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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回到旅社,把这事儿告诉了师父。
柳十三闻言立即警觉起来,沉吟说道:“孙教授有事或生病来不及请假,起码也会有个电话,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走,我们去他家瞧瞧。”
等两人赶到了天桥胡同时,却发现孙教授家的大门紧闭,上面还落了锁。
“不在家,会去哪儿呢?”柳十三环顾左右见胡同里没人,于是匆匆说道,“我们一起进屋去看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说罢伸出臂膀揽住有良的腰,飞身跃过了围墙落在院子里。
屋门没锁,里面空无一人。
“注意看与你上次所见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柳十三叮嘱说。
有良推开里间屋,骚臭味儿迎面扑来,黑猫们大都在呼呼的大睡,地上散落着舔舐干净的鱼刺。
“有不一样的地方。”有良说。
“是什么?”柳十三赶紧问道。
“那只肥胖的老母猫不见了。”
柳十三略一思索,轻声叫道:“带着猫妖上路,可能又去了汉中,老夫要尽快赶到李家沟。”说完掏出一百元钱给他当伙食费,叮嘱其继续在学校上课并留意孙教授何时返回。
两人在天桥分手,柳十三赶去了火车站,有良一个人走回旅社。夜里,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半夜时分,突然打了个激灵儿,孙教授不是去了李家沟,而是佛崖寺!
有良匆匆起身,东西也没有带便悄悄溜出了东风旅社,匆匆来到火车站乘夜车直奔潼关而去。
佛崖寺,春雨霏霏,香客如旧。
孙遗风拎着沉甸甸的旅行袋走上了佛头山,抬头望着香烟袅袅的佛崖寺,脸上阴晴不定。见到执事僧说自己是一名医生有事儿要面见住持,于是被带到了住持的禅房。
“老僧未渡,请问施主何事?”未渡单掌施礼道。
孙遗风客气的说道:“我是省中医研究所的王医生,听说大师前不久曾用‘鬼门十三针’治愈过一个汉中来的女孩儿,我所研究的课题正是古典针灸术,因此非常感兴趣,想与您交流一下这方面的心得。”
“老僧从未用‘鬼门十三针’给人治过病,王施主一定是弄错了。”
“不会错的,有人亲眼所见,您就不必客气了,传统中医真是博大精深,至今仍有很多不解之谜,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出家人不打诳语,请问施主是听何人所讲的?”
“这个么,”孙遗风犹豫了一下说道,“是一个年轻人在佛崖寺亲眼所见,他名字叫有良。”
未渡老僧闻言脸色一变,惊讶问道:“有良?他长什么样?”
“他的双手已经残疾,筋脉俱断……”孙遗风描述了有良的相貌。
“你说的有良不错,他本是寺中的火工和尚,前些日子离寺出走,但老衲不相信其会说这番话。”
孙遗风心中更是吃惊不小,这个憨厚的学生竟然是名小和尚,‘鬼门十三针’出现在佛崖寺,他随即又突然来到京城变身为我的学生,怪不得那天在家里问的话似有所指,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
“大师,前些年由于遭到文革的破坏,祖国传统医学的精华被毁坏殆尽,要想恢复起来真的是困难重重啊。可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广大劳动人民的身体健康,佛门普渡众生,还是请大师坦言相告。”孙遗风言辞恳切。
“阿弥陀佛,句句属实,老衲确实不会‘鬼门十三针’。”未渡断然道,他相信有良绝不会无中生有乱说一气的。
这老和尚口风甚紧,孙遗风心中寻思着,想了想说道:“大师,那天您是否为来自汉中姓李的女孩儿医治过?”
“确有此事。”
“请问是如何医治的?”
“老衲想以内力逼出她体内的邪祟之物,可惜失败了。”
“那女孩儿后来怎么痊愈了呢?”
“是一个要饭的瞎眼老乞丐用银针治好了她……”未渡老僧生性率真,不知提防人,只要问到的俱如实相告。
“那老乞丐如今在哪儿?可否知道其姓名?”
