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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陈子明面色不善,几名太医自不免都有些惶恐,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由一名品阶最高的中年太医出面给出了个极不乐观的判断。
“哼,那尔等还楞在这儿作甚,去,赶紧奏明陛下,着刘医正等人即刻前来会诊!”
那名中年太医的结论一出,汝南公主握着陈子明的手立马便是一紧,虽不曾开口言事,可刚停的泪水却又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一见及此,陈子明心火也自起了,没好气地呵斥了众太医几句,而后么,也没管众人是怎个表情,拥着汝南公主便行进了院子的主房之中。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见过陈大人。”
萧瑀是受了恩旨前来玉华宫养病的,家人都不曾随行,偌大的主房中,就只有两名宫女在侍奉着,这一见到陈子明夫妇行了进来,赶忙齐齐见礼不迭。
“舅公。”
一见到形销骨立地躺在榻上的萧瑀,汝南公主哪有心情去理会那两名宫女的见礼,悲呼了一声,便已是泪流满面地扑到了榻前。
“傻丫头,舅公没事,没事的。”
或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萧瑀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片的红晕,精气神也自强了不少,这一见汝南公主悲伤若此,紧着便伸出了一只枯干的手,很是怜爱地摸了摸汝南公主的脑门,强笑着安抚了一句道。
“嗯,舅公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汝南公主口中虽是哽咽地应着,可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很显然,汝南公主根本就不相信萧瑀还有好起来的可能。
“莫哭了,舅公有些话要与子明说,馨儿且先暂避一下可好?”
萧瑀显然也知道自己怕是过不了眼下这一关了,自不愿在这等哭哭啼啼中熬过最后的时光,这便笑着出言吩咐道。
“嗯。”
这一见萧瑀明显是要说遗言了,汝南公主尽自悲伤,也不敢多有耽搁,重重地点头应了一声,便即起了身,将两名随侍的宫女也尽皆带了出去,房中只余下陈子明与萧瑀独处。
“子明啊,多谢你能来送老朽这最后一程了。”
待得汝南公主去后,萧瑀吃力地转了下已渐僵硬的脖子,目光炯然地看向了陈子明,却并未急着说正事,而是含笑地致谢了一句道。
“萧老……”
面对着将逝的萧瑀,陈子明也自不知说啥才好了,仅仅只是轻唤了一声。
“呵,老朽这一生可谓是跌宕起伏,甚事不曾经历过,该有的也都有了,自无甚遗憾可言,唯有一事放心不下,那便是陛下硬要再度亲征,此事万不可行啊,子明乃社稷臣,当知此举之不妥,老朽无能,未能谏止,唯指望子明能有所作为了,若能成事,老朽在九泉之下,也就能瞑目了,子明可愿为老朽再行一谏否?”
萧瑀并未在意陈子明的尴尬,自失地一笑,不紧不慢地便将遗愿道了出来,浑然不涉己身,竟还在思忖着该如何谏止太宗的亲征事宜,这等忠诚,当即便令陈子明的眼圈不由自主地泛红了起来……
第469章 谥号之争(一)
“萧老放心,晚辈可以性命担保,断不会让陛下再度去冒险的。”
陈子明从来都是个极为谨慎之人,尽管此际深为萧瑀对社稷的忠诚所感动,却也不会真说出甚不应说之事,仅仅只是慎重其事地给出了个保证了事。
“那就好,有子明这么个保证,老朽也就能瞑目了。”
陈子明一向言而有信,这一条,萧瑀自是心中有数得很,此际一听陈子明如此慎重地给出了保证,萧瑀自不疑有它,欣慰不已间,强提起来的精气神也就此猛然垮了下去,原本看似红润的脸色瞬间便已是灰白一片,不仅如此,气息也自喘得渐渐急促了起来,显然已到了最后的弥留之时。
“萧老,您对子孙可还须得做甚安排么?”
这一见萧瑀一派心愿已了,似乎就要这么闭目而逝了去,陈子明可就不免有些急了,赶忙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朽别无甚交代,老朽,呵呵,老朽一生刚直,得罪之人无算,儿孙之路怕是崎岖了,子明若是得便,且就帮衬一二好了,不能也就罢了,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去休,去休……”
听得陈子明发问,萧瑀原本已闭上的双眼又睁开了一线,急喘了几口大气之后,勉力做出了最后的交代,几句话过后,气已是再也喘不上来了,话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已是呢喃着没了声息,一代名相就这么走了。
“唉……”
只一看萧瑀的样子,根本不用去探其鼻息,陈子明便知其已是去了,心中当即便涌起了阵酸楚之意,没旁的,萧瑀之所以会突然暴病乃至身亡,其实与他陈子明脱不开关系,奈何为了朝局之稳固,陈子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的便是此等之情形,只是事已至此,陈子明也自无奈得很,只能是闷闷地长叹了一声,拖着脚便行出了房去。
“夫君,舅公他……”
汝南公主正自焦躁万分地等在院子中,这一见陈子明脸色阴沉地从房中走出,心头当即便是一沉,只是不免还是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紧着便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萧老去了,馨儿节哀罢。”
陈子明缓步行到了汝南公主的身旁,一伸手,将其揽入了怀中,轻拍着其背,声线低沉地给出了个明确的答案。
“呜呜……”
听得陈子明这般说法,汝南公主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便嚎啕大哭了起来,泪水很快便将陈子明的胸襟都打湿了一大片,然则陈子明却并不甚在意,可也没再出言安抚,就这么静静地环抱着汝南公主……
“启奏陛下,右仆射陈曦在外求见。”
玉华宫龙华殿的寝宫中,只着一件单衣的太宗心神不宁地在房中来回踱着步,眉头紧锁,显见心绪正自烦乱得够呛,却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中,就见赵如海已是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太宗身旁,一躬身,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宣,快宣!”
