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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和文官们还呆在那里,直到有人反应过来,才七零八落地谢主隆恩。
“免礼平身……”朱高燧又示意一旁的太监,宣布自己的年号为‘真龙’,按规矩,为了表示对老皇帝的尊重,都是次年改元的。但朱高燧不打算等那么久,下旨即日便改元。所以在通州城,今日便不是永乐年间了,而是真龙元年六月初六。
下面的官员自然也不会反对,反正跟过家家一样,随他开心好了……
朱高燧接着又让人宣旨,准备给先帝上庙号,还没开始念,便见一名军官满脸惶急冲进来,高声道:“不好了,殿下!”
“放肆,要叫陛下!”朱高燧把脸一沉道:“下次再敢叫错,定斩不饶!”
“是,陛下……”那名军官被噎了一下,腹诽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穷讲究!’
“什么事?”朱高燧这才缓缓问道。
“太子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把我们团团包围了!”那名军官这才想起正事儿来,赶忙禀报道。
“啊?”堂下众人纷纷七情上面,心中哀叹‘这下可跑不了了!’
“慌什么!”朱高燧沉稳地起身,迈步走下龙椅道:“随朕去城头看看!”
众人慌忙随着朱高燧到了‘金殿’门口,却见‘皇帝陛下’又站住了。
“殿……陛下,怎么不走了?”随侍太监问道。
“仪仗何在?”朱高燧沉着脸道。
“啊?!”众人哭笑不得,劝道:“皇上,事由从权,咱们还是赶快赶到城头要紧!”
“荒唐!”朱高燧却十分坚决道:“朕是天子,一举一动必须符合礼制,没有仪仗如何让人知道是天子出行?”
“哎……”众人无可奈何,只好赶紧给‘皇上’张罗起仪仗来,好在为了登基大典,备了不少罗伞、大扇、金瓜、斧钺,杂七杂八凑一凑,还是凑起了五颜六色一队长长的仪仗。
“乱七八糟……”看着这根本不符合礼制的乌合之众,‘皇帝陛下’冷哼了一声,勉强不再说什么,登上了用八抬大轿改成的玉辇。
“皇帝起驾……”太监高唱声中,轿夫们抬着‘皇帝陛下’,在活像一条鸡毛掸子的仪仗引导下,浩浩荡荡出了‘皇宫’。
大街上一片兵荒马乱,百姓张皇不知该躲向何处,忽听到前方有鸣锣开道声,循声望去,只见一支长长的仪仗队伍为先导,后头的没棚大轿上,端坐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
“陛下出行,尔等还不回避!”朱高燧的‘文武大臣’高声吆喝着,有人用鞭子抽向躲避不及的百姓。
老百姓赶紧想要跑开,却又被鞭子抽打呵斥道:“见了陛下还不下跪!”
老百姓这下彻底懵了,您到底是让我们躲啊,还是跪啊?总得有个准话吧……于是有的跪,有的躲,一时间成了没头苍蝇,乱成了一锅粥。
朱高燧坐在‘玉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是在享受,还是觉得恶心……
当他在全副仪仗开道下,终于登临城头时,四十多万太子大军,已经将通州城包围得水泄不通。站在城上往城外望去,只觉置身于一座孤岛,孤岛外是茫茫不见边际的浩瀚海洋……
这个时候,城头上的众人才真切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
朱高燧站在城头,一身黄袍分外扎眼,看着城下的茫茫人海,让人喊话,要和太子对话。
城下众将不敢自专,连忙请示太子,太子却摇头道:“回头有的是时间面对面坐下来谈,何苦扯着嗓子对吼,让将士们看天家的笑话。”
朱高燧在城头等了良久,也没有等到太子出现,反而看见城下的太子军开始准备攻城。城头的将领都知道太子不愿见朱高燧,担心他会大发雷霆,下旨不惜一切代价进攻。谁知‘皇帝陛下’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便退下了城头。
众将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朱高燧,下一刻就顾不上‘皇帝陛下’的感受了,因为攻城开始了!