“老衲不知。”
孙遗风沉思半晌,这老和尚与有良其中有一人撒了谎,会是谁呢?一个眼睛双盲的老乞丐又是如何认穴的?凭感觉么,根本不可能。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来到了佛崖寺,就不能空手而归。这老和尚肯定还知道点什么,他断定。
第九章未渡老僧
禅房内,孙遗风起身告辞说道:“谢谢大师,我就不多打扰了。”
“施主远道而来,不如用过了斋饭再走吧。”未渡老僧还挺热情。
“不了,谢谢大师的好意。”
孙遗风离开了佛崖寺,在山下随处转了转,然后找了家小餐馆吃了晚饭,等着天黑下来。
夜幕降临了,孙遗风估摸着香客已经散去,于是趁着月色重新攀上山来,此刻佛崖寺已经关闭了寺门。他绕到寺后,身子轻轻纵起越过院墙,悄无声息的落在寺内,如野猫般的轻盈。
未渡住持的禅房还亮着灯,似乎是在阅读经书,耳边听到了他翻动扉页的声音。
孙遗风站立在柏树下,默默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解开旅行袋,那只肥胖臃肿的老母猫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睁开了一对绿幽幽的眼睛。
“媚娘,该你出动了。”孙遗风在牠的额头上亲昵的吻了一下,然后将其轻轻的放在地上,手指向了房门。
老母猫扭动着肥胖的屁股,步履蹒跚的走到禅房门口,然后大咧咧的用爪子去推门。
“是谁?进来吧。”屋子里传来未渡老僧的说话声。
门是虚掩着的,被媚娘的前爪有力的推开了。
“喵……”媚娘的嗓音沙哑而粗鄙,宛如老妇。
寺庙中向来是不允许养猫的,因为佛教戒律严禁杀生,而猫天生就是“杀生者”。
“奇怪,哪儿来的大猫?”未渡老僧望着牠诧异道。
媚娘的目光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嗖”的一声窜上了书案,动作灵巧之极,与其肥胖的身材迥然有异。
未渡老僧正要赶其下去,却发现大猫竟然伏在案上低头看起了经书。
“万物皆有灵性,看来你也想入我佛门了,”未渡赞许的说道,“这是《金刚经》,连老衲看着都头疼。”
媚娘自顾埋头看书,竟然用爪子翻起书页来,令未渡老僧倍感好奇。
“你看一会儿吧,老衲活动一下筋骨。”未渡站起来伸展着腰腿。
媚娘趁着未渡老僧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扭过头来,嘴角垂下两滴口涎落在桌案上的水杯中。
“喵……”媚娘两只前爪捧起水杯恭敬的递给未渡。
“哈哈,果然有灵性,但愿你不要杀生方好。”未渡老僧呵呵笑着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媚娘硕大的脑袋凑了过来,距未渡的脸近在咫尺,突然咧开大嘴诡异的笑了起来……
“啊,妖孽!”未渡蓦地大惊失色。
说是迟,那时快,媚娘锋利的前爪闪电般奔着未渡的脖颈划来。未渡老僧是个武痴,虽然佛法不精,但“达摩五式”却是炉火纯青已臻化境,比起当年师兄一渡法师的武功要高不少。眼见着猫爪袭来,他的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连同屁股下面的椅子横向飘逸出去两丈多远,正是达摩“一苇渡江”。
媚娘如影随形凌空追踪扑来,未渡老僧冷笑声中手臂一挥,数道淡淡的臂影排山倒海般的迎头砸去,招法不漏一丝破绽。但媚娘毕竟是猫,远远比人的反应要快很多,在半空里一个侧翻瞬间落地,纵使这样也差点被砸中。
媚娘就地十八滚,一下子缩在了床铺底下,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未渡老僧,眼皮有节奏的开合起来,连续发出急促的生物电波。
