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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老头儿只感觉到背后一轻，一转身，就见一汉子已经夺过了自己背上的那袋子魔晶扛在肩上。
那名半路劫掠老人又去而复返的汉子说道，“看什么看？你允许你一个老家伙带着魔晶去前线，就不允许老子去函谷关杀敌？”
老人会心一笑。
汉子继续骂骂咧咧，“****的，等老子去杀几个式微界的修者，看那几个蠢货还敢不敢骂老子是孬种！”
一大一小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行走在狭长的小路上，上了官道，汇聚在南下的人潮之中。
大敌当前，几乎就要陷入四分五裂的魔域，再次拧成了一股绳。
虽然魔域记录在案的参战修者只有十五万，但在魔域这块贫瘠土地上，人们和人斗、和黑暗种族斗、和天斗，几乎每一名魔修，只要长到十八岁，就能够被当做一名战士。
而如今，不断有这样的修者，抛弃立场，不顾身份，不论年龄性别，赶往函谷关。
或许是因为大祭司的号召，或许是因为信仰，或许是因为心中的那份执念，或许是因为这片贫瘠的土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挡不住他们南下的脚步。
所以十日后，当二十万式微界修者联军气势汹汹到达函谷关之前，看到的不是十五万魔修，而是将近四十万魔域大军。
“情报有误啊！”刘老六看着山谷对面那黑压压的、几乎蔓延到了天边的大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云默转过身，看向那名黑袍人。
一战定胜负，在此时此刻的函谷关，普通的斥候已经没有了多大作用，所以负责情报的收集刺探的，一直都是暗谍组织。
而那名黑袍人，就是暗谍的头目。
那黑袍人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一张中年男子偏瘦的脸。
暗谍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每一个人，都是刺杀、潜伏、侦查的精锐之士，对这些人来说，不管是式微界还是魔域的修者，只要给够相应的报酬，他们都会完成雇主交付的任务。
这个组织，曾让整个式微界闻风丧胆。
从暗谍组织对五大圣地臣服之前，式微界都在寻找暗谍的头目，但全都是无功而返。
而此刻，这名暗谍的头目，代号“天魁”的男子，竟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而且去掉了所有的伪装。
没人能想到，他竟然只是一个样貌普通、只有破劫初期修为的中年人。
“这是我们暗谍办事不利，但我们已经尽力了。”天魁声音平淡说道。
不少人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尽力了？人家魔域联军从十五万变成了四十万，凭空多出来二十五万，这么大动静，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还真当我们都是傻子？！
出乎众人的预料，凡山河却对着天魁缓缓行了一礼，说道：“先生辛苦了。”
天魁坦然受之。
凡山河是四圣地最强之人，统领着四万强大剑修，也是式微界修者联军的最高统帅，他这一拜，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别人不知道，但凡山河他们知道，暗谍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在魔域中安插的六十八人，无一幸免，全部死绝。
剩下的，也在清除影藏在式微界之中的魔修的行动中，损失了十余人。
可以说，整个暗谍组织，到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
其实在式微界联军抵达朱雀城之前，这场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两方互派的谍子暗桩。
那是一场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比兵刃相交战争来的更加残酷。
凡山河缓缓站直身体。
随后，天魁，这名第一次以真实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中年男子，缓缓对凡山河拜下去。
凡山河微微一笑，缓缓转身，向着函谷关走去。
背负三剑的聂千柔，从大军中走出。
圣剑门内门二弟子庆阳，紧随其后。
数十人，数百人，数千人……向前迈出脚步。
每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柄剑。
四万剑修，奔赴函谷关，没有一人回头，没有一人露出胆怯之色，直面那四十万魔修联军。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股气在积蓄。
是剑气。
剑气浩荡。
九天之上，突然有大风起，黑云翻滚。
天魁长拜不起。
是为敬重，是为送别。
看着那四万剑修，余下十六万式微界修者，心绪复杂。
黑压压的大军阵营之中，竟然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刘老六握着饮血剑，不知为何，剑鸣不止。
老人转身看向云默。
云默目视前方，喃喃说道：“剑取直，一往无前，哪怕面对生死险境！在这一点之上，我剑道宗不如圣剑门多矣！”
“大人何必长别人脸面灭自己威风？！”刘老六本想这么说，却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却始终也没能说出口。
到了此时此刻，他似乎有些明白，凡山河为何会主动要求圣剑门作为前锋了。
第761章 一人开道
四万圣剑门弟子，尽数奔赴战场，自有一股慷慨壮阔之意。
一时之间，函谷关剑气激荡，狂风大作。
