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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看王贤时,他已经早就离开这里了……
北镇抚司正堂,深夜依然灯火通明。王贤背着手,在堂下来回踱步,手下人不时进来,向他禀报案情的进展。那些白莲教徒的家已经被抄了,果然从家中抄出了白莲教的神龛、经文等物。审讯也在同时进行,白莲教徒的嘴,向来很难撬开,所以要保持耐心。
到了三更天,二黑才拖着疲惫的身形进来,王贤给他倒一杯茶,二黑拿起来一饮而尽,用手背抹抹嘴巴道:“终于开口了……”
“哦?”王贤眉头微微一挑,听他说下去。
“他们确实有个计划存在。”二黑道:“虽然谋划者和参与人都已经跑掉了,但这些外围教徒,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些掩护。大概就是从前年冬天开始的……”
“前年冬天……”王贤刹那间,脑海蹦出一个念头,林三哥是死在前年秋里的……
“大人!”二黑唤回王贤的神魂道:“他们还供述了一条——有人知道其中几个瓦匠的去向!”
“哦?”王贤果然神情一振。
“大部分瓦匠去了山东,也有些嫌山东太苦,没有跟过去的。”二黑道。
“那他们在哪儿?”
“去了扬州。”二黑道:“给那些大盐商修宅子去了!”
“立即发画影图形到南京,让杨荣拿人!”王贤当机立断道:“你也带人过去,务必要将人犯擒拿归案!”
“是!”二黑沉声应下,又问道:“东厂那边一直追着问,怎么答复他们?”
“唔……”王贤想一想,笑道:“大部分实话实说吧。”
“那,小部分是什么?”二黑嬉皮笑脸问道。
“就说,白莲教徒逃到河套去了。”王贤轻叹一声道:“放心吧,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是。”见大人起了离愁别绪,二黑也不再油嘴滑舌,告退出去。
东厂衙门,同样灯火通明。
赵赢血红着双眼,端详着连日炮制出来的供词。供词里,还算详细地描述了,那些文官是如何心怀不忿,如何密谋烧毁三大殿,又如何加以实施的。只是限于太监们奇葩的想象力,供词中的情节难免令人喷饭……譬如,某某某几位官员,找了十二对童男童女,请妖道做法,降妖雷劈中了三大殿!又譬如,某官员偷偷将一张引火符,贴在三大殿隐秘处,届时一做法,便会引来鬼火,烧毁三大殿!
诸如此类的供词,让赵赢看得直想吐血,但也只能强忍着恶心,勉强从中挑出一份不那么荒唐的,准备次日呈给皇上交差。就在这时,奉命和锦衣卫联络的手下进来,凑在他耳边小声禀报一番。赵赢听了,面色一阵阴晴变幻,终是一咬牙,将那摞口供撕成了碎片!
“哎呀!”马德等人见状心疼不已,赶忙去捡地上的碎纸片,还不无埋怨道:“老祖宗这是干什么?这是咱们辛辛苦苦问出来的口供啊!”
“假的就是假的!”赵赢却狠狠啐一口道:“跟真货一比就现原形!”说着看一眼那报信的档头道:“你确定人犯逃往河套了?”
“确定。据说明日一早,那个蒙古公主就要回河套了。”手下斩钉截铁道:“她这时候回去是为甚?还不是帮她男人抓人的!”
“嗯!”赵赢略一思索,便沉声下令道:“派快马缇骑前往河套,一定要赶在那蒙古公主回去前,把人抓回来!”
“是!”手下沉声领命。
翌日一早,王贤出城送宝音和阿蘅返回河套。
王贤抱着女儿,脸上满是歉疚地看着宝音:“本想留你们在京城,咱们一家好好过个年,却出了这等事情,年也没过成,还让你们跟着提心吊胆。”
“成了!”宝音看上去比王贤还洒脱,笑着摆摆手道:“有这份心,我们娘俩就知足了。”说着看看一旁的顾小怜道:“有小怜妹妹照顾你,我也不担心了,快回去吧,一堆事等着你呢……”
若非昨天夜里回家后,宝音在自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王贤都要怀疑,这蒙古妞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了。答案当然是有的,只是大家都成熟了,都学会在旁人面前,把情绪隐藏起来……
“阿爸!”阿蘅却哭得两眼通红,抹泪道:“你会去看我们吗?”