未渡老僧猛然感觉脑袋蓦地一窒,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招,随即思维明显的变慢,那是媚娘的口涎毒性发作了。但他的内力极为浑厚,体内真气竭尽全力的阻止毒性的蔓延,同时右脚奋力的一甩,一只僧鞋闪电般的飞出直奔床下而去,这是“达摩五式”中的最后一招“只履归西”。
媚娘见事不妙凌空弹起,但还是迟了一步,一条后腿被僧鞋齐刷刷的从中间斩去了,疼得牠“嗷”的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正当未渡老僧集中意念对抗剧毒之际,恰恰这关口,有人影从外面疾射而入,一掌击在了他的后心上,毫无防备的未渡口中一咸“噗”的喷出鲜血,身子摇晃两下摔倒在了地上。
孙遗风偷袭得手,迫不及待的忙着查看媚娘的伤势,见其血淋淋的被斫去了一条后腿时顿时心痛不已,匆忙为牠止血包扎,嘴里柔声说道:“媚娘,你受苦了,但我仍需要你进入老和尚体内。”
“喵……”媚娘仿佛很懂事的叫了一声。
孙遗风眼含着泪水取出银针扎在媚娘的头上,然后另以毫针刺入已经昏厥的未渡老僧左右手鬼窟以及鬼宫穴,最后一根长针则扎进了老和尚裤裆里面会阴处的鬼藏穴,并随手带上了门,静静的坐在灯下等待着。
须臾,未渡老僧缓缓睁开了眼睛,盘腿打坐在地上,与此同时媚娘则不省人事昏睡在旁边。
“你是谁?”孙遗风试探着问道。
“老衲未渡。”老和尚嘴角仍在滴着鲜血,目光呆滞的回答说。
“你知道‘鬼门十三针’么?”
“老衲知道。”
“你知道药王墓在哪儿吗?”
“老衲知道。”
“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孙遗风急迫的追问道。
“在河南济源县西北百里的王屋山。”
“不对,那里的‘孙真人墓’只是座衣冠冢,我想要知道的是药王孙思邈真正的埋葬地点。”
“河南济源县西北百里的王屋山。”未渡老僧机械的重复着。
看来药王墓要么就真的在王屋山,要么就是老和尚也只知道孙真人墓,孙遗风心里寻思着。
“你知道‘噬磕针’在哪儿吗?”
“老衲知道。”
孙遗风闻言大喜过望,忙说:“‘噬磕针’藏在何处?”
“已经失传了。”未渡老僧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这句话把孙遗风可气得够呛,这老和尚怎么一问三不知?无奈之下只得换个了话题:“有良是什么人?”
“有良法名了去,是佛崖寺的火工和尚。”
“他去京城学习针灸术到底有什么企图?”
未渡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老衲不知。”
“那个老乞丐究竟是什么人?”孙遗风继续问下去。
“老衲不知。”未渡老僧话未落音又“噗”的大口喷着鲜血。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孙遗风心想,于是说道:“媚娘,你可以出来了。”
未渡老僧身子一歪倒下了,而媚娘则幽幽的醒转。
“喵……”媚娘眼圈里泪水涟涟,可见牠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孙遗风拔下牠和未渡老僧身上的银针,弯腰抱起媚娘并拾起半截断腿后离开禅房,纵身跃出佛崖寺连夜下山直奔潼关而去。
当次日清晨上早课时,寺里的僧人们才发现住持未渡倒在自己的禅房内,地上血迹斑斑。
有良沿着山路来到了佛崖寺山门前,虽然离开这里只有十多天,望见熟悉的景物仍是感到无比的亲切。
“咦,了去,你怎么又回来了?”执事僧上下打量着身穿藏青色中山装的有良惊讶的问道。
有良没有理睬他,一溜儿小跑奔去住持未渡的禅房,发现门口守着两位僧人。
“了去,你去哪儿了?住持昏迷时还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那僧人说道。
“住持出什么事儿了?”有良不由的心中一沉。
“咦,你不是哑巴吗?”二僧闻言俱愕然不已。
有良没有解释便径直推门闯入。
床榻上躺着面色蜡黄的未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