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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甥儿可是听说了,今日老三那厮带着一堆弹章去见父皇,想为陈曦翻案,却不料父皇根本没理会,愣是罚其站了足足半个时辰,有趣,太有趣了!哈哈……”
李泰从来都不是个心里能藏得住事之人,加之对抢了自己储君地位的李恪有着刻骨的仇恨,往日里是拿李恪没法子,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了李恪吃瘪之事,心里头自是乐呵得个不行,这才刚在长孙府的书房里落了座,便已是迫不及待地讥笑了李恪一把。
“嗯……”
长孙无忌乃是消息灵通之人,压根儿用不着李泰来说,他早已知晓了李恪今日遭冷遇之事,心下里也以为李恪此番定是难以过得关去,心情同样振奋得很,然则养气功夫了得,却是断然不会似李泰那般喜形于色,也就只是手捋着胸前的长须,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了事。
“舅父,依您看,接下来可须得让小八抓紧行事么?”
这两个来月下来,靠着李贞的胡搅蛮缠,李泰已从礼部处得利不少,几乎将礼部尚书许敬宗彻底架空,再算上长期把持吏部的杜楚客,朝堂最核心的六部里,李泰自以为已能掌控两部,势力大涨之下,胃口也自大了不老少,这就起了趁势将工部也一口吃下之心思,倘若真能得手的话,也就有了真跟李恪分庭抗礼之资本,自是由不得其不为之心意大动的。
“打铁须趁热,要闹就索性闹得大一些,就让越王殿下放手去施为好了。”
长孙无忌默默地想了想,也觉得眼下这等浑水摸鱼的机会实是难得,自不会有甚犹豫,紧着便下了决断。
“那好,甥儿这就去好生安排一二,管叫老三那厮吃不了兜着走!”
李泰本就已是心痒难搔,这一听长孙无忌如此说法,哪还坐得住,就此起了身,丢下句交待,便兴冲冲地出了长孙府,径直赶往越王府去了……
“越王殿下到!”
辰时将尽,工部议事大堂中挤挤挨挨地坐满了人,不单是在京的工部官员都到了场,就连周边一些工坊的负责人也都来了,百余官员济济一堂,却少有人窃窃私语,不管是坐着的中高级官员,还是分列两侧的低级官吏,此时此刻都是一脸的凝重之色,大堂里的气氛自不免便压抑得令人窒息,就在这等死寂中,却听堂外一声断喝突然响了起来,旋即便见一身整齐王服的越王李贞已在十数名身材魁梧的王府侍卫之簇拥下,昂首阔步地从门外行了进来。
“下官等见过殿下!”
尽管工部上下大多对李贞其人极为的厌烦,可毕竟上下有别,值其到来之际,礼数却是断然少不得要照着朝规尽上一番的。
“免了。”
面对着众人的大礼,李贞根本不曾理睬,但见其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大堂正中的大位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在文案后头落了座,环视了一下诸般人等,而后方才矜持地虚抬了下手,声线阴冷地叫了免。
“谢殿下隆恩!”
纵使对李贞这等摆架子的做派极其的不满,可在这等场合下,诸工部官员们也自没得奈何,只能是齐齐谢恩了事。
“阎大人,三天已过,工部明年之计划章程可都已齐备了么,嗯?”
李贞今日就是来找茬的,自然是怎么能令工部众人难堪便怎么来,这不,众人见礼方毕,李贞便已是毫无顾忌地摆出了要拿阎立德这个工部尚书来开刀之架势。
“殿下明鉴,下官等已合议过数次,一致认定殿下所提之诸般条款实是超出我工部能力范围之外,断不可行。”
阎立德原本就看不惯李贞的嚣张气焰,这会儿见其一上来便如此咄咄逼人,心火当即便大起了,不管不顾地便顶撞了其一句道。
“放肆,本王奉旨督办工部事宜,尔等安敢背着本王私下合议,究竟是何居心,嗯?”
