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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邓大人的情况很不好。”那锦衣卫仔细检查后,看着王贤道:“必须赶紧请大夫为他接回肋骨,不然断骨一旦刺破内脏,就坏了!”
“嗯。”王贤点点头。众人这才发现,邓小贤的死而复生,仿佛给王贤点燃了希望之火,终于让他稍稍振作起来了。
张栋则转身去查看时万,期盼着奇迹能出现。然而时万和周勇一样,遗体都已经凉透了……
张栋的头重重垂下,绝望地闭上了眼。
众人草草埋葬了时万和周勇,在两人埋尸处做好标记,以待日后再来迎回两人的遗体。便用树枝和藤条做了个担架,抬着邓小贤沿弥河顺流而下。
然而,一直走到天黑,也没有看到顾小怜的影子,只在一处岸边的礁石上,捡到了一方绣着鸳鸯的带血粉帕,那是顾小怜的罗帕……王贤将这方罗帕小心收在袖中,又在河边站了良久,才转身对灵霄等人道:“往西走吧。”
“我们继续顺流而下,总会找到小怜姐姐的!”灵霄听王贤说往西,知道他要放弃寻找,赶紧劝说道:“既然邓大哥能幸存下来,小怜姐姐说不定也没死……”
“……”王贤却痛苦的摇摇头。张栋嘶声说道:“再往北,就要出山区了……”
灵霄低下了头,所有人都明白,群山是他们最大的保护,一旦出了山区,在这样的天罗地网中,根本无所遁形……
“大人,让我继续找下去吧!”张栋自告奋勇道:“我是本地人,没人会注意到我的!”
王贤却仿佛没听见张栋的话,转而对两个锦衣卫道:“你们去,要注意安全。”
“是!”两个锦衣卫沉声应下,便顺着河流继续找下去。
“大人……”张栋还想说什么,却被王贤打断。
“山里哪儿能找到靠谱的大夫?”王贤的声音嘶哑低沉。
“往西,一直往西十五六里,有个王坟镇。”张栋想一想,答道:“那个镇子不算小,十里八乡的山民都到那儿赶集,镇上应该有大夫……”
“去王坟镇。”王贤便毅然转身往西而去。
众人只好跟上,张栋快走两步,对王贤道:“大人,还是让我去吧……”
“先救眼前的……”王贤没有看他,只是使劲攥了攥手中的罗帕。
见他心意已决,众人叹息一声,跟着王贤往西去了。
月上中天,众人终于看到一个灯火零落的镇子,张栋轻声对王贤道:“前面就是王坟镇了。”
“你们俩去把大夫请过来。”王贤低声吩咐道,这会儿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冷得像一块冰。
“是。”张栋和剩下的一个锦衣卫应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树林中,灵霄在无声的照顾着邓小贤,还不时抬头看看王贤,只见他静立在夜幕中,背影萧索嶙峋,整个人就像雕像一样,无声无息,没有一丝热度。
灵霄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让他自己去克服那无边的伤痛和愧疚……于是,她便静悄悄地守在一旁,陪王贤一起在这无边的夜色中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静夜被细碎的脚步声打破,王贤和灵霄忙躲在树后,警惕地看着来人,待听到张栋的低呼声,才现出身形。
来到近前,王贤才看到是张栋和那个锦衣卫,并没有第三个人,不禁投去询问的目光。
“大人,大夫都被白莲教征召了……”张栋沮丧道:“别说这王坟镇,就是整个乡下,都找不到一个大夫了……”
“……”王贤的目光沉下去,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呻吟声,那是昏迷中的邓小贤,无意识发出的。
“邓指挥的情况怎么样?”张栋走过去,小声问灵霄。
“很糟糕……”灵霄黯然道:“要是再不医治,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哎……”张栋使劲捶打自己的大腿,沮丧极了。
“你是说……”王贤终于开口了,沉声问道:“白莲教把大夫都抓走了?”
“是预料到我们会找大夫吗?”灵霄低声问道。
“不是。”张栋摇头道:“他们要是猜到了,早就派人埋伏咱们了。是因为白莲教要打仗造反,需要很多军医。”
“那些大夫,都集中在青州吗?”王贤又问道。
“那倒不是。”张栋摇摇头,低声说道:“至少王坟镇上的大夫,就是被临朐县的白莲教抓走了。”
“临朐?”王贤愣下神,感觉这个地名有些熟悉。“这两天好像听说过。”
“大人。”那名叫戴华的锦衣卫,轻声提醒道:“在马山阻击咱们的,就是临朐县的白莲教,头目好像是叫刘俊来着……”
“刘俊……”王贤点点头,他已经记起来了,便沉声道:“咱们就去临朐!”
“大人,那离济南可越来越远了!”张栋忙提醒王贤。
“但那是离我们最近的县城。”王贤缓缓说道:“带路吧!”
“是!”张栋只好领命,心说这样也好,敌人肯定以为我们是要往济南去,反其道行之,至少安全些。
一行人便在夜里摸黑赶路。走到下半夜,天降大雨不能再走了,只好在道边一处废弃的茶摊中躲雨。
那茶摊的芦棚千疮百孔,也只能稍稍减缓一下雨势而已,所幸里面桌椅俱全,倒不必坐在雨里。张栋和戴华两个用两张桌子,给邓小贤拼了个挡雨的床铺,其他人就只能坐在凳子上凑活一宿了。
但他们也确实是累极了,不一会儿便沉沉进入了梦想。
灵霄睡得极不踏实,总是梦见顾小怜坠崖,王贤浑身是血,她终于在一声惊雷后惊醒,借着闪电看一眼,一旁的位子,那里却空无一人。灵霄心猛地一紧,赶忙站起身来,四下寻找,依然没有王贤的身影。她紧张地冲出铺门,正要放声喊叫,这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她看到那个身影就直挺挺站立在雨幕中!
