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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不要我们娘俩了?”
“心肝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王贤忙一脸难过道:“我虽然整天忙得不大回家,但你们娘俩就是我心头一块肉啊……”要是让镇抚司的属下听到,他们威严日重的镇抚大人竟然这样肉麻,肯定要惊掉一地下巴。不过林清儿现在还就吃这套,在他怀里扭动几下,调整到舒服的姿势道:“你心头肉多了,有什么蒙古公主,还有小怜妹妹、绣儿妹妹……”
“她们也宝贝,但比不了你啊!”王贤忙坚决表态道。
‘官人……’林清儿刚才还满是幽怨的小脸上,突然绽出羞羞的笑容道:“虽然知道你口是心非,但人家还是很高兴。虽然人家心里很高兴,但这样是不对的,宝音、小怜、绣儿都很可怜了,你要一样心疼她们才行……”
“呃……”心说怀孕的女人果然没有逻辑,王贤果断不接话,采取最安全的嘘寒问暖道:“清儿,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变化?有没有不舒服?”
“噗嗤……”这会儿林清儿已经清醒过来,看他一脸着紧的样子,又是甜蜜又是想笑道:“官人放心好了,太子妃娘娘三天便派一次御医过来给我们娘俩问诊,情况好着呢。”说着轻叹一声道:“比起草原上的宝音妹妹,我已经幸福一万倍了,这会儿她才是最需要你关心的呢。”不怀孕不知道怀孕的苦,林清儿才四五个月,就已经各种难挨了,想到宝音琪琪格已经八个月的身子,只怕连行走都成问题,却仍在草原上风餐露宿,她就一点醋意都没了。
“宝音啊……”王贤想到宝音,神情也是一黯,那小妮子因为顾忌她公主的身份,怕给他和她的族人带来不测,坚持着不肯进京。虽说体质比林清儿强多了,但想必现在也是十分辛苦……
“算日子宝音下月底就要生了,官人不能告个假么?”林清儿轻声问道。
“这个么……”王贤不禁一阵纠结,他当然十分想去河套陪产了,但是北镇抚司的事务还好说,现在几个忠心属下各司其职,倒也运转自如。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便是监视汉王和纪纲,保护太子。要是自己告假离京,最少也得将近一个月,这段时间要是太子这里出了什么差池怎么办?
见丈夫陷入了苦恼,林清儿暗叹一声,俯在他怀里不说话了,夫妻俩就这样亲密地抱着,一时间满室皆静,唯有灯花爆响之声。
好一阵子,林清儿才幽幽道:“前天娘也问起这事儿来了。”
“今天老娘并未提起?”王贤一愣道。
“不是知道你外面的事情太忙,娘才不想让你操心么。”林清儿轻声道:“娘说宝音肚里是你的孩子,也是她的孙辈,要生的时候,没有男人也没有长辈在场怎么行?要是你实在走不开,她便和爹去一趟河套。”
“啊……”王贤吃惊地直接坐起来道:“那怎么成?”在这年代人看来,河套那就是蛮荒世界,如果让他们在这件事和杀头之间选一件,大多数人是宁肯选择后者,也不肯去冒险的。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老爹老娘竟然要远赴草原,这实在让他情何以堪?
“妾身也实在不愿让爹娘这么大年纪,还奔波千里,”林清儿娥眉轻蹙道:“所以才问官人到底能不能去……”说着眼圈一红道:“若非我这身子这么弱,本该我走这一趟的……”
“算了!”王贤想到自己平时自以为是个人物,遇到事情却还要爹娘顶上,登时觉着自己愧为男儿,一咬牙道:“管他太子去球了,你明天跟老娘说,我现在有空了,能自己去!”
