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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仲爽腿上被丹姬打了一鞭子,这会又挨了一箭,元气大伤,原本处在上风的局势迅速被丹姬逆转。
丹姬边舞刀边道:“彭仲爽,你不该来此处的。我可不是妫氏那样宽宏大量的人,只要我想报仇一定会报得彻底。从前在郢都你就对我诸多不满,在熊赀面前没少说我的坏话,你以为今日落到我手里,能逃得过一死么?”
彭仲爽咬牙拔出羽箭,血从齿缝里渗出来,不屑地说道:“以你的心智要做楚夫人,只能等下辈子。我有大楚乘广,纵然是死,你也得不到便宜!”说罢,彭仲爽挥起赤雪剑向丹姬扑来。
丹姬将怀里的婴儿推向前迎着彭仲爽的剑刃,彭仲爽刹住脚步,将伸出一半的剑硬硬地收回,要他用杀敌的剑来刺杀一个婴儿,他做不到。彭仲爽原本是拼死一搏,却这样兀然被迫停手,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使他难以平衡。丹姬见了邪魅地大笑起来:“来啊,刺啊,往这里刺啊,怎么停手了!”
“嘭”一声,彭仲爽重重摔在地上,肩胛上的血飚向空中。
丹姬快刀斩乱麻,提起刀直扑彭仲爽脖颈。滋滋一声,血直冲上空,彭仲爽身后的车兵全都愣住了。
丹姬撮唇一哨,她的坐骑飞奔而来,丹姬迅速跨上战马,将头颅高高举起,大喊道:“令尹彭仲爽被本座取下首级,熊赀在何处,出来见我!否则我就亲手将他的女儿撕成两半!”
彭仲爽被丹姬杀死的消息火速传到了熊赀耳里,此时丹姬所率领的骑兵与楚军已杀成一片。
熊赀听闻彭仲爽身首异处,斗缗也中镖而亡,悲痛万分,当下取来长矛冲进阵中,要与丹姬决一死战。子元拦不住兄长,只能紧紧保驾护航。
熊赀冲入阵中,很快就杀将到丹姬面前,用长矛指着丹姬骂道:“贱人!把孩儿还给寡人!“
丹姬对熊赀原本有些眷恋,远远见熊赀冲来,堆起满脸娇笑想与熊赀寒暄,一句“贱人”如同冬日冰水浇透了她的期待。丹姬咬牙切齿地骂道:“有本事自己来抢!”
丹姬毫不客气,对着熊赀下手更重,飞镖一波接着一波,长鞭如灵蛇噼啪响彻战场,又用双刀在身前挥斩小将。
熊赀看着彭仲爽的尸身只有半截乱躺在地上,那颗带血的头颅挂丹姬的马鞍上随着战马乱晃,痛失宗亲和肱骨之臣的悲痛愤恨之情如地狱之火熊熊燃烧上来。他杀红了双眼,对丹姬再没有半点留恋之情,只有满腔的恨与厌恶,所以奋不顾身地向丹姬扑来。熊率且比与子元左右护驾,楚军化悲愤为力量,为令尹报仇的呐喊响彻云霄。丹姬渐渐落下风,不再硬斗,而是调头就跑。
51。恩断义绝 熊赀伐黄
巴族人骑术一流,来时迅猛,去时匆匆。丹姬拼命往南边逃窜,楚军穷追不舍,直到津地(今湖北江陵)才停止。津地水沟湖泊众多,泥土细软,草木茂盛。丹姬率部窜进树丛与父兄会合。
楚军的楼车在平地作战十分勇猛,但是在这样积水多、树丛茂密的地方就有些笨拙慌乱,尚未冲进丛林便被荆棘灌木勾缠住。熊赀无奈,只好命部队停止前行原地休整,待工兵将道路铺设顺畅后再追穷寇。
熊率且比率领工兵佩刀进入树丛,将灌木与矮树劈断斩开,打算放火毁林。正当他们忙得起劲儿的时候,攀在大树上的巴族人早已等候多时,将石块、削尖了的木头、麻网一并从高处抛下,将熊率且比等将领或生擒或砸死。
“弓弩手,预备!”丹姬把孩子交给手下抱走,亲自指挥战役。丛林里遍布机关和暗器,都是她与父兄精心布置好已久的陷阱。子元听到熊率且比和士卒们的叫喊,知道他们遭遇伏击,于是左右三军骑兵大举冲进树林。在机关暗算和巴族弓弩手的伏击下,子元的部众伤亡惨重。子元知道自己此刻既然冲了进来就不能退缩,只能拼死顽抗。
巴师与楚军在不足几公里范围的小树林里展开了拼死争斗。
丹姬浑身溅满楚军的鲜血,冷笑着对子元骂道:“都败成这样了还想送死么?叫熊赀来见我!当什么缩头乌龟!”