灵霄张嘴喊了句什么,却被惊雷声掩盖。她冲入雨中,奔到王贤身后,紧紧抱住他,王贤这才察觉到她,轻轻拍了拍灵霄的手,将她的身子扳到自己身前,尽力为她遮挡住风雨。感到怀里的女孩子肩头颤动,王贤低头看着她的脸庞,只见那张小脸上满是水珠,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千万别做傻事啊!”灵霄眼眶里蓄满泪水,还有无尽的惊恐。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王贤轻声说道。
他不说还不要紧,这一说,灵霄哇地一下,放声大哭起来,她心里的痛苦丝毫不比王贤少,也早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王贤轻轻拍着灵霄的背,任她在雨中哭泣。
第九百七十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灵霄便就真的哭得昏天黑地,痛痛快快哭完了,才抬起头来,用手背擦擦面颊道:“真的舒服多了,你也哭哭吧……”
王贤却摇摇头,低声道:“不需要,我已经没事了……”
“真的?”灵霄却无法相信,她感觉眼前这个人,十分陌生。
“是的。”王贤点点头。
“那太好了!”灵霄松了口气,轻声问道:“我们真的要去临朐吗?”
“是!”王贤又点一下头。
“那里可是白莲教的地盘啊,我们去了恐怕还没找到大夫,就先被白莲教盯上了!”灵霄道出她的担忧。
“我自有计较。”王贤顿一下,在一声惊雷后轻声说道:“而且我不打算回济南了!”
“啊?!”灵霄吃惊地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报仇!”王贤从牙缝中蹦出这两个字,声音冷冽得像从九幽地府中传出的一样。
“……”灵霄不禁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只见王贤两眼血红一片,便觉无边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
好一会儿,灵霄才定住神,颤声问道:“向谁报仇?”
“朱高煦!白莲教!韦无缺!朱棣!”王贤咬牙切齿道:“所有参与这场阴谋的人,都!得!死!”
轰!又是一道惊天霹雳,震得灵霄又是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还有皇上?!”灵霄失声问道。
“朱棣就是始作俑者!”王贤冷声说道:“他派我来山东,就是让我送死的!”
“皇帝为什么要杀你?!”灵霄颤声问道。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王贤的话,实在太过惊人!他竟然要弑君!
“因为他不想看到再出现一个纪纲……”王贤顿一顿,低声说道:“因为关于徐妙锦的传闻,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早就想除掉我了!”
“徐真人的事?!”灵霄这才想起,当初京中传闻,徐妙锦和王贤有苟且之事,为此徐妙锦还亲入皇宫验身,打消了皇帝的疑忌。“可那是一年半以前了,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他可是唯我独尊的皇帝,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王贤冷声说道:“我给他带来的耻辱,他一定会惩罚回来的!”
“那他为什么封了你伯爵,还委任你为锦衣卫都督?”灵霄不解问道。
“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当时我刚刚救了驾,还救了太子,杀了我岂不落人口实?!”王贤恨声道:“换了我是他,也会过上一两年,再说的!”
“……”灵霄忍不住又打个寒噤,颤声问道:“可是他是皇帝啊?!”
“是皇帝又怎样?!”王贤怒声道:“是皇帝就可以把我和一干生死兄弟逼入死地,把他们一个个都害死吗?!”
轰!又是一声惊雷!
“高牛儿!胡三刀!周敢!周勇!时万!”王贤脸上淌下两行血泪,每说出一个名字,都像在他心口插了一把利刃,让他痛彻骨髓:“还有我那三百七十二名锦衣卫弟兄!”说到这儿,王贤已经语不成句,嘴唇不由自主地翕动着:“还有……小怜……”
“贼老天!不是说你会保佑忠臣吗?!原来这就是做忠臣的下场!”说到最后王贤已经癫狂了,他放开灵霄,怒指苍天,咆哮起来:“你这有眼无珠的东西,原来只会欺世盗名!”
轰轰!惊雷声中,一道道闪电劈下,甚至将王贤身侧十余丈处一株老树劈倒!
“哈哈哈!”王贤放声大笑:“你既然劈不死我,就别怪我从今以后杀神灭佛!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了!”
灵霄满眼惊恐地看着王贤,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雷雨交加夜中的一幕的……
第二天,雨过天晴,王贤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平静得如一潭湖水,让灵霄甚至怀疑,昨夜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一场噩梦而已?
但当她看到王贤那深潭似的双眼,那隐藏在潭底的一抹寒意时,马上就明白了,昨晚的一切,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张栋二人也不知昨夜听没听到什么,至少面上似乎毫无所觉,抬着邓小贤默默在前头赶路。
在山里头走了大半天,众人明显感到山势变缓,路也越来越好走起来……
“大人。”张栋辨认一下方向,禀报王贤道:“咱们已经进了临朐县界,再走个十几里就到县城了。”
王贤点点头,他已经看到山下一条大道通往远处,道上有行人车马往来。
王贤站住脚,对张栋道:“你就送到这儿吧。”
“啊?!”张栋愣住了,失声问道:“大人,你要独自进城?!”
“不,还有他。”王贤看看张栋身后的戴华。“我一个人抬不来担架。”
戴华登时面露喜色,灵霄却不干了,嘟着嘴道:“你休想丢下我!”
“我要让张栋去济南送信。”王贤缓缓说道:“但他武功太稀松,没人保护不行。”
灵霄却依然不依道:“让小戴陪他去,我陪你进城!”
“他武功也太稀松。”王贤摇摇头,压低声音对灵霄道:“这封信关系到我的生死,更关系到山东这一局,我到底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