“但要是耽误了正事儿……”林清儿轻声道。
“什么正事儿也不如自己的爹娘老婆孩子重要!”王贤下定决心道。
“官人……”林清儿嘤咛一声,伸出纤纤玉臂,搂住王贤的胸膛,竟幸福地掉下泪来。王贤自从出仕以后,东奔西走累成狗不说,还时时处在莫大的危险下,林清儿早就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心思,现在见王贤心里还是家人最重要,怎让他不喜极而泣?
“好了,不说了,睡觉!”下定决心,王贤感觉一身轻松,便将妻子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搂住妻子要躺下。
“今晚别在这儿睡了……”林清儿却轻咬下唇道。
“夫人啊,我又犯什么错了?”王贤苦着脸道:“让你这样惩罚我……”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林清儿伸出青葱玉指,轻拧他一把,声如蚊鸣道:“今晚就给玉麝开了脸吧。”这个年代的女人,就是这样可怜,自己为男人辛辛苦苦怀孕,却还得操心他的生理需求。若不这样做,就得被人说是嫉妒。既然如此,与其便宜别人,自然不如让自己养大的丫头上。
“开……开脸?”王贤先是一愣,旋即才明白过来,登时竟闹了个大红脸道:“夫人……何出此言?”心里却恍然大悟,怪不得玉麝方才那番模样,原来是夫人终于发话了……
林清儿娇媚地横他一眼道:“做大妇就得有个大妇的样子,我这身子不方便了,不能委屈了老爷你……”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说心里话,身边整天放着个千娇百媚、任君采撷的小丫头,王贤说不心动就太假了。但让他放着怀孕的老婆,去跟贴身丫鬟搞在一起,这份罪恶感又让他没法放任自己的行径。
“口是心非!”林清儿玉面满是红霞,手指却愈发用力道:“妾身都开口了,大官人还在装腔作势,莫非在你心里,我真是善妒的女人?”
“怎么可能?”王贤忙断然道:“清儿是这世上最贤良淑德的女子,我能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说着紧紧搂住妻子略显丰腴的腰肢,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道:“不过我现在只想这样抱着你,不想做那些事情……”
林清儿听得心都化了,真想就这样永远躺在丈夫的怀里,“可这样玉麝会伤心死的,她盼这天都多久了?”
“玉麝那里我会跟她说的,你就别操心了。”王贤轻声道:“睡觉吧。”
“嗯。”林清儿轻轻点点头,感觉自己幸福得要化掉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东宫开门
清晨,早起的雀儿已经在枝头叽叽喳喳。
孕妇贪睡,王贤醒来,林清儿还在酣睡,他便蹑手蹑脚地起床,在妻子额上印下轻轻一吻,才轻手轻脚出了内室。一到外间,便看到了一脸幽怨的小茉莉,已经穿好衣裙立在那里了,或者说,她一宿就没脱衣裙,全身上下皱皱巴巴,顶着一对红肿的眼睛,不胜伤心地立在那里。
看她这副样子,王贤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多大的错事,只好咳嗽一声道:“小茉莉,你别多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爷多心了,婢子不敢有非分之想,婢子服侍老爷盥洗。”玉麝说是这样说,眼泪却噼里啪啦掉下来了。
“好了,别哭了。”王贤说着伸出手,拭去她光洁面颊上的泪珠,第一次柔声道:“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好看有什么用,老爷又不稀罕……”玉麝愈发伤心地抽泣道。
“谁说老爷我不稀罕了?”王贤温柔一笑,道:“老爷我又不是柳下惠,瞧这千娇百媚的小可人,老爷我早就垂涎三尺了……”
“真的?”在老爷温柔的目光注视下,玉麝登时就娇躯一热,破涕为笑,旋即又黯然道:“骗人!让你吃你都不吃。”
“哈哈,不是不吃,时候未到。”王贤哈哈一笑,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道:“我的小茉莉这么乖,当然要选个良辰吉日,郑重其事地吃了,哪能这么草率?你说是不是?”