李贞就是一找茬高手,之所以一上来如此便摆出这等狂妄之姿态,为的便是要激怒阎立德,这一见其果然上了当,心中自是得意得很,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面色陡然一沉,猛拍了下文案,端出了督办亲王的架子,厉声便呵斥了一嗓子。
“殿下何出此言,下官历任工部十余载,从未闻部中合议之事有违朝规,殿下莫要妄自加罪于人!”
李贞这等喝问之言一出,阎立德当即便被气得个浑身哆嗦不已,也顾不得甚上下之分了,亢声便抗辩了起来。
“朝规?嘿,阎大人这是在质疑本王么?好大的胆子,莫非本王治你不得喽,哼,来啊,将这老匹夫……”
这一见阎立德果然被自己所激怒,李贞心中自是更爽利了几分,可脸色么,却是更黑沉了不少,但见其再次猛拍了下文案,便要借题发挥地就此将阎立德当场发落了去,只是话尚未说完,突然间见到赵如海领着一大群宿卫军将士正从堂外行了上来,心一惊之下,后头的话自也就说不下去了。
“圣旨到,越王李贞跪下听宣!”
赵如海根本没理会堂上诸般人等的诧异之凝视,昂然地走到了大堂的正中,将手中捧着的一卷诏书高举过了头顶,声线阴冷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儿臣恭听圣训。”
李贞乃是精明之辈,只一看赵如海那等架势,便知大事恐有不妙,额头上瞬间便见了汗,只是这当口上,他又哪敢抗旨不遵,也就只能是强作镇定地跪倒在地,摆出了派恭听圣训之乖巧模样。
“圣天子有诏曰:越王李贞行为乖张,大失朕望,着即革去督办礼、工二部之差使,贬为南明郡王,削实封三百户,即时起行赴任柳州刺史,不得迁延,钦此!”
赵如海看都没看李贞一眼,抖手摊开了诏书,一板一眼地便宣了起来。
“儿臣领旨谢恩。”
尽管先前对这道诏书已是有了不妙的预感,可真听得自己就这么被发落去了近乎蛮荒之地的柳州,李贞的心底里还是不免滚过了一阵的悲哀,奈何人在屋檐下,又岂容得其不低头,纵使心中有着浓烈至极的不甘,也只能是先颤巍巍地磕头谢了恩。
“南明郡王,请!”
李贞方才刚起了身,腰都尚未挺直呢,赵如海已是毫不客气地一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催请了一句道。
“唉……”
早在领到督办礼、工二部之时,李贞便知自己就是枚弃子,心底里对自己的下场其实已是有所明悟的,只不过是想着看能否拼上一把罢了,而今,随着太宗这么道旨意一下,所有的努力与希望已是彻底化成了泡影,心中的苦涩自是不消说之事,奈何事已至此,李贞也只能是愿赌服输了的,但见其仰头长叹了一声之后,也自无甚旁的言语,拖着脚便下了堂,自有数十名宿卫军官兵紧着拥上了前去,挟裹着李贞便就此离开了工部。
“圣天子有诏曰:吏部侍郎赵显声办事拖沓,深失朕望,着即调连州司马,钦此!”
“圣天子有诏曰:礼部侍郎宋高愚鲁迟钝,不堪大用,着即贬为陈州录事参军事,钦此!”
“圣天子有诏曰:太常寺少卿水德明行为有失检点,大失朝廷体面,着即革职,发沙洲军前效力,钦此!”
……
今日倒霉的人可远远不止李贞一个,几乎就在李贞被贬的同时,还有着十数名宦官也同样领着一大群宿卫军将士在朝堂各衙门宣着旨意,三十余名朝臣齐齐被贬,除了吏部尚书杜楚客之外,李泰以及长孙无忌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心腹几乎被一扫而空,而李恪似乎也没能落得个好,同样以办事不力的理由,被免去了监国之名义,但却保留了其在御书房帮办之权,至此,持续了两个来月的朝廷乱局便算是落了幕,结果么,显而易见得很,李泰一方完败!
