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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马后炮冷笑连连,直接下令逮捕了运粮的官员……
待回到宣府时,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也赶来了,皇帝立即秘密召见他,一番商议后,纪纲便连夜离开宣府,不知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
“从我三叔面圣之后,皇爷爷便下旨让我安心学业,早晚不必请安。”马车上,朱瞻基一脸郁闷道:“但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皇爷爷在冷落我,请个安费多少工夫?”
“殿下别太纠结了。”王贤轻声安慰道:“以我之见,皇上不是针对你的,只是在查明真相前,不知该怎么面对你罢了。”
“嗯。”朱瞻基想想也是,脸上有了笑容道:“还是你会劝人,一句话就让我好过多了。”说着深深地注视着他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真是六神无主,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好在你回来了!”
“我也不是智多星,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王贤苦笑道:“太子殿下怎么说?”
“唉,我父亲只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问心无愧。”朱瞻基叹气道:“其实我父亲也做不了什么,皇上虽然让他监国,但还留着姚广孝和纪纲在京城监视着,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禀报。尤其是后者,对太子府的渗透已是无孔不入,让我父亲连私下议事都可能被窃听,他还能做得了什么呢?”
“那山西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
“天知道!”朱瞻基郁闷道:“怎么就冒出了白莲教,怎么就正好挡在太原进京的要道上,还敢拦朝廷的粮草!简直是丧心病狂!”
“可能不是凑巧。”王贤缓缓道:“从宝音在宣府被放回去,到广武镇被烧。从李谦突然成了叛徒,到山西白莲教起事。这些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联系,但样样都针对太子殿下,这就耐人寻味了!”
“还用说,肯定是我二叔和三叔在背后捣鬼。”朱瞻基愤愤道,说着自己先泄了气:“可惜没有证据,皇爷爷非但不会信,反而会误会是想拉他们下水。”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证据早晚能找到的。”王贤想想道:“不过你说得对,眼下不是反击的时候,得先自保,守住了阵地再做他图!”
“不错。”朱瞻基点头叹气道:“先自保吧。”说着看看王贤,苦笑道:“现在我们这边,是人人自危,唯一一个安全的就是你!”
“我?”王贤一愣。
“我皇爷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冲着你救了我,也不会为难你的。”朱瞻基歉意地看看他道:“不过估计你的功劳要蒙尘了……我曾被瓦剌军包围这件事,被我皇爷爷严令禁止提起,你的功劳怕是也不能宣扬了。”
“无所谓。”王贤淡然一笑道:“我救你又不是为了立功。”
“嗯。”朱瞻基鼻头一酸,笑道:“你放心,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了,有朝一日我父子能登上大宝,绝对会加倍偿还你的!”
一张巨额远期支票到手了,只可惜这张支票还是附条件的,要是他父子鸡飞蛋打了,这支票擦腚都嫌硬!
“先别说那些,我给你看两样东西。”王贤将答里巴的信和金印递给朱瞻基道。
“这是……”朱瞻基接过来一看,眼登时就亮了……国人可不管答里巴这个大汗是不是傀儡,他们只会知道,这是蒙古大汗给永乐皇帝的投降书!连带着他的大汗金印,一并送到中原来了!
更别说还有博尔济吉特族人横穿大戈壁,克服千辛万苦来投奔大明的可歌可泣的事迹,这对正愁着战利品不够亮眼的永乐皇帝来说,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一番分析,朱瞻基判断王贤非但不会被罚,反而会获得奖赏,他激动道:“你一定要抓住这个好机会飞黄腾达,千万别管我们!你混好了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到时候再说吧。”王贤叹口气,苦着脸道:“不过我为了脱身,干了不少荒唐事儿。”
“比如说呢?”
“比如说,我让他们冒充使团和马哈木谈判,”王贤看着朱瞻基,声音越来越小道:“再比如,我以你的名义,和答里巴的妹妹成婚。”
“哈哈,这些事不要紧,不过是戏耍一帮鞑子,皇上还要为你喝彩呢。”朱瞻基见他竟担心这个,不由失笑道:“放心吧,我皇爷爷不是那种食古不化之辈。”
“那就好,那就好。”王贤将茶水一饮而尽。
两人抵达京城时,发现这里变成了一座欢乐的海洋,原来皇帝正在犒赏三军,京城内外,无数座军营里,此次远征大漠的大军,终于可以解下战袍,洗去征尘,享用皇帝赏赐的美酒肉食,好好乐呵乐呵了。
朱瞻基将王贤回来的消息禀报上去,果然立马惊动了皇帝,下旨命他翌日觐见!
第三百六十九章平步青云
在此之前,王贤只在阅兵时远远望见过朱棣一眼,但那时的皇帝遍身金甲,就像一朵黄菊花在高台上绽开,根本看不清真容。
所以这次面圣,算是他和大明至尊的第一次见面,王贤竟有些小激动,当天晚上就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在帅辉和二黑的帮助下洗漱穿戴完毕,便端坐在那里,等朱瞻基带自己进宫见驾。
“大人,您见了皇上可别紧张啊。”帅辉笑道:“听说皇上有帝王之气,举手投足都震慑人心呢。”
“你那是戏文看多了吧?”二黑白他一眼道:“皇上也是人,吃多了萝卜才会放屁。大人走南闯北见识多了,哪里会紧张。”
“其实还真有点紧张。”王贤苦笑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可不能说错一句话。”
两人便都不吭声了,让他静下心来好好准备,王贤便设想待会儿见到皇帝该怎么做,怎么说,皇帝会问哪些问题,都一一做了预案。
当王贤把所有问题都推敲好,抬头一看,已经日上三竿了。二黑和帅辉在那大眼瞪小眼,帅辉问道:“大人,莫非皇上睡懒觉呢?”