子元不屑说道:“替宇公报仇,本帅足矣!丹姬,休怪刀剑无眼,你的死期到了!”
丹姬阴笑道:“跑进笼子的鸟儿还想出去么?”丹姬挥刀削去子元的铠甲,忽而退后,大喊一声:“放箭!”
千万支弓箭如蝗虫过境,飞奔向楚军,将马上的骁将射落不少,弓箭头上多沾有巴族祖传的剧毒,不少人见血当即便没有了性命。
楚军损伤超过三分之一,狼狈不堪,但子元依然没有退缩,继续往巴族逼近。因为他一旦怯战,在树林外待战的熊赀就有性命之忧。
“众将听令,撤出树林!”这是熊赀的号令。
子元听到命令,被迫撤退到边缘,熊赀亲自率领抛石器的工兵出现在树林里。
“抛石!”熊赀令旗一挥,巨大的石块砸了出去,将来不及撤退的巴人砸成肉泥。
“放箭!”在抛石之后,熊赀命藏匿于抛石机上的弓箭手射箭反击。与巴族人不同的是,熊赀命人射出的是带着桐油的火箭,瞬间把树林烧起来,烟火四起。巴族人被熏得眼泪直流,呛声连连。吊在树上网中的熊率且比挣扎着用匕首把麻网割开,飞身抱住树干,顺利着地。捡起地上散落的佩剑便往巴族部队阵中猛冲过去。巴人正自乱阵脚,没有提防熊率且比快如疾风的冲刺。熊率且比将身边的逃生者杀得落花流水,闯入巴人阵中,瞅准首领坐骑挥剑一刺,直穿马肚。丹姬之父被摔下马,熊率且比飞扑过去摁倒他,施展擒拿术将其擒住。
“巴人听着,你们首领在我手里,若敢轻举妄动,我熊率且比便扭断他的脖子!”熊率且比膂力惊人,将马背上打天下的巴族首领连拖带拽地拖出阵中。熊赀听到了熊率且比的声音,停止了反攻。
丹姬冲过来长鞭一扫,把熊率且比后背的衣裳劈开,恨恨骂道:“放了我父亲,否则我叫你后悔!”
熊率且比忍痛冲到楚军阵前,转过身来冷声道:“大不了一死,你不怕这老头给我陪葬,只管使出你的诡计来!”
丹姬看着父亲憋红的脸,拳头握得极紧,转身叫侍从把女儿抱来。丹姬把女儿放到地上,将佩刀高高举起,喊道:“熊赀,你要是敢杀了我父亲,我就杀了你女儿!”
寂静的树林只有草木燃烧的声音,熊赀没有回应丹姬的威胁。熊赀的沉默令丹姬无法相信他已绝情至此。丹姬忍住眼泪,俯下身来,将刀尖贴在了女儿的肚腹上,母亲狰狞的面孔上布满了泪水,吓得这个不足一岁的婴儿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
女儿的哭喊让丹姬心里不忍,她的父亲也劝道:“楚王有错,孩子无罪啊,那是你的骨肉,你不要管阿爸了,跟着你阿哥回部落吧!”
“不,我不服,我不甘!熊赀,你这个孬种,你这个负心人!竟然连亲身骨肉也不管!”丹姬恨透了熊赀的无情,咬牙道,“你既然如此无情,你我之间要她作甚,你不要她,那我替你杀了她!”
“住手!”熊赀出言喝止,快步冲到丹姬面前一剑劈开了丹姬握着的刀,骂道,“无耻贱人,只因你对寡人有怨就煽动巴人伐楚,致使诸多人命客死他乡,你心肠怎能如此歹毒!”
丹姬对熊赀还有感情,见熊赀冲过来,本能地颓然放下刀,辩驳道:“数百年来,你们楚人早忘了巴人对你们的忠心,只有处处压制和冷眼。你们将我们当作会打仗的活死人,为你们取得疆土,心里却无限唾弃我们。如果不是因为瞧不起人,为何你母亲竟将怀着身孕的我赶出郢都,而你却一声不吭?到底是谁歹毒?”