太子虽然兵多,却并未强攻,顾及到城内百姓的安全,甚至没有开炮用投石机,只是用火铳和弓箭射击城上的守军。不过即使如此,气势也十分惊人,漫天的箭雨如乌云一般呼啸着射向城头,火铳的声音像年三十儿的爆仗一样,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城头的守军本来就没什么士气,纷纷抱头鼠窜,要么蜷成一团躲在箭垛下,要么连滚带爬逃下城头,有多远逃多远。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起居注
转眼之间,城头上就看不见有敢于抵抗的敌兵了,城下众将跃跃欲试,纷纷向太子请命,要带兵攻上城头!
然而太子并没有要派兵攻城的意思,看着城头上瑟瑟发抖的赵王军,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都是大明的子弟兵,能少死几个也是好的。”说着便下令鸣金收兵。
憋了一肚子精力无从发泄的将领们,只能闷声道:“殿下仁慈。”便怏怏率军而回。只有柳升、张辅、莫问几个精明过人之辈,才能隐约看出太子的意思……这一役,太子是不想让任何将领出风头,以免战后又造就出一批尾大不掉的新贵。另一面,太子也需要尽情地自我展示,还有什么比太子殿下亲率仁义之师,平定叛乱,携大胜之威进京称帝更好的脚本吗?
所以这一战,只能由太子,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大获全胜。任何人都不能抢了太子殿下的风头……
看着太子的背影,张辅不禁暗暗懊悔,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居然还用老眼光来看太子,忘了他已经是大明朝事实上的皇帝,真正的九五之尊了!
再看看柳升、莫问等人,一直安静的表现,张辅就更加懊恼了,自己真实越活越回去了,不如柳升这个老狐狸就罢了,居然连个后辈都不如……
柳升和莫问等人也看到了张辅刹那的失态,待英国公走远了,柳升撇撇嘴,朝莫问挤眉弄眼道:“这么多年了,还没看到老张这么不济事过……”
“呵呵。”莫问轻声笑道:“若不是在山东输给了侯爷,公爷自然不会这样心急上火。”莫问虽然素来严肃寡言,但是眼下大局已定,长久以来压在头上的阴霾去了大半,也有心情调侃一句了。
“他哪是输给我,明明是败在你手下的。”柳升话虽如此,还是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他之前比莫问的压力,大了何止十倍百倍?永乐帝还活着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和柳家就要遭受灭顶之灾,哪想到一番艰苦的挣扎之后,居然现出如今的大好局面!自己居然成了新君面前的红人,连英国公都被压在身下了!
不说得意洋洋收兵而回的太子军。单说城头上,惊弓之鸟一般的赵王军,待到城下敌军悉数退去,才敢探出头来,茫然地看看城下,互相对视着,不知太子军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射了一通掉头就走?
这时,才有人发现,太子射进城里的箭支,箭杆上都缠着黄绸,赵王军士兵拿起箭杆,解下黄绸一看,上头是太子殿下的谕令,还加盖着太子的印章。不过大部分官兵都不识字,纷纷围在粗通文墨的同袍身边,催促道:“快念念,上头写的啥。”
“上头写的是……太子殿下有令,尔等皆是大明将士,大都只是奉命行事,并非成心追随……叛乱。”识字的官兵掩口唾沫,隐去‘赵逆’二字,接着念道:“若能幡然醒悟,放弃抵抗,向太子投降,则非但可以既往不咎,还可恢复军籍,继续为大明当兵!”说到后头,那些个官兵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便高亢起来。
“吓!还有这好事!”正惶惶不可终日的赵王军士兵,一下子像捡到救命稻草一样,激动得不能自已。
“不止呢,后面还有……”识字的官兵兴奋地看着后头,声音却戛然而止。旁人连声催促,识字的官兵却摆手连连道:“念不得,念不得……”
“有啥念不得的!”睁眼瞎们急得直跳脚,瞪眼看着黄绸上的字道:“不就是些人名,还有价目吗?!”再不识字的人也认识一到十,也能认出赵钱孙李这些常用的姓氏。
睁眼瞎们便开始努力的连蒙带猜,拼凑起后面的内容来:“这个叫朱什么的,五万两;姓高的三万两,姓田的三万两,姓陈的也是两万两……”
这时有机智的小伙子一拍大腿道:“这不是王爷,哦不陛下,还有三位将军的姓吗!”
