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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第170章 能源革命之肇基(二)
“谢陛下隆恩,微臣欲奏之事关乎能源危机,微臣四年前奉旨牧茂州,过秦岭时,见南北坡皆苍苍莽莽,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兽走鹰飞,野趣盈然焉,然,去岁奉调归京时,却见南坡景色依旧,而北坡半童(童,言中意为光秃)矣,多则十载,少则五岁,草木恐将尽耶,不仅秦岭如是,我长安周边之森林大半已殆尽焉,一路往三州而去,所过处,树木愈见稀疏,往山西一路亦是如此,若无改观,三十年内,我关中恐难觅高壮之木也,每一思及,微臣无不惶恐,特行我工部各地之工坊,暗查诸多大城周边的山林,情形也与我关中无不同之处,微臣惊而细究之,始知一切之根由皆在烧炭以及民间砍柴禾之所致,无他,自我大唐崛起于乱世,累今,已有二十余载,天下承平,人口之增速极大,于自然之索取也自愈发猛烈,加之工部诸工坊对木料乃至木炭之需求也愈发增多,时至今日,能源之危机虽尚不曾爆发,却已是不远矣,微臣惶恐,还请陛下早做定夺。”
尽管太宗的言语甚是平和,可内里隐约却是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满之意味,旁人或许听不出来,可以陈子明之敏感,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的,不过么,陈子明却并未因此而退缩,先是恭谨地谢了恩,而后滔滔不绝地便将能源危机将至的实情以及根由细细地详解了一番,却并未急着提出解决之道。
“嗯,竟有此事?”
一听陈子明将情况说得如此之严峻,太宗心中的那一丝不满立马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惑与不安。
“陛下明鉴,微臣不敢虚言以欺君,关中之森林状况一查便可知根底。”
关中森林日渐枯竭是实,不过么,其实也并未达到陈子明所言的三十年内便荡然无存之地步,真要细算了去,或许再过百年左右,关中也就该找不到成片的树木了,当然了,为了能打动太宗,陈子明故意将事实夸大一些也属理所当然之事。
“唔……,区区砍柴烧炭耳,竟会有如此之结果?朕实是有些不敢信然,爱卿且为朕详解一番好了。”
太宗虽是一代圣君,可也不是啥都懂的,尽管相信陈子明所言的关中森林殆尽过半或许是事实,却并不以为会是砍柴烧炭所造成的结果,无他,自汉末以来,天下人一直都是如此取用柴禾的,似乎也无甚不妥之处,怎地到了大唐,就成了森林殆尽的元凶了?从道理上来说,怎么看都有些说不过去,太宗自是不免有些个不以为然,不过么,倒是没直言呵斥陈子明的妄奏,而是狐疑地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本也是如此想的,然,再一细究我工部各工坊乃至长安一地之柴禾、木炭用量,微臣方才惊觉消耗之巨可谓惊人至极,先说我工部各工坊,在关中计有冶铁工坊三间、兵器工坊十间、另有营造、修缮处工坊三间,据查,去岁一年,光是这十数间工坊,便耗木料约四千车,每车按三百斤算,这就须得有高壮之木三千,另冶铁、兵器工坊一年耗木炭约三千大车,按木与炭之换算,一车炭大体须得两车木,此处又须得大树四千左右,两者一累计,便已须得伐树七千有余,再计之朝野间柴禾与木炭之耗费更是惊人,就以微臣府上而论,一年下来,光是取暖以及烧茶所用之木炭便须得二十大车,烧饭用之柴禾更是须得一百大车以上,而我长安之地,公卿之家颇多,每家之用度大体与微臣家相当,甚或更有超出数倍者,再,民间也须得****用柴禾,如此算了去,光是我长安一城,一年所耗之大树少说也有数万之巨,而一颗树,从幼苗长成可用之材,少则十数载,多则二十余年,纵生之速,亦不及耗之用也。”
陈子明此番乃是有备而来,各项数据早就已整理清楚,此际信口道来,当真如数家珍一般,数据翔实无比,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顿时便令诸般臣工们忍不住便乱议了起来,无他,真要是陈子明所言是实的话,那后果确实是相当之严重的,当然了,不以为然的也大有人在。
“嗯,看来此事恐真怠慢不得,诸位爱卿对此可都有甚见解么?”
