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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吊挂在手臂上的袋子,背在肩膀上的蚕丝被,以及提在手上装着锅子的大纸箱卸下来,放在脚边停下来休息兼喘息。
天啊,这些东西刚提的时候明明就不是很重,为什么会愈提愈重呢?
而且让她搞不懂的是,从公车站到家里的距离明明就只有七、八百公尺而已,为何她走起来却像有七、八百公里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到?
难道是她走错路了,才一个月没回家就忘了回家的路怎么走?还是过去一个月养尊处优的生活把她养娇了,让她变成一个手不能提,脚不能走的娇娇女了?
开什么玩笑,她才没这么柔弱,也没这么好命好吗?这一点重量的东西,不可能打得倒她的,绝对不可能!
用力的呼出一口大气,她再度将地上的东西该背、该吊、该提的全都挂回身上,然后迈开步伐一步步的往回家的路走去。因为太过于专心对抗压在身上的重量,她甚至忘了自己即将要面对难题。
提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爬上位在四楼公寓的家,孟芊苹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她快累死了!
放下所有东西,她大口的喘气,正打算伸手敲门时,家门却在一瞬间被打了开来,妈妈倏然出现在她面前,并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目不转睛的瞪着她。
“妈。”她怯生生的叫了一声,没想到回应她的却是一记耳光。
“啪!”巨大巴掌声瞬间响透公寓的楼梯间。
孟芊苹的头被打歪向一边,挨打的脸颊热热辣辣的,很痛,但她却无话可说,因为易地而处,一个巴掌根本就不能发泄担忧女儿失联一整个月的恐惧,尤其女儿在失联之前还莫名其妙的突然拥有一大笔钱。
“你到底跑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打电话回家来,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孟母怒不可遏的朝她吼道,下一秒却用力的抱住她哭了出来。
她的眼泪几乎在妈妈抱住她的那一瞬间也从眼眶滑落。
“对……对不起。”她哽咽得几乎无法说话,“对……不起,妈,对不起……对不起……”她伸手紧紧地回抱着比她更瘦小的妈妈,不断地道歉着,母女俩就这样站在家门前抱着对方哭了好一会儿。
“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儿了?”孟母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凝望着她哑声问道。
“进去再说。”孟芊苹伸手擦去妈妈脸上的泪水,以同样沙哑的嗓音说。然后松开她,退后一步的弯身提起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是什么?”孟母看着那些东西问道,同时伸手接过她手上装着蚕丝被的大布袋,分担她一些重量。
“一些衣服、鞋子、棉被,还有你一直很想要的那个义大利快锅。”她回答道。
盂母惊愕的顿住了脚步。“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她转头看着她问。
“我们进去再说。”她再次说道,努力争取最后一点时间思考她待会儿到底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孟母点点头,先走进屋里侧身让她进屋后,将大门关上,才和她一起走到客厅中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再拉地坐下。
“告诉妈妈这一个月来你住在哪里?有没有好好吃饭?为什么都不打电话回家来?还有,那一百万的赔偿金你到底是从哪里拿来的?我要你老实告诉我。”她紧握苦她的手,一脸认真严肃的看着她。
“这些事一言难尽,我们待会儿再说好不好?先看看我帮你买了些什么。”
孟芊苹四两拨千斤的想用这个方法转栘妈妈的注意力,没想到孟母语气强硬的说:“先回答我的问题。”
她皱起眉头,正犹豫着该从何说起,以及该说几分实话几分谎话,被妈妈握着的手却突然一紧。
“小苹,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孟母以冷静口吻,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她问道,可是她不知道她抓痛女儿的手早已泄露了她压抑的情绪。
孟芊苹不由自主的冲口答道:“没有!”她不要妈妈为她担心、难过,让她觉得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儿女。她知道妈妈一定会这样想。
“真的吗?”孟母依然紧盯着她。
“真的。”她用力的点头。
“那你告诉我那一百万是从哪里来的?你过去这一个月来真的在南部工作,住在公司宿舍里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你今天不必上班?你告诉我。”孟母咄咄逼人的质问着,很明显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事实上,妈妈不提,她都忘了自己当初用来离家所编造的借口了。在南部工作?住在公司宿舍里?
天啊,她当初怎么会想到这么烂的借口,而且还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妈……”可恶,她现在到底该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的圆掉那个谎言呀?
“那些都不是实话对不对?告诉我实话,我要知道事实真相。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一百万是从哪里来的?小苹?”孟母的语气愈来愈严厉。
正当孟芊藏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妈妈的诲问时,她皮包里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救了她一命。
“妈,我先接电话。”她对妈妈说,然后迅速的将手机从皮包里翻出来接听。“喂?”
“你在哪儿?还在买东西吗?”电话那头传来易子赦的声音,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只有他知道她这支手机的号码。
“不,我在家。”她直接反应的回答道。
“在家?那我刚刚打家里的电话怎么没人接?”
