无论阿巴金用什么胁迫你,本王都可以……」
「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易水恼怒的打断他的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我的选择,我一向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我就是这样的人。夏侯澜,没错,我是不善变,但不代表我不会改变,我身处华勒行宫的这几天,我才发觉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在这里,没有人会认为我是奴隶,没有人会为我曾经的奴隶身份指指点点,他们每一个人,都把我当作人看待,当作兄弟来看待,我喜欢这里。相对的,我就更讨厌你,讨厌雪延,夏侯澜,父母跪在屏风后的那一幕,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无法愈合的伤口你知道吗?」易水大声的吼,心里却在为自己对华勒的赞美之词而干呕数声。
夏侯澜吓呆了,易水他是认真的。他蓦然手足无措起来:「我知道……易水,我……我知道你讨厌奴隶制度,可是……可是我在慢慢的改,我……毕竟不能只手遮天,你……你得给我时间啊。」怎么会,他的易水,他的易水竟然是真的要做阿巴金的皇后吗?
「哈哈哈,夏侯澜,你都听到了吧?易水这样高洁的人,你认为他会因为胁迫而说出违心之语吗?」阿巴金得意的笑,嘿嘿,夏侯澜,你相信吧,你只有相信了才会绝望,当你绝望的时候,易水才可能真正将你从心中抹去,转而接受朕的感情啊。
「你之前……说过会做我的王妃,你……和我约定两个月后的那一天……」夏侯澜喃喃说出自己最后的筹码,却被易水无情的打断:「我现在宣布,一切都取消了,我不会做你的王妃,你也不必再想着那个约定,你……签了停战协议后,就回雪延吧。赶快忘了我,娶一个二八佳人,哼哼,公候贵族的小姐,才是乐王妃的合适人选,不是吗?」
「易水……」夏侯澜还想再说,易水却似不耐烦倾听,起身对阿巴金道:
「大王,接下来是你们之间的事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记得早点谈完,让着一点也没关系,谁让你们先去攻打雪延的。重要是早点回来,你们华勒国的立后大典真麻烦,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弄明白呢。」
「嗯,放心吧宝贝儿,朕也不愿在这里和夏侯澜耗时间的。」阿巴金侧头在易水脸上轻轻一吻,换来肚子上被易水暗中狠狠捣了一拳,痛得他险些惊呼出声,不过看到夏侯澜呆若木鸡的表情,他的心情再度飞扬起来:「来吧,乐王爷,别为了儿女情长就耽误了国家大事,你不一向是以国家天下百姓为重的吗?千万别在这里自毁长城哦。」
是怎么走出了阿巴金的大帐,夏侯澜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心欢喜的要来接易水,却狠狠挨了当头一棒,他胸中燃烧的兴奋的火焰,被一大块万年寒冰无情的扑灭了,让他一时间连神智都有些糊涂。
夏侯舒也默不作声,他跟了夏侯澜二十多年,除了易水死的那一次,便再没见过他被这样狠狠的打击过。饶是如此,在签下停战协议的时候。夏候澜竟然能强行抑制住纷乱的心神,一丝不苟的签下协议,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然而这个奇迹,却只是让他更加为夏侯澜心痛不平而已。
「易水,他怎么会答应阿巴金,做他的皇后呢?易水,他怎么会呢?他明明说过要做本王的王妃,他明明让本王去接他的。」夏侯澜恍惚着任夏侯舒扶他回到蓝水城的行宫,一路上他没有别的话,就只翻来覆去念叨着这两句,差点把夏侯舒急疯了,真怕主子就这样一蹶不振,委靡下去,甚至得了失心疯,那可不是玩笑的。
夏侯澜是喜欢夜的。清冷的月,温润的风,神秘而美丽的星空,还有那分少了白日里喧哗的宁静悠远,夜是他最爱的景色,也是易水最爱的景色。
「王爷,回营歇了吧」夏侯舒恭敬地道,只是语气里却充满了深深的担
「舒儿,拿些点心水果来,本王饿了。」夏侯澜回过头,眸子中恢复了从前睿智沉静的神采,让夏侯舒看的精神为之一振,惊喜道:「王爷你……你…嗯……好……奴才这就去端点心。」他高兴的几乎要流出泪来,飞快的转身下去,挑了几种夏侯澜喜欢吃的水果点心端了回来,这奴才还是难抑激动之情:「王爷,奴才……奴才以为你又要陷在里面,现在看你这样……奴才……高兴……」说完了,夏侯舒的眼泪也下来了。这不能怪他,毕竟心中最大的担忧现在不在了。
「舒儿,你说易水是怎样的一个人?」夏侯澜拈起一块点心慢慢放进嘴里。他虽是问夏侯舒,目光却望着闪烁点点星光的万里苍穹。
「王爷,易水是个……怎么说好呢,他是个傲骨铮铮的好男儿,不过有时候心眼儿也挺实,就拿这次来说,奴才是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做出这等事情,唉,到现在,奴才还觉着这像一场梦呢。」
「这就对了。」夏侯澜猛然一拍大腿:「我左思右想,右思左想,怎么想也不觉得易水会是这样的人啊。」他竟然亲热的拉着夏侯舒坐在自己对面:
「你说说,就他的性子,能做出这种事儿吗?我觉得他大概是在试探我,嗯,一定是这样,他临走的时候,让我去阿巴金的皇宫里接他。没错,就是这样子,因为我负过他,所以他不太敢再相信我,才用这个法子试探。」他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夏侯舒听:「没错,是这样子的,是这样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王爷,既然想通了,就去睡吧,你已经三天没有好吃好睡了。」夏侯舒抹抹脑门儿上的汗,但愿王爷的猜测没错,看他这样,如果再受一次打击,怕是不知得多少煎熬才能挺过这一关。
「嗯,没错,去吃,去睡。」夏侯澜心满意足的把水果点心吃了个干净,然后又让厨子烧烤了一只叫化鸡,也吃了,这才带着笑容去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整天,夏侯舒看着精神奕奕,神采焕发的王爷,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心道王爷说得也有道理,易水就算要变,也断没有这么快的。谁料他还没等高兴上三天,就又出状况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士兵营里两个士兵打架,正逢夏侯澜经过那里,他也没听到别的,就听一个士兵骂了对方一句:「你丫今王八蛋,你敢骂我娘,老子和你拼了,你丫有种的不要跑,王八羔子,老子我活劈了你。」
对方回了什么话,夏侯澜一点也没有听到,他的脑海里完全都被这句话给占满了。勉强沉着把那两个士兵给劝开,他脚步匆匆的回了营,一把拉住夏侯舒,失魂落魄道:「舒儿,本王猜错了,本王是猜错了。易水是个重情义的人,尤其是看重自己的父母妹妹,他一片真心待我,我却做出那般猪狗不如的事,他……他是不会原谅我的。难怪他要做华勒的皇后,没错,那是个没有奴隶贵族之分的国家,那是他最向往的地方啊。舒儿,本王……我……我真的是永远的,永远的失去他了。」
夏侯舒见他两眼发直,嘴角发颤,只吓得魂飞魄散,忙摇着他道:?王爷……王爷,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莫要憋在心里……会憋坏的……王爷……何况现在不是还没弄清楚吗?」
「不必弄清楚,事实上已经很清楚,是我……是我贪心,还想着能在伤害过他后和他重新在一起,没错,是我一直不肯接受事实。」夏侯兰直直盯着夏侯舒:「舒儿,我……我好难受……我……我哭不出来……哭不出来。」话音刚落,只听「哇」的一声,夏侯澜竟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溅红了自己和夏侯舒雪白的衣襟。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