“别瞎说。”王贤也感觉有些奇怪,不动声色道:“皇上三更灯火五更鸡,日夜操劳得很,哪有睡懒觉的机会。乖乖等着就是。”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外头响起脚步声,一看是朱瞻基来了,再一看他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起了变化。
“怎么了?”王贤起身相迎。
“唉……”太孙殿下未曾说话先叹气,陈芜赶紧给他倒杯茶水,朱瞻基接过来刚要送到嘴边,突然面色一变,将茶碗重重摔在地上,大骂道:“我那两个叔叔欺人太甚了!”
“本来我今早应该来接你进宫,但临出门被太监叫到宫里,我皇爷爷便询问我,你有没有冒充使团,有没有冒充我娶了蒙古公主。”他气得嘴唇直哆嗦,对王贤讲起今日的遭遇道:“我们商量过的,这些事情不能瞒着皇上,不然将来露了馅,就是个大麻烦,所以我都承认了。”
王贤点点头,听太孙继续道:“皇爷爷听了后,说你这个人太胆大妄为,丝毫不顾国体,虽然忠心可嘉、也有本事,但得磨磨性子再用!”
“呃……”王贤不禁倒抽冷气,在官场上‘磨磨性子’的意思,就是让你穿小鞋坐冷板凳、而且期限不定,有可能是一年半载,有可能是十年八年,甚至磨着磨着皇帝都忘了这个人也极有可能……毕竟大明的人才太多了,别的不说,明年开科举,又是数百名青年才俊呈现在御前,不能趁热打铁捞足好处,很快便黄花菜都凉了,实在太悲哀了!
见王贤默然不语,朱瞻基满腹歉疚道:“我为你据理力争,但我皇爷爷圣心已定,怎么说都没用,只给你个锦衣卫千户的虚职,让你回去好好读两年书再说……”
“噗……”王贤一口茶水差点喷朱瞻基一脸,“殿下,锦衣卫千户是几品?”
“正五品。”朱瞻基道:“怎么了?”
“您数数,从不入流品到正五品,一共多少级?”王贤伸出两个巴掌道:“整整十级啊!连升十级这种事,算得上平步青云了吧?”
“这个么……”朱瞻基苦笑道:“一来你起点低,升十级也不过才正五品。二来,你也不能到锦衣卫当官,所以只是领个俸禄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说着叹口气道:“虽然你救我这茬不能提,但单说你带回了博尔济吉特族投奔大明,还有蒙古大汗的金印,赏你个伯爵就不为过,现在只给你个千户,你说是委屈你还是抬举你?”
“抬举。”王贤笑嘻嘻道。
“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我安心……”朱瞻基无力道:“其实官职还在其次,关键是皇上没见你,这对你的损失可就太大了!”在皇权社会,圣眷就是最大的优势,简在帝心的臣子,哪怕是才入仕途的,也会被部院大臣高看一眼,争相结好。相反,要是没有圣眷,就是二品尚书也一样没人鸟。
本来王贤从漠北逃回来,在文武大臣看来,他应该成为皇上眼前的红人,一颗希望之星冉冉升起才是。但现在朱棣不见王贤,一下子让他的价值大跌,这也是朱瞻基最愧疚的地方。
“比起死难的兄弟们,我这算什么损失?”王贤却大度地笑道:“殿下也不用觉着亏欠我什么,于情于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并没想得到什么。”
他越是大度,朱瞻基就越是愧疚,眼眶一热道:“都怪我连累了你,你放心,早晚有我说了算的一天,一定十倍百倍的补偿你。”
“臣就先谢过殿下了。”王贤笑笑道:“对了,怎么这事儿跟二位王爷扯上了?”
“那两个王八蛋!”朱瞻基闻言咬牙道:“现在对我皇爷爷严防死守,他们担心你见到皇上后,又生出变数来,便提前一步在我皇爷爷面前进了谗言,这才让他老人家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们干嘛这么忌惮我?”王贤苦笑道。
“以你在漠北的表现,能将马哈木父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足以让他们忌惮了!”朱瞻基沉声道:“但同时也说明,他们正在谋划大事,不允许出现不可控的因素。”
“嗯。”王贤叹道:“我能做什么?”
“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朱瞻基有很多想法,但王贤见不到皇帝一切都白搭,他惨然一笑道:“这些事就别沾了。”说着笑笑道:“对了,我皇爷爷对博尔济吉特族来归很高兴,着有司厚待他们,你只管放心好了。”说完又叹气道:“可惜幼军的弟兄们,也被我连累,不仅论功行赏没份儿,转正的事情也遥遥无期……”
看来今天对朱瞻基的打击实在太大,他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王贤又给他端上一碗茶水,温声道:“殿下少安毋躁,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嗯!”朱瞻基接过茶盏,一脸悲苦道:“我现在是方寸大乱,已经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
“你觉着皇上会怎样做?”王贤只好帮他从头捋。
“不知道。”朱瞻基摇头道:“我皇爷爷做事,从来都是引而不发,发则必杀。”
“好吧……”王贤想一想道:“殿下现在的恐惧,来自皇上的怒火,皇上的怒火来自对太子殿下的疑忌,对吧?”
“是这样的。”朱瞻基点点头道。
“那就想办法打消皇上的疑忌吧。”王贤沉声道:“皇上是怀疑太子有了二心,借口白莲教阻断了交通,不给前线运粮,想把他和大军都饿死在外头,对吧?”
“这怎么可能?”朱瞻基郁闷道:“我父亲岂是那等丧心病狂之人?”
“我们当然不信,关键是得让皇上也不信。”王贤道:“这样就得双管齐下,先调查清楚山西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了,圣驾明日便南下返回京城。”朱瞻基郁闷道:“哪