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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于谦。
她对太孙自然是满心愧疚,更知道他的脾气,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一切交给我就好。”于谦很男人道:“放心,天大的难关,也挡不住我娶你的决心。”
“你就知道吹牛……”银铃白他一眼,心说实在不行,只能自己偷偷去求求天香庵的那位了,那毕竟是太孙的姨奶奶啊。拿定主意,她推于谦一把道:“快下去吧,在车里待这么久,让人笑话。”
于谦也知道不妥,起身洒然一笑道:“总之一切都交给我来搞定,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当我的新娘子就好!”他的目光相当坚定,他的话也掷地有声,只是配上那副乞丐似的尊容,看起来颇为搞笑。
“傻样。”银铃千娇百媚地白他一眼,然后一脚把他踢下车去。
“哎哟……”于谦猛地推开车门,结果把偷听的王贤和灵霄撞了个正着。两人忙抱头闪到一边,王贤尴尬地笑两声道:“哈哈,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小谦你出来了?看来有好消息哦?”
于谦羞臊道:“二哥,你为老不尊,竟然偷听。”
“第一我还很年轻,第二我才没偷听……到呢。”王贤郁闷道:“这辆车是北镇抚司特制的,隔音效果太过分了。”
“是啊是啊,怎么都听不到。”灵霄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糖葫芦,末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道:“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那二哥怎么知道?”于谦好奇道。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见你这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王贤翻翻白眼道:“不过银铃也真是的,给你擦脸就擦脸呗,只擦一半算怎么回事儿?”
“是啊是啊,就跟个阴阳脸似的。”灵霄很赞同道。
“我先去洗澡了……”于谦登时满脸通红地掩面进了澡堂。
“嘿嘿。”望着他狼狈的背影,王贤和灵霄默契地击掌庆贺,灵霄得意洋洋道:“谁叫他害得我们撞了头。”
“就知道你们在作弄他。”这时候,银铃也下了车,嗔怪灵霄道:“怎么说他也是你哥,你别一口一个小谦谦的。”
“怎么了,我叫小贤贤嫂子都不介意,叫声小谦谦,你就不乐意了?”灵霄促狭笑道:“还真是胳膊肘儿往外拐呢。”
“瞎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银铃羞得满脸通红,和灵霄闹成一团。不过她很快就安静下来,怯生生望着自己的二哥,只见他正一脸宠溺地望着自己。
“哥,对不起。”银铃低垂着头道:“我太任性了……”
“你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今天才想起道歉。”王贤却爽朗地笑起来。
“太孙那边你没法交代……”银铃愈发愧疚道。
“这有什么,强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么,就讲个你情我愿,既然你还是决定跟于谦混,二哥我自然要支持了。”王贤摇头笑道:“还能让你白叫了十几年哥哥?”
“哥……”银铃终于忍不住泪水奔涌,扑在王贤怀里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么大姑娘了,让人看着多不好意思。”王贤忙用眼神示意灵霄把银铃拉开,笑道:“赶紧上车吧,他们马上就要洗完澡出来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补偿
银铃的马车离开不久,洗刷干净的举子们便穿戴一新的陆续从澡堂出来。为了给他们洗尘,王贤特意包下了整个澡堂,而且还十分贴心地按每个人的尺码,准备崭新的衣衫鞋帽,都是京城最有名的福瑞祥出品,穿上去立马焕然一新。
有道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洗完澡、穿好衣衫的举人们,终于摆脱了刚出狱时的晦气,恢复了几分昔日的风流洒脱,不过他们对王贤的感激之情,却不减反增,对他也益发恭敬起来。这不难理解,一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他们算是落了难,别人虽不至于躲着他们,可像王贤这样解衣衣我,推食食我,就没有几个人愿意做了。更何况,以王贤今时今日之地位,完全用不着讨好他们,相反他们这些落第举子应该好生讨好他一番才是正办。
众举人和王贤在澡堂门前说了好一会儿话,待最后进去的于谦也出来,王贤笑道:“上车,回会馆。”举子们便登上来时的马车,于谦上车前还东张西望,被王贤取笑道:“别看了,已经回去了。”
“那我就放心了。”于谦这才讪讪笑着上了马车。
浙江会馆位于秦淮河畔,原先是元朝的一座兵营,大明建国后废弃,被浙江商人买下来,重建成了浙江会馆,供进京做生意的商人和赶考的举子使用。在京的浙商特别多,这座会馆自然修得又大又体面,平时浙江商人进京,抑或浙江籍官员在京中排班候缺之类,都住在这里头,只需要缴纳少量的房租便可。不过每逢大比时,会馆里住的商人之类便自觉搬出去,腾出住处给进京赶考的举子居住。
马车径直驶入会馆,在院子中停下来,当车帘掀开,举子们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人。这都是等在那里迎接他们的,除了林荣兴、李寓等刚从贡院回来的同年,还有会馆的人员、浙江的商人,还有浙江籍的官员……虽然尚书侍郎这一级的没有亲至,但武选司郎中柴车等人的到来,已经给足了这些失意举子们面子。不过举子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其实是看在王贤的面子上才会来的。
举子们一下马车,众人便包围上来,用亲热的语言慰问他们,用亲切的举动簇拥着他们进了会馆的大厅。大厅中已经摆开一溜十张大八仙桌,桌上摆满了瓜果时蔬,美酒佳肴,只是热菜还没上。
王贤和柴车请一众举人在正厅就坐,在同乡前辈高官面前,举人们姿态摆得极低,自然逊谢不已,却架不住王贤等人的热情,说今天他们才是主角,执意把他们按在座位上,举人们这才有些惴惴地就坐。
待举人们都就坐,众同乡才分主次入席,王贤和柴车这样的高官自然在主桌就坐,本来这里以王贤这个从四品的北镇抚司镇抚为尊,但他执意不肯凌驾柴车这个曾有恩于他的前辈之上,非把柴车按在了主位上。柴车不好再跟王贤磨叽,只好勉为其难坐了主座,但也只是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宽慰之语,便把话语权让给了王贤。
王贤没有端起酒杯,而是离席走到堂中,朝众举人深深鞠躬,把众举人惊得忙站起来,纷纷侧身不敢受他的大礼,口中连称‘使不得,使不得,我等生受不起大人的大礼。’
“你们受得起。”王贤却一脸愧疚道:“因为诸位遭此无妄之灾,连会试都错过了,其实是受在下的牵连。”说着深深作揖道:“虽然再道歉也无法弥补诸位万一,但我还是要诚挚地向诸位道歉,实在太对不起各位了!”