“肯定是赏格!”众人笃定道。
“是啊!没有刘和马,肯定是因为他们昨夜已经过去了!”马上有人补充道。
“这可不是我们说的……”识字的家伙一边撇清,一边按捺不住地显摆道:“这确实是悬赏,是太子殿下开出的价码,生死无论!”
“嘿……”众官兵爆发出一阵吸气声,接着就惋惜起来,要是刘马二人还在城里,这份名单上的赏格肯定会大很多……
城头上,原本绝望沮丧的气氛,登时一扫而空,赵王军官兵们眼中重燃希望之火,不少人还财迷心窍,盘算着如何能得到赏格,立个大功,封妻荫子!
赵王军将士公开地讨论起如何投降,如何拿下朱高燧等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却没有军官喝止,因为军官们也同样攥着太子的谕令,盘算起出路来。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朱高燧身边人等,跟随朱高燧的太监赶忙将搜罗到的几份太子手谕,呈送给‘皇帝陛下’过目。
朱高燧正在用御膳,听说太子招降自己的部下,言明首恶必办,胁从不问,还依然无动于衷,仪态万方地用玉箸对付着盘中的鲥鱼,慢条斯理道:“鲥鱼鲜美,只是刺多,朕固然早已稔熟此道,然恐日后子孙有年幼者为其所害,今日立下规矩,鲥鱼不得入御膳。”
一旁的太监心中哀叹,‘哪还有日后啊!’却也只能哭丧着脸点头道:“奴婢记下了。”
“你记下有什么用,起居注上要有记载才行。”朱高燧冷哼一声道。
“起居注?”太监愣了一下,咽口唾沫道:“回陛下,还没来得及安排舍人做起居注。”
“混账,没有起居注,后世子孙如何知道朕的言行,如何引为祖训。”朱高燧冷冷瞥一眼那太监,“还不快去!”
“是。”那太监只好出去,正好碰见一名官员,便抓住他,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对方。
那官员原本是个九品的杂官,今日大典被封了礼部尚书,可谓‘一步登天’,总得给‘皇帝陛下’一个面子,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空白书册,总不能拿张纸就进去吧?那也太不正规了。
还是那太监有办法,找了本为登基大典所做的礼书,塞到那官员手中。
那官员一看,烫金的皮面,上好的纸张,确实很像样子,可翻开一看,登时苦着脸道:“这上头都有字啊!”
“后头不是还空着。”那太监翻了翻书册,满不在乎道。
“就一页……”
“足够了。”那太监摆了摆手,把那官员推了进去,在他身后嘟囔道:“恐怕这皇帝当到头,一页纸还没用完……”
那起居注官员进去时,见朱高燧正在翻看那几页太子谕令,便立在一旁,提笔在‘起居注’上写道,‘龙凤元年六月初六,上驻跸通州行宫,伪太子兵围之,箭射招降文书入城,多有大逆不道之言。酉时,上用御膳,阅之……’
写到这儿,那官员便停下笔,看朱高燧接下来的反应。
只见朱高燧眯着眼,神情难以捉摸,沉吟许久,缓缓道:“召集众卿家到勤政殿议事。”
那起居注官员抽抽嘴角,腹诽道:‘什么勤政殿,不就是府衙的签押房么?’但也只好提笔记道:‘上命公卿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