“婢子都听老爷的……”玉麝登时娇羞地扭捏起来,方才的幽怨登时抛去九霄云外,欢欢喜喜地伺候老爷盥洗更衣。
今天是东宫监国的头一天,距离上次太子监国其实还不到半年时间,但饱尝人情冷暖的东宫上下却恍若隔世……
几乎是一夜之间,往日里门可罗雀的太子府前,突然间就车水马龙起来,从天不亮,前来拜见太子的车驾便在王府外排起了长队,等到东宫开门时,看到外面如菜市场般的盛况,险些吓得把门再关上。
不过就算真想关,也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公卿大臣的长随已经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投送拜帖,想要为自家主人争取到头一个拜见太子的资格。
看着一张张谄媚热切的嘴脸,东宫的侍卫和太监们却一阵阵反胃,一群随风倒的恶心东西,这一年都没个敢来拜见的,太子爷一监国就都冒出来了!
“太子府前,如此喧哗,成何体统!”东宫的侍卫长蒋千户暴喝一声,又黑着脸训斥手下道:“你们整天闲得忘了规矩么?让他们统统排好队,再有敢喧哗者立即叉出去!”
“喏!”将士们齐声应诺,便摆出东宫侍卫的威严,大声呵斥道:“立即排好队!”
那些长随平日里都是狐假虎威的角色,虽说是跟班不假,但因着他们主人的缘故,到哪里都是客客气气被请到门房吃茶,但在东宫门前哪敢造次?都乖乖马上排好了队,当然排队过程中免不了你争我抢,自然招来东宫侍卫一阵呵斥,不过倒也不会真把他们叉出去!
好一会儿,东宫门前终于恢复了秩序,排在第一位的幸运儿点头哈腰地对守门太监递上帖子,满脸堆笑地问好道:“小人周福给胡公公请安了,公公一向可好?”
胡公公叫胡永年,是太子府上的副总管太监,按说在门口接待的差事,用不着他这个大太监出马,但太子生怕守门太监把关不严,给自己招来麻烦,这才让他在门房坐镇。
“你是周侍郎家的长随,请问你家大人是公事,还是问安?”胡公公心里也厌恶这些墙头草,但他不会像那些武人那样,把情绪表露出来,还是客气回问道。
“问安。”周福满脸堆笑道:“这大半年来,我家大人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太子的恩情教诲,这不第一时间就过来拜见了……”
“咱家会向太子转达周侍郎的问安。”胡公公将帖子抵给身边小太监,却没有让对方进来的意思,“不过太子有命,监国期间,有公无私,周侍郎有公务便请进府面陈,若只是问安,实在抱歉,太子不见客。”
“这个……”周福登时有些尴尬,小声道:“胡公公通融则个,小人去年还有幸请胡公公吃过酒呢。”说着将个门包不着痕迹地送入对方袖中。
哪知胡公公并不伸手接,只朝周福浅浅一笑道:“太子有旨意,咱家断不敢阳奉阴违。”旋即便板起脸来:“下一个!”
周福见磨下去也没用,只好怏怏退下了。不过让他聊以自慰的是,吃闭门羹的不止他家老爷,但凡只是来请安拉关系的,都被挡驾了,只有拿着奏章的才被放进去……
不过饶是如此,东宫门前依然排着长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太子只谈公事不谈私情,假公济私总可以吧?后面的人都学乖了,纷纷祭出奏章条陈,让太子不得不见。
不知不觉到了巳时,三月底的大太阳已经很灼人了,但东宫前求见的人依然有增无减,东宫侍卫们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看着宫门前排队求见的长龙,感到十分享受。正打量着那一张张明明着急又不敢表现出来的面孔,蒋千户突然在队伍中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先是一愣,旋即不假思索地大步走过去。
那些正在排队的人们,登时幸灾乐祸起来,目光纷纷跟着蒋千户转动,想看看谁又触了霉头。结果却让他们下巴掉了一地……
只见一早晨都黑着脸的蒋千户,走到那人面前时竟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