“……”大厅中登时安静下来,大家都不是瞎子聋子,之前王贤和纪纲针锋相对,虽然矛盾没有公开过,但众人也还是有所耳闻,自然不难联想到,这次浙江举子挨整,是被王贤殃及池鱼了。不过这话王贤不提,哪个也不会在他面前讲的,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这位‘贵同乡’。
一般来讲,这种事便不会再提起,毕竟人都是爱面子的,越大的官儿就越好面儿,最多是大人物的心里记着这份人情,以后设法补偿一下就是。之前王贤为他们积极奔走,在刑部门前接他们出狱,又体贴安排他们去洗澡,还在会馆张罗这么盛大的筵席为他们接风,在众举人看来,已经是很有人情味的了,大家纵使心里还有些怨念,却也对他好感大增。
可王贤偏偏跟别人不一样,他不仅主动提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同乡的面向他们道歉,这让众举人仅存的那点怨念也荡然无存,心情也激荡起来,赶忙七手八脚把王贤搀扶起来,纷纷垂泪道:“大人何必如此,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恨也是恨纪纲,怎么也怪不到您的头上?”
“你们就不要宽慰我了。”王贤也泪水满眶道:“要不是因为跟我同乡,你们岂能被纪纲惦记上?不管你们怪不怪罪,这次都是我亏欠你们的!”
“好了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做小儿女态了。”这时候柴车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他拉起王贤,也让众举人坐下道:“仲德有担当,不愿意像有些人那样推诿责任。小谦他们重情义,不愿让仲德有心理负担。这种友爱之情,真是我们浙江同乡之福啊!”
众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这才是当初前辈建立这座会馆的初衷,就是让我们同乡在这京师能相亲相爱、同心协力!”大厅中的气氛一下热烈了不少,众同乡间的感情,似乎都因此升温许多。
好一番推杯换盏之后,王贤才又开口道:“众位不跟我计较,那是你们大人大量,但我若不尽力补偿诸位,就实在不当人子了。”他一摆手,让众举子先听他说完。大厅中一下安静下来,只听王贤掷地有声道:“无论如何,诸位耽误了这一科,就得再等上三年了。如果有意留在京城用功的,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们入国子监读书,并定期为你们延请名师、举办文会以增益学问!”
此言一出,众举子登时一阵惊呼,他们纵使原先是井底之蛙,但经过此番京城之行,也都知道大明朝的文化中心是在金陵,那些词臣文士聚集在京城,各种文会诗会层出不穷。只有在这个圈子里待着,才能时时体会到朝廷最新的方针大政、士林最新的思潮文风,对之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举子们来说,是开阔眼界、跟随潮流的不二宝地。
若能在京城游学二年,必然会带来质的提高,是在地方上闭门造车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不过京都米贵,久居不易,哪怕他们眼下是举人老爷了,要是常住数载的话,也会吃力得很……但若能入国子监读书,就算是增广生,没得廪米,起码吃住不花钱,能大大节省他们的开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坐监读书能时时得到名师耳提面命,更有机会结交达官贵人的子弟……朝中勋贵和高官子弟,只要想读书的,就能恩荫入监,譬如那胡种就是监生。若能趁机交好几个高官子弟,对他们未来的仕途自然大有好处。
不过国子监也只是对勋贵高官的子弟大开方便之门,这时候大明朝的节操还没丢光,没开捐监的口子,对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家伙来说,想要入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得各自省里的学政推荐才有资格。不过学政也不能胡乱推荐这么多人入监,那些府县学里还有多少老掉牙的家伙,在排队等候入监呢,哪能让他们这么多人插号?
所以王贤这个提议实在太诱人了,以至于他一提出来,绝大多数人都动心了,但问题又来了,人家王大人可能本意只是安排几个人入监意思意思,他们几十号人一拥而上,岂不是让王大人好生为难?
是以举人们互相望着,都想开口应下,却又怕让人觉着太自私,好一会儿都没人启齿。
“怎么,都对入监读书没兴趣?”柴车笑道:“你们应该知道,入监读书有多大好处吧?对会试落第的举子来说,那是最好的去处了。”
众举人讪讪笑起来,还是有个心直口快的,说出了他们的顾虑:“正是大伙都想去,才不好意思开口。”
“哈哈哈,原来是这个原因。”柴车放声大笑起来道:“还是都把心放到肚子里,仲德既然敢说这种话,那就是有把握把你们都弄进去。”
“真的?”众举人一下喜出望外,虽然他们都知道,以柴郎中的身份,肯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