早在式微界联军到达朱雀城之前，魔修联军便已经开始在函谷关布防，到了今日式微界二十万大军压境，那些修筑防御工事的魔修匠人，才匆匆退出谷中，回到筑起的那巨大壁垒之后，而函谷关前的山谷之中，每一寸土地之上，早已经布满了密集的魔纹符阵。
魔域修者，大多重视己身躯体修炼，或者说是炼体，很少有研习符文之道的，整个魔域的魔纹修士加起来，恐怕还没有儒道尊宫的符文修士多，但这一次，不管是魔王宫还是青家，亦或者是那些个门阀大族，全都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人派来函谷关。
如此一来，先不说有了特俗魔纹加持的函谷关那三层壁垒变得固若金汤，光是那山谷之中让人头皮发麻的魔纹符阵，就能够让式微界联军喝上一壶。
还未等四万圣剑门剑修走入山谷，那些无处不在的魔纹符阵便开始散发着恐怖的能量波动。
若是硬闯，恐怕这山谷之中的魔纹符阵，就能让在场四万剑修送入黄泉。
但这四万剑修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而是一往无前的往前走，走向那恐怖的能量汇聚之地。
因为他们身前的凡山河没有停下脚步，凡山河剑锋所指，便是四万剑修心之所向。
终于来到了山谷之中。
凡山河没有任何迟疑，一脚踏出。
他的脚下，突然亮起一道血红色魔纹。
看到这血红色亮光，云默眼神一凛，嘴里喃喃说道，“开始了。”
符阵阵眼之中有十枚上品魔晶，其中蕴含的魔力，瞬间释放，通过七十二条和阵眼相连的魔纹道传到符阵的每一处角落，这个符阵只有方寸大小，一旦被触发，就能在这方寸之间形成一道破坏力惊人的炸雷。
因此，这魔纹符阵在魔域有一个很是霸气的名字，叫做方寸雷。
其威力，相当于一名破劫初期修者的全力一击。
方寸雷炸，一道亮光闪过，紧接着就是一声轰然炸响。
凡山河脚下，被炸出一个大坑。
不管是炸开的雷芒还是被爆照激起的碎石，都在触及到他身体的前一刻，化作无数齑粉。
一枚方寸雷炸，凡山河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去。
但才走了一步，前行的步伐就微微有些凝滞。
凡山河脚下的那一道方寸雷炸响，仿佛是一个信号，还未进入到山谷的四万圣剑门剑修脚下，几乎在同一时刻，亮起了一道道雷光，紧随其后，成千上万道炸雷之声同时响起，炸雷之声太多太快，以至于在众人耳中，仿佛就只有一声响彻天地的炸雷。
整个山谷，甚至方圆百里的大地，都在这恐怖的炸雷中震荡。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许多实力境界不高的圣剑门剑修来不及做出反应，而且即便反应过来的人，身在密集人群之中，面对无处不在的炸雷，也无从躲避。
等到恐怖的炸雷过后，圣剑门阵营之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哀嚎遍野。
将近六千人倒在了地上。
式微界剩余的十六万联军之中，发出一阵骚动。
人们再次看向天魁。
这名暗谍头领依然面无表情，但紧握成拳的双手暴露了他心中的那愤怒情绪。
云默双眼微微眯起，看着那些被方寸雷炸出的大坑下面，那一条条甬道，以及甬道之中那些被炸死的魔修，说道，“我们一直以为魔修在山谷中布防，却不料人家早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挖了这么多甬道，设下陷阱让我们跳！”
刘老六皱眉说道，“方寸雷我知道，虽然威力大，但十分不稳定，只要稍微有触碰，就会爆炸，那些人为了等大军全部行到布雷区域，最大限度的发挥方寸雷的威力，居然派了上千名死士！”
云默幽幽一叹，“战争就是要死人的啊。”
聂千柔转身，看着数千名同门师兄弟倒在血泊之中，眼神之中布满血丝。
凡山河依然丝毫不为所动，迟疑片刻的步伐，继续迈向前方。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剑。
一把铁剑。
他整个人，开始骤然向前奔掠。
每一步踏地，脚下都有一个大坑炸出。
飞沙走石之间，伴随有密集剑气四处疾射。
这名式微界剑道魁首所过之地，有无数魔纹符光亮起，有无数符阵被触发，有无数道爆炸。
魔域数千魔纹符道修士，数月时间，花费无数魔晶打造的符文防御大阵，就这样在凡山河简单粗暴的方式下被破解。
第三层壁垒之上，魔王宫之主洪战双眼之中闪过一道寒光，嘴角确实微微向上翘起。
“你凡山河是灵虚境巅峰又如何？领悟到一丝本源之力又怎样？还真以为自己是上界仙人了不成？哪怕是式微界剑道魁首，剑气灵力的这么个用法，你能坚持多久？”
凡山河一人一剑，有万千剑气。
剑气肆虐，所过之处无数魔纹符阵被激发，一时之间，仿佛有滔天洪水被这名剑士牵着，向着那三层壁垒碾压而去。
恰如洪战所说，凡山河不是仙人，而且哪怕真的已经渡劫成仙，这么挥霍体内剑气和灵力，也绝不是长久之计。
如此一来，绕是他能够冲破这山谷之中所有魔纹符阵，到了那三层有着魔域高手坐镇的壁垒之前，已是强弩之末，乐游洪战青鸿泰等人，怎会放过这种机会！
他凡山河，是想要以一人之力，换取圣剑门三万多名弟子的性命，更是为式微界扫清这场大战的屏障。
聂千柔惊呼一声，“师傅，我来助你！”
娇躯御剑而起，飞向凡山河。
同一时刻，圣剑门阵营之中，响起无数声呼喊，也响起无数声刺耳剑啸。
从刚才炸雷中存货下来的三万余名圣剑门弟子，或御剑而飞，或踏地狂奔，冲入山谷之中。
一名名剑修，在还未消散的符阵攻击中倒下，一个个圣剑门弟子，被炸的身首异处……但这些，并未让这些剑修停下前进的脚步。
终于，聂千柔来到了凡山河身旁，看着已经面色发白的师傅，聂千柔爆喝一声，体内无数剑气炸开，刺向身前几乎无处不在的魔纹符阵。
数十名圣剑门长老，数百名客卿，数千名内门弟子，终于赶到。
凡山河望着左右，那一张张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坚毅面孔，心中一片通明。
他是圣剑门的门主，这些人，全都是他的追随者。
凡山河一剑指向百丈之外的第一层壁垒，喝到，“圣剑门，杀！”
第762章 惨烈战局
“圣剑门，杀！”
“杀！”
……
这一声声爆喝之音，竟然盖过了魔纹符阵的爆炸声，也盖过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