熊赀道:“楚人与巴人从来不是敌人,而是相依相存,只是大家各有所喜,有些想法不一致罢了。楚强,巴人依附之;巴强,楚依附之。一个部落与国家强健与否,不只是以征战来衡量,更要有德,能安民。你不懂这些,自然想的不同。以你的智慧,又岂能明白其中要害?这一点你与妫氏是没法比的。是你自己作恶在先,多行不义,寡人纵然求情亦不能违逆民心。”丹姬凄楚笑了,反问道:“是吗?在你心里,我是连妫氏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吧。想不到从前对我浓情蜜意,心里却是如此瞧不起人,难怪今日冷漠如斯。”
熊赀道:“从前疼爱你是觉得你天真可爱,不谙世俗,在楚国对你也是百般宠爱。如今你不念恩只记仇杀我忠臣,陷害我王族,寡人对你,再无法有喜爱之情。你父亲在寡人手里,你也将寡人之军重创,巴楚之间可算恩怨两讫。若你愿意就此收手还来得及,若是反悔,休怪寡人无情。楚军上下,将不惜一切代价踏平津地,让尔等血债血偿!”
丹姬唇舌颤抖,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任由女儿躺在草丛中号哭。她忍着眼泪,回头看了看兄长无奈的眼神,知道自己再强占必然不会有好结果。丹姬下马抱起孩子,递给熊赀,道:“熊赀,这是你的孩子。”
熊赀怀抱女儿,爱怜地替女儿擦着眼泪。丹姬突然手持弯刀,向熊赀左臂狠狠砍去。熊赀怒号一声,拼力抱住女儿不使其跌落在地,只见左臂白骨毕现,弯刀嵌在血肉里不肯出来。
“大胆!”子元听到熊赀的惨嚎策马而来,要以长剑取丹姬性命。
“不许妄动!”熊赀怒喝,对子元道,“子元,你替寡人把刀拔出来。丹姬厚礼,怎么能不收下。”
丹姬泪水滚落,决绝说道:“熊赀,这一刀算是你偿还我了,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各不相欠!”
熊赀忍着痛由子元将刀拔出,笑道:“好,从今以后你可以放马山谷,自由畅快了。你跟着寡人,终究有寂寞痛苦的一天,早些放手也好。”
丹姬退到阵中,跨上马,哭着说道:“熊赀,你这人就是太坏,好的时候叫人沉沦,坏的时候也叫人恨得牙痒痒。你要么就坏到底,要么就好到底。好一阵歹一阵的,不是折磨人吗?你放了我父亲,我答应你,立即撤兵,再不犯楚境。”
“好,放人!”熊赀爽快答应。
熊率且比谨慎地把巴族首领慢慢推到中央地带,一掌将其推了出去,敏锐地护在了熊赀身侧。丹姬没有食言,立即吹响牛角,下令撤军。丹姬随着父兄往西南而去,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过头望熊赀一眼。熊赀气血殆尽,见巴师没有了踪影,唇色苍白,昏然倒地。
“大王!大王!”众将焦虑,立即将熊赀扶上马车。
“如今大王伤势严重,宜尽快归都。大王之伤情切不可走露半点风声。”子元神情凝重,意识到莫敖一职的责任重大,“熊率将军,你即刻快马加鞭赶至邓县,让邓公将令尹大人灵柩预备整齐,随军回都。”
“末将领命!”
熊赀出征之时正是春分前夕,如今一战已经过了谷雨。春雨淅沥使田野成了水塘,青翠喜人的稻苗被零散抛弃在水洼里无人种植。熊赀抱着幼女,从车窗外遥遥看着丹邑与权县的田野,捶胸顿足,叹道:“一场征伐,竟让丰年成荒年,寡人之过!”
终于,在初夏到来之前,熊赀一行到达郢都。
熊赀裹挟着满身倦怠与对妫翟的思念到了城门前。他征伐数年来,从来没有过惧怕与退缩,今日却格外想家,格外地厌倦沙场。他亲亲自己的小女儿,内心暗道:寡人日后再也不轻易征伐了,横刀跃马得天下,崇尚一战定乾坤,如今什么都有了,我要守着秋侬好好享受此生幸福。到了郢都城,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