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陵托着腮,沉默了片刻。“你们的明珠公主也是这样吗?”
“当然。我家公主欣赏主人,就直言不讳,只是主人说,他心中已经有了翁主,容不得其他人。当时我们都觉得主人太过迂腐,现在看来,他着实有眼光,翁主的聪慧世间罕有。”
刘陵明眸微闪,嘴角挑起三分得意。
门外,主父偃上了车,眼睛一扫,看到角落里的一只锦盒,不由得歪了歪嘴。他打开锦盒,掀开一丝缝隙,露出一排黄灿灿的金子。从锦盒的大小来看,就算没有百金,至少也有七八十金。
主父偃满意地盖上了锦盒。刘陵的慷慨让他不虚此行。
横浦关,梁啸凭关而立,看着远处逶迤的山峦和漫山遍野的梅树,暗自发笑。
天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严安也被功业蒙蔽了心智,仅凭赵胡心向朝廷,就想里应外合,拿下南越?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没错,历史上,汉武帝最后是拿下了南越。但那是在吕嘉杀南越王,南越内乱的情况下。即便如此,依然动用了五路大军,十余万人。经过两年多的苦战,才真正平定南越。如今南越内部只有一些分歧,并无大的冲突,天子只安排了两路人马,不过五六万人。就想强取南越,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不就是想借刀杀人嘛。我就那么傻,你挖个坑让我跳,我就跳?
从决定杀韩嫣那一刻起,不,准确的说,是知道天子派韩嫣来豫章问他关于卫青战功的看法的那一刻起,梁啸就知道他和天子之间的矛盾很难调和,有激化的可能。他犹豫过,所以决定避而不见。奈何韩嫣锲而不舍,非要追过来问个究竟,所以他只好把韩嫣整死了。
韩嫣是天子的宠臣,不管他安排得多么周密,天子都不会完全接受他的解释。事实上,他也没有指望天子能相信他,他只是要让天子找不到发飚的证据。他也没指望天子不给他穿小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说要扬帆出海,也不完全是一句玩笑。真要到了那一步,他就算再遗憾。也不会要为这个时代殉葬。
比如现在,他就滞留在横浦关,迟迟不肯继续前进。
他给的理由很简单,他是天子使者。不能自己走到番禺去,要等南越王派人来接,而且要有足够级别的人。他不是严安,严安只是一个普通的郎官,他却是有爵位在身的冠军侯,当然不能太随意。这可关乎朝廷脸面。谁让天子是个爱面子的人呢。
秦歌等人知道他有意拖延,也没催他。只要梁啸给的理由够充分,他们才不会故意催梁啸呢。
梁啸在横浦关一住就是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他也没闲着,除了和南越横浦关守将蔡传相谈甚欢之外,他还以观赏梅花为名,走遍了附近的山岭。虽然不能绘图,却也有了不少直观感觉。在他看来,要想强攻这座横浦关,以现有的武器装备,付出的伤亡将是一个无法承受的高昂代价。
不仅是他,秦歌等人也有这样的看法。所以,当梁啸说,要想里应外合,横浦关是最关键的位置,拿下横浦关,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番禺城的时候,秦歌等人无一异议。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梁啸侧过身子,看了一眼,见秦歌按着剑,脚下生风的上了楼。
“伯鸣。”
“大行令有消息到?”
秦歌吐了一口气,搓了搓脸,又拉着衣袖,扇了扇风,顺便打量了一翻四周的情况。岭南不比关中,虽然才是四月初,却已经热得让人受不了。秦歌这一路又走得急,已经出了一身汗。
“大行令已经到了南野,再往前走,就会被南越人发现。他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梁啸没有回答,王恢立功心切,恨不得一步跨进横浦关。可是他身边只有十个郎官,加上荼牛儿等人也不过三十人,想要凭这三十人控制横浦关,形同妄想。
“你告诉他了吗?我们虽然和蔡传相处愉快,但是还没愉快到能和他单独相处的地步。”
“说了。”
梁啸眉心微蹙。“那你告诉他横浦关附近的地形了吗?”
“也说了,我还给他画了个草图。”秦歌露出几分无奈。“可是大行令说,陛下催得紧,若是耽搁得太久,他也无法为君侯开脱,一旦陛下怪罪下来……”
“陛下怪罪下来,我一个人兜着。”梁啸哼了一声,非常不高兴。王恢这算盘打得真好,拿天子来压他,逼他立刻动手。成了,王恢有夺关之功,败了,死是的他梁啸。
秦歌也很为难。他们可以帮梁啸遮掩,可如果王恢到天子面前告状,他们也会受到牵连。毕竟他们的任务除了保护梁啸之外,还有监视他的成份。
“伯鸣,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梁啸沉默不语。过了良久,他才说道:“你去告诉大行令,横浦关有三千守军,要想夺城,并阻止南越人反扑,没有一千精锐根本做不到。让他安排一千人在城外待命,我发出信号之后,这些人要在一顿饭的时间内冲到城下。”
梁啸转过身,看看秦歌,歪了歪嘴。“你有没有觉得我是故意刁难他?”
秦歌会心而笑。“伯鸣,还是你有办法。这一招,足以让王恢知难而退。”
看着去而复返的秦歌,王恢沉着脸,一声不吭。
秦歌上前行礼,王恢点了点头,算是还了礼。“冠军侯还不同意行动?我刚刚接到天子诏书,若不再进兵,恐怕我也无法为冠军侯开脱了。”
秦歌笑道:“冠军侯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大行令取城。”
“是么?”王恢脸色一变,多了几分笑容。“冠军侯已经有取城之计了?”
