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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忘呢?只是太忙了,休假只得往后延。」雷豹微笑着回答。
「真的只是这样?」
「否则还会是什么?」
「那么忙完后你会记得打电话给我?」
「一定。」
美女满意地笑了。
「好,我就原谅你让我空等了这么多天。」她说着转头看看身后,再回过头来对他们说:「我该回朋友那里去了,要不要一块过去彼此认识一下?」
「我还有同伴,不过去了。」雷豹对她笑笑。「离开前把帐单留下,算是我向你赔罪。」
「真的?我们有八个人耶!」
「就算有八十个人,我也得赔罪不是吗?」
「那就谢了。吃大餐不用自己付钱,她们一定很开心。」和商伊伦道过再见后那女人就走开了,临走还拋了个飞吻给雷豹。
商伊伦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搅动碗里已经变冷的汤,感觉心像覆上了一层冰霜,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雷豹根本没有吃饭的兴致了,他只想拉着商伊伦离开这家该死的西餐厅。带她来这儿用餐根本就是件愚蠢的事;他喜欢这儿的食物,带过不少女人来吃饭,从来没有「凑巧」碰上过熟人,为什么偏偏是今晚?天杀的!他真想掀桌子!
从林美妮走开后,商伊伦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用不着想也知道她不开心。他恨这种沉默,希望有个更安静的地方让他抚平她的怒气;但是坏心情显然没有影会它的食欲,她不断动着刀叉、不断将东西往嘴里送,教他无法开口说要离开,只得静静等候,偶尔不耐地拨弄一下盘中的食物。
这是商伊伦斯吃过最难以下咽的东西,她极端沮丧的情绪令她丧失了味觉,东西在她嘴里嚼起来就像橡胶。她并不想吃,只是无意识地让它们滑入她的胃,动动刀叉让他不致觉得无事可做。
他告诉那个叫美妮的说她是一个老朋友的女儿,两个人还当她不在场似的打情骂俏;那女的不明白也就罢了,他难道就不能想想她的心情吗?
忽然间,商伊伦觉得无法再忍受林美妮过来道再见,她决定要比她们先离开这家餐厅;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刀叉,不再虐待自己的胃。
「我吃饱了。」她说,并没有抬头看雷豹。
「咖啡和甜点呢?」雷豹问。
「吃不下了,我想现在离开这里。」她回答。
雷豹于是站起来。
「你坐一下,我去跟朋友打个招呼,顺便买单。」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雷豹看了她一会儿才走向林美妮,和她的朋友打过招呼并道再见,然后取走她们的帐单到柜台付帐。
* * *
走出餐厅直到坐进车里,商伊伦都一言不发,雷豹看了看她,发动了车子的引擎。
「想去哪里?」他问。
「回家。」
「不想去什么地方走走吗?」
她摇头。
雷豹又看看她,然后将引擎关上。
「别为了那种事生气,我也没想到曾在那里碰上熟人。」他对她说。
「她是名副其实的‘熟人’不是吗?」商伊伦低头说,不是质问的语气,倒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雷豹闭了闭眼睛。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如果要面对冷漠淡然的她,他情愿她对她哭闹,就像其它的女人一样。
「是,我跟她是很熟。」半晌后雷豹回答。「你早就知道我有很多熟识的女性朋友,为什么还这么生气?你以为我喜欢遇见她吗?她害得我连晚餐都没能好好吃。」
「为什么不吃?你自己说那里的东西很棒。」
「因为你不高兴了。」雷豹转头看她。「你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肯看我一眼,你以为这个样子我还吃得下东西?我跟你不一样。」
「噢!我吃得很饱,但是你的品味似乎太低了些,那里的食物难以下咽,客人更是一点水准也没有。」商伊伦这么说。
雷豹颓然往车子椅背上一例,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般手足无措。他何必在乎呢?她要生气就由她去,女人不都是这样吗?几天别理会她,气消了她们便会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撒娇着向他要求补偿;但她不一样,他就是无法放着她不理。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说我以后不再见她吗?」最后他疲惫地问:「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小伦,我阻止过你,是你愿意跳进我的生活不是吗?」
还有什么比这些话更伤人?