“不是,我说的是我家。”她急忙改口道,一顿,她看了妈妈一眼,犹豫地补了一句,“我在娘家。”她看见妈妈慢慢地睁大眼睛,露出一脸怀疑的表情。
“娘家?你回娘家去了?”易子赦问道。
“嗯。”
“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我你要回去,我不是说我陪你回去吗?”他的声音好像有点不悦。
“我想你在上班又这么忙,所以……”
“所以你就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坐计程车吗?”他突然问道。
“啊?”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搭公车回去吗?”他又问。
“嗯。”没有多想,她点头回答,没想到——
“你这个笨蛋!”易子赦在电话那头大声骂道,声音之大连坐在她身边的孟母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是谁?为什么这么凶的骂你笨蛋?”孟母不悦的皱眉问。没有一个父母会容许别人骂自己的儿女笨蛋的。
“电话给我。”妈妈突然伸手拿走她手上的电话,孟芊苹完全猝不及防。
“妈!”她惊愕的大叫出声,但孟母已将手机拿到耳朵边对着电话那头的易子赦出声质问——
“你是谁?凭什么骂我女儿笨蛋。”
“妈,把手机还我。”她伸手想夺回手机,却被妈妈用少了手掌的那只手臂格开。
孟芊苹急得都快要哭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易子赦会跟妈妈说什么。如果他跟妈妈说他是她的买主、她现在的同居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孟母突然脸色一变的大声叫道,表情像是被什么吓住了一样。血色迅速的从孟苄苹脸上退去,让她觉得浑身发冷。他到底跟妈妈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什么?“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妈妈突然看向她,让她浑身一僵,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内心不安、紧张、焦急又害怕。
接下来一段时间,孟母听的时间多,开口说话的时间少又短,只听她陆陆续续回应了几句,“我会问她。好。我知道了。嗯。”然后就像突然抢走女儿手机一样,“拿去。”
孟芊苹觉得自己浑身硬到只有一动,整个人就会瞬间粉碎掉一样。她伸手去接手机,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碎掉,而且出乎意料的还有办法开口说话。
“喂?”
“我破坏了你的惊喜了吗?”易子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什么?”是她的脑袋恢复得比身体慢,还处在僵硬中无法接受讯息或思考吗?要不然她怎么会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还没跟妈妈说过我们结婚的事,是有什么计划,想给她一个难忘的惊喜吗?抱歉,你没事先跟我说,所以我不知道。刚才我已经跟她自我介绍说我是她的女婿了。”
孟芊苹瞬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张口结舌的完全说不出话来。虽然明知道妈妈在看着她,但是她还是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惊愕与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跟妈妈说我会去接你,不过因为还有些工作没做完,所以会晚一点。然后,顺道向她请安兼负荆请罪。”
她说不出话来,事实上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不知道。
她的脑袋一片紊乱,心也一样,感觉也一样。
她的脑袋中似乎有条思绪正在欢呼着太好了,这样她就不必再烦恼了,但是另一条却尖叫着,他这样做要她怎么收拾善后?然后还有一条则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要帮她,还是……她倏然勒住那条思绪,不让它再继续探索下去。
总之,眼前的难关暂时解除了,她应该要谢谢他。
“谢谢。”她说。
“谢什么?”他问她。
“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他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知道?算了,反正这话也不急在这一时说,回去再好好的谢谢他吧。“你如果工作忙的话,就不必特地到这里来接我,我可以自己回家。”她告诉他,同时造了个梯子让他有台阶下。
“你担心丈母娘看了我这个女婿之后会不满意吗?”
“什么?”她忍不住一呆。
“我会去接你,就这样。我要挂电话了,拜。”说完,易子赦迳自挂断电话,让她根本就来不及喊住他。所以,他真的要来,以孟家女婿身份前来?以她孟芊苹的丈夫前来?然后,之后呢?这出戏到底要怎么演下去,结果会变得如何?她真的是完全无法想,也不敢去想……
第八章
“妈,子赦到了,我下去接他。”桌上的手机一响起,孟芊苹第一时间从座位上跳起来,抓起手机转头就对妈妈说。
她得把握时间和这最后的机会下楼去跟易子赦串供,要他待会儿别乱说话,如果妈妈有问题尽量由她来回答,以及不管她说了什么与事实不符的话,都只是为了安抚和取信妈妈,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或觊觎,请他多担待些。
先前和他挂了电话之后,妈妈便迫不及待、接二连三的询问了她一堆问题。
其中有关于他个人的问题,也有他们是怎么认识到结婚的,不过问得最多的还是过去一个月来,他们俩一起生活的情况这类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她曾经跟易子赦说过妈妈是个天才,当时他们谈论的是厨艺。但是说真的,对于一个光是用看和品尝过味道,就能做出许多小吃摊招牌料理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聪明?
妈妈一向就是个聪明人,只是经常时运不济而已。
嫁了一个短命,死前还因为生病而耗尽家产的老公,丈夫死后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要养,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拔长大,再撑几年就可以过好一点的生活时,却又因为意外而失去了右手和工作,直到现在还得承受先后发生在女儿和儿子身上的祸事。
妈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