“控制南越守将没问题。不过,我们人数有限,只能为大行令争取一顿饭的功夫。如果大行令能够及时赶到城下,我们就可以打开城门,迎大行令入城。拿下横浦关,向南就是一马平川,大行令可以安步当归,直抵番禺城下,再与御史大夫合兵一处,攻取番禺。”
王恢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大行令掌四方朝聘,经常与各国使者打交待,最擅长的就是听言外之意。梁啸的计划看起来很配合,其实真正的意思却是提醒王恢,你如果不能及时赶到,拿下横浦关根本不可能。就算拿下横浦关,你要想取番禺,也要御史大夫韩安国的配合。
换句话说,你想抢在韩安国的前面,独吞平定南越之功,根本不可能。
实际上,拿下横浦关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在一顿饭的时间内赶到城下,他必须潜伏在横浦关的附近。而离得太近,他势必会被南越斥候发现,如此一来,南越人必然会加强警戒。
“你们……无法控制横浦关?”
秦歌笑得更加从容。“大行令,我们只有三十人,横浦关守将的亲卫就有三百多人,其中至少有二十人形影不离,要想一举控制他,机会可不容易找。”
王恢怒形于色,正在发火,有属吏冲了进来,附在王恢耳边低语了几句。王恢愕然,随即脸色大变,厉声道:“当真?”
属吏严肃地点了点头。
王恢眉头紧皱,脸庞扭嘛,握紧拳头用力捶了两下手心,咬牙切齿了半晌,这才说道:“山东大水,这一战……怕是打不成了。”
第487章决口
秦歌一时没明白王恢在说什么,不过听说这一战打不成了,他还是非常高兴。
没有战争,梁啸就没有危险,他也不至于那么纠结了。毕竟跟着梁啸进入南越,他是负有特别任务,甚至有可能和梁啸一起死在南越的。
他是天子的近卫不假,可是他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南越。
“大行令,你说什么大水?”
王恢瞥了秦歌一眼,眼神复杂,既有惋惜,又有庆幸。他沉吟了半晌,接连叹了几口气,这才勉强恢复了平静,忧心忡忡。“黄河在东郡决口,入瓠子河,梁楚一带都遭了灾。”
秦歌愣住了,脸色大变,甚至连原本的庆幸都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惶惶不安。山东是粮赋之地,等于是大汉的粮仓。江淮一带遭灾,等于粮仓受损,岂能掉以轻心。不仅南越之征只能半途而废,就连塞北都要受到影响。
亏得卫青已经把匈奴人赶到了阴山之北,北疆防守的任务大减,否则的话,匈奴人肯定会趁隙入侵。
秦歌是天子近侍,他知道天子心中的宏图刚刚展开,正是雄心万丈之时,发生这样的事情,无异于遭当头一棒。
一念及此,秦歌不由得说道:“亏得冠军侯搅局,没让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说得逞,要不然的话……”他越想越觉得害怕,没敢再说下去。
王恢也心神一凛,和秦歌大有同感。按照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学说,凡有灾难,都是上天对天子的警告,说明天子的施政出了问题,偏离了天道。黄河决口,岂不是证明天子这几年的功绩都大有问题?
王恢毕竟不是秦歌,他虽然有相似的想法,却没有说出口。
对梁啸,他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梁啸在西域的成功也是他的政绩,另一方面,梁啸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由一个庶民成为食邑三千八百户的冠军侯,又享有九卿的俸禄。官爵都已经超过了他,如今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这才在横浦关逡巡不前,耽误了他立功,让他非常恼火。
可是。现在看来,仿佛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梁啸的无礼却成了最好的选择。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计划,就算现在已经攻破了横浦关,他也不可能拿下番禺。黄河决口,天子的注意力肯定会转移到山东,不会再有粮赋来支持他的征伐。
“现在尚未有正式的消息,你不要乱说,以免扰乱军心。”王恢迅速冷静下来,对秦歌说道:“你赶紧回横浦关。把这个消息通知梁啸,让他……有所准备。”
“喏。”秦歌不敢怠慢,立刻离开了大营,赶往横浦关。
王恢扼腕叹息。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就这样从手边溜走了。封侯,怎么就这么难。为什么梁啸年纪轻轻,一战封侯,我费心费力,却封侯无望?
一种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让王恢郁闷不已。
看到去而复返的秦歌。梁啸很意外。秦歌的眼神很沉重,看起来像是遭受了重大挫折。他不免有些奇怪,难道王恢真的疯了,非要强取横浦关?
“怎么了?”
“黄河在东郡决口了。”
梁啸愣住了。就像秦歌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黄河决口?”
秦歌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梁啸对面,沮丧不已。“天子肯定很受打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借着这个机会指责他的施政呢。”
梁啸眨眨眼睛,没有吭声。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高兴。黄河决口,南越之征肯定要泡汤了,他安全了。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一来黄河决口,不知道多少人要成为鱼鳖,当此之时,但凡是人,都会有些恻隐之心。二来正如秦歌所说,天子恐怕要面对无数非议。
拒绝和亲,对匈奴开战,是一个罪状。处置刘建,对宗室下手,违背亲亲之道,又是一个罪状。不用李广这样的宿将,一意任用梁啸、卫青这样的新人,还是一个罪状。就连压制他梁啸,都有可能成为天子的一个错误,谁知道哪个罪状引发了上苍的愤怒,这才用黄河决口来警告他。
天人感应本来就是儒家用来限制皇权的一个办法,而且不是凭空出现,在此之前就有这样的说法,董仲舒只不过是把它理论话,系统化罢了。儒家崛起遭到了他的狙击,不知道多少儒生对他有意见,现在有了机会,还能不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