太宗之所以心绪不佳,正是因为得知萧瑀病情突然加重之故,本打算亲自去看望一下的,又怕老萧同志那臭脾气会给自己难堪,也就迟疑着不曾动身,这一听陈子明亲自赶了来,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一股子不妙的预感已是止不住地打心底里狂涌了起来。
“诺!”
见得太宗声色不对,赵如海哪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应了一声,急匆匆便退出了寝宫,不多会,便见一脸肃然之色的陈子明已是疾步从屏风处转了出来。
“微臣叩见陛下。”
陈子明对太宗的厚此薄彼其实是有着些不满之心的,同样是宰辅,马周与房玄龄临终前,太宗都是礼遇有加,可轮到了同样忠心耿耿的萧瑀之际,太宗近在咫尺,却连面都不曾露,反差未免太大了些,自不免令陈子明有些心寒,当然了,以陈子明之城府,却是断然不会有丝毫的流露的,行礼之际依旧是一如往昔的恭谨。
“免了罢,时文的病情如何了?”
太宗虽不曾亲自去探问萧瑀,可对其之病情还是颇为关切的,一见到陈子明已到,紧着便追问了起来。
“回陛下的话,萧老大人已经去了。”
见得太宗如此急迫地追问萧瑀之情况,陈子明心中的不满自也就稍减了几分,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声线低沉地给出了答案。
“什么?这就……,唉……”
尽管早有预感,可真听得萧瑀已逝,太宗还是不禁为之顿足长叹不已,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倒也未曾掺假——在太宗看来,萧瑀虽是性子执拗了些,可为人却是正直无比,对他太宗也一向是忠心耿耿,尽管谈不上是栋梁才,却也属难得的直臣,数十年的君臣情谊也当真不能抹杀了去的。
“陛下还请节哀。”
以陈子明之睿智,自是看得出太宗对萧瑀的矛盾心理,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多言啰唣,他也只能是无奈地劝谏了一句道。
“唉……,时文可都有甚未了之心愿么?”
一年里连失三位宰辅之臣,这叫太宗如何能释怀,奈何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是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再次哀叹了一声,问起了萧瑀的后事之安排。
“陛下明鉴,是微臣为萧老大人最后送别的,其临去前,只交代了一事,说是不愿见到陛下再度亲征高句丽,言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遑论一国之君哉,似高句丽小寇耳,着一上将领军灭之足矣,何须陛下亲征。”
萧瑀的临终交代甚是直白,自然是不能直接摆到帝驾面前来的,陈子明也只能是自行发挥了一番,当然了,劝谏之宗旨却是不曾有变。
“时文,直臣也,朕往昔便甚期许之,今,临丧兀自在为朕思虑,实朕之股肱也,其既丧,朕心伤矣,安忍再居于此哉,来人,传朕旨意,为时文收敛,朕要亲自扶灵归京。”
太宗亲征之心甚坚,并未因萧瑀的临终谏言而有所更易,只是顾念到萧瑀的忠心,有心给其死后之哀荣,也就没打算再在玉华宫多呆,紧着便下了扶灵回京的旨意。
“诺!”
太宗金口这么一开,侍候在侧的赵如海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着应了一声,领着几名小宦官匆匆便退出了寝宫,不多会,原本肃静的玉华宫便就此忙乱了起来……
“子明啊,小王总算是将你给盼回来了。”
八月初一,帝驾回抵京师,亲自护送萧瑀之灵柩去了萧府之后,方才回转了太极宫,随行诸般人等这才算是得了自由,各归各府,然则陈子明却依旧难得安闲,第一时间便被李恪召去了密宅,见礼一毕,也不等陈子明入座,李恪便已是如获重释地感慨了一句道。
“殿下言重了。”
以陈子明之睿智,自不会不清楚李恪的感慨之由来,不过么,他却是不愿就此有甚多言的,仅仅只是谦逊了一句,便即闭上了嘴。
“子明你是不知道啊,自打父皇将你带去了玉华宫,尚书省那头的呈文就差错得厉害,嘿,真不知道崔仁师那老货都是干啥吃的,整出来的批文狗屁不通,叫小王看着便烦心……”
李恪这段时日以来明显是被繁重的政务给折腾坏了,也没管陈子明愿听不愿听,自顾自地便埋汰开了,那小样子当真有若受足了怨气的小媳妇一般无二。
“殿下明鉴,萧老一逝,朝局恐将再起变化,还须得慎重行事才好。”
这一见李恪唠叨起来便没个完了,可说来说去,却全都是废话,陈子明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便面色肃然地出言打岔了一句道。
“嗯?子明之意是……”
听得陈子明此言蹊跷,李恪不由地便是一愣,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依旧不得其要,不得不谨慎地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殿下应是清楚的,马周、房相、萧老皆正人也,于朝争之际,纵使不出言力挺殿下,心亦是向着殿下的,而今,三位股肱重臣接连归天,而今之朝局中,中书令殷元归附不久,忠心虽有,然,有多少可就不好保证了,而崔仁师、崔敦礼皆世家门阀出身,行事大多以明哲保身为要,至于长孙老儿,就无须多说了,必欲置殿下于死地,值此萧老新丧之际,其又怎肯雌伏,必会趁机造乱无疑。”
陈子明还真就不是故作耸人听闻之言,一番分析下来,当即便听得李恪冷汗狂冒不已。
“不错,子明所言甚是,唔,只是依子明看来,长孙无忌那狗贼会从何处下手?”
听得陈子明这般分析,李恪心惊之余,早没了先前的随意,情不自禁地便坐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