商伊伦感觉自己的心碎成千万片,她闭上眼睛,以免不争气地掉下眼泪。
「我懂了。」她扯高嘴角苦涩地说:「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怨不得谁。」
「我没这么说……」雷豹吼。
「你至少可以尊重我一些,用不着当着我的面和她眉来眼去,只差没直接定好下次约会的时间、地点。」她也不客气地说。
「你在冤枉我!」雷豹开始咆哮:「你明明看得一清二楚,一直在说话的是她,我只在必须的时候才回答,嘴巴是她的,我没办法叫她别说!」
「也许就因为我是你老朋友的女儿、一个晚辈,所以她才会口没遮拦,什么话都脱口而出。你在介绍找时没想过会有这种后果吧?」
「拜托!在那种情况下,你希望我怎么介绍你?说你是我的女朋友?那么她讲的话会更难听十倍,你知道吗?」
商伊偷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直视前方。
「我不是你什么人。」她说:「我什么也不是。」
「你──」雷豹既气忿又无可奈何,最后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你究竟要为这种事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小孩子,那就别耍小孩子脾气啊!」
「我要回家了。」她平静地说。
雷豹诧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
「好,我道歉可以吗?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如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我带你逛百货公司,你可以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然后我们去夜游,玩到天亮,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不要。」商伊伦阻止他。「别像哄你那些女人一样来哄我,求求你。」
「小伦!」
「请你现在就送我回家。」她说,觉得头开始疼了起来。
雷豹摇头。
「你还在生气,我不想这样子回去。」他说。
商伊偷看了他一眼,动手想打开车门,雷豹则及时拉住了她。
「你想做什么?」他喊。
「自己拦车回家。」
雷豹瞪她,半晌后怨声喊:
「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然后他发动引擎,一瞬间,车子就像只猎豹般疾驰而出。
* * *
一回到住处,商伊伦就进了房间,雷豹则摔上大门,顺便把自己摔在客厅的沙发上。
该死的晚餐!该死的夜晚!该死的林美妮!他在心里狠狠咒骂,电话铃不巧地响起,话筒随即被他一把抓起并摔在地上。
一分钟后,雷豹稍稍压下了怒气,他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控?摔门、摔电话、对人大声吼叫,这些是老鹰和阿风才会做的事,他习惯以冷静的态度面对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女人。
看了看地上的话筒,通话灯还亮着,雷豹于是伸手捡了起来。
「喂!找谁?」他不耐地对着话筒说。
「找你!」电话那端是风允文的吼叫声:「你这家伙居然摔我电话!我耳朵差点聋了你知道吗?」
「你也太有耐性了,居然就拿着话筒在那儿等。」
「不把你的耳朵也喊聋我就太吃亏了。」风允文又大声对他喊。「不过你是怎么回事?竟然会摔电话?别说你是不小心弄掉又忘了捡起来,我不相信这种鬼话。」
「信不信由你,我就是撞掉了话筒,不过不是忘了捡,是懒得捡。」雷豹没心情跟他瞎扯。「找我什么事?不说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吃了火药了你?对朋友这么没耐性。」风允文抱怨着,不过终究是进入了主题。「是关于德叔的婚礼。老鹰要我问问你,是不是该带着小伦早几天回中部去?」
「为什么?」雷豹问。
「回去帮忙啊!德叔只有小伦这个女儿你忘了吗?」
「我是问为什么是我?」
「不是你是谁,小伦喜欢跟着你嘛!」
「你现在问问她啊!看它是不是还喜欢跟着我。」雷豹不自觉加大了音量,随即懊恼地抓抓头发。「知道了,我会问问小伦的意思。」
「那就交给你了。」风允文说,迟疑了会之后,又开口问:「你没事吧?才跟你说了几分钟话,总觉得你好象很焦躁。」
「没那回事。」
「那就好。」风允文干笑了几声。「我也觉得用‘焦躁’来形容你有点奇怪,你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该死的冷静。」
「冷静就冷静,用不着加上‘该死’两个字。」
「你也知道‘该死’这个辞是让人用来加强语气的,我在强调你总是‘非常非常’冷静。」
雷豹扬起嘴角。
「没事做的话就抱着老婆回床上去,少来烦我!」
「抱着老婆回床上去?哎呀!真是好主意,马上照办!」风允文说着挂了电话,雷豹则咒骂了一声将电话放回桌上。
这通来得不是时候的电话也可以说来得正是时候,它分散了雷豹的注意力,也平息了他的怒气,经过和风允文的一段闲扯,一度溃散的冷静终于再次回到他的体内。
他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给弄成这副德性?雷约又问自己,但依然没有答案,他只知道他们之间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如果她不再以信赖的眼神看他、不再以温暖的双唇抚慰他,那么他将一辈子都不对劲。
于是,雷豹在沙发上坐了起来,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良久之后,他开始动作,回到自己的房间取来一串钥匙,然后找出其中的一枝插入商伊伦房间的门锁孔中。
* * *
一进入商伊伦房里,雷豹一双浓眉便高高地耸起。
「你这是做什么?」他哑声问。
由于心不在焉,商伊伦并未听见房门被打开,但雷豹的声音却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坐在床缘的她条地转头,一只手放在胸前安抚因惊愕而鼓噪不安的心脏。
「你……我明明锁上了门,你是怎么进来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然而雷豹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此刻他所能注意到的只有她床上那只行李袋。
「我在问你话,为什么收拾行李?」雷豹关上房门走向她。
商伊伦看见他手上的钥匙,瞪着他问:
「你怎么能擅自打开我的门锁?」
「我道歉。」雷豹敷衍地说,随即把话题又转回他唯一关心的事上。「回答我,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商伊伦收回视线。事实上,刚才她是发呆的时间多,整理的时间少,行李袋里放入了一件衣物,其余的都还散置在床上。
「我要回家去。」她说,拿起一件折且整齐的长裙放入行李袋中。
雷豹抓住她的手,并将行李袋拿开。
「你说要回家是什么意思?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
「放开我。」商伊伦低喊。「你把我刚整理好的衣服弄乱了。」
「乱了正好,反正你哪里也不能去。」
「错,我一定要回家。」商伊伦扳开他的手,拉过她的袋子继续往里头塞衣服。
雷豹手足无措,短见她塞进一件衣物,就感觉她离自己又远了些,而那几乎令他好不容易重拾的冷静再度消逝。但生气是行不通的,只会把情况弄得更僵,她的倔强他早已见识过,这辈子是不会忘的。
「为什么?」他压低姿态放柔声音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家?」接着他又摇摇头。「算了,只要告诉我怎么做你的气才会消,你说,我会做的,就是别收拾东西告诉我你要离开。」
商伊伦没有开口,依旧低头整理她的东西。看着她,雷豹脸上闪过种种表情,有压抑、有狂乱,还有难以察觉的脆弱;最后他叹气,抓住她忙碌的双手并将她拥入胸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