“会,一定会的!”王贤点头,又和阿蘅拉了勾,小丫头才放下心来,跟着母亲上了车。
马车缓缓驶出,王贤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彻底看不见才返回。
回京的路上,他一直情绪不高,顾小怜和灵霄默默陪着他。一直到了京城门口,王贤才抖擞精神,对两个姑娘龇牙笑道:“我敢打赌,咱们也在北京城待不久了。”
顾小怜笑而不语,灵霄却脆生生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王贤笑呵呵说一声。
“讨厌,又卖关子!”灵霄娇嗔起来,正笑闹间,有锦衣卫飞骑来报,说皇上命他立即入宫见驾!
王贤知道,自己定然已耽误了不少时间,赶忙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便赶往紫禁城。
等王贤来到宫门口,就见赵赢早就候在那里。
“忠勇伯,咱家等你多时了。”赵赢笑呵呵地牵住王贤的马缰,态度前所未有的和气。
“唔。”王贤就知道他定会等在这里,却依然摆出一副吃惊的神情:“难道不是皇上召见于我吗?”
“当然是皇上召见,谁还敢假传圣旨不成?”赵赢笑笑,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我是有点事,想和伯爷先通通气,咱们边走边说。”
“请。”王贤点点头,两个大特务便进了午门。穿过奉天门,触目惊心的三大殿废墟便出现在两人面前,避都避不开!
“这些天杀的白莲妖人!”赵赢咬牙切齿道:“咱家定要请旨,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以泄皇上心头之恨!”
“啊,公公!”王贤故作惊讶道:“您这话的意思是说,已经把案情报上去了?我还想等捉到真凶再上报呢。”
“呵呵!”赵赢老脸一红道:“这就是忠勇伯不能体会皇上的心情了,圣上忧心如焚,当然要及时上报。不过,我说的是咱们厂卫联合侦破此案……”说着他瞥王贤一眼道:“忠勇伯不会怪我抢功吧。”
“当然不会。”王贤笑笑,他故意今日离京,也是给赵赢创造这个‘抢功’的机会,现在看来,老太监果然一如所料!
之前皇帝说,东厂锦衣卫谁先破案谁就是领导!这话王贤是不当真的。中国上下五千年,从来都是谁距离核心越近,谁的权力越大!从这点来说,东厂有锦衣卫无法超越的先天优势!除非他这个大都督能甘愿牺牲,把自己阉掉,入宫服侍皇上,否则锦衣卫永远比东厂隔一层!也就永远不可能凌驾于东厂之上!
王贤能想清楚,但赵赢却必定会当局者迷!王贤太了解赵赢了,知道心高气傲的老太监,绝不容许锦衣卫凌驾于东厂之上,所以明知道皇帝这话多半做不得数,赵赢也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所以今日一早,赵赢就抢着禀报皇上,说东厂和锦衣卫联手侦破了三大殿纵火案!朱棣一听说,三大殿确实是人为纵火,不是什么天火,自然龙颜大悦,便追问起细节来!可这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人家锦衣卫办的,赵赢手里既没人证也没物证,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只好推说细节上都是王贤在掌握,请皇帝召他来问询。
要是王贤在皇帝面前指责东厂抢功,赵赢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他专门在这儿等着王贤,希望他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不过赵公公也是成了精的,知道自己不出点儿血是不行的。一咬牙道:“伯爷够义气,咱家也不能让你看扁了。说吧,只要咱家能做到的,伯爷尽管提!”