“哈哈……,子明果然神机妙算,父皇雷霆一击,当真大快人心,朝纲已明,小王无忧也,哈哈……”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官场风暴中,尽管也被免去了监国的名义,可毕竟还保留了帮办的权力,李恪的损失可谓是微乎其微,比之风云惨淡的李泰一方,当真不知强了多少倍,他自是有理由好生兴奋上一回的,早前在朝中,顾忌甚多,纵使心中激动难耐,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可一旦到了密宅处,当着陈子明这么个绝对的心腹之面,李恪可就不想再故作姿态了,这才刚落了座,便已是爽利地哈哈大笑不已。
“无忧么?呵,殿下若是就此放松了警惕,那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李恪倒是笑得个畅快淋漓,然则陈子明却并未跟着自得上一番,不单没半点笑容,反倒是面色肃然地便给李恪狠浇上了一盆凉水。
“厄,这……”
这一见陈子明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李恪当即便笑不下去了,望向陈子明的目光里满是探询与狐疑之色,此无他,在李恪想来,长孙无忌以及李泰的心腹手下基本被扫出了朝廷,虽尚剩下些虾兵蟹将,可已然是不足为虑了的,换而言之,他李恪储君的地位已然凸显无疑,在这等情形下,李恪实在不知还有甚值得担忧之所在。
第494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四)
“陛下乃圣明君主也,古来少有,眼中向来掺不得沙子,殿下莫忘了濮王殿下可是还在京中的。”
李恪无论治政能力还是胸襟气度,都酷似太宗,性情也同样如此,豪爽过人,这本是好事,可在如今这等敏感时分,却极易惹出岔子来——太宗此番如此大力度地整顿朝纲,于李恪一方来说,固然是好事一桩,可与此同时么,也足可见太宗的行事风格已是大异往常,倘若李恪的言行不能符合太宗之期颐的话,很难说会发生何事,正因为此,陈子明自是不敢稍有轻忽,也自不能不出言提醒李恪一番。
“子明教训得是,是小王忘形了些,唔,父皇此番横扫诸邪,甚至连素来低调的十弟都被赶出了京去,偏偏却又将四弟留下,这里头或许应是别有讲究罢。”
一听陈子明提到了李泰,李恪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先前的畅快早已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是满面的凝重与不解。
“陛下行事终归有其道理,殿下与其浪费时间去揣摩此事,倒不如多用点心在朝务上,但消殿下能实心办事,陛下心如明镜,自会看在眼中的。”
以陈子明之睿智,自是早就想明白了太宗将李泰留在身边的用心之所在,并非是真的留为储君的备胎,而是想着亲自监督好李泰,不给其胡乱生事的机会,到最后再以临终嘱托的形式,要求李恪保证不伤害李泰,以此来保住李泰的身家性命,这等用心不可谓不良苦,然则在陈子明看来,最终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当然了,为了不让李恪太过得意忘形了去,陈子明却是不打算将太宗的真实心意道破,也就只是中规中矩地劝谏了李恪一番了事。
“嗯,子明所言甚是,小王受教了。”
李恪想了想,还是没能猜透太宗留下李泰的用意到底何在,再一看陈子明似乎不想就此事多言,也就没再追问个不休,谦逊地表态了一句便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殿下英明。”
涉及到太宗心底里的隐秘之事自然是不能多谈的,此一条,陈子明心中有数得很,正因为此,见得李恪表了态,他也就只是称颂了一声罢了,并未再有甚多的言语。
“长孙一系官员如今大半被贬,于我方而论,自是好事一桩,然,小王以为此獠怕是断然不肯俯首称臣,依子明看,这老贼下一着棋会向何处落了去?”
冷静下来之后,李恪的头脑也就清醒了过来,不再去关注局面的大好,而是就此琢磨起了长孙无忌的可能之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