太宗虽是深居九重,却并非不识民间疾苦之人,此际听得陈子明这般说法,只略略一想,便觉得情形怕真不可轻忽了去,这便将问题丢给了正自乱议连连的诸般臣工们。
“陛下,臣以为陈侍郎这就是在杞人忧天,无事生非罢了,自古以来,伐木为薪便是人间正道,若不如此,莫非欲天下人皆茹毛饮血乎,岂不可笑哉?”
侯君集一向与陈子明不对付,加之他本心就不以为伐木烧炭有甚不对之处,这会儿跳出来驳斥陈子明一把也就属再正常不过之事了的。
“陛下,臣以为侯大人所言甚是,陈侍郎妄自夸大事实,实有欺君之嫌!”
段志玄素来与侯君集同穿一条裤子,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而今侯君集既已昂然站出,他自是不甘落后,毫不客气地便给陈子明扣上了顶“欺君”的大帽子,倒是一向在朝中与侯、段二人相互呼应的殷元此番却并未跟着出列,不是不想,而是觉得不妥,无他,殷元心思缜密,早已在心中计较了一番,认定陈子明既是敢当庭提出此事,必是有着后手之准备的,此际跳出来高唱反调,待会儿十有**要丢大脸,与其如此,倒不若先静观其变来得好。
“嗯……,子明,尔既是看出了问题之所在,想必定是有应对之策罢,且就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太宗等了片刻,见除了侯、段二人之外,并无其余朝臣站出来言事,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不过么,却并未对侯、段二人的言语加以评述,而是就此将话题又交给了陈子明,很显然,这等姿态本身就说明了太宗对此事的认真之态度。
“陛下明鉴,解决之道其实古已有之,史书有载,汉武帝时,便曾大规模以石碳冶铁,更曾鼓励百姓少伐木,以石碳代之,何也,概因汉武帝时,也是因承平日久,人口暴增,城池周边之森难以敷用,不得不寻替代之法,何谓之石碳,煤耳,此物我中原大地每在多有,又以山西、河北为多,便是关中也有大量存在,且,此物燃时所蕴之热,远较草木乃至木炭为高,无论以之冶铁锻钢,皆远比木炭为佳,唯一缺陷便是其燃时味稍刺鼻,且略带微毒,少量吸入,于人体倒是无碍,然,若是大量吸之,则有中毒之危,此一条,与木炭燃时相类似,但消注意通风,则可确保无虞也。”
陈子明压根儿就没指望群臣们能在此际说出甚解决之道,先前之所以不急着说,倒不完全是要坑侯、段二人一把,而是要等着太宗来问,否则的话,又怎能显得出他陈子明之能,无他,要知道陈子明此际尚未真正在朝廷上站稳脚跟,不好生表现一下自己的能耐,又怎可能会得太宗之重视。
“石碳?此物朕倒是知晓,当年于太原时,确曾见贫困之辈偶尔用之,只是若欲以之取代木与炭,却又恐其物不足敷用,此又当何如哉?”
太原周边多煤矿,太宗当年随李渊呆在太原之际,倒是曾见识过此物,不过么,却是从来不曾放在心上,这会儿听得陈子明说起,立马便回忆了起来,不过么,对于煤炭能否支撑全国之用,却是难言把握。
“陛下圣明,臣初次见到煤炭之际,也有此担心,然,此番去三州途中,路过铜川之际,特意拐去看了几处有煤之地,也试着着人挖掘了一番,不挖不知道,一挖之下,臣这才发现此物之储量惊人至极,光是铜川一地之煤,便足可供我关中四百万民众万余年之用,纵使再算上冶铁锻钢之所需,也不足为虑,支撑数千年不成问题,更遑论我关中产煤之地远不止是铜川,据微臣所知,陇县、韩城等诸多地域,皆有煤炭矿**在,至于山西一省已知之煤炭产地,更是足可我大唐数千万百姓万年之用还有余,此事于我工部汉代之旧档中皆有记载,陛下只消着人去山西寻访一番,便可知微臣所言并无虚假。”
中国乃煤炭储量最大之国度,别说就眼下大唐这么点人,便是后世工业极其发达之际,煤炭大规模使用的情况下,国中所产的煤炭也从不曾枯竭过,此一条,陈子明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当然了,这等话语自个儿心中清楚也就是了,说么,自然是不能说将出来的,好在陈子明为了查明煤炭突然消匿之原因时,曾大量查阅了史书以及工部积存下来的历朝历代之旧档,靠着过目不忘之能,还真就查到了不少的信息,这会儿说将起来,自也就底气十足得很。
第171章 能源革命之肇基(三)
“当真?”
太宗尽管一直不曾真正表过态,可心下里对伐木为薪过甚恐导致无木可伐之结果还是很担心的,只是在不曾找到替代之法前,太宗自是不能也不敢对这等关切到民生大计之事胡乱表态的,而今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太宗可就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但见其眉头一扬,已是惊诧不已地追问了一句,语调里明显透着股惊喜之意味。
“确实如此,微臣不敢虚言欺瞒陛下。”
一见太宗已然意动,陈子明的心情自是大好,这当口上应答起来,自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再说了,事实便是如此,陈子明压根儿就不怕查,也自无甚可心虚的。
“陛下,臣以为此言断不可信,无他,那石碳深藏于地底,采或可,又有谁能断言量有多少,所谓用之万载不竭,断是虚言无疑!”
眼瞅着太宗已被陈子明引得意动不已,侯君集可就不爽了,这便又从旁高声打岔了一把。
“嗯,子明对此可有甚解释么?”
还别说,侯君集这一问可真就问在了点子上,太宗显然也是深有同感,转手便将问题又丢给了陈子明。
“陛下明鉴,探矿一事其实不难,微臣专为此设计了一套器具,说来也简单,便是由一小铲头再接上一段段之空心钢管,以之凿地,即可深入地下数十丈,待得取出铲头,卸下钢管,便可知地下土质乃至矿**之所在,于矿区四边呈四角形分别取样,即可大致推算出大体之储量焉,微臣之所以敢言铜川几处矿藏惊人,概因微臣已亲自探过,侯大人或是还有疑虑,不妨亲自去铜川勘探一回便知根底。”
早在准备此番奏本之际,陈子明便已将方方面面的情况都已考虑清楚了,自是无惧于侯君集的质疑,此际娓娓道来,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哦?子明还能有此巧器,朕倒是好奇得很,回头取来与朕看看。”
太宗对陈子明还是很信任的,只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心中已是大体信了的,只是对陈子明所言的铲子之神奇却是好奇得很。
“好叫陛下得知,微臣此番已将铲子并煤炉等物尽皆随车带了来,若是陛下欲观其效,微臣这就去将诸物尽皆取了来。”
陈子明做事素来仔细,既是打算上本,那就务求毕其功于一役,正因为此,一见太宗兴致不错,陈子明立马趁热打铁地提议了一句道。
“好,那朕倒要看个稀奇了,子明只管自去取了来,朕与众爱卿一道等着便是了。”
太宗本就好奇心大盛不已,再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那还有甚不准之理,但见其豪气十足地一挥手,便已是就此答应了陈子明的提议。
“微臣遵旨!”
太宗既已开了金口,陈子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躬身应了诺,就此匆匆退出了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