“呵呵。”王贤笑了,“公公果然够敞亮,那我就直说了,那些请愿的官员,公公看是不是能给放了……”
“这个嘛……”赵赢一张老脸登时皱成一团:“别的事都好说,唯独这件,咱家可做不了主,得看皇上的意思啊!”
“成,那就当我没说。”王贤便不再理他,径直往前走。没走了几步,赵赢赶上来,苦着脸道:“好吧,我来解决!”
“成交。”王贤笑笑,说话间,正好到了乾清门。
第九百二十章罪己诏
和老太监达成交易,办成了太子殿下的嘱托,王贤整理心情,入乾清宫面圣。
一进去,见除了皇帝外,还有太孙殿下也在。王贤飞快地和朱瞻基交换个眼色,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不由心下大定,赶忙跪下叩首。
虽然已经等了他很久,但朱棣脸上并没有不耐之色,反而有心情和他开句玩笑道:“忠勇伯真会忙里偷闲,竟还有时间送佳人离京。”
“陛下恕罪。”王贤早想好了对策,老脸不红道:“臣是请宝音帮忙,回河套捉拿疑犯,于情于理不能不相送……”
“行了,这次朕就不降罪了。起来说话吧。”朱棣显然心情不错:“锦衣卫和东厂这次齐心努力,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把案情查清,可见也不全然是吃干饭的,朕心甚慰啊!”
“呵呵。”赵赢赶忙谦虚起来:“皇上谬赞了,这次我等不过以微末之功,赎天大之罪,况且主要是锦衣卫的人冲锋在前……”
“哪里哪里。”王贤也知机地唱合道:“多亏了赵公公老马识途啊!”
“好了,不要互相吹捧了。”显然,厂卫和睦相处,是朱棣希望看到的,他终于说出王贤和赵赢期盼已久的那句话:“这次尔等虽有不查之罪,然则贼人处心积虑、谋划已久,虽圣人亦难免入彀。好在破案神速,还算及时地洗清了流言,就当功过相抵,不赏不罚了!”
虽然从不觉着自己有什么过失,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王贤和赵赢两个都情知少不了要背黑锅。是以直到此刻,心下的那颗大石才算落了地。两人忙不迭叩首谢恩,老太监还激动地落了泪。
“不要以为不处罚你们,这件事便算完了。”朱棣把脸一拉,恨声道:“烧我三大殿的罪魁还没有落网,甚至连那些动手的喽啰都没抓住!朕决不能放过他们!”
“皇上放心,臣等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白莲妖人绳之于法,以泄陛下心头之恨!”两个大特务赶忙齐声表态。
“不只是要抓凶手,抓佛母!”朱棣咬牙切齿道:“还要将白莲教连根拔起!那佛母不是山东出来的吗?便先从山东开始!”说着看一眼王贤道:“忠勇伯,朕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完不成就不要回来见朕!”
“遵旨!”王贤沉声应下,面上波澜不惊。其实从年前皇帝和太子矛盾激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觉悟,皇帝最重要的特务机构,怎么能交给自己这种太子党?恐怕这次若非天降横祸,皇帝正是用人之际,等待自己的便不是这样的委以重任、体面外调了……总之,对这个结果,王贤早有预料,也甚是满意,所以表现得十分镇定。
‘哎……’见他年纪轻轻就能宠辱不惊,朱棣心下暗暗惋惜,这小子若不是太子的人,那该多好……想到这儿,皇帝意兴阑珊地摆摆手,让王贤改日再来见驾,届时与他面授机宜,便命两个大特务退出去了……
出来乾清门,赵赢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万万没想到,皇上竟毫无征兆地将王贤调出京城!就算仍让他当着锦衣卫都督,但人不在岗,后患无穷!自己和东厂被锦衣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日子,终于要到头啦!
虽是如此,赵赢还得辛苦扮出一副难过的神情,‘依依不舍’道:“刚刚和伯爷合作无间,却又要分开,实在是痛杀我也……”
“呵呵……”王贤却笑道:“